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欲燃-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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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打的。”他沉声。
迎着他深沉的眸色,她知道瞒不过去的,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挨个拷问坤宁宫的宫人。
为了避免伤亡,她只能道:
“是我母亲……白日里,她瞧见了我们……亲密。”
在恪守礼法的母亲眼中,这是乱。伦,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母亲喜爱长姐、怀念长姐,”卿柔枝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那一丝忧伤,“总想将我教导得如同长姐那般贤良淑德。可长姐那样的女子,世上只得一个。”
“你也只得一个?”
什么?
卿柔枝有些愕然,对上那双清澈漆黑的凤眸,里面翻滚着一丝压抑极深的情感。
她心尖一颤。
第27章 、【27】
“无论是谁; 我都不允许他伤害你,哪怕那个人是你的至亲。”
他语气发沉。
卿柔枝一悚,立刻抓住他的衣袖:
“陛下想做什么?”
褚妄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 微微一笑:
“柔枝以为朕想做什么?”
她惊疑不定地与他对视着,就连她也分不清; 那双凤眸里涤荡的; 究竟是单纯的亲切,还是满含审视的杀意。
“说。”
卿柔枝岂能说; 我以为你要去杀了我母亲?
她道:“陛下,这只是一点小伤。”
“朕说过; 你的命是朕的,任何人; 都不能染指。朕不允许旁人碰你半分。”
他冰冷的指腹搓去她皮肤上用来遮掩的点点香粉; 认真到,像是佛前最虔诚的弟子在擦拭一尊玉佛。
卿柔枝捏着梳子的手紧了又紧,只觉得掌心生痛。
她道:
“若不是陛下光天化日,非要与我搂搂抱抱,岂会叫母亲看见了去……”
他动作顿住,不知为何放轻了声音:
“柔枝这是在怪朕?”
她想到那个完全不顾四周目光的吻,便感到一阵羞窘。
她从未与像褚妄这样的男人相处过。
可以对你轻声细语,亲密到像是你最贴心的爱人; 转眼又可杀伐决断,狠辣无情。
他忽然道:
“既然你如此在意外人的眼光,朕便下一道旨意; 迎你入后宫。”
卿柔枝一悚; 立刻道:“这有些太快了。陛下三思。先帝的孝期都还没过……”
“你早晚是朕的女人。朕不想等。”
卿柔枝咬了咬唇; 只得放软语气; 这只老虎要顺着毛捋:
“你我说到底,隔着那层名分。陛下御极还没几日,便将自己的继母迎入后宫,满朝文武怎么看待陛下?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陛下?”
见他不语,卿柔枝只得伸出双臂,主动勾住他脖子,将那丝不由自主生出的羞。耻强压下去,与他气息相接。
她虽被御史台痛斥祸水,却从未对先帝使过这般手段。
一是帝王威严,常人无令不得近身,二是她受到的教导,绝不容许女子像那些下九流的妓。子般,用这样的手段来魅惑男子。
“柔枝倒是有一法子,陛下可愿听听。”
他眸光冷淡,唯有掐住她腰的手紧了一紧,让她几乎不留空隙地与他相贴。
卿柔枝暗暗咬牙。
送上红唇,迎着他审视的眸光道:“放继后出宫,去净莲寺修行。”
“嗯。”他点头示意自己在听,“然后呢?”
随着点头的动作,两片性。感的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嘴唇,激得她微颤,可他偏偏一脸正派,表示自己听得认真。
她只好红着脸往下说:
“待风波平息,陛下只管昭告天下,继后已在净莲寺病逝,再重新迎我入宫。”
“唯有如此,我才能与陛下长相厮守。”
“听起来不错。”
他忽然贴近,唇瓣贴在她脸侧的红痕上慢慢研。磨着,气息缭绕缠。绵:
“卿家,柔枝以为朕该如何呢?”
他是故意的……
故意靠得如此近,那还残留着肿。胀感的指痕被他嘴唇蹭过,时轻时重地碾压,酥麻疼三种感觉混杂着,传遍四肢百骸,她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紧紧地掐住腰肢,怎么也逃离不出这种致命的亲密感。
皮肤与皮肤的摩擦,让温度急剧升高。她眼尾沁出泪水,哑着嗓子道:
“陛下不是,想要柔枝么?”
他们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她甚至能看到男人白皙的耳垂上,那一颗小小的红痣。一望无际的空白中只缀一点鲜红,性。感得让人想舔一舔。
她心底惊跳,连忙收回目光,轻声道:
“我也只想要陛下。那还管卿家如何,旁人如何?”
