日偏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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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锐于是继续说他的考虑:“你一个人扛项目忙不过来,手底下没人,一出危机还得劳烦Maggie帮你奔走,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八成是为Maggie考虑,提拔盛致仿佛和盛致本人无关。
盛致也自信,从不认为“不配”这个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当初拿君腾汽车她起了作用,如果韩锐最终拿住了禧福轩,那她也算起了作用,林林总总的功劳加起来,提拔一个经理又算什么。
盛致装得很乖,说:“听你安排。”又立刻把阻力也甩锅给他,“只不过你要把谁放我手下,我年纪资历可能压不住。”
韩锐早把事情考虑得很周全:“所以春招你参与,新人进来你要会挑,把握好机会,一进来就跟你的人对你会比较忠诚。”
盛致语调轻快:“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一听“老板”两个字,韩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情又不大好。
门槛精,一得偿所愿就划清界限,由温柔变沙雕,烦死了。
韩锐暂且不跟她计较,把要紧的话说完:“我回去就会和Maggie商量这事。你不要急,把手头工作做好,该求助的时候一定要求助,可以求助Maggie,也可以叫客户部的人一起帮忙,总之绝对不要自己一个人傻卖力。”
盛致认真地听,也听明白了。
韩锐平时话少,难得话多,但他不会说废话,实际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他总是越过Maggie嘉奖自己不合程序,公司上下也有很多眼睛盯着风向,要给自己提拔加薪,最好是Maggie跟他提,他点头同意。
所以他在教自己使坏招,少干点,多麻烦客户部和Maggie本人,让Maggie体会到分身无术、职级混乱,去找他拨乱反正。
盛致说:“知道了,但我不会耽误项目。”
这个“但”字听着就很微妙。
韩锐想她应该是知道了,就不再唠叨,打趣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救命,又来了。
对盛致来说,像遇到个不擅长的命题作文。
——怎样说话才能在不得罪老板的情况下斩断与老板的爱恨纠葛?
脑子还在飞速运转,浴室门突然被“砰砰”拍响,李和铃在外面喊:“Abby!快出来!十级警报!君腾的杜薇又发疯了!”
盛致条件反射猛地把手机拿远,无意中划出一阵水声:“杜薇是谁啊?”
韩锐想告诉她那是君腾高级副总裁,但几乎立刻就被她果决的一串“不说了,出事了,我挂了”给打发了。
怎么老挂人电话呢!
韩锐有些郁结,不过两秒后又笑起来。
刚才那阵水声……所以刚才的刚才一直坐在浴缸里通话?
想象力丰富之人很难不想象一下画面。
一想就……
不困了。
作者有话说:
韩锐:不喜欢“老板”这个称呼,改一个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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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渡劫
是顽强的菜鸟,才显得格外珍贵。
接下来的三天; 对盛致来说,像渡劫。
就在盛致忙着联系电视台完成对消防部门的采访时,君腾汽车高级副总裁杜薇、开发部总监和一众电源系统管理专家正在参加新能源车技术国际论坛。
这次活动被君腾公关部认定为常规活动; 没有知会过瑞廉。他们只是按部就班地准备了领导的演讲稿和工程师们参会讨论的基本方向; 简直像裸奔。
但演讲之后是有记者提问环节的。
盛致在生活频道努力模糊化高架车辆自燃事故与君腾的关联的同时,财经频道的记者有备而来,在技术论坛上把事故与君腾的关系焊死了。
记者在杜薇演讲后发出切中要害的提问:“今天上午在高架路段发生自燃事故的是一辆君腾速迈系列汽车; 有消息称; 君腾从七月份就一直没能完美解决新系统和电池固件的兼容问题; 接到过不少投诉,却没有批量召回。请问杜总对如今造成这种严重威胁到车主人身安全的事故怎么看?”
杜薇在君腾分管法律财务; 第一反应是从法律的角度认定责任:“说明开车是有门槛的; 智能助手提醒了半年让你去升级固件,你不升级,出了事能怪谁?电饭煲每天提醒你把米放进去才能做饭; 你就是不放米; 最后饿死了; 难道怪电饭煲吗?”
财经频道的报道给这段回应加上了引爆病毒营销的标题——
'君腾副总杜薇:驾驶君腾汽车有门槛'
很快在网络上遭到群嘲。
——一试还是三试啊?考核难不难?
