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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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周围环境,那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界儿,但至于是哪里……白昼皱眉,摇了摇头。
王爷笑了,道:“你把人家宅子都掀了,如今却不认得这是哪里了?”
是……
那地方是前紫薇令顾桓的府邸。
小半年前,蚌安捐官的案子牵扯出都城里的数位高官,顾桓带着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先行殒命,而后一场大火,把他府中尚存的蛛丝马迹烧得半点不剩。
当时白昼不甘心,让陈星宁带龙武军在顾桓府上掘地三尺,还真挖出一条密道。只可惜,顾桓背后的势力做事算得上滴水不漏,早在混乱中,几颗雷火弹,炸塌了地道,从此线索断送。
看来王爷带他来此,不是嘴上说的新居沾龙气那么简单。白昼也就安静的看他,等他的下文。
王爷指着图纸,道:“图上这几处标注的地界儿,都是出自前朝的同一位匠师之手,更有意思的是,我找人看了,顾桓府中的地道,与地上的建筑,无论从建造特性而言,还是从建造时间去看,都不是后来才修建的。”
这一发现,足以让白昼骇然。
若是顺着这个思路去想,朝月城,也是前朝的都城,这是……前朝的王室,修建过一组四通八达的地下通路吗?
“这里呢,有没有发现密道的入口?”
远宁王摇头笑了,道:“暂时没有发现,今儿我也是第一次进来,之前都是千禄张罗着打扫,这是新得的宅子,可连煞神还都没崩过呢。”
果然只有花厅里透出些暖黄的微光,其他屋子还都黑漆漆的。
白昼又打量近前的园子,显然,千禄从前在南墨西堤上工,打理园子,是把好手,又跟了远宁王些日子,深知他的喜好。
小宅的花园不大,却处处透着精巧用心,单说地上小簇小簇的种了迷迭香,夏日里幽香阵阵,醒神又驱虫,就非常有心意了。
正想夸千禄两句,忽然一旁玉人一声断喝:“什么人!”
把白昼吓了一跳。
只是情况紧急,玉人也顾不得许多,猎豹一样扑出去。
就着灯火,只见少年手腕一翻,短刀便已经握在手里,明晃晃的反射着四下烛火的光辉。
看他直冲的方位,一个黑影飞快的隐没入树丛的暗影里。
远宁王一把拉住白昼,把他掩在身后,向玉人道:“当心。”
玉人低声应:“放心!”
身形没入树影深沉处,草木摇晃声音散乱,想来是已经交手了。
千禄此时还是机灵的,高喝道:“抓贼!”院子里本来值守的几名家奴,慌忙赶来。没本事上手,起码能给玉人照亮。
动手那二人离得远,白昼所在的位置,只隐约可见黑影是个身着灰衣的人。
武术,风格各异,有开阖大气的,也有柔缪行云的,可这灰衣人的功夫,即便在白昼基本不会武功的人来看,都觉得怪异无比。
玉人与其说是在与人打斗,更不如说像是在斗困兽。那人飞扑抓拽,每一招都像幻化自不同的野兽,像猿猴、像饿狼、又像毒蛇。
可那人武功极高,招式太过诡异,玉人这样的身手,竟然逐渐落了下风,眼看险象环生。
远宁王当然不放心把白昼留在原地,自己前去助战,他在怀里随便一摸,捻出一只药瓶,甩手而出,一阵破风声响,小药瓶转眼便向那人飞去。
那人显然是没料到还有个在一旁下黑手的,眼看有东西向自己飞来,低低骂了一句,不躲不闪,伸掌便劈。
他手里并没见有什么兵刃,可只听“呛——”一声轻响,药瓶被他一劈为二。
刹那间,瓶子里的药粉扑散而出。
一时间,烟雾弥漫,玉人和他都笼在一片粉尘里。
远宁王紧跟着低声喝道:“退开!”
