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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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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跑着追那只小兽,让白昼有些许憋气,乍一开口,气息逆冲,被呛得咳嗽起来,略平稳了气息,他才继续道,“朕自一本记载民间异术的书中看到,有能人豢养一种小兽,似鼠似兔,自小养起,在它口中卡入阻食管,只喂稀食,然后训练它们去寻找特定的珍贵物品,藏在鼠囊袋中搬运回来,就能得到奖励。刚才与将军遥遥一见,瞥见这几只小家伙,极像书中绘画的小兽。”
  白昼平日里书看得很杂,这是他在一本民俗杂记里看来的民间异术,叫五鼠运财。
  “更何况……”说着,他指了指彭将军身上的几样饰物。
  众人也打眼观瞧,他左手食指上一枚戒指,铮黄发亮,腕间的一只古藤镯子,看似古朴,再细看镯子上巧妙的掐着极细的金丝。
  白昼没继续挑明,算是给扶南上下留了薄面——涂阿伽万人之上的尊位,身上的金器饰品也只就一对金耳环,刚才更在殿内见到一众大臣们,只一位戴着半片面罩的老臣,帽子上簪了一片极薄的金片,此外再无人佩戴金饰品。
  想来金子,在扶南该是极为珍贵的,否则也不会因为百两黄金就要闹到两国开战的地步。
  但反观彭奇,他手上的戒指厚重,镯子上的掐金丝虽然低调,制作起来却十分废料,才更确定他,八成是有寻金的门道。
  彭奇听了呆愣片刻,而后笑了,道:“想不到,尧国的君主不仅博闻强识,还能见微知著,彭奇甘拜下风……哈哈哈……”说着,他把肩头的小兽放在地上,在它背上有节奏的轻拍几下,那小兽不可置信似的看他,一步三回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远了。
  白昼心底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忙皱眉道:“犯不上以命……”
  “相赔”二字还没出口,彭奇就直挺挺的仰倒在地,身子狂抽,嘴角一行鲜血淌下来,远宁王惊而抢上前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这眨眼的功夫,彭奇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远宁王掰开他的嘴,细看片刻,道:“他有一颗牙齿是钻空的,一直把毒药藏在里面。”


第7章 算不算共白头了?
  对于尧国而言,彭奇自裁,其实在无形中帮了尧国一把。
  畏罪自戕是最好的解释。
  可白昼总觉得逻辑不通,目前的局面对于彭奇而言并非必死之局,若是有心辩白,事情无需闹到舍命的地步,即便涂阿伽说,他是惧怕叛族的刑罚——旱魃游江。
  疑惑与惋惜尚存,只是事到如今,多想无益。白昼借势在扶南好一番“得理不饶人”,为死伤沙场的将士们争论之后,涂阿伽为赔罪,答应向尧国岁供十载。
  白昼终于消停了,嘴上还不忘了说,尧国要正的是名、争的是理,如今天理归正,待到扶南宗王今年芳诞时,赠贺金千两,给王上添点儿脂粉钱。
  千两黄金,对于尧国而言,确实不值一提。
  远宁王在一边看自家皇上侃侃而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用得真利落。
  恭送尧国国君和王爷出城时,涂阿伽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问道:“若是王爷能与我和亲,咱们两国永修邦交,我在位期间,愿一直敬重大尧,你为何不愿意?”
  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
  有一瞬间,王爷还真怕自家皇上为了邻国修好,把自己卖了,慌忙间瞄了他一眼,好在他像是并无此意。
  远宁王被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信口胡说,道:“本王诚心侍奉陛下,曾发下宏源,陛下身体一日不痊愈,本王便不娶亲。”
  白昼侧目,书里明确写了远宁王此时马上要到而立之年,心道,你还是娶吧,免得闹出什么毛病……
  可一看见他那张和简医生极像的脸,又觉得心里有点溜儿酸。
  涂阿伽不知二人心里的猫腻,道:“可是,你们的陛下,说他很快就要死了。”
  王爷正色看骑在马上的君主,道:“陛下的身体,微臣料理得,陛下休要说丧气话。”
  坚定又恳切。
  白昼一瞬间恍惚了,类似的话简岚鸢也对他说过——好好活着,我能照顾你,别说丧气话。想到这,他勾起嘴角笑了。
  笑容让年轻君主脸上的疲累气消退些,若抛开身份,远宁王见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家国、天下扛在他孱弱的身躯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吧,所以才会懒怠荒唐?
