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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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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愿意成为第二个马巽。
  君臣就这样僵直住了。
  白昼坐在龙椅上,视野开阔。
  一众臣子默不吭声的在下面彼此使眼色:
  这边儿飞个眼神“郑大人,你上啊!”
  那边微低着脑袋撇嘴闭眼“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可气又可笑。
  终于,上都护高靖出列道:“陛下息怒,臣等当然并非此意。此乃君王家事,即便有蹊跷,也该由陛下做主,说怎样便怎样,但……”说着,他躬身道,“也正因是帝王家事,该顾及天家颜面,能不扰先王安息便不要去惊扰……”
  有人带头,就有人附议。
  白昼眼见殿上的臣子瞬间又跪下了一半,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接着,他起身从御阶上下来,走到高靖身侧,笑道:“天家颜面?你们顾及的天家颜面是什么?”
  是维护死人的尊严,对活人严刑逼供?
  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把罪名都推给一个不相干的小太监,以此来给天下一个所谓的交代?
  这两个问题,皇上没问,但他目光掠过一众臣子,就像甩给每人一记耳光。
  可认知存在差异,一众臣子却不一定明白白昼的意思。
  白昼目光转回高靖脸上,问道:“依着高爱卿,此事该当如何?”说着,他和高靖错身而过,轻飘飘的道,“每年清明,高爱卿心里有无惦记旧主,哪怕片刻吗?”
  当年夺嫡内乱,你欠夏嘉的债还没换呢……
  朕没找上你,你却先跳出来了?
  高靖当时是夏嘉将军的副将,旧主当年因此案被抄家,他却能扶摇直上丝毫不受牵连,其中的缘由不可能光明正大。
  他这当口跳出来把矛头往远宁王身上引,是何居心白昼再清楚不过了。
  高靖的儿子高离与乐兮堂来往频繁,如今乐兮堂和文家出了事儿,高靖只不过是想借王爷这件突发事件,把皇上的注意力引开,让他无暇去细查高离。
  但白昼的心眼儿比旁人多生了不知几个窍,怎么可能轻易被牵着鼻子走——拿人痛处的伎俩,算得上炉火纯青。
  旧账一翻,高靖吓得跪在地上,叩头道:“是微臣愚钝,全凭陛下做主。”
  白昼转向陶迪,刚要下旨,文亦斌突然出列道:“微臣斗胆,陛下宁可扰瑞王安宁,也不愿先让刑部查问远宁王身边的一名小太监,到底是为何?千禄若是无罪,怎样查问都无罪,陛下千万般的阻拦,是因为他是远宁王的近侍吗?”
  群臣汗颜,文大人这言官真敢说。
  按古时的仪制说,千禄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含冤受屈,冤死一百个,也不可能动摇皇家尊严。
  为了他这样的活人不下狱,就去挖王爷的坟,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文亦斌话虽然没有明说,可将王室与一个小太监比拟,上纲上线的论,不正是暗着指责皇上不尊纲常,倒行逆施吗。


第93章 朕就是偏心青岚。
  文亦斌的质问让朝堂上鸦雀无声。
  除了他还正色看向皇上,其余人都蔫儿头耷脑,没人敢正眼看皇上脸色。
  生怕被殃及。
  想也知道,皇上现在的脸色得比锅底还黑。
  只等着他拍桌子骂人吧。
  不料却等来皇上一声清爽的浅笑。
  皇上答得坦然,道:“对啊,朕就是偏心青岚,”他眸子一挑,看向文亦斌,“大行皇后在世时,没向文爱卿说过,朕是怎么偏心于她的吗?即便她没说过,一直在朕身边伺候的可公公,也没向舅哥学舌吗?”
