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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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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以来,李成绮身上每一样配饰都要经谢明月挑选,无论是外袍,常服; 亦或者是贴身的寝衣; 就连衣带; 也是谢明月寻好的样子。
  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颜色纹饰的衣带; 要用何种玉佩,发冠材质和样式; 发带的颜色,质地。
  李成绮知道谢明月心细,却从没想过在衣饰上; 他也能做到如此细致。
  每一样,都精挑细选; 并且; 乐此不疲。
  就算李成绮开玩笑说谢明月是拿他当儿子养了; 但谁家养儿子要爹亲手挑衣裳服色。
  谢明月想吻他,但李成绮太知道此刻他们二人的自制; 明明都是极节制克己的人,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可自拔地上瘾,若再亲近; 恐怕也看不进去其他了。
  谢明月垂着眼睛; 道:“回陛下; 是一件红衣。”
  李成绮少穿清亮颜色; 他习惯穿深色,颜色最浅的衣裳便是苍青,谢明月反而喜欢给他找一些淡色、艳色,衬得少年容貌愈显生动。
  红衣?
  红……
  李成绮猛地想起了那件他第一次见到谢明月时穿的朱红长裙。
  李成绮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道:“红衣?”他颇不信任地看向谢明月,“只是红衣?”
  红裙可也是红衣。
  他转过身,与谢明月面对面坐着,“不是红裙?”
  谢明月弯了下眼睛,居然流露出了仿佛不太好意思的神色。
  李成绮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谢明月可太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容貌,喜欢什么样的脾气了,每每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前在他面前装可怜。
  “想都别想。”李成绮面无表情道。
  一想到自己以为无人认得出他,便肆无忌惮地着女装示人,李成绮就觉得无颜面对先祖。
  谢明月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李成绮了,那就是一条红裙。
  谢明月还坐在那,似乎觉得自己提得要求太过分了,垂着眼睛,不敢看李成绮。
  若是房中还有另一个人在,都会悚然震惊,倘若是戚不器李旒等,大约会劝谏皇帝,说谢明月惺惺作态。
  李成绮不看谢明月,直接站了起来。
  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袖子一紧。
  他回头,谢明月散着长发跪坐着,伸手去拽李成绮的袖子,被发现了又收回手。
  李成绮都被他的模样气笑了,“孤从前怎么没发现卿这么会装可怜?”
  谢明月垂首,“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成绮哼笑一声,拿开谢明月的手。
  谢明月乖乖把手放在膝上。
  谢明月神清骨秀,垂眼时尤显清丽。
  李成绮脚步一顿。
  谢明月安安静静地坐着,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陛下第一次着红裙是为了出宫,第二次亦为了出宫,臣先前束缚陛下,陛下才想到乔装打扮,是臣之过。”
  李成绮向后退了一步。
  谢明月继续道:“只是谁人都见过陛下着艳色,唯有臣没见过。”他睫毛颤了颤,“臣绝无他意,只是心中觉得颇为遗憾怅然。”他抬头,漂亮的淡色眼眸中似乎含着一池秋水,“但既然陛下不愿,只当臣从未提过,”他看着眼中闪过动摇之色的李成绮,“陛下不必在意。”
  李成绮:“……”
  谢明月真的很会装可怜。
  但凡谢明月把和他这辈子装可怜的能耐用到他上辈子,现在谢明月就不是太傅,而是太后了。
  纵然知道谢明月惺惺作态,然而,李成绮就是没法狠下心来直接拒绝。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抬起谢明月的下颌,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才道:“孤穿。”
  房中私事,便是比这超过千百的都有,何必拘泥于穿条裙子。
  他眼光流转,顺手捏了下谢明月的脸,在谢侯去拉他之前,迅速扯开了与谢明月之间的距离。
  “孤和卿还有事。”李成绮道:“玄度,有耐性些。”
