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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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纤细白皙。
手指划过。
应以艳色点缀。
在宫中时并非两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谢府。
那天李成绮一身红裙,却手持白纨扇。
他未看清李成绮的脸,只看见了一袭艳丽得仿佛婚服的长裙。
他以为是谢澈带回的女眷,非礼勿视,退出书房。
“陛下那天,可在此处用了绸带遮挡?”他指尖轻点李成绮的喉结。
李成绮拧眉,半晌才反应过来谢明月在说什么,“没,”他呼吸微颤,“没有。”
“那岂不是很容易看出陛下的身份?”谢明月问他。
李成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将半张脸都埋在被褥中,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淌,可帝王的神情却是不符合这张柔弱面孔的镇定,“你若再废一句话,孤就赐你拿孤手上这东西去吊死。”
他说的是衣带。
谢明月弯了弯眼。
他少这样笑,容貌清丽的美人这样笑不可谓不美,然而却让李成绮不由得脊背发紧。
“是。”李成绮最忠心耿耿的臣子温声回答。
李成绮偏头,呼出气,“抱孤转过来。”眼泪淌入口唇,他不耐烦地舔了一下,“孤想看你的脸。”
谢明月动作一顿。
李成绮偏头,挑着眉看他。
惧怕没有,倒全是挑衅。
少年人实在敏弱,有时反应非李成绮所愿。
比如现在,他眼泪已经打湿了半张脸。
谢明月抱着他,却是将人揽到怀中,两人面对着面。
“孤觉得,”皇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若囚禁于宫中,用衣带还不够。”
李成绮满意地听见谢明月呼吸又重了几分。
“陛下,您可真是,”
李成绮吻在谢明月下颌,“什么?”
真是,知错不改。
……
宫变之后,李成绮下旨嘉奖良多。
除却欲侯众人、部分禁军外,还有一人便是谢澈。
小侯爷跪接圣旨,恭谨叩首,将圣旨拿到手中,方一愣。
是,谢明月的字迹。
从前帝王未曾亲政,谢明月代笔情有可原,而今却为了什么?
从宫变之后,皇帝再不露面,距今已有五日。
照例的射礼,亦由谢明月完成。
然而,他们都知道皇帝无事,并且有些人,确实见证了皇帝无事。
既然无事,为何不出面?
谢澈起身。
少年已有青年模样,气质沉静不少,虽张扬不变,然而多了好些内敛。
“做的很好。”谢明月的声音将谢澈拉回了现实。
谢澈知道,谢明月的夸奖是由衷的,而非敷衍。
不是亲父子,谢澈真正养在谢明月那时不小,早就懂事记事,父子之间确有种种隔阂,然而谢澈承认,若只论为父,谢明月做的已十分好。
谢澈写字与射箭俱是谢明月亲手教的,谢明月从未因为谢澈与他血脉不近而对他疏于管教,却又极有分寸,非是居高临下。
可越是如此,眼下越让谢澈煎熬。
他怎么能对自己父亲喜欢的人有别的心思?
谢澈垂首,竭力不让谢明月看出自己的情绪,“谢父亲夸奖。”他顿了顿,心中隐忧未散,抬头,故作轻松地问:“我有许久未曾见过陛下了,今日可进宫谢恩吗?”
作者有话说:
我写的时候:囚禁!囚禁!