  文亦斌脸色明显变了。
  小可儿与文煦暗通圣上行踪被抓现行,文亦斌知道。
  但小太监并非是他安插在皇上身边的,而是文煦周折之下买通的。
  只是在皇上眼中,他做的或是文煦做的,没有分别。
  小说里写,白景也确实曾经护过文皇后几回短儿,白昼用这事儿还有小可儿来堵文亦斌的嘴,确实能堵上。
  果然文亦斌话茬子硬不起来了,但看他神色还是不甘心。
  像正想怎么再转过话锋,便见斜前方远宁王身形一晃,转向白昼,道:“陛下莫要为难,微臣愿为千禄作保。”
  白昼极短的一愣,随即笑道:“青岚,你有这份气魄,刚才那几位叫叫嚷嚷给我皇叔做守灵人,要拿你家千禄开刀的忠义之士,可不一定有此气魄,”说着,他又道,“端淑郡主去刑部击堂鼓告状,便是希望此事秉公,怎的朕要秉公处置,诸位却要朕徇私吗?”
  几位明白内情的臣子,又一次见识了皇上的高明。
  其实郡主去刑部告状,哪里是希望秉公秉到要皇开她父亲的棺椁,只是希望舆论重压之下,查清瑞王死因。
  显然她已经认定了,是远宁王为掩盖身份,杀瑞王,夺遗诏。
  白昼转向陶迪,道:“陶卿还在等什么呢?即刻去给朕查验清楚,看看朕的皇叔到底如何离世的,大朝会,给朕一个交代。对了,让大理寺卿随行正验。”
  说罢退朝了。
  陶迪瞄一眼身边的大理寺卿,这二人年岁差不多,私交尚可,相视苦笑——走吧,挖坟去呀?
  所有人都等着看验尸的结果,唯有白昼知道,开棺验尸不过是缓兵之计。
  瑞王确实死于蛇吻,尸体验不得。
  当然,白昼早有安排。
  ——————————
  白昼近来身体好了太多,但今日他回到御书房觉得异常疲惫。
  正想随便歪一会儿,布戈便来奏:端淑郡主一早入宫,等皇上下朝,这会儿还在偏殿。
  正这时候,远宁王进来了,道:“阿景还是歇歇再见郡主吧。”
  白昼摆手:“早见早了,放心吧,”说着,他脸上现出笑意,“她这会儿当你是杀父仇人,你还是避一避。”
  王爷目光在白昼笑容和缓的脸上停留片刻——他分明累得紧了。
  轻叹一口气,转入御书房高叠的书架后,隐没了身形。
  玉人告诉过王爷,远宁王原主一直是和老王爷白袁单线联系的,通信并不频繁。二人彼此信任,一条心思——谋取白家的天下。
  这对于简岚鸢而言,是幸事,也非幸事。
  幸,在于极大程度上降低了暴露身份的风险;
  不幸,在于若想保护白昼,便显得被动了。
  但王爷毕竟是医生,让他医病,钻研,是把好手;
  让他做寻根溯源的权谋算计,他就觉得吃力了,透过层叠的书架,看白昼站在堂前的背影……
  那人从前瘦得用形销骨立来形容毫不为过,如今好不容易长了点儿肉,怎样都不能再让白袁伤他。
  前些日子他让玉人前去凌霄镇和客栈老板杜陌谈一笔大买卖,进展比预想得顺利。
  那老板杜陌懂医术,又得了白昼和王爷的恩惠,对二人信任感恩,一听说王爷看中了长江两岸医药生意,想请他合作打点,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如今他已经去了江南一带,前日里来信,说进展顺利。
  王爷脑子想事,眼睛四下无目的的巡视。
  忽然看见侧面百宝阁上挂着一块玉佩。
  白璧无瑕,润若凝脂。
  他走到近前仔细观瞧,见那是一块玉珏,上面螣蛇蜿蜒灵转,和白昼脖颈上的雕纹一般无二。
  更与远宁王原主收藏于故宅匣子里的图形相和。
  是一对!