  谢明月眼中似有晦色闪动,然而他面上却露出了再恭顺不过的笑容,颔首回答道:“是,臣明白。”
  没了谢明月的叨扰,李成绮终于能静心看文书。
  两人无言地分坐案两边,楚河汉界,界限分明,时不时商议两句,确认之后便无话,让李成绮产生了一种回到上辈子的恍惚。
  李成绮抬眼,谢明月正专注地看着文书,眉心微蹙,睫毛下压,留下一小片阴影。
  他收回了视线。
  事务繁多,李成绮和谢明月晚膳各自用了几口,日落西沉,谢明月看过去,李成绮居然还在目不斜视地看着奏折,时不时拿朱笔批改几字。
  谢明月一眼不眨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又看了会。
  李成绮感受到谢明月的视线,勉强从中抬起头,向谢明月点了点头,又低下了。
  谢明月无言地看他。
  李成绮对于早的理解,可能和他理解的不同。
  谢明月想了想,起身而去。
  李成绮微微抬眼,看见的只有一片浅灰色衣角擦过。
  李成绮又把头低下。
  过了半个时辰,李成绮听外面宫人殷勤道:“太傅,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他没听到谢明月回答,但大约是拒绝了。
  谢明月捧着几个匣子进来,稳稳地放在案上。
  李成绮终于放下文书,与谢明月对视。
  谢明月打开半尺长短的檀木玳瑁匣,从中取出各样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到案上。
  李成绮不解:“这是什么?调料?”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小圆瓶拧开,“你晚膳没用好?”拧开只有一股浅淡的香气,李成绮摇晃,但见其中浅黄色的粘稠液体轻轻摇晃。
  他低头,凑过去嗅了下,棠梨香气,说不出的甜美动人。
  这东西,应该不是喝的。
  谢明月将不过人指节大小的瓷盒一一打开,李成绮放下那小圆瓶,随意拿起那瓷盒,拿手指压了一下,满指艳红。
  其中仅红色便有数十种,深浅不一,还有好些李成绮根本不会往脸上或者唇上涂的颜色,譬如说炭灰。
  这些东西按照大小和作用,分门别类地摆起来,和谢明月收拾文书一般整齐。
  李成绮无言以对。
  谢明月笑吟吟地问谢明月,“陛下喜欢哪一种颜色?”
  李成绮顿了顿,“孤什么颜色都不喜欢。”
  谢明月取了海棠色递给李成绮,李成绮看了眼那细嫩娇艳的颜色,僵硬地摇头。
  谢明月看起来颇为遗憾,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取茜色,李成绮道:“不行,太浅。”
  取桃红,李成绮表情变化莫测,最终道:“不可。”
  谢明月也不再问,直接取了朱红。
  李成绮以手指蘸了一些,蹭在手背上,勉强同意。
  谢明月看他,眸光灼灼,几乎让李成绮起了会被灼伤的错觉。
  李成绮起身,“孤去净面。”
  谢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李成绮看他,谢明月起身,柔声对他道:“臣去。”
  李成绮又坐下。
  不多时,谢明月取了盘匜过来,其中注入温水。
  谢明月取了一小瓶花液般的东西,倒入盘匜中,淡淡香气顿时溢出。
  谢明月将帕子放入水中,沾水又绞干,李成绮刚要接过,就被谢明月阻止。
  李成绮沉默地看着他。
  谢明月这般轻车熟路,东西准备的还如此齐全,他很难相信,谢明月是临时起意。
  说不定提前多久就有此盘算!
  湿热带着香气的擦巾轻轻擦过李成绮的脸。
  李成绮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皮肤素白,散下的长发乌黑,谢明月眼前,唯有一颗红痣是艳色。
  擦巾在红痣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息。
  李成绮微微仰起头,让谢明月能够更方便动作。
  擦巾擦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脖颈纤细,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断在手中。
  谢明月将擦巾重新入水。
  李成绮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微微睁开眼,只看见后者玉立的背影。
  他又闭上眼,任由谢明月擦过。
  放下擦巾,谢明月取来方才散发着棠梨香气的液体,倒在掌心,待温度不那样凉,才小心涂到李成绮脸上。
  谢明月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珍贵的玉器。
  “臣生疏,陛下见笑了。”
  李成绮从喉中发出一模糊的轻笑声,回答道:“谢侯,自谦了。”
  谢明月的动作还能算得上生疏?