玉人与王爷默契至极,瞬间闪身跃开数尺。几乎同时,一块火石像流星一样,坠入那片弥蒙中。
片刻的安寂之后“呼——”的一下,每一粒粉尘都像被赋予了生命,剧烈的燃烧起来。
那人头上身上都沾染上不少药粉,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远宁王还有后手,扯下自己腰间玉佩,玉佩夹着劲风,向那人膻中穴飞去。
这一下,王爷几乎用了全力。
要说那人是条汉子,即便药粉只是覆盖在他衣衫头发表面,烧不长久,但只是一瞬间的灼热掠过皮肤,就足以让人崩溃。更不用说,他的毛发已经被燎焦了。
这般要命的当口,他还能注意到王爷的玉佩。
可依旧是难以顾全,身子只侧开数寸避开了膻中要害,终于随着一声闷哼,趔趄着向后摔去,嘶喊出一句听不懂的外族话。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千禄大喊道:“有雷火弹!”
远宁王瞬间做出反应,合身扑向白昼,把他扑到在地,护在怀里。
星火间,便是一声动天彻地的闷响,树枝震颤,鸟惊飞。
一声之后接二连三。
像地震一样,仿佛地下有头巨兽苏醒了,叫嚣着沉寂已久的愤怒,狂躁着,暴虐着。
白昼只觉得耳朵要聋了,他微张开嘴巴,抵消巨响对耳膜的冲击。
那颗本就脆弱的心脏被巨大的响声揉虐着,每一声炸响,都让他的心脏像被巨大的锤子重击,心脏想要逃,又无处可躲,要冲破胸膛,慌悚无比,难受得几乎要失去意识。
他只得紧紧的抓着王爷的衣襟,好像能从他的怀里汲取些许力量。
远宁王能感受到他的无助,紧紧的抱着他,把他护在胸前。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昼:完了,BabiQ了,完了。
简岚鸢:别慌,接触必转移。
白昼: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该是某人接档文里吆喝的。
简岚鸢:咳,好歹有一段案件。
第69章 朕只觉得你身边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终于安静了。
白昼整个人都是懵的。
远宁王把他扶起来,端详他脸色,问道:“难受吗?”
白昼心脏狂跳,耳朵也要聋了,只看见王爷的嘴唇在动,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摇着手,拽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瓶,倒出一粒药,压在舌下,道:“只是刚才震得心慌,无碍。”
就是得缓缓。
诸般变故,瞬间坐实了二人的猜测,出自前朝匠人之手的宅子,地下别有洞天。
不知当年建造这些交互暗通的密道,出于何种目的。
朝代轮换,或许当初的故事要永远湮灭在时光的洪流里了,但密道,却被有心人利用着,正如此时,密道里,藏了人。
而且这人不希望他们发现些什么。
这时,玉人来到二人近前,道:“爷,活口没留住。”
预料之中。
远宁王看向变故发生的方向,又看看白昼,道:“你先回宫去好不好,这里万一再有变故……”
白昼明白王爷的心思,但他若是能乖乖听话,便不是他了。掸掸身上沾的土,拦住王爷的话茬道:“他们穷途末路,才闹出这样鱼死网破的一出,该不会再有危险了,”说着,向王爷春风和缓的露出笑容,“朕只觉得在你身边安全。”
……
话虽然说得甜心,接着做出来的事儿可多少有点作。只见他趁着远宁王微一怔神的功夫,就径直向那怪人殒命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诶!”王爷缓神,一把没能拉住他,暗道,身体才刚见好,就这般模样,若是大好了,还不得翻了天去。
又喜又无奈,也不知这般顺着他到底对还是不对,再转念一想,情愫使然,何来对错呢。
也就紧跟上去——拗不过,便尽全力护着吧。
在远宁王看来,亲密的人之间最深沉的情感,就是共同承担后果。
动静,毕竟闹得大了,小宅院里已经灯火通明。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龙武军,一队人赶来查看,见御驾在此,带队首领忙上前见驾。不多大一会儿功夫,陈星宁也被召来了,他一路上如脚下踩着风火轮,直到亲眼见到皇上和王爷都无恙,才把一颗忐忑的心放下。
进门便见王爷和皇上几人在墙角查验什么,凑上去看,只见众人围着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面目损毁得很严重,头脸焦黑,毛发都被燎没了,但看骨相,便知他该不是尧国人,高眉阔口,眼窝深沉,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裳,左肋一处伤口此时还在缓缓往外渗血,细看伤口处嵌着一块玉佩,正是远宁王常佩的腰玉。
伤虽严重,却不致命。
王爷拿了清水,擦净他脸上的焦灰。
便看出他面色底子透着乌青,口鼻还渗出来的血色也泛着黑,如此明显的特征,该是死于中毒。
只见远宁王撬开尸体的口腔牙关,向玉人示意,玉人随即把灯烛拿低。也不知远宁王仔细在那人口腔里找什么东西。
好半天他才看向皇上,道:“阿景还记不记得,曾经是谁诈死,把毒药藏在挖空的牙齿里?”