  正拿起来仔细瞧,布戈过来了,低声道:“陛下说这边也没个坐的地方,让奴才带您去后厅。”
  远宁王摘下玉珏,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嗯……
  你占环的情敌送的。
  布戈可不敢这么说,含糊着答道:“自占环带回来的,但到底是如何得来,奴才不知。”
  回想和玉珏一起收在匣子里的信件上,白袁称原主为“九儿”,占环王李鸩的母亲更一见面便说他是李鸠,如今又有这信物一般的玉珏……
  果然吗?
  原主是占环的小王子李鸠?
  那他……又为何会到白袁身边的。
  布戈见远宁王摩挲着玉珏不说话,只道他是心有猜测,醋劲儿上来了,轻轻拽了他衣袖一下,见他回神,引着他到后厅去了。
  白昼应承走端淑郡主,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他到后厅,便见远宁王摩挲着半块玉珏发呆。
  王爷见他来了,问道:“文家的事情,还有郡主的事,你打算如何?”
  白昼笑道:“文家只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燎原的一点星火,”说着,抻了抻腰身,呼出一口气,“至于郡主……终归能给她一个交代,只是还需要时日,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看向王爷:“有心事?”
  王爷把半枚玉珏递给白昼,问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白昼当然直言相告,李鸩给的。
  更是连李鸩当时说的话,都直言相告。
  王爷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低声道:“原主,可能是占环的小王子李鸠。”
  这样一来,从前对于书里重要人物的猜测,便得被推翻大半。
  尤其是远宁王原主李鸠对白景……
  诸般纠葛,分不清爱恨,伪装成白景的血亲兄弟向他报复,年幼时白景害他没了占环的王位,他便要来夺白景的大尧社稷。
  但书里写他即便得了王位也并不快活,只怕是不知何时,对白景动了心吧?
  白昼苦笑,因为二人穿进这半部小说,线索实在有限,对两位原主的关系的猜测昨日那般,今日这般,让白昼无奈。
  他笑道:“我说王爷,你希望那两位原主是什么关系?”
  王爷想也没想,就答道:“非要选的话,我宁愿他是被收养的孩子。”
  “他”指的是远宁王原主。
  是了,仇怨可能可以化解,即便化解不了,也不过是爱恨难两全,怎么都比爱上自己的兄弟这样让人都疼的事情强多了。
  说着,他拉起白昼放在桌上的手,道:“幸好。”
  幸好,咱们不是他们,也幸好在与白袁正面交锋前,就发现了这段渊源。
  ——————————
  晚膳前,上都护高靖府里来了急报,虽然是家事,却是要了命的。
  白昼笑笑,心道星宁得手了。
  他向布戈吩咐道:“去告诉王爷,晚膳早些用,估计一会儿高大人便要来求他了。”
  上都护高靖的儿子高离在府中突发急病,胡言乱语,疯疯癫癫,无奈,只得将他绑起来,可没多大一会儿,眼看人昏沉起来,马上就不行了。
  高靖疯了一般让府医去医治,把都城坊间有名的大夫都请到府里,又是针灸又是灌药,一直折腾到上灯时分。
  命保住了,人却疯了,睁眼只会傻笑,谁都不认识了。
  高靖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样不就是要断了老高家的香火了!
  一名来自坊间的老医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前些天在街上刺死太医的疯子,也是这般呐。
  只怕仅有远宁王爷的医术,还能报一线希望……
  老医师一句话,像是点明了什么,高靖刚才忙乱没在意,这会儿看见地上打破了一只精巧的琉璃彩瓶,里面的丸药滚散了满地,一粒粒黑亮黑亮的,隐隐泛着金色的碎光,他大怒,喝问道:“最近公子在府里,是不是又乱服药了!”
  乱服倒是算不上,只不过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
  从前公子不让说,这会子他变成这样,当然是老爷问什么,就答什么。
  高靖看着儿子这模样,趔趄几步,一屁股堆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叹道:“报应,当真是……报应!”
  当年宫内政变,他明知夏嘉没疯,是因为亲历当场才惨遭灭口。
  案件公审时,他和太医令田冯却伪证夏嘉平日里便偶有发病,让他背了发病刺死太子的黑锅。
  如今,太医令田冯被杀,自己虽然还活着,儿子却疯了……
  难道是夏嘉的冤魂前来报复了吗?
