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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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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笑道:“诸位平身吧,”说着,指向一名四十多岁、武将打扮的官员,继续道,“依楚爱卿看,如今该当如何?”
  楚将军名为楚关,是尧国的大将军,年纪不甚长,位居武将首位,为人智勇双全,尧国坊间都在传闻,要是他再立几次军功,只怕封爵都指日可待了。
  皇上一反常态的问政,还笑眯眯的,让楚将军一瞬间背后发寒,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昼见他迟疑,轻咳了几声,道:“解决一件事的方法至少有三种或以上,如今最简单的是——朕,御驾亲征,三日后出发。”
  这话出口,白昼敏感的察觉到了一道目光,来自远宁王。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白昼看不明白,非要形容,那是一种黑暗中骤见光明的希望。
  众臣也如是,一个个瞠目结舌,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怕要不是殿上还需要注重仪态,有几个非得抡圆了给自己两个耳光,潜台词是,别做梦了,快起床!
  布戈绝对首当其冲。白昼没好脸色的白了他一眼。
  由此可见,这原主儿白景,是多么的不着调。
  怎么着,我……不对,朕从来没这么贤明过,惊不惊喜?
  终于,岑怜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陛下万不可御驾亲征,龙体要紧啊!”随着他一声劝阻,开始接连有人跪倒附议,所言之词无非也都是皇上身体不好。
  独有楚关和远宁王,站在一侧无所作为。
  见皇上不发话,附议的众臣们便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白昼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嗡嗡的。
  他抬手,众臣止了话茬儿,只见年轻的君王嘴角含笑,眼神却阴恻恻的扫视了一周众人,道:“哪个不战便只想着议和的,即刻拉出去砍了。”
  最狠戾的话语由他轻飘飘的道出来,说不出的阴森。
  见殿内一个多嘴的都没了,白昼很满意。正要再吩咐几句就离开,岑怜以头抢地,颤声道:“陛下,臣愿死谏,老夫三朝为臣,不能让陛下犯险,陛下若是……若是……”说着,他又磕头道,“我大尧该如何是好啊?”
  啧……
  白昼皱了眉,眼前这位兵部尚书,只怕已近古稀了,头发胡子全白。白昼毕竟是个现代人,心底其实没有什么尊卑的概念,眼看着老人跪在自己面前,终有不忍,叹息一声,道:“岑卿觉得,应该延续下去的是朕的性命?难道不是我大尧的社稷万民吗?”
  话一出口,有点后悔,这不是彻底崩了原主的人设了吗?果不其然,众臣又是一副看见天降祥瑞的表情。
  咳,不是爱咋咋地嘛。
  眼看岑怜,抬头看着自己,像是不认识他了,白昼觉得有点想笑。
  终于,老爷子叩头道:“陛下圣明,还请陛下坐镇中军,万不能披挂上阵!”说着,他转向远宁王,又道,“老臣恳请王爷,陪在陛下身侧,陛下龙体有恙,只有王爷……最为妥帖。”
  远宁王这时才把目光从白昼脸上收回来,向岑怜还礼,道:“老大人所言极是,本王定不辱命。”
  白昼一瞬间觉得不爽,你俩就这么把事儿定了?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转身向布戈道:“伺候笔墨,朕要拟一道旨意。”他身体不好,所以那些消耗体力的事情都做不来,可像书法、看书这种极静的活动,他是喜欢的。
  刷点成书,盖上玺印,交给布戈,一挥袍袖,皇上凛声向众臣道:“三日后出发,就这样定了。若是……若是朕回不来,这便是传位的旨意。”说罢,他不经意扫一眼远宁王,转身自大殿屏风后退出去了。不顾众臣又跪了一地,呼喝“陛下洪福、定能凯旋”。
  布戈狗腿子的跟上主子,今儿个陛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连遗诏都立下了,也不等王爷平同归了吗?