白昼自然记得,正是彭奇在扶南被自己揭穿时借死遁逃脱的手段。
王爷见他的神色,便知他心里自然明镜儿了,又接着道:“他也是如此。”
听了这话,白昼正若有所思。
一旁的千禄,突然冲上来,极为激动,掰开尸体的牙关,往他嘴里看。
布戈见他御前失仪,想上前把他拉起来,却被白昼拦了。
一言不发的由着他瞧。
待到瞧清楚了,又呆愣愣的一屁股向后坐倒在地。
片刻,也不知千禄是感触还是激动,眼眶竟然红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白昼不发话,众人便也就都由得千禄。
过了好一会儿,他失落无神的目光才变得精光汇聚,翻身跪起,跪在王爷身前,郑重的磕了两个头,带着哭腔道:“求王爷,小的求王爷做主!他们,正是杀害我师父的人!”
白昼和远宁王对视一眼。
千禄所说的师父,该是曾经收留他,教他驭兽的马戏班主,二人大约明白他在说什么,却又理不清因果,便让他慢慢讲。
原来,那马戏班主曾向千禄说,自己师门驭兽的本事,本不是为了娱乐大众,而是让灵兽们为己所用,执行一些危难任务,但任务一旦失败,便会九死一生,于是师门中很多人都会在臼齿上磨一个小洞,执行任务前,在里面藏好见血封喉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马戏班主曾经感叹,如果自己死于非命,便只可能是师门前来追杀。当时千禄细问,他又不肯再细说了,只说千禄知道得越少越好。
远宁王拍拍千禄肩头,把他拉起来,问道:“他刚才说的是占环话?”
千禄也是因为这马戏班主的原因,精通占环官话,他点头道:“是,他说炸了地下。”
白昼转身,向一旁被吩咐了工作的龙武军首领问道:“有没有发现?”