  夏……
  他这当口也不知是心思突然明白了,还是糊涂,突然联想到乐兮堂中,上门教女儿琵琶的姑娘也姓夏。
  细想,她相貌和夏嘉颇有些相似。
  高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无暇细想里面有何千丝万缕的关联。
  只觉得这许是老天给他弥补当年过错的机会呀。
  于是,众目睽睽,满院子的医师、家丁丫头,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走出屋门,跪在院子里,向着皇宫的方向叩头,嘴里念念有词。
  细听,他说得是:夏大人,若是您在天有灵,求您让我救了令千金之后,便让犬子的神志恢复吧……
  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
  老爷不会也疯了吧……
  念叨了几十遍,终于消停了,而后便在儿子的房间里大肆搜罗,折腾到几近亥时,带着人换官衣入宫去了。
  这时,白昼正在御书房听陶迪奏事。
  刑部和大理寺开启瑞王棺椁,查验王爷死因,光是开坟起棺,就忙活了大半天。
  结果,棺盖打开,所有人都傻眼了,棺材里空空荡荡,别说尸身了,就连半套衣冠都没有。
  彻底死无对证。
  陶迪和大理寺卿合计着不敢耽误消息,麻利儿入宫面圣了,请圣驾御裁。
  两人正在白昼面前讲述细节,上都护高靖便急急火火的到了御书房门前。
  布戈本想让他稍待,但看他那模样,要是不立刻去通报,他就得站在门口吆喝。
  白昼一听说是他来了,笑着看了王爷一眼,向布戈道:“让进来吧。”


第94章 来者不善。
  高靖进殿,一眼就看见远宁王也在,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向白昼叩头,道:“微臣有罪,微臣有两件要事奏报。”
  白昼示意他起来说。
  高靖义正严词:
  第一件事,他能证明乐兮堂的问道心丹是经由文煦之手,交给自己儿子高离的,并非如已身故的女犯方妙儿所言,一切都是夏司星所为,高离身边的近侍,可以作证,同为兵部侍郎的岑空,也能作证。
  岑空是兵部尚书岑怜的长子,龙武军右卫中郎将岑齐的兄长,与高离私交不错,当时高离沉迷丹药,岑空曾多次劝阻。
  岑家在大尧三代为官,忠义清正,不会作假。
  那夏司星姑娘,只是到府上教授琵琶,从不多逗留,更不用说游说高离服用什么仙丹了。
  第二件事,当年高靖作为夏嘉的副将,可以为当年的宫廷内乱作证。
  案发时他赶到现场,亲眼所见大皇子、二皇子白袁的两个儿子和夏嘉都已经殒命。现场另外一人满脸满身的血污、面容损毁,据说是先帝白落的亲信,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为远宁王。
  高靖突然杀出来说这样信息量巨大的两件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颇为震撼,他身为上都护,突然直言证明——文家有罪、远宁王家世青白。
  这两件事乍看不挨着,但其实千丝万缕的联系。
  高靖家里出事的时候,白昼便知道是陈星宁得手了。
  高离确实沉迷问道心丹,从文煦那里得了不少,但依照文煦掂配的药量,高离不至于如此。
  是以,白昼让远宁王偷偷调配了一批“猛药”,借陈星宁之手,偷偷调换了夏司星带给高离的药。
  又安排人在市面几名老医师面前似有似无的念叨王爷医术高明,那当街杀人的疯子若是没自己抹了脖子,落到王爷手里便能清醒神志,变成好人一个。
  这些看起来不经意的散碎安排,罗列在高靖身边,便成为了巧心布置、环环相扣的局。
  前朝众臣们还在因为文家和瑞王的死焦灼,谁也没想到,高靖突然成了这两件关键事情的人证。
  一夕之间,事情的主动权,落在白昼手里了。
  其实,他极少是被动的,他按兵不动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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