  他慢慢道:“公务繁忙至此,先生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学这个,孤该说先生偷闲呢,还是该夸奖先生学东西实在很快呢。”
  手指划过喉结。
  李成绮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是想起是谢明月,便忍着没有动。
  “这里也要擦?”皇帝疑惑地问。
  且擦得格外多。
  谢明月轻笑笑道:“是。”
  李成绮对于化妆一窍不通,既然谢明月都这样说了,他就任由谢明月擦磨。
  无论是棠梨水,还是珍珠膏,还是风荷粉,谢明月一样一样,极耐心地给他涂着。
  微凉的手指因为接触李成绮的皮肤的缘故,也染上了温度。
  手指不经意似的,擦过李成绮的嘴唇。
  皇帝不曾睁眼,因而看不清谢明月的眼神有多么的晦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成绮也是这样闭着眼睛,毫无戒心地任由着旁人拂过他的肌肤,且,若是他所猜不错,每一次,李成绮上妆时,谢澈都在。
  手指划过皮肤,谢明月常年写字,且精通箭术,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茧,刮得人心里都微微发痒。
  李成绮半睁开眼,目光先落到谢明月脸上。
  灯下看人,显得人轮廓愈发柔和,谢明月淡色的眼眸宛如玉器宝珠,光华流转,更遑论其中蕴含情意。
  李成绮不曾想过,谢明月有一日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君臣数十载,相逼相怨总多过同心同德。
  他与谢明月,竟也有这样一日。
  李成绮越过谢明月,往旁边看,忽见桌上有玉棉棒等物。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拿来上妆的。
  谢明月可以不必用手。
  李成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谢明月。
  谢明月低头,嗯了一声。
  这声音软绵绵的,还有点不解。
  气氛太好,难得恬静,李成绮哼笑一声,却没揭穿他。
  眼妆谢明月特意挑了艳色。
  李成绮眉眼绮丽,浓墨重彩一般,眼尾狭长,又微微上翘,谢明月没有刻意掩盖这点,反而将他面容的特点加重,使他的容色看起来更加冷艳。
  谢明月看了眼眉刀,终究没有拿起。
  长眉使李成绮的面容更加锋利,非但不违和,反而为这张脸增加了无可言说的高傲艳色,谢明月端详片刻,决定不动。
  唇妆取绛色。
  唯有这样浓艳的颜色配合着李成绮的妆容才不显得苍白。
  李成绮翘唇,配合着谢明月的动作。
  帝王闭着眼,极信任他的样子。
  双唇翘起,事先上过一层无色的膏脂,嘴唇显得极为水润,又上翘着,露出一对酒窝。
  谢明月身形压低,几乎要吻上李成绮的嘴唇,他低声道:“陛下。”
  李成绮连眼睛都不睁,“什么事?”
  回应他的是谢明月落到他唇上的吻。
  谢明月或许是怕弄花他的妆容,亲得极小心,李成绮又仰着头,看起来仿佛他在向谢明月索吻一般。
  二人交换了一个轻柔的吻。
  原本涂过的口脂被蹭掉了大半,李成绮伸出舌尖舔了舔,“甜的。”
  谢明月给他涂了一次。
  唇妆颜色极艳丽,顿时给面容增加了十分颜色。
  李成绮睁眼,镜中人妆容眉眼无一不美,尤其是眼睑一点朱砂红痣,夺尽了心魂。
  透过镜子,他看见谢明月正专注地望着他。
  李成绮对他展颜一笑,顿见谢侯有一瞬间失神,而后眼中似有暗色一闪而逝。
  李成绮歪头,“怎么?”