那首领行礼汗颜:“卑职无能,尚没发现地道入口。”
今儿这事闹得皇上、王爷措手不及,依着白昼猜测,只怕是二人突然前来,也闹得对方措手不及了——王爷快刀斩乱麻的买下这地下带有暗道的小院,更带着皇上忽然前来,让对方乱了阵脚。
不知那灰衣人的具体目的,但想来他该藏的没藏好,该毁的也尚来不及毁去,又低估了玉人的警觉,这才暴露了。
妄图仗着自己的一身本事突围,遇上个全然“不讲武德”的王爷,眼看败露,不愿落于敌手,只得与暗道玉石俱焚。
并且,那已经被炸毁的密道里,应该还有一位大义赴死的同伴。
想到这,白昼吩咐道:“去打水来,一方一方的浇,哪里下渗得快,就从哪里挖。先从那些堆石造景的地方开始。”
又不是给死人修的坟,活人用的通道,总要留气口。
白昼这次不想像上次对待紫薇令府那般粗犷,那一次,虽然挖出了端倪,但一来地下本就损毁严重,二来当时也没意识到这事情背后的水如同千尺之泽,保护现场的意识淡薄,虽然挖到了暗道,却也已经多处坍塌,那暗道蜿蜒伸展的方向,也已经分不清楚了。
但这般精细的活计,并非朝夕之间,上次就是让陈星宁带着龙武军干这活儿,这次白昼也如法炮制,又吩咐了不得张扬,便和王爷回宫去了。
回宫的路上,远宁王一直话很少,他把前朝匠人修建密道的事情告诉了白昼,却还出于私心瞒了他一半——那匠人姓“尚”。
这个姓,在大尧并不常见,如果马家请来给前朝端凌王府做法事的人是尚宇炎,那么他,会不会是这位前朝匠人的后辈子孙?若真如此,那么他在做法事期间,想对王府有什么操作,既能近水楼台,又非常的顺理成章。
这样一想,原主远宁王背后的势力更加混乱了,还不知原主到底是不是那占环失踪已久的小王子李鸠,这会儿又冒出来个姓“尚”的匠人。
白昼和王爷一骑并行,看出他心里有事。
见他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像被遮了乌云,心里忽然觉得不习惯里,透着些难受,道:“你猜,文煦知不知道他乐兮堂其实内有乾坤?”
远宁王心不在焉,也还是答道:“无论知不知道,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实话,王爷难得说话这般锋芒毕露,白昼忍不住笑出声。
五日转眼即过,陈星宁陪着皇上到了乐兮堂。
一进门,气氛不自然。
平日里乐兮堂的侍人们对白昼虽然客气有礼,却也只是恰到好处的礼数周全。
今儿个,每个人都神色凝重,一个个像是怀揣心事的模样,谨慎当值。
文煦迎上前来,见白昼没带王爷前来,先是一愣,而后笑脸相迎,把他让到烟云楼上。
楼上的席位早已准备妥当,有美酒,更有美人。
夏司星抱着琵琶,站在楼台一侧,高楼临风处,宛如仙子戏看人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白昼过分的毕恭毕敬,唯独夏司星,见皇上和陈星宁前来,不卑不亢,非常自然平淡的翩然一礼,便再无其他了。
文煦请皇上入席,招呼夏司星到近前来伺候酒菜,几杯酒下肚,白昼直言道:“借这凶宅帮我大尧兴运的仙长呢?”
文煦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而后起身,在白昼面前端正的跪下,叩首不起,道:“公子恕罪,小的有事上奏,被恶徒蒙蔽,险些酿成大祸!”
白昼心思一动,便知道了文煦的意图,前几日王爷新宅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果不其然,文煦继续道:“小的不知,前朝的尚氏匠人居心叵测,延续蜿蜒至公子左右,更是险些成了让他们当枪使,害了公子,还不自知!”
说罢,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白昼只觉得脚下的地板都在震。
饶是铁头,也禁不住这么磕。没几下,文煦额头便见了血。
白昼心里明白,但此刻,他还是想把戏继续跟文煦演下去,便道:“小煦这是做什么,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文煦这才停止了如捣蒜般叩头的势头儿,道:“那名方士,如今已经不成人形,微臣思来想去,没报刑部,但过会儿,抬他上来,望公子莫要惊恐。”
说罢,他向左右打了个手势,片刻,一人被搭在担架上抬到御前。
只见他没穿衣裳,浑身缠满了绷带,面容损毁严重,灼伤的水泡,像一颗颗血核桃挂满了脸,有的水泡破了皮,让他的整张脸都混凝在脓血里。
细看这已如恶鬼一般的面容,还依稀可以分辨,他正是尚宇炎。
上次宫里相见,他还拿捏着那般仙风道骨,不问世俗的劲儿,今日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一条命丢了大半条,可能下一刻就要蹬腿闭眼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