——今年我还要考编; 忙不过来,只能等上岸再买车了。
——活久见,我买车她成上帝了。
晚上12点半,这条消息已经取代生活类的防火提示; 慢慢爬到了热搜20位上下。
盛致白天所做的一切,白干了。
虽然李和铃即使发现检测提醒; 盛致联系平台做了一些补救措施降低讨论度; 但是消息已经在各大车友论坛传开; 经过一晚上舆论发酵; 杜薇本人现在已经比新能源国际论坛还要火出圈。
盛致灭火之余不禁感慨,君腾怎么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整个决策层你方唱罢我登场,全公司公关思维像个筛子,摁住了宋云开没摁住副总裁。
当然,宋云开也没完全摁住。
新的一天由宋云开夺回领衔主演拉开序幕。
一大早,宋云开连发了四条微博,条条致命。
@宋云开:让女人当家果然会出问题。
@宋云开:你们看啊,女人也会有说错话的时候。
@宋云开:怎么办?你们女的骂不骂她?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宋云开:快给她开除女籍。
好消息,现在没有太多人关注君腾的电池投诉和自燃事故了。
坏消息,现在不管开不开车、买不买车的人都一致在骂君腾。
上班,盛致要给宋云开安排知名男性杂志的专访,兼道歉和解释,放大“张扬个性”、“直率表达”,模糊“直男癌”特征。
下班,盛致恨不得开“青龙偃月刀”的号跟他对骂。
真正的危机却不是网上骂战,全国各地都有车主开始聚集抗议、组成维权团体,从夏天开始的故障问题被揭开了盖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君腾市场部和质量部坚持不召回这批车。
在盛致询问过两次以后,那些人似乎已将她视为敌人,避而不见,电话不接,光留一个烂摊子甩给公关。
盛致接连三天几乎住在会议室,连轴转地做预案,以三头六臂应对四处暴雷的君腾。
到了第三天,协助做完了宋云开的杂志专访,杂志未出,电子版先行,已在网上引导了一波舆论,效果还不错,宋总的个人形象从女性对立面稍稍往中位线回归,变成了“暴躁喜剧人”。
再加上苏扬参与的那个聚会由警方出了蓝底白字通告,王灵均又趁势放了爆料视频,公众的视线回到了纸醉金迷的娱乐圈。
网络风波逐渐平息,线下能量还在积蓄,盛致已经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会议中,集体陷入短暂的沉默。
身边的李和铃突然开了小差:“Abby,你脸红了一片。”
盛致摸摸脸:“哪里?”
李和铃点点她脸颊的一处:“这里。你没有感觉?不痛不痒?”
她茫然地摇头。
去了盥洗室照镜子,脸确实莫名其妙红了几块,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感到有点痒了。
李和铃在一旁帮着看:“可能是过敏。”
盛致拆开她递过来的一次性卸妆巾,一点点把脸上的妆卸掉。
李和铃:“要是痒,八成是过敏,茶水间有抗敏糖浆,你去喝点。”
盛致在茶水间喝了抗敏糖浆,随即感觉到脸更痒了:“可能确实是过敏。”
李和铃:“这几天没睡好吧?老听见你动静,抵抗力下降就容易过敏。”
盛致没管那么多,一通乱抹,李和铃把她手拿开了。
李和铃对此很有经验:“更不能用手挠。听说过敏是因为被养得太精细了。在我们家,如果食物掉在地上,一分钟之内捡起来不影响进食。常过敏的人大概都过不去这一分钟。”
“是一分钟,不是五秒吗?”盛致开了眼界。
“是一分钟哦。”李和铃说。
这下精细不起来了。
此后几天,盛致都没化妆,裸着一张脸,把素面朝天演绎得淋漓尽致。这还不够。
又一个工作日,盛致把杜薇的来头搞清楚了,她是君腾天使轮就加入的风险投资人,宋云开一直让她留在决策圈里,关系不可撼动。
宋云开在微博上上蹿下跳,更多的成分是幸灾乐祸,并没有较真责怪她的意思。
大概是由于毫无出路又急火攻心,午饭后盛致在卫生间隔间把吃的全吐了。
李和铃觉察她的反常,跟过来试探着问:“是不是怀孕了?”
盛致出了隔间,虚弱地撑在池边捧水漱口:“男朋友都没有,怀的圣灵?”
“胃不好?”小铃问,“茶水间也有胃药冲剂。”
盛致笑了起来:“这是个什么公司,包治百病!”
“那百病估计也就是进了公司才有的。”小玲想起中午错过了食堂饭店,叫了外卖直接在会议室吃,“是叫的外卖不干净?”
盛致知道自己毛病:“我吃不了地沟油。”
小铃笑道:“那可是贵族病。我还是定个闹钟,到饭点下去吃饭,你要是走不开,我帮你打包带上来。”
出人意料,盛致没说谢谢,眼睛失去焦距,看来是想着事没在听。
虽然君腾的应对实在糟糕,但是那些维权车主,半年来都是散兵游勇不成气候,怎么就突然学会了建章立制,一条条诉求思路清晰?维权的群体里有人兴风作浪。
盛致突然回神,问李和铃:“有兴趣做一次卧底吗?”