  谢明月笑容如常,回答道:“臣无事。”
  心中翻滚着的占有欲被他压下,谢明月取来绸带,恭恭敬敬地请李成绮挑选。
  俱是深色,譬如红,譬如黑,极符合李成绮的身份。
  每一条上都以金线绣以图案,浓烈华贵。
  李成绮择了黑。
  他惯常用黑,今天晚上见了太多的红,乍见这黑色居然觉得十分亲切。
  谢明月撩开长发,为他系上。
  因要遮掩喉结,不用项链,而用绸带。
  简直,像是一件精巧的禁锢之具。
  二人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别开目光,显然都清楚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谢明月转身,取来红裙。
  一条,艳丽得几乎刺目的长裙。
  李成绮手指轻轻擦过裙装上精致无比的刺绣,更加断定让他着女子服饰,绝不是谢明月的心血来潮,“唯有中宫皇后才能着此艳色,”李成绮抬头,戏谑道:“这身衣裳,不该是孤穿,却该是卿穿。”
  谢明月挽起李成绮的长发,轻声道:“臣侍奉陛下更衣。”
  李成绮将长裙往臂中一圈,起身道:“孤自己去换。”
  书房不比别处,李成绮干脆绕到摆放文书奏折的架子后面。
  这身长裙过于复杂,李成绮先解了常服,又折腾了半天,还要提防弄花妆,好不容易才将裙子穿上。
  谢明月听到不远处衣料擦磨,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竟觉得紧张。
  这感觉太难得了,难得到了谢明月甚至觉得惊讶的地步。
  明明连最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
  李成绮原想,以谢明月的性格,会给他一件宛如婚服似的长裙,不料,这只是一件颜色靡丽的宫装。
  他转念一想,登时明了。
  谢明月并没有给自己准备婚服,倘若仅李成绮一人穿,实在遗憾太过。
  乌黑长发垂落,散在李成绮身边。
  他调整了一下衣领,衣袖,确保这件衣服能遮住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肤。
  然后尝试着转了一圈,确认不会自己踩到裙子。
  他按了按眉心,忽然觉得自己荒唐。
  一国之君这般打扮,在书房中,与自己的臣子幽会,简直,简直……真足够将列祖列宗气活过来。
  泼墨一般的长发垂在身侧,李成绮眸光一转,忽地有了个绝佳的想法。
  长裙已经穿好,倘若穿上衣裙只单纯为了看,那还有什么意趣?
  他随手拿起架上一本书,小步小步走出去。
  这条裙子,实在太长了。
  李成绮想。
  华贵,繁杂。
  他走出去,却是一片寂静。
  谢明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呼吸仿佛都在此凝滞。
  束发花费时间太长,若是再把头发梳上,就算谢明月会梳宫髻,恐怕只头发就要梳上数个时辰。
  李成绮以书掩唇,遮盖住微笑。
  然而在下一秒,这种笑容瞬间消失了,换成了惊讶与惶恐,“谢,谢太傅,您怎么会在此处?”他声音低柔微颤,“陛下呢?”
  谢明月怔然须臾。
  李成绮往后退了两步,很是紧张无措,“陛下呢?”
  他一身宫妃装扮,口口声声唤着陛下。
  谢明月顿时明白了李成绮的意思,看向李成绮的目光几乎有那点不可置信。
  李成绮垂首,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马上就便做无尽害怕。
  他睫毛原本就长,上过妆后更卷翘无比,轻轻颤着,几乎到了我见犹怜的地步。
  谢明月喉结上下滚动,闭了下眼睛。
  李成绮等了半日也没等到谢明月接口,挑了挑眉,朝谢明月见了个礼,这种礼李成绮只见人向自己见过,这还是第一次做,因而很不熟练。
  然而再不熟练,与他茫然惶恐的神色交织,都成了娇憨。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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