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美貌追妻-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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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一副“兄长说什么我都相信”的模样,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继续澄清,倒显得他斤斤计较,欲盖弥彰。
就此作罢,可赵明彰分明只是嘴上信了,心中却不然。
沉默半晌,太子捏了捏眉心,疲惫道:“这件事——”
“这件事不如就请崔老将军帮忙吧。”
太子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赵明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想着兄长对小郡主有意,又碍于王爷不好表意,这才想着为兄长铺桥修栈,好助兄长心想事成。可既然兄长并无此意,那便不好叫兄长毛遂自荐了。”
“我离京时,得知崔老将军在为兄长择选太子妃,眼下正对京中各家年轻一辈了如指掌。兄长若忙于政务无暇他顾,不如将帮小郡主觅得佳婿一事交给崔老将军。”顿了顿,赵明彰无辜地询问,“兄长以为如何呢?”
*
宁川的街头人声鼎沸,充斥着热闹景象。
胡同里铁匠铺的后院却杀气腾腾。
剑刃相击,铿锵铮鸣之声不绝于耳。手持武器的两人身形急速变换,快得只余残影。枝叶被剑气所伤,簌簌而落。还未在地上躺得安稳,便又被劲风裹挟着飘在空中。
两人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冬凌揉了揉眼,索性观察起命运坎坷的枝叶来。
不多时,阳起露出破绽,而后便被太子抓住机会打得节节败退。一个错身,太子尖锐的剑尖便直抵他的眉心。
阳起呼吸一滞。
太子面无表情地收了剑,看也不看他,顾自练起招式来。
阳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提着剑退出战局,有气无力地倒在阶上。
冬凌幸灾乐祸道:“不是说要同殿下打到天昏地暗?”
阳起双目无神,抬起手“啪”地捂住眼:“天暗了。”
冬凌:“……”
两人一人瘫着,一人站着,不约而同地望向独自练剑的太子。
没人对招,太子依然威势不减。长剑仿佛长在他手中,一招一式都游刃有余。剑刃刺向虚空,剑气凌厉,招式汹汹。
阳起抱着剑鞘“嘶”了声。
方才对招中没空细想,如今空闲下来再看,殿下练剑这势头,怎么看着不大对劲?
他屈肘撞了撞冬凌,问:“殿下碰见什么烦心事了?”
冬凌讶异地瞥他一眼,像是震惊这块木头居然也能瞧出端倪。
阳起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冬凌好整以暇,“那你再猜猜,殿下是为何事烦心?”
阳起当真歪着脑袋思考起来:“殿下在南境,盛京的腌臢事扰不到他;至于政务,殿下向来游刃有余,纵是有难处,也不会躲着来练剑……莫非,又是因为小郡主?”
一语中的。
冬凌这下是着实惊了。
见他这幅反应,阳起心知自己是猜对了,洋洋得意道:“都说了,我已不是之前的我!”
得意完,又凑上去催促道:“快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儿啊——”冬凌拖长音调,眼风止不住地往太子身上扫,慢吞吞道,“是南境王想要殿下为小郡主择选佳婿,但是殿下不愿意。”
话音刚落,利剑顺势横滑,长势喜人的枝条闻声折断,“唰”地落在地上。
冬凌忙不迭补充:“错了错了。是小郡主不愿意,殿下顾念小郡主的意愿,这才左右为难。”
“殿下合该为难。”阳起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冬凌瞥他一眼:“怎么说?”
阳起振作精神,直起身来同他细说:“你看啊,这世无其二的良婿就在眼前,南境王偏要舍近求远,要殿下找出一位能和他本人媲美的才俊来,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
冬凌瞧着阳起煞有介事叹息的模样,一阵窒息。
他索性瞥开眼,眼不见为净。
院中太子依然将剑舞得虎虎生风。
冬凌深吸口气,清清嗓子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桩事啊,可正中殿下的下怀呢。”
“哦?”阳起奇道,“其二是什么?”
“咱们殿下早先便与我说要'亲自'为小郡主择选一位好夫君。那时苦于身份,只好暗中为之。如今南境王正儿八经地托付给殿下,等于是过了明路,岂不是正合殿下的意?”
“你说便说,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有耳疾。”阳起皱着眉揉揉耳朵,又困惑问,“既然是合了殿下的心意,那殿下眼下烦躁什么?”
“要不说呢。”冬凌看着院中的太子,故意扬声道,“殿下如愿以偿,合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心事重重呢?”
太子仿佛没有听见,依旧行云流水地出着招。
冬凌暗暗可惜激将法没奏效,恐怕要白瞎了世子殿下的一番安排。
正愁肠百结着,眼前一花,那柄寒光闪闪的剑忽然脱手,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他脸侧擦过,“噔”地一声刺入漆住,剑柄凭空颤了几颤。
冬凌只觉心跳骤然一停,下一瞬,才心有余悸地沉出口气。
太子直起身,将手中的剑鞘随意一甩,大步流星地往出走。
“不用跟。”
冬凌要追的动作一顿。
阳起看得一头雾水,迟疑道:“殿下这是……不高兴了?”