明明第一版大纲是有囚禁的,但是后续发展和第一版大纲相差很多,囚禁只能存在于君臣的口中了。感谢在2022…05…31 23:47:27…2022…06…01 20:5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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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有那么一瞬间; 谢澈想在谢明月脸上看出点什么,恼怒、掩饰或者得意也好。
但谢明月神色如常; 面上笑意柔和;“陛下受凉,龙体不适,眼下不宜见人,”他语调柔和;“改日吧。”
四天前; 也是改日。谢澈生生将这句话咽下去。
在宫变之后的第一日他就想见皇帝;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见; 但就是想见,想知道皇帝会对他的行止做什么评价; 想知道自己在皇帝眼中是否沉稳了一些,想知道皇帝有没有将他视作一个合格的……臣子。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谢明月说,陛下身体不适; 改日再见。
那时谢澈想,秋夜风冷; 夜里又下了大雨; 受凉不适; 亦是人之常情。
直到数日之后,无论是谁; 皇帝一律不见,大小事务,官员处置; 皆出于谢明月之口。
皇帝已有五日不曾露面。
有疑问的不止是谢澈; 任凭谁来问; 谢明月都温和地回答; 皇帝身体不适。
到底是皇帝身体不适,还是谢明月想让皇帝身体不适?
谢澈与谢明月对视,淡色眼眸中笑意星星点点,并非作伪矫饰,而是出自真心。
与这双淡色的眼眸对上,明明其中只有和煦笑意,谢澈还是不由得觉得呼吸一滞。
即便谢明月从不以亲长身份要求谢澈处事,谢澈对他却仍存着对于严父的惧怕,何况谢明月不仅仅是严父,还是一手段近乎于丧心病狂的权臣。
“陛下几日还没好,”半晌,谢澈听到自己开口了,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敢开口,少年人明明紧张无比,说出来的话却很自然,他神情中有恰到好处的关切,“只是受凉,竟这般严重。”他顿了顿,迎着谢明月的目光一鼓作气说了下去,“父亲,我很忧心陛下,朝臣亦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谢澈的错觉,谢明月眼中的笑意仿佛比刚才深了些。
“陛下无事。”谢明月回答,他语气一如既往,半点警告的意思也无,偏偏就叫人不敢再问下去。
谢澈一时缄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当日他在马车中问皇帝,陛下是愿意的吗?
皇帝或许对他存了几分情面,只反问他,你觉得孤是否愿意?
他那时苦思冥想,无论如何也没法确认皇帝到底愿意与否,但今日,面对浅笑着的谢明月,他忽然意识到,皇帝愿不愿意,其实并不重要。
谢明月目光在谢澈的面上一落,少年人目光沉稳,竭力掩藏着眼中的焦急,却还是流露出了端倪,他轻轻一笑,“陛下说你稳重不少,他很高兴。”
这话确实是李成绮说的,皇帝赞谢澈箭术骑术俱佳,宫变那一日临危不乱,于世家子中亦拔得头筹。
“臣,”谢澈沉默一息才回答,“谢陛下夸赞。”
谢明月点头。
话已至此,他们二人俱无话可说,谢澈向谢明月见礼告退。
谢明月自然允准。
芝兰玉树般的少年转身,腰间玉佩碧波粼粼,宛如池水临光。
谢澈面上轻松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腰间的玉佩,手指轻轻在玉面擦摩,玉器润泽,触之生温,仿佛能在其中感受到人身上的温度。
秋狩七日后,帝王回朝。
车架除谢明月外,无外臣可入。
李成绮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要是一个被囚禁的皇帝能正大光明地与臣子会面,那也不必叫囚禁了。