。
盛致这张脸好多人认识,涉及到线下聚会不方便行动,但是李和铃这样不起眼的小姑娘,扮作个维权车主,混在人群里“大哥”“大哥”地叫着问东问西,往往让人自信爆棚知无不言,也就两天时间,把虚实策略都探得清清楚楚。
“绝大多数人不过是跟在里面凑个数,人都要上班,没精力一直跟着维权,不过他们的身份都是真实的。只有四五个人全职扑在这上面,平时去4S店拉横幅干扰销售的都不是车主,是他们雇的人。”
盛致不觉得意外:“很正常,闹事都会请专业的人。不过我们必要时也许可以拿这个做做文章,搜集一些同样面孔在各种场合闹事的证据,降低他们的可信度,让普通车主与他们割席。”
“还不止这个。其实雇人是要出钱的,说好最后费用均摊,等拿到赔付扣除这部分支出。随着活动次数增多、开支太大,意味着每个人到手的钱会越来越少,时间拖得越长,内部矛盾就越多,联络群里每天都有反对声音,很多人在犹豫想退出。”
盛致问:“有没有可能策反几个?”
李和铃点点头:“我试试。”
策反的速度赶不上变化,内部压力在积蓄,对手的动作也快马加鞭。
第二天,一则新闻将事件的焦点从宋云开个人身上拽回了汽车质量——有位车主正式起诉了君腾汽车。
消息在网上很难封锁,盛致愈发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与瑞廉对着干,有黑公关下场了。
同一则新闻撤热搜的价格是上热搜价格的十倍,经过两轮的撕扯,盛致决定结束这种毫无胜算的烧钱拉力赛。
她联系渠道商请了几个法律大V出面,发出第一批评论给舆论定调。
虽然是搭台唱戏,法律大V也没说屁股太歪的话,表面上还算客观,表达的意思是:有车主起诉不能证明君腾有过错,关键要看用户协议中关于固件升级是怎么约定,一味地绑架企业是不行的,需要回归理性。
与此同时,Maggie通过关系拿到了这位起诉车主的身份信息,交待盛致:“联系一下,看看要撤诉的话他提什么要求。”
李和铃凑过来瞄一眼:“噢,这是孔老师,是组织骨干,算得上军师了,他自称是律师,可我觉得他谈吐、思路都像公关。原来他全名叫这个,我查查……孔文栋……”
李和铃打开笔记本一番操作,很快就有了结论:“查不到他的律师资质。”
盛致:“果然……那就不适合直接去跟他沟通了。”
Maggie倒不这么认为:“还是要象征性地沟通一下,不沟通他会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加强防备。你有什么侧面工作可以同步进行,”
盛致承认还是前辈考虑得周全,当即拿起手机去会议室外的走廊给王灵均打电话。
王灵均摆了她一道,心里还有些歉意,听说跟他借人去跟拍,也不是什么难题,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也聪明,一下就猜到她在做君腾汽车的案子,多关心一句:“最近挺头疼吧?”
盛致不想谈细节,只是轻笑一声:“还好。”
挂电话前王灵均又说了一遍等有空了约饭,好像那是他的口头禅,不过没有追着她非要敲定一个具体时间,她就不觉得是个负担。
她刚回会议室,手机又唱起了“茶壶歌”,一看来电还是王灵均,觉得可能还有什么需要补充,赶紧又在Maggie诧异的眼神中退出会议室去接听。
王灵均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敲一下时间。我这儿有个税务的料,不算特别板上钉钉,不过有讨论度,转移视线够用了。”
盛致好轻易就原谅他之前的辜负了,毕竟人家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嗯,谢谢。”
王灵均的人能拍到什么,她不确定。
能不能拍到什么,也未可知。
但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李和铃那边倒是进展顺利,经过一些“利诱”,有几个车主想直接拿钱走人,走之前还很讲义气地在联络群里搅了搅浑水,散播了一些指桑骂槐的言论,说群里不干净,有“积极分子”拿钱办事,“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这几人退了群,留下一个人心惶惶的烂摊子,那些骨干发誓的发誓、晒存款的晒存款,都说自己不可能拿这种小钱,只想为大家讨一个公道。
总之,维权的这群人暂时自乱了阵脚,展开了内耗。
盛致在等,也稍稍得了喘息,精神稍一放松,趴在会议桌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醒来时不知时间,冥冥中感觉是深夜,她揉了揉压痛的一侧脸,想从纸堆里翻出手机,余光突然扫到墙边一个黑影。
结结实实被吓得一哆嗦。
这一抖,直接把肩上披的男士西装抖掉地上了。
韩锐无声地勾起嘴角:“这么胆小?”
盛致笑不出来,心脏跳得剧烈,半是惊吓半是惊喜,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定下神来,忽然想起自己没化妆,脸还像只花猫,局促地抱着衣服从灯光直射下往暗处躲了躲。
韩锐早看见了,干脆倾身凑近,抬手掐住她下颌,仔细打量:“脸是怎么了?”
“过敏。”
他用指背贴脸试试她泛红处的热度,神情忽然凝重:“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盛致实话实说:“没有。大家都没有闲着。”
他突然心里一热,是种征战沙场后回来看见有人替自己守着家的感动。
想明白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