“是恼羞成怒。”
“恼什么?”阳起愈发不解,“咱们先前讨论殿下的事,也没见他生气啊?”
冬凌心照不宣地笑笑,高深莫测道:“人啊,要直面真正的自己之前,总要挣扎一二。”
阳起:“……”
第48章
入夜时分;洛之蘅沐浴完毕,穿了身轻薄的素色寝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半雪利索地在内间整理寝具;平夏拿着滑软的布帛给她绞发。
桌案上的烛光散着昏黄的光;洛之蘅手中拿着一本账册慢慢翻阅。
半晌;她问:“崔公子还没有回府?”
“没有。”平夏轻声道,“奴婢和门房交代过;若崔公子回府便让他们素来回禀。”
“让他们不必再盯着;这时候不回来想必今夜是不会回来了。”洛之蘅垂了眼。
“他不回来能去哪里——”还未说完;顿时收了声。
堂堂太子,哪里会缺落脚之处。
平夏暗笑自己昏了头,忍不住抬眼看向铜镜。
因着要翻阅账册;洛之蘅微垂着头;纤细修长的颈部弯出流畅的弧度,平滑的镜面映着她的侧颜,随着烛光的摇曳似隐似现。影影绰绰间;更添韵味。
她面色如常;仿佛看账本看得十分专注;但平夏却不由在心里叹息。
她虽未候在膳厅;但过了一日,总能弄清事情的原委。
郡主尚无婚嫁之意;但王爷这回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郡主劝了他许久;也不肯动摇分毫,执意要为郡主寻一位赘婿回来。甚至还牵扯上了太子……
昨日郡主只顾着劝服王爷;今日想从太子这里着手,偏偏太子一大早就没了踪影;甚至有夜不归宿的趋势……
原本干燥的布帛被濡湿,平夏换了一条新的,继续覆在发上拧绞。
想了想,她低声劝道:“王爷主意已定,郡主就算能说服崔公子,王爷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我知道。”洛之蘅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疼,“我及笄一年多,本就到了成婚的年岁,却一直未曾相看。阿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只是更舍不得我出嫁,才由着我的性子拒了那么多人的求娶。如今想明白可以招赘,自然不会再轻易揭过此事。若是先时帮我相看是为了摆脱林家小公子的纠缠,如今却是实打实地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洛之蘅能理解赵明彰的好意,但他的提醒,却着实给她添了不少烦恼。
平夏看她眉目间染上愁绪,顿了顿,迟疑道:“若不然……郡主干脆应了王爷吧。总归——”
“总归年岁到了要成婚是吧。”洛之蘅垂眸续上她的话。
平夏抿了下唇,谨慎地没有出声。
洛之蘅半晌不语,捏着账册的动作不由用力,许久,才低低地呵了声:“我这样的人……”
像是自嘲。
平夏心底泛起一阵心疼:“郡主莫要妄自菲薄。纵然……但郡主仙姿玉貌,又善解人意,如何不能同人结成良缘了?”
“仙姿玉貌……”洛之蘅喃喃重复,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从眉眼,慢慢摩挲至下颌。铜镜光洁如新,她亦目光清明,可这幅容貌,怎么也映不到脑海中。
她连自己长大后是何模样都不晓得。
又如何敢妄求一份真挚的感情?
“郡主……”平夏忍住心酸。
洛之蘅却毫不在意地笑笑:“无妨,都这么多年了。”
她早就习惯了。
*
明月高悬,南境王府的明灯和月光交相辉映,即便不提灯笼,也能轻而易举地视物。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洛之蘅踽踽独行。
兴许是这两日波折太多,又兴许是睡前看的那本账册太琐碎。她就寝之后久久未曾睡熟,在榻上翻来覆去半晌,心头一阵气闷,索性披了薄衫,拒绝了平夏和半雪的跟随,独自出来走走。
宁川的夜晚人声寥寥,却并不宁静。茂密的草丛中不时传来窸窣响动,此起彼伏,却并不闹人。
洛之蘅沿着小径漫无目的地走动,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偏不少。
月上中天,夜风徐徐。路两侧的群芳腰肢款款,花丛中一架秋千静立。
洛之蘅微微失神,鬼使神差地走近,摩挲着花藤,轻轻坐在秋千椅上。
她踮踮脚,秋千顺势小幅度地荡起。
太子远远便瞧见她,瘦弱的人影罩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孤零零。
他想了想,朝着她走去。
太子问:“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洛之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乍然听到声响,不由得惊了下,转瞬反应过来:“……阿兄?”
她循声望去,“屋里闷得慌,便出来走走。一不留神就到了这里。”
她看见太子衣装齐整,又问:“阿兄这是刚回来?”
“……今日事琐,耽搁了时辰。”
周遭人声静谧,即便是厚重的夜幕仿佛也藏不住异样。
洛之蘅敏锐地察觉到太子说话时语调似是有些不自然,抬眼再看时却见他神情如常,眉眼间俱是一如往昔的矜贵,她便当是夜色昏暗,自己会错了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问过今日动向,问过今日膳食,林林总总地叙着琐碎事,昨日席间的那桩事不可避免地被提及。
洛之蘅斟酌着道:“昨日阿爹是情急之下失了章法,才拿内宅琐事烦扰于你,阿兄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未置可否,只是问:“你是……不想议婚嫁之事?”