除了……谢明月将茶倒好,略尝了尝温度,然后捧着茶,送到李成绮唇边。
李成绮只觉额角阵阵地跳,除了谢明月事必躬亲。
旁的权臣于国事半点不肯罢手,样样都要在掌控之中,皇帝要做他手中傀儡,在其监视之下。
然而,还没听说哪个权臣亲自监视皇帝的。
这样样掌控,掌控的也不是国事,而是李成绮的衣食起居。
谢明月对李成绮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热忱,事事不假手于人,来时车驾上尚有几个宫人伺候,如今却只剩谢明月一个了。
洗脸的帕子要谢明月绞干净了水送来,茶要谢明月亲手倒,头发要谢侯梳,衣带要他系,自然,也要他解。
李成绮开始只觉得谢明月是养尊处优太久了一时伺候人觉得很新鲜,不想几日之后谢明月居然乐此不疲,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李成绮目不斜视地看着陈椋送来的奏疏,点了点头,偏过谢明月送来的茶,“先放那,孤等会再喝。”
谢明月毫不气馁,面上带笑地将茶放下,坐在李成绮身边亦看文书。
李成绮读到西境频频骚扰时眉头微皱,但马上又舒展开了,自言自语道:“西境二十八部,其中有六部不臣服于万俟澜,族灭,两部亡于兰居之战,还有五部,经过这么多年的彼此倾轧,业已消失,而今,还剩十五部。”
眼下其余十四部皆听命于褚成一部,褚成部首领名亓翎。
谢明月仿佛知道帝王心中所想,道:“褚成部与昆悦部时代通婚,万俟澜与亓翎是表兄弟。”
“真不愧是一家人。”李成绮随手将奏疏扔到桌上,谢明月将奏疏收好,放到一处。
当年万俟澜对周朝野心勃勃,而今又有个亓翎蠢蠢欲动。
“可惜,可惜。”皇帝轻叹。
可惜当年周朝百废待兴,几代乱政,国库空虚,将少兵乏,新政施行时间太短,未完全见成效,一战打出了十几年的安宁,不能永不动兵。
草原诸部对于中原王朝的野心自其诞生一日便存在,且永无止息。
周朝与草原二十八部相连,不得已设西境府,总管二十八部事,多年硝烟不止。
“西境一息不平,便一日难以真正安宁。”李成绮语气淡淡,似乎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既然要打,便一劳永逸。”
谢明月垂首称是。
在这点上,君臣二人总能达成共识。
“陈椋送来的奏疏,卿也看过了,觉得如何?”
陈椋下令固守,无论如何挑衅,只按兵不动。
“陈帅老成谋国,”谢明月道:“臣以为,无不妥之处。”他从皇帝未看的奏疏中择出另一封,呈给皇帝,“陛下。”
李成绮按了按眉心,“你直接讲。”
“是。”谢明月颔首,“孟将军知西境战事欲起,想早日回去。”
李成绮眼中似有光华流转,“她伤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谢明月回答。
李成绮道:“那就允。”
孟星驰这样的女子耀如悬星,让她久居京中,反而是束缚。
京外天地宽,于孟星驰而言,方是归处。
“还有一事。”
李成绮已经拿起了下一本,等了须臾也没等到谢明月说话,不由得抬头看他,“怎么了?”
谢明月道:“孟将军想让谢澈和她一同回西境府。”
李成绮拿奏折的手一顿,“少年人多历练也是好事,日后有军功等身,好过全然依靠你这个父亲,况且他是要承继侯府的。”奏折打开了李成绮却没有低头看,他沉吟着道:“爱子为百年计,自无不可。孟星驰有意提携,是谢澈运气。只是西境府比别处凶险,且问问谢澈,愿意与否。”
“臣明白。”
其实他们二人都知道,孟星驰能够上书,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谢澈自己也同意的。
李成绮低头继续看,随口问道:“谢卿方才很是踌躇,怎么了?”
谢明月一笑,“臣在想,臣在朝,谢澈在外,在旁人眼中,便是谋逆不轨的铁证。”
李成绮嗤笑,撑起下巴,与谢明月对视,“谢卿。”
“臣在。”
李成绮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明月,“谢卿犯上的事情做了这么多次,竟还怕人言纷纷?”
