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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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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绮的困倦谢明月连日看在眼中,猛地有了个猜测,怔然一息。
  “陛下,”谢明月顿了顿,“能否将手给臣?”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去写作业了,愿世间没有任何论文。(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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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李成绮看了谢明月一眼; 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要调侃谢明月两句春宵苦短日高起; 然而实在倦怠; 便伸出手,递给谢明月。
  微凉的手指贴上手腕上细嫩的皮肤,李成绮差点没把手缩回去,又生生克制住抽手的冲动。
  二人一时静默; 所闻唯有呼吸声而已。
  谢明月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似乎颤了下。
  李成绮疑惑地看了谢明月一眼。
  十几年前宫变谋反; 未见这位谢太傅有半点动摇恐惧; 怎么今日给他把个脉; 竟颤了手指?
  李成绮忍不住动了一下自己空闲的手,撑起下颌; 道:“有话直说。”
  谢明月这个反应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得了什么深入骨髓的不治之症,等下若是谢明月强颜欢笑着对他说无事,以后臣都陪着陛下; 那就更像了。
  谢明月拿开了手。
  李成绮坐得四平八稳,故作淡定道:“说吧; 孤什么话没听过。”
  不知有多少医生说他身体羸弱; 能多活一日都是上天垂怜。
  然而; 他第一次心提起。
  他看向谢明月的面容,紧张之余竟生出了无尽的可惜。
  先前那位几乎可被称为医仙的老先生对着李成绮的脉象吹胡子瞪眼; 说李成绮长此以往绝对活不过三十,他只笑,除了有些遗憾外; 倒不很害怕。
  生死有命; 他看得开; 只遗憾大业未成。
  今日; 却不同了。
  谢明月面容素白如玉,仙姿佚貌,然而其手段狠绝心思深沉为常人不可比,李成绮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他受欺负。
  李成绮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谢明月却起身,在李成绮惊讶的视线中一撩衣袍,端端正正地跪在李成绮面前。
  原本他就跪坐着,但现在腰背挺得比先前直得很多,没有实实坐下。
  这是一个请罪的姿势。
  李成绮怔然须臾,心中慢慢升起了一猜想。
  谢明月垂首,恭谨道:“臣有罪。”
  谢明月的反应更加坐实了李成绮心中的猜测,他原本绷起的神经骤然松了,望着正襟危坐的谢明月几乎有点想笑,然而此刻他又觉得自己不能笑,于是故意板起脸,“先生竟还知道自己有错。”
  谢明月道:“是。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李成绮目光从谢明月绷直得脊背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嘴唇,最终又落到了谢明月漂亮的淡色双眼上,愈看愈满意,“哦?”他似笑非笑,顺手拿起一奏折,挑起谢明月的下巴,欣赏着谢明月毓秀的面容,“那先生说,孤该怎么罚你?”
  “陛下说怎么罚便怎么罚,臣绝无异议。”
  奏折划过谢明月上下滚动的喉结,皇帝半眯起眼,他神情有些倦怠,居然有点像只懒洋洋的猫,“譬如说,再给孤寻几个美妾。”李成绮看着谢明月微凝的神情,忽地笑出了声。
  “起来,到孤身边。”李成绮忍着笑,待谢明月重新坐到他身边后,往后一仰,靠到谢明月怀中,“先生,想笑就笑,莫要作态。”
  回答他的是谢明月轻轻环住他的手,谢明月将头埋入李成绮的颈窝中。
  谢明月极少在他面前显露出依赖的姿态,或者说,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
  谢明月没有笑,李成绮能感受到,谢明月在微微发抖。
  又要竭力克制,却克制不住。
  反而适得其反。
  李成绮伸手,顺手揉了揉谢明月犹如泼墨一般的黑发,出乎谢明月意料的是,李成绮的语气居然有点混杂着高兴的兴奋,“先生的意思,孤将要有个孩子?”
  谢明月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李成绮挑眉,“先生不高兴?”