  但经此一事,能确定,他是心怀百姓的,而且精明得很。
  涂阿伽在一旁看这二人,有点看不懂——他俩各怀心事,但心事好像又彼此有些联系。她性子直接,没什么中原的小儿女扭捏之姿,王爷流水无情,索性暂时作罢。
  于是对白昼道:“珍惜你在梦里看见的,那是你的执念。”
  吸引银月蛇的药饵,能让人看透自己的渴求,但若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就算不得渴求了,所以才会梦魇。
  白昼皱眉撇嘴,不知该说什么,双脚一夹马肚子,与远宁王两骑向己方大军奔去。
  尧国三军归整,号角声响,欢呼连连,前锋踏天营出百人马队恭迎君主和王爷。
  白昼的坐骑脚步停在三军阵前时,将士们整齐划一,跪拜在地。
  “恭迎陛下凯旋!”
  这句话由十五万将士高呼出声,响彻天际。丈余的距离听来,心神为之一振。
  这一刻,白昼是高兴的。
  这是他从没体验过的自我价值的认可——是他解了扶南之乱的危机。
  虽然暂时没死成,却是他近几年来第一次觉得活着没有那么难捱,即便简医生暂时不在他身边,即便他依旧那么想他。
  想到简医生,他又忍不住看向王爷,远宁王骑在马上,向皇上恭敬一礼,微微笑了。
  望梅止渴,聊以□□。
  凯旋的大军,一路向北,越走越冷。
  白昼身体畏寒,朝内暂时没有要务,于是大军每日晌午开拔,待到午后一个多时辰,准又已经安营扎寨,行至尧国都城朝月城郊时,早已入冬了。
  初时白昼还在想,远宁王会不会想在回去的途中下手,但都到皇城根儿了,他不仅头发丝儿没少一根,脸色还在王爷的精心看顾下好了不少。
  一日五顿饭,少食多餐,温补得宜,确实受用。
  大军眼看要入城了,这是白昼宿才军营里的最后一夜。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花,阳光透过乌云的破口洒下来,雪花纷飞,冰晶反射着太阳光辉,像是星星被天上的神仙揉碎了,挥洒人间。
  斜阳飘雪的景象,世间鲜有,白昼不由得看痴了。
  他拿起帐门口的伞,撑开就走出帐外——离开时还是金叶映辉,回来已经飘雪,营帐一侧的山坡上长满了火棘,红红圆圆的小果子,被白雪簇拥,在阳光下鲜亮得耀眼,虽是冬季,却不萧败。
  白昼忍不住试探的伸出食指,探出伞外,雪花落在他指腹上,只待了片刻,便融化成一滴雪水。
  “阿景,怎么跑出来吹风?”
  不看也知道是王爷来了。
  他接过白昼手中的伞,帮他撑着,问道:“冷不冷?”
  白昼摇摇头,看着雪景发呆。
  刚才还细碎的雪花,越下越大,这会儿已经变得鹅毛一般,阳光也隐去了,天色越发阴沉,天地融在一片灰白中。
  白昼侧过头看远宁王,他也正看着雪花发呆,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皇上伸手握在王爷撑伞的手上,微一用力。
  伞被掀开了。
  雪花大片的落在二人肩上,头上……
  远宁王满目诧异,看向白昼。
  皇上拉着王爷的手并没松开,反而握得紧了,他微抬头看雪花渐渐铺白王爷的青丝,喃喃道:“这样……算不算共白头了?”