只有谢明月知道,李成绮所谓的犯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臣一贯慎行,陛下不允之事,臣断然不越雷池半步。”谢明月看似极恭顺地回了。
李成绮哼笑一声。
谢侯的意思,却是将他也当成了同谋。
“况且,谢澈到西境府想来要从小卒做起,这还能算得居外?虽暂且做不得陈椋,且到了孟星驰那个位置上,再来同孤说在外掌兵权于朝中行合围之势吧。”他说着,心头一动。
谢明月虽然谨慎,但绝不是会为了这种话患得患失的人。
他眉头一挑,忽然就明白了谢明月的用意。
哪里是怕皇帝忌惮,分明是预料到了朝臣会如何议论,提前诉委屈装可怜呢。
李成绮端起谢明月刚才倒好的茶,啜饮一口,故意不顺着谢明月说点孤深信卿不疑的话。
谢明月也不着急,高高兴兴地又去寻别的东西去了。
待小兔子样式的奶糕茶点摆好放到案上,李成绮才抬头,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谢明月。
谢明月好像看不见李成绮的表情似的,往李成绮那凑了凑,小声道:“陛下,头发乱了。”
李成绮余光一瞥,果然看见了谢明月手上的梳子。
李成绮:“……”
自从李成绮不见外人之后,却要一天梳上三遍头发。
李成绮由衷道:“要不孤把头发剪下来送给卿吧。”
谢明月十分惶恐,“身体发肤,臣不敢伤。”
你做什么态!
李成绮暗暗磨牙。
身体发肤,除了头发,谢明月哪一处没在上面留下小小伤痕过?!
李成绮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冠发,扬声道:“青霭,青……”
还未完全说出口,谢明月便拿着梳子,一眼不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李成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滚过来,给孤梳头。”
阳光透过菱花格透进来,落了李成绮满身。
他长发放下,乌发如云。
梳子插…入发中,柔顺地梳下。
皇帝却没有再拿起文书,而是随意捏了一块茶点放入口中,果子清甜,糕点入口即化,奶香四溢,却一点都不腻。
他惬意地半阖上眼,谢明月看他闲适悠然的样子,轻轻一笑。
偷得半日闲。
翌日,入京。
行宫之事李成绮没有命人刻意隐瞒,故而朝臣听得风声,在皇帝入京之前大多心中惶恐,见帝王车驾入京,才稍稍心定。
但,皇帝仍旧不见朝臣。
人心浮动。
时值秋末,天气略寒,北苑行宫却温暖如春,四处不见碳炉,在掏空的地下引火,烟气顺烟道排出,不见明火,不闻烟气,因房中热而干燥,又命人在殿中置盆植花木并流水景台。
长日漫漫,崔桃奚方骑过马,沐浴后身上倦怠,却无睡意,便披上披风,到池边喂鱼,葱根一般的手指捏了二三鱼食,待鱼聚集来,却不投掷饵料,徒留锦鲤张着口仰头等待。
“走了吗?”崔桃奚抬手,鱼儿逐着她的手。
澄瀛面露难色,犹豫着道:“六部的大人们大多走了,还有几人在外面跪着,有人说,”
鱼食洒下。
锦鲤争先恐后地过去抢食。
崔桃奚不喜欢锦鲤被喂得肥壮,不像鱼倒似猪,下人便喂得不多,为的是锦鲤能长得纤长曼丽。
“说什么?”
“说太皇太后若是不出面,便是眼见着权奸篡位,国将不国。”澄瀛低声道。
崔桃奚弯眼一笑。
女子的哼笑从喉中发出,低柔却带着点冷淡疏离,不同于少女的娇憨清澈,反而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动听。
她又捏了几粒鱼食,却没有洒下。
“崔愬死的时候,就有人跪在我面前,说我若是不出面阻止李昭,则崔氏一族便至穷途,李言隐死时有人哭着求我,说我不出面,江山日薄西山,便在眼前。待到我儿李昭崩,又有人哀叹,我若不在朝中,朝中势必大乱。”
她捏着鱼食,逗着鱼儿争抢,而不再给。
先给予的那点鱼食让缸中锦鲤都深信不疑,这只手的主人将投下更多的食物,因此随着崔桃奚的动作游走。
“可你看看,崔氏不仅无事,还出了个祸害,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忘给我添堵。”她眯起眼,原本极冷,极艳丽的眼睛愈发显得艳色逼人,“李氏的江山还好好地坐着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