  想到这,他快步追上,道:“皇上,皇上今儿要在哪儿歇呀,奴才好去准备舆车。”
  这一问,把白昼问住了,挖空心思回想小说里的殿宇名字……
  吃了没背诵全文的亏。
  “昨儿个,朕……睡在哪儿了来着?”
  “昨儿……”布戈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皇上您怎么忘了,昨儿您不是和王爷一同在熙晖阁饮酒听曲儿吗,一直闹到早上,您太累了,才昏睡过去的。”
  睡得跟昏死了一样,王爷才给泡了药浴。只不过最后这句,布戈顾及他主子的面子,没说出口。
  咳,昏庸荒唐,没出息的玩意,活该被篡位,白昼暗骂。
  正自迟疑,背后一阵脚步轻响,那人道:“阿景,今日不能再操劳了,须得好好休息。”
  布戈小眉毛一挑,心道,叫得这个亲……好在皇上抽风了,王爷还算正常,也亏得主子听王爷的话呀,如今他这小身子板儿,可经不得酒色折腾了。隧笑而不语的安排二人去朝露殿。
  一路上,布戈就在想,要说王爷其实也挺难做的。
  他心疼皇上吧,确实是的,没日没夜的看顾皇上的身体,又是施针又是炼药的;
  但他有时候又对皇上颇为放任,就如昨夜,明知道皇上近来越发病弱,还由着他闹了一夜。
  大概终归是敌不过皇上的软磨硬泡,拗不过吧。
  夜,更深了。
  朝露殿,只留了门口的一盏灯火,帘帐低垂,白昼歇下了。他正睡意朦胧,床帐忽而又被挑开,正是远宁王,穿着寝衣,头发披散着,微一欠身坐在床沿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白昼。
  白昼先做不知之状,被他看得发毛——这家伙不会是现在要动手刺王杀驾吧?
  接着,他又觉得这想法荒唐,缓缓睁了眼,眼珠就再也挪不动了。他看着王爷的面容,像是简岚鸢就在眼前,几次想开口询问他有何事,却又都没舍得出言,生怕一开口,他就要让自己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这是自心底里泛出来的眷恋——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好。
  终于还是王爷,极轻的叹息一声,柔声道:“微臣只是来看看陛下,陛下好眠吧。”说着,他非但没走,反又坐得近了些,伸手在白昼手心的几处穴位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白昼觉得受用极了,困顿很快袭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瞬间的恍惚。
  记得有一次,他发病住了院,总是睡不踏实,简岚鸢也曾经在他手上这样揉捏过。
  许是深夜,让人惆怅,白昼一阵伤心,御驾亲征不过是他为自己结束生命燃放的礼炮烟火,在生命燃尽之前,他还能不能再和简医生见一面,他如今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他鬼使神差的起了身,在远宁王满目柔和中,白昼伸手拢了拢王爷脸颊侧面的碎发,捧住他的半边脸颊。
  这幅模样,是按照我的想象幻化出来的吗?
  你如果是他该多好。
  至少在死前,我该告诉他,我好喜欢他。


第3章 朕…怎么没死?