  简岚鸢被皇上拉着,心里抽的痛了。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白昼坐在窗前怔怔出神,他突然开口道:“简医生,我想出去看看,和你一起。”
  但他不能,他的皮肤遇到冷刺激,触发休克的概率不确定,只能说,越冷越危险,简岚鸢当然不会让他冒险。
  于是安慰道:“等你身体好了,有的是机会。”
  白昼却摇头笑了,道:“那天太远了,也不知……”
  还等不等得到,几个字说出来太丧气,终于是没说出口的,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咱俩要是一起站在雪里,好歹算共白头了。”说完,还不忘向他挤眼睛坏笑。
  还是那句话,似曾相识的神色,但说话的人,终究不是他了……
  白昼见把远宁王问愣了,暗笑自己又在犯傻,松开王爷的手。
  没想到,下一刻,远宁王一步从他身侧转到面前,扔下手里的伞,掸掉落在皇上风帽上的雪,才把帽子撑起来,戴在陛下头上,柔声道:“陛下珍稀身体,地久天长,日子还久呢,”
  这一番操作,几乎把白昼圈在怀里了,王爷只顾着掸雪不自知,但白昼的心跳加快了。
  “陛下,王爷……”布戈总是来的时机极妙。对这二人暧昧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低眉顺眼的行完礼,便把身子一让。
  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是个女官。那女官上前行礼,道:“晴露拜见陛下,万岁安康。”
  白昼认得,晴露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至于皇后……
  书里的昏君是立了后的,但皇后怀孕六个月时,失足小产,此后昏君称一看见皇后,她就哭哭啼啼,见了心烦,就越发淡了。
  当时,白昼在心里暗骂这昏君不是个东西。
  “皇后娘娘思念陛下,知道陛下的御驾已经到了城郊,迫不及待想要相见,即刻便要到了。”
  杀了白昼一个措手不及,他和皇后名义上是夫妻,但他又不是昏君白景,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佯装夫妻……
  脑阔疼。
  他脑子里想这些,脸色便有些沉,晴露见了,以为是皇上心里责怪皇后擅自前来,又小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马上就要到百日……”
  ……
  脑阔更疼了,莫名变成接盘侠。
  还没来得及吩咐快去好生迎进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环佩清脆。回身见为首的女子温婉淑静,披着一袭淡青色的斗篷,站在雪中军营里,满面含笑的看着白昼,见白昼看见她了,飘然见礼。
  白昼心里叹气,面儿上还是忙道:“以后就免礼吧。”
  看不得带着身子的妇人向自己跪来跪去的。
  皇后起身,她前一刻还如雪中莲,后一刻也不顾中军帐前,更不在乎远宁王还在,快跑几步,一扑入怀。
  风兜掉了帽子,一头乌发上顷刻落了雪。
  皇后扎着堕马髻(※),眼下啼妆用胭脂刻意在眼尾晕上淡淡的红色。
  美人娇柔,惹人怜。
  可这美人,不知眼前的陛下已非从前那个了。
  美人在白昼怀里呢喃道:“陛下一去两个多月,想臣妾了没有?”
  当然是不想了。白昼腹诽。
  但他不能这么说。
  将她稍微从怀里扶起来些,道:“你有身子了,跑来做什么?”
  结果,张口说话吸气的当口,也不知皇后身上熏得是什么香,吸进鼻腔初时觉得好闻,待到那香味蕴得深了,就变成一股刺激的味道,白昼被呛的咳嗽起来。
  皇后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越是起急越答不出来。
  皇后就在他身侧,那股香味往头上撞,他摇着手趔趄退开。
  退远些香气淡了,又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白昼才道:“不碍事,只是……”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远宁王走到近前,拉过白昼手腕,直接按在脉上。渐渐,脸上现出一丝疑惑,隧而又平淡了,道:“陛下倒是没有大碍的……”
  不等王爷的话说完,皇后就急了,道:“陛下从前只是偶尔轻咳,今儿咳得话都说不整,还没有大碍!临行前,家兄托付王爷好生看顾陛下身体,王爷是怎么应的?不仅如此,你还让陛下阵中受伤被掳,远宁王,你该当何罪!”