  “我……”话刚一出口,谢明月便急忙截住,“臣很高兴。”他声音很低,不知道是不是李成绮的错觉,谢明月的嗓音竟有些沙哑。
  “臣,感激非常。”
  声音更哑了。
  他合该感激。
  七百多个日夜的无望之后,他再一次见到李成绮时想,其实只要能这样看着李昭,就很好。
  看着帝王一如当年,他没什么不满足的。
  他感激至极。
  感激他只想要照破终年不见尽头的雪夜的一线天光,他的太阳,却愿意赴他而来。
  谢明月的拥抱并不紧,仿佛稍加用力便能挣脱。
  李成绮太少见到谢明月这幅模样了。
  十几年了,也只有十五六岁时谢明月的情绪才会如此外露。
  李成绮心头鼓噪,看不见谢明月的脸,却觉得嗓子发紧,他一时想抱着谢明月说卿和孤会有个孩子,一时又想逗弄谢明月,看他哭出来。
  于是伸手一戳谢明月的发顶,“这么喜欢孤?”
  谢明月声音沙哑,“喜欢的。”
  李成绮听他声音微微颤着,心里最软的地方好像被人掐了一下,又酸又疼又麻,“有多喜欢?”
  谢明月环着李成绮腰的手似乎微微紧了紧,“臣,不知道。”说完又觉得自己答得敷衍笨拙,平日里谁有谢明月能言善辩,总能让李成绮哑口无言。
  这时候却好像咬坏了舌头,想说还说不出,又气闷自己说不出,抱紧还怕弄疼李成绮。
  亏他还算半个医生,这时候却全然忘了。
  “说不出,就是不喜欢了。”李成绮一弯眼睛,笑得好不开怀。
  十几岁时候的谢明月多有意思啊,长得好看,少年眉眼精致得像是一件玉器,脸皮又薄,对着皇储待谁都一样的逾越之举耳朵都通红,不知道是气恼,还是羞恼,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稍微凑近了说话都能让谢明月连连后退,抿着唇看他,满脸写着殿下,这与礼不合。
  “臣,”
  “说呀?”李成绮都要笑出声了。
  当年没趁着谢明月年岁小多逗几回他一直心怀遗憾,谢太傅而今全然不似以往,也就这时候能稍微看出二三分影子。
  李成绮语气古怪地嗯了声,把笑都咽下去,“说不出?”
  谢明月哑了好久,才低声道:“臣才疏学浅,说不出。”
  他说不出,李成绮却知道。
  倘若他驾崩前真将那封赐死谢明月的遗诏昭告天下,谢明月定然会毫无怨言地欣然赴死。
  与李成绮相识十数年,青梅竹马,同心同德,李成绮一生中最风光无限,最狼狈不堪的岁月都同谢明月一起度过,甚至,连死都要死在一处。
  昭告天下,正大光明。
  怎不叫谢明月欣喜若狂?
  “先生从前巧舌如簧的本事呢?”李成绮微微偏头,去捏谢明月的双颊,似乎想看看他的舌头还在不在。
  “没有了。”谢明月声音沉沉。
  李成绮想动,谢明月就让他动,然而想挣开,却脱不开。
  “臣,当真感激陛下。”极郑重其事。
  李成绮的反应,不在谢明月的预料之内。
  从一开始,就不在谢明月预料之内。
  每走一步,谢明月不可谓不惶恐。
  生怕,稍有疏漏,君臣二人便再无可挽回。
  李成绮安静了一息。
  他停谢明月呼吸还在颤着,本想伸手再揉揉他的长发,顿了许久,轻轻落到了谢明月脊背上。
  “你在害怕吗?”他突然问。
  谢明月无言。
  要谢明月这样的人示弱实在太难了,纵然他总在李成绮面前表现得仿佛极娇弱,可李成绮却清楚,那不过是诱惑自己坠入罗网的表象。
  谢明月沉默太久了,久到李成绮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
  谢明月慢慢回答,“臣在害怕。”
  “怕什么?”皇帝问。
  谢明月闭上眼,“臣总在做同一个梦,梦见,臣与陛下离心离德。”
  这倒也不是梦。
  李成绮挑眉。
  “臣怨恨陛下,陛下亦欲对臣处之而后快,可臣与陛下,”
  李成绮接了下去,“还是狼狈为奸?”