  扶南,在尧国的南部,两军对垒的地方名叫五常原,这里的“常”该是个计量单位,但具体因何得名,已经不可考了。千百年来,五常原都是战场,传闻夜间无人时,静静的听,就能听见古代战死士兵的亡魂哭泣,他们被困于此,找不到回家的路。
  深秋的扶南边境,风沙萧肃里,带着一丝干热。
  白昼当然不会顾念千里之外皇城中老臣们的苦心一片,坐镇中军。
  朕答应了吗?朕当日并没答应。
  更甚,他说要亲自上阵的时候,楚关没拦;远宁王只是稍一迟疑,最终也没拦。
  王爷手眼通天,只怕诏书的内容他已经知道了,皇上死于乱军之中,他才正中下怀。
  自古以来,稳居帝后御驾亲征的皇帝屈指可数,真正上前线的,更是一个手的指头就数过来了。
  想到这,白昼虽然抱有送死的心,却难掩一丝得意。
  家世的原因,白昼是会骑马的,并且骑术尚可,在现实里,他连死前最后的疯狂都做不到,在这里,他起码可以轰轰烈烈一把。
  正如现在,年轻的君主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背后大旗迎风招展,硕大的一个“白”字,飘摇在杀意浓烈的军阵上。
  十五万大军,黑压压的望不到边,因为白昼亲自披挂上阵,士气格外高涨,骑军、步兵笔挺肃立,风吹动将士们的袖带、帽缨,独吹不动将士们的风骨。
  一片肃静中,偶有马匹打着鼻响。
  打眼看敌军阵营,扶南的战甲是软藤制的,被涂着花花绿绿的纹饰,士兵们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却被纹身覆盖。
  他们的骑军大部分是骑虎的。与尧国的军阵相比,看上去荒蛮,却又无处不透着诡谲。
  白昼面色沉静,血却久违的要沸腾了。
  “陛下,身子可有不适?”远宁王与白昼近在咫尺,两骑几乎并行,许是察觉白昼呼吸急促了,俯身过来出言询问。
  白昼摇头,展目望敌军军阵一角,发现了异样,问道:“朕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大将军楚关应道:“回陛下,备好了。只是……威力……”
  白昼颔首,笑道:“响就行了。传令下去,雷火营去右翼、配合弩手,依计行事,”说着,他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再以偃月阵强攻两侧合围。”顿了片刻,白昼补充道,“劳烦楚将军严守中路。”
  楚关的眼睛都发光了,凛声道:“得令!”
  锣鼓喧天大作,扶南阵营里,正是白昼察觉有异的角落,响起一阵诡异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兽的低吼。
  几乎同时,尧国阵营军旗传令,“嚓——”一声机械声响,一颗滚圆的像是酒坛的东西,带着火光就被投向敌军的角落。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
  白昼一缩脖子,点点头:确实够响。
  这是他在路上吩咐军中工匠紧急赶制的一匹“天雷弹”,威力不怎么样,却非常响。
  接二连三,天雷弹被投石机投入敌军阵营特定的位置,弩手紧接着射出弩1箭,他们二人一组,操持重弩,射出的弩1箭箭头绑着浸满桐油的棉帛,二箭中间以油棉帛相连,一道一道的火线窜入敌军,如此射法,即便尧国重弩的射程足够,杀伤力也会因为两支箭中间坠着的棉帛减弱。
  雷声大雨点小的东西对人没用,但对野兽……
  果不其然,对方阵营忽而一片混乱,诡异的号角声和着惊呼,夹杂在野兽的嘶吼中,腾起地上一片烟尘。
  白昼微微笑了,众生平等,人类却总想让野兽忠诚臣服。
  愚不可及。
  小说里一笔带过,扶南有一将,可通虎言,作战时驭虎杀敌,所向披靡。当时看到这里,白昼就在想,他能所向披靡大概率是出其不意,且敌对阵营对猛兽心怀恐惧,试想飞沙走石中,一群猛虎正面冲来的情形,确实震慑心魄。
  类似的故事史料中也有记载,王莽麾下有个猛士,名叫巨毋霸,善驭猛虎,兵至昆阳城下,把城内的起义军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上天和他开了个大玩笑,作战时忽而雷电大作,猛虎受惊,纷纷掉头狂奔,反倒助城内的起义军大败王莽军队,就连巨毋霸本人,都丧于乱军。
  白昼想,没有老天助我打雷下雨,那我就自己造一场雷火攻势呗。
  再看场下,扶南的士气已然溃散,猛虎更是冲乱了自家阵脚。尧国的将士以偃月阵两相合围的强攻下,敌军主帅只得取中路突进,被早已守在中路的大将军楚关以阵中阵埋伏,生擒当场。
  白昼抬头看看天色,阳光透过乌云射下几条光柱,他竟然就这样赢了吗?
  并没有,只是初战告捷。
  正想着,一阵高频音诡异的响过,很短促,却带有节奏。白昼耳音很好,正待四下环望,他□□的战马,嘶鸣一声,骤然扬蹄,差点把白昼甩下去,白昼下意识拽紧马缰,刚稳住身形,马儿如同离弦的箭矢,直冲入战阵。
  远宁王动手了吗?