“谈不上想不想。”
太子一顿,“怎么?”
洛之蘅微微仰头,玩笑似的说:“我还小。”
这话一听便是托辞,太子并不放在心上,却也明白了洛之蘅眼下不愿坦言的意思。
沉默一阵,太子似是不经意地道:“叔伯大约是有些着急。”
“阿爹打从我及笄后便开始着急我的婚嫁之事。”洛之蘅见怪不怪道。
“但听闻叔伯推拒了不少提亲。”
“是。”洛之蘅笑了下,“阿爹自己也很矛盾,他舍不得我嫁人,却又想为我寻一个忠实可靠的夫婿。当初虽拒了提亲,但阿爹私下却一一探过了那些男子的品性。”
太子了然道:“叔伯是担心你。”
洛之蘅慢慢“嗯”了声,倾诉道:“阿爹成婚晚,又因为连年征战,不肯让我阿娘独自受孕育之苦,迟迟未能得子。一直到边境稳定下来,才有了我。后来……”她顿了下,“我没有兄弟姐妹,阿爹总担心他百年之后无人照应我,所以替我择选夫婿时就格外在意,生怕我受了欺负。”
“招赘便没了这层顾虑。”
“我倒不觉得。”洛之蘅冷静道,“倘若所遇非人,不论是出嫁还是招赘,都无甚区别的。”
太子若有所思。
洛之蘅稳住晃动的秋千,“时辰不早了——”
她想说该回去歇息了,话到一半,太子打断道:“我今日读了一册话本。”
见他大有倾诉分享的架势,洛之蘅复又荡起秋千,礼尚往来地询问:“是什么话本?”
“偶然瞧见的风月话本。”太子半倚着秋千架,不时伸手推着秋千,轻声道,“说是富家公子倾慕一位姑娘,但公子家境复杂,族中人为夺家产各显神通,公子却在这时将姑娘娶进了门。我以为这个情节不好。”
“为何?”洛之蘅好奇问。
太子不经意地瞥她一眼,慢吞吞道:“我觉得,公子若真的心仪姑娘,应当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迎姑娘进门,而不是让姑娘一进门便处于险象环生的境地。”
洛之蘅偏头想了想,不赞同道:“我觉得阿兄不能这样想。”
太子心头微紧,语调却尽量坦然:“我想得不对?”
洛之蘅条分缕析道:“阿兄这种想法过于自专,只念着自己的顾虑,却不问问姑娘愿不愿意同那位公子同担风雨。诚然阿兄以为这是为了那位姑娘好,但为何不问问那位姑娘可需要这样自以为是的好意?倘若姑娘愿意,那阿兄以为的险象环生,于那位姑娘而言也是人间胜地。
“况且,时局瞬息万变。那位公子眼下的困境只是族中子弟争夺家产,但争家产之事早晚会尘埃落定,那以后呢?万一以后再遇了旁的困境,那位公子是不是又该想着情形危险,眼下不是迎娶姑娘的好时机?
“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倘若那位公子像阿兄这般,又是无端揣测姑娘家的心意,又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焉能抱得美人归?”
末了,洛之蘅感慨道:“只要两心相许,时时都是好时机。”
太子沉默许久,“……你说得对。”
*
烛影深深,太子将洛之蘅送回寝居,独自回了房。
冬凌早先便回了王府,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等来姗姗归迟的太子,不由问道:“殿下今日去了何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四处转了转。”太子敷衍道,他瞧了眼收拾床榻的冬凌,顿了顿道,“不用忙了,你回去歇着吧。”
冬凌纳罕,却也依言退下。
室内再度归于沉寂。
太子单手支着额角,脑海中纷繁复杂,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
他今日绕着宁川转了好大一圈。
从大营到山谷,从云间寺到宁川城内……
明明他来南境不足数月,但处处都是洛之蘅的影子。
街市之内相携同游;
山谷小径纵马奔忙;
云间寺中不知岁月……
他当洛之蘅是多年未见的故友,是教导骑术的慧徒……
可也在不知不觉间,他不曾明晰的心意就这么日积月累地破土而出。
他当然能够一如既往地自欺欺人,可就连冬凌和小五都清如明镜,这层本就不堪一击的虚假屏障又能维持多久?
有些东西压不及,藏不住。
诚如洛之蘅所言,瞻前顾后终将一无所得。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破开夜幕映入房内,太子闭了闭眼,起身走到书案后,铺开信纸,执笔郑重书写。
*
几日后,盛京将军府。
仆从急急跑进演武场,气喘吁吁地禀道:“将军,南境来的急信,太子请您速阅。”
正在练枪的将军停下动作,擦着汗道:“拿过来。”
信封轻薄,崔老将军狐疑着取出展开,瞧见纸上的两行字:
满园群芳尽国色,何人如我意中人。'2'
崔老将军抖着信纸笑骂:“臭小子!”
第49章
太子往盛京送信的事除了经手的冬凌外无人得知。
赵明彰对太子使了一手激将法;虽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