  谢明月顿了下,“不敢。”
  看来确实如此。
  “之后你我虚与委蛇,至亲至疏夫妻,是孤死了,还是你死了?”李成绮问。
  谢明月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李昭,那么于谢明月而言,确实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帝王怨怼,则二人结果便如谢明月所梦见的一般。
  谢明月轻轻摇头,“臣梦见臣谋反了。”
  李成绮顿了下。
  “然后,将陛下囚禁于深宫之中,君臣恩断义绝。”谢明月睫毛轻颤。
  他梦见过不止一次,且细节越来越清晰。
  梦中李成绮对他有恨,他又怎么可能不怨?
  他似乎,做了什么无可挽回之事,于是君臣之间那点可怜的旧情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无回转可能。
  恨之入骨,但不愿罢手,欲生啖其骨肉。
  梦中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李成绮艳丽逼人的面容,因为怒极,又平添二三令人震恐的狞丽,他以一种仿佛漫不经心,又竭力压抑着愤怒的语调,微微上扬着,抚掌而笑,他说:“一回生二回熟,谢卿宫变果然轻车熟路。”他扬眉,红痣若隐若现,“那么,卿要对孤做什么?杀了孤?”他声音愈发温软了,好像在编织了一个最美妙不过的幻梦,“然后,改朝换代?”
  他总能梦见李成绮冷冷地说着他狼子野心,即便他痛极,后者也只淡淡地看着他,翘起唇,嘲弄他装腔作势。
  “梦过许多次?”李成绮顿了顿,作为一个皇帝,他第一个听见的词就是谢明月谋反,这不该是谢明月的梦,应该是他的才对,他想笑,又想叹气,心中酸软一片,“谢卿啊,梦都是反的。”
  “说不定是孤,将卿锁在宫中。”他手指上划,挑起谢明月的下巴。
  淡色的双眸泛着红,可见血丝。
  谢明月环着李成绮,动作小心翼翼,他轻声问道:“陛下,欲何日将臣锁起来?”
  作者有话说:
  祝高考的宝贝们万事顺利!
  这章卡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写出来了。
  谢明月的梦是第一版大纲,君臣互相怀怨,彼此伤害,李成绮冷酷无情,谢明月狼子野心。
  但写着写着还是没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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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西境距中原万余里; 此刻中州帝都正值秋末,天气肃寒; 西境却已犹如寒冬。
  是夜; 黑云密布。
  草原四下荒芜,夜中行军,为了隐秘起见连灯火都不用,漆黑一片; 与周围融为一体。
  大风呼啸; 刮在人身上阵阵砭骨的寒冷。
  先是一线微光; 借着借着烈风; 那点火苗飘然落到黑油上。
  刹那间,火光冲天。
  一道绵延数里的火龙腾空而起; 光芒大作,照亮了整个荒原。
  大雪纷飞而下,未至人身; 便已融化。
  艳红火光照亮了押送粮草军士上上下下无不惊恐万状的面容。
  任谁都想不到,在蛰伏了近一个月后; 陈椋会突然派人突袭火攻; 烧的正是各部聚集起来的; 欲送往最前方的粮草!
  为首者急急纵马,方没被大火波及; 然而靠近粮车的守卫军士,眼下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荒原上无河流; 四周全是疯长野草; 更为大火增加了燃料!