  她又转向白昼,满面委屈。
  “陛下曾说他只是玩物的,怎的刚才和他那般……那般亲昵。”
  ……………………………………………………
  作者有话要说:
  ※ 堕马髻 东汉权臣梁冀妻子孙寿爱梳的发髻,头发盘成结,放在脑袋一侧,如一人将坠马鞍,看着慵懒闲散。


第8章 朕不是!
  白昼眼看这美人,面对远宁王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前一刻还温婉可怜的模样,瞬间凌厉极了,一对弯弯如新月的眉毛,倒像是两柄杀气腾腾的镰刀。
  再转脸面对自己时,又如初时面露娇羞委屈,变脸如变天。
  美人千面,用在这儿,别有另一番滋味。
  “远宁王是玩物”一句虽然低声,近前的几人也是能听见的。
  信息量略大,而且酸溜溜的。
  白昼没想到原主白景还跟皇后说过这种话,原来他自以为是猎人,却被鹰啄了眼。
  书里写,皇后曾极得白景宠爱,没了孩子大概是两人感情的变节点。
  难怪此时皇后,还是一副被娇宠惯了的模样,说话做事,无甚顾忌。
  白昼缓而深的吸一口气,压住了一直想咳嗽的冲动,柔声道:“朕不是好好的吗,你今日这堕马髻好看,别因为生气,坏了妆容。”
  上策,当然是和稀泥了。
  此话一出,果见皇后面带欣喜,看向白昼:“陛下……从前数次都记不得臣妾发髻的名字,今天怎么一下子就叫出来了?”
  因为我不是那个昏君呗。
  白昼公式化的一笑,道:“远宁王精心照料月余,朕身子好多了,脑子自然也灵光了,”说罢,他指指中军帐,“进去叙话吧,别冻着。”
  皇后脸上说不出是一股怎样的神色,像是高兴,又含着隐忧,最终化为一个梨涡浅露的抿嘴笑容,瞥了远宁王一眼,眼珠子都要斜到后脑勺了,随皇上进帐子去了。
  正宫来了,闲杂人等退避,只留了布戈和晴露伺候。
  晚膳是皇后自宫里带来的,据说一路上用小火煨着,看起来确实比军营里做得不知精细多少,白昼尝了,暗道只是表面花哨,味道不过如此。
  可想而知远宁王在他每日膳食上,是下足了功夫的,味道极好,好得颇有几分熟悉感。
  帐外的雪依旧在下,白昼自帐帘处往外望,眼看照这样下下去,明日都不用拔营了。
  他正自出神,皇后突然轻步上前,从背后抱了他,把头倚在他背上。
  布戈和晴露对视一眼,默默退出去了。
  白昼被她抱着,浑身不自在。
  他今年二十七岁,认识简岚鸢之前,没谈过女朋友,他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交女朋友,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后来认识了简岚鸢,总觉得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心里,不像是哥们儿兄弟之间那样大咧坦荡。
  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异性抱着,刚才皇后骤然扑上来,他心思没在,反应过来之后,只想赶快逃开。闪念又想起她怀着身孕,不敢贸然激她。
  正想找个什么茬儿不跟她腻歪在一个军帐里……
  就听见皇后,在轻声抽泣。
  “皇后这是怎么了……”
  皇后没答,只是抱着白昼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低声道:“陛下,好像又清减了……”
  白昼轻声笑,道:“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宫里。”说着,便轻轻挣开皇后的环抱,转过身来。
  还没看清皇后的脸,一阵轻眩袭来,紧接着头重脚轻,人向后摔去。
  皇后慌忙想扶住他,白昼虽然清瘦极了,却并不矮,一副骨头架子都有些分量。
  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哪里扶得住。
  只是减缓了他向后摔的势头,随着皇后“哎呀”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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