  白昼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终归一死,再造作一次吧,他索性顺势抽出腰刀,一边向前冲,一边高喝道:“大尧的好儿郎们,跟朕冲!”
  瞬间的安静后,军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每一个士兵心头的热烈都被这位年轻的君主点燃到了沸点。
  五常原的土地上,扶南已经溃不成军。谁都没想到白昼真的会下场冲杀,没有常规的护军,他只身一人,一马当先,冲出去十数丈,列队的众兵将才一拥跟上。
  远宁王冲到白昼身侧,一跃上了白昼的坐骑,扯住马缰,狠力带住,低声道:“陛下,咱们已经赢了。”
  话音未落,远宁王忽然环抱住皇上,侧翻下马,只见一支箭矢,贴着白昼的铠甲边缘擦过去。
  二人稳稳落地,远宁王高喝道:“护驾!起坚甲阵!”
  簇拥在君王周围的兵将本就越聚越多,王爷一声护驾,白昼便被护入铁壁铜墙。
  正这时,天上下起了雨,陡然狂风起,本来燥热的沙场气温骤降,冰冷的雨滴冲刷着每个人,仿佛是要洗尽杀气血污。
  重甲的缝隙被灌入大量的雨水,深秋的风凛冽而过。
  冷,来得很突然。
  这次,连老天都在帮他燃尽生命了。
  白昼摘下帅盔,让冷雨肆虐。寒冷性休克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他的心口骤然绷紧,像有一只手狠狠的揉捏着他的心脏。四肢更像突然埋进了冰水里。
  身边的远宁王发现了皇上的异样,上前扶他,白昼在王爷的神色中看到了急切。
  白昼不明白,你不是想要王位吗?我的诏书已经立好了,我死,由你继位。
  刚才惊我马匹的,不是你的人吗?
  还是说……你突然后悔了?
  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起来,伸手想抓住王爷近在咫尺的手臂,却无力的抓了个空,低声问道:“为什么……救我?”
  没等到王爷的回答。
  昏昏沉沉的,白昼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临死前的闪回。
  这回是真的要道别了吧……
  脑海里映出的画面全是他和简医生的过往,还有几日前的夜晚,他情不自禁抚上王爷的脸的时候,那人的表现——蹙着眉头看自己,像是下意识想躲开,可身子只是一晃,却又顿住了,任凭自己的手放在他脸上。
  温柔眷顾可以装、满目深情可以装,但猝不及防的下意识,装不来的……
  他终究是远宁王,不是简医生,长得再像也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昼胸口的憋闷散开,清冽的空气缓慢的沁入肺里,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肺部倏然间受刺激,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陛下可算醒了!快去请王爷来。”
  ……
  这声音……又是你啊……布戈。
  可不是么,睁眼便见到布戈的大脸凑在眼前,再秀气的容貌也禁不住这种视角看,白昼皱眉抬手,把他推开。
  挣扎着起身,正是中军帐的卧榻上,烛火昏黄,帐中只有布戈陪着他。小太监见他醒了,喜形于色,又凑前几步,道:“陛下,哪里难受吗?”
  “朕……”白昼嗓音略有些哑,“怎么没死?”
  “哎哟!”布戈听了一下就跪在他主子身前,叩头道,“您万岁,可别乱讲,更何况,王爷说您只是心血不足,才昏过去了,没有大碍的。”
  呵呵。古代的医术看他的毛病,当然只能看出这个。
  只片刻,远宁王就来了,同来的还有楚关。二人进门便跪,楚关说,和王爷大致商量好了后续的对敌策略,要待到皇上身子暂缓,再来奏报。
  公事一番后,楚关退出去了。
  白昼坐在榻上,抬眼看与远宁王:“你坐下,朕抬头看你,脖子累。”
  远宁王默默无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陛下床前。
  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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