  一时间军士下令声; 惨叫声; 人马相踏声混做一片,触目所及唯熊熊燃烧的烈火,与身上起了火不断挣扎的甲士,颤抖地吸上一口气,满口粮食烧焦与人肉烤熟的味道。
  有幸存者崩溃地闭上眼睛,只觉做了一场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噩梦。
  不是说,皇帝被囚,眼下中州王城忙于内斗政变,无暇顾及西境府吗!
  粮草不足,兵员不足,甲胄不足,样样盘剥克扣,陈椋无计可施,才会只死守,任凭他们如何挑衅都不回击,今日怎么……怎么就突然派人火攻。
  为首者浑身一震。
  若非中州传出消息,他们笃定了陈椋必会受内乱影响,分身乏术,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一切,眼下看来,竟只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下一刻,箭落如雨。
  为首的军士眼底一片血红,他是此次押送粮草身份第二贵重的官员。
  若是这样回去,定然死无全尸,倘若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亓翎说不定会看在他以身许国的份上好好对待他的家人!
  这男人扬剑,高声说了句夷语,利剑挥下,策马冲锋。
  众将士惊魂未定的心随着主将冲锋的示意稍稍平复,拿起刀剑,旋即跟上。
  谢澈半眯起眼,搭弓拉弦。
  冷冰冰的犀角扳指紧贴着皮肤。
  那个人,是夷部此次运粮的首领。
  血腥味与焦糊味萦绕在鼻尖,奇怪的是,谢澈并没有感觉到难受。
  心中鼓噪,耳边轰鸣,血液上涌,他几乎听不到周遭如雷霆般的响声。
  然而他却极平静,拉起弓的手连颤抖都没有。
  越来近,越来近。
  近到羽箭可以穿透甲胄,一箭毙命。
  松手,羽箭呼啸而出。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唯见一锋锐铁器在眼前放大,再放大。
  他瞳孔一缩,想要躲闪,但是太快了。
  根本躲不开!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一道血线喷薄涌出,染红了马蹄下因为如席大雪已然变白的草地。
  健壮的身体抽搐了下,旋即从马上翻滚坠落。
  身旁人想去扶,铺天盖地的羽箭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众人见为首将军倒下,无不面露惊恐震悚。
  幸存的副将猛地想到什么,转身低吼一句,立刻有人反应过来,策马而去。
  隔得太远,风雪又太大,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动作,少有人注意到。
  谢澈喘了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到手指僵硬,而不远处,粮车仍在燃烧。
  荒原贫瘠寒冷,种植粮食本就极难,况且夷部多打猎游牧,首领亦不重视。
  若是放在中原,尚有人会改良种地的器具、种子以适应恶劣天气,但对于他们来说,便难于登天。
  对于他们来说,能凑齐这么多粮草,算是集举族之力了,其中,或许还有他国暗中援助。
  但是在今夜之后,一切都会在大火中灰飞烟灭。
  谢澈竭力让自己的呼吸立刻平稳下来。
  他根本不曾想过,自己初来西境府半个月,便能被委以如此艰险苦难的重任。
  谢澈忍不住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陈椋信任他,还是因为信任他父亲。
  冷冰冰的犀角扳指蹭到了皮肤上,他已经冻得毫无知觉,这时候自然也不觉得扳指冰冷。
  这枚扳指让他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无论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因为谁,到最后,一定会因为他自己。
  他的封爵,要他自己来得。
  押送粮草的夷人士气大退,犹有一战之力的或许知道自己回去亦是必死,仍旧向前冲锋,不多时便被箭羽冲散。
  还有更多的则连盔甲刀剑也不要,扯过一匹还活着的马,策马逃窜。
  而有三个人,皆着甲,手中持剑,却避而不战,向来时的方向骑马狂奔。
  谢澈定定看过去。
  不像是逃跑,若是逃跑,不会如此井然有序。
  他们要做什么?或者……前面隐隐有个黑色人影,他们要追谁?
  谢澈不知道,但是他觉得,此事非比寻常。
  他看了眼身边面露兴奋的同僚,又看了看几乎成了黑点的人影,翻身上马,策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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