“你就不替你父兄求情?”
卿柔枝恨道:“陛下不是都知道么?父亲一心想我殉国。他从来就没在乎过我的死活。当初我在宫中病得要死了,父亲也没管过我。若非后来我得了圣宠,父亲只当我这个女儿死了,既然他们如此无情,我又何必再顾念他们。”
小心观察褚妄的表情,她又带着一点委屈道:
“柔枝只顾自己的富贵荣华,而不顾至亲的性命。陛下不会觉得柔枝太自私了吧?”
谁知面上倏地一凉。
他竟用舌尖卷去她面颊上的香粉,在那伤痕处舔。舐起来,时不时用牙齿轻咬,力道偶尔加重。
这让卿柔枝有种下一刻就会被他撕下一块肉的错觉。
她胆战心惊,瞳孔微微放大。
不过是她多虑了。
他只是以唇舌抚慰,亦或者说,疗愈她的伤口。
当真是狼——
这举动给她带来的刺。激感太重,卿柔枝心脏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紧张之下眼泪淌得更多,他薄唇如影随形地追上去,一点点舔去那些湿润。
她闭着眼,睫毛不住地颤抖。
这人的变态,超出了她的想象。
“褚岁寒!”
实在是受不住,颤着声唤他名字,却被他乘虚而入堵了个严实。他吻得急切,仿佛要把她的唇舌给吃干抹净。
一吻毕,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眸光深沉,低哑唤她,“柔枝。”
卿柔枝脸庞通红地喘着气,都快被他亲死了,回想自己那番话,不知是哪里惹他欲。火焚身,突然就对她这般?
难道是那句——
“我也想要陛下”?
蓦地一阵椅子倒地的声响,竟是被他又一次压在梳妆台上,这火烧起来要灭,可就不容易了。
她脚背绷直,颤巍巍离开地面,他力气大到整个梳妆台都在摇晃。
她眼神恍惚,看着男人闭着眼尾,白皙的下巴上,不断有汗水往下滴落,将微凸的喉结浸得湿润。
过了好久他才肯放过她。
整片腰肢连同后背都是酸麻的。
卿柔枝闭着眼不敢看。
衣衫簌簌声传来,他细心捡起掉落在地的襦裙给她穿上,丝绦也认真系好,比脱她时有耐心得多。
卿柔枝不敢想象三个月后不能逃走,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那天他在灵堂说的……也许,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冷?”
卿柔枝睁开眼睫,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褚妄给她系紧衣带,眼睑微红。
捞起她的腿,只用一块帕子擦拭,往下一直到小腿肚,把那片滑腻全都擦去。
“难受吗?”
卿柔枝抿唇不语。
她突然来了性子,脚腕在他手心一动,将他轻轻踢了开。分寸拿捏得极好,只叫人觉得是小女儿撒娇。脸庞熏红着,像是待人采撷的海棠花。
“陛下将我当作什么?”
双手攥紧裙边布料,她挺起腰肢,慢慢起得身来,满头鬓发早在那冲撞之下散乱,青丝摇曳如瀑,美得勾人魂魄,一双翦水秋瞳,全是盈盈泪意,“眼下皇宫之中,必然传遍了你我之事。陛下还、还这般不知节制。”
当真是极美的。
不管如何都是美的。
他微微凝目,却笑道:
“哭什么,又没真的如何。”
起身拥她入怀,声音低磁诱哄道:
“知道你身子不妙,朕已是很克制了。”
这叫克制?倘若这都叫克制,先帝便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了。
“陛下便应了我吧,成日里这般折腾,柔枝还怎么养好身子?”
她鼻尖红着,手里绞着帕子,葱白的手指缠着那薄红的绢,看得人心里痒痒,“陛下不知下面人议论得有多难听。柔枝本就名声不好,陛下再夜夜往坤宁宫来,是存心要柔枝担了那祸水的名声吗?万一将来陛下厌弃了柔枝,有了别的宠妃,柔枝又该如何面对这天下骂名?”
褚妄不语,一双凤眼含笑睨她,似很受用她这般拈酸吃醋。
卿柔枝便将身子一扭,改用帕子擦起了眼角,恨恨道:
“我就知道你是个粗蛮的武夫,”她嘟起红唇,“还不如先帝会疼人。”
瞧一眼男人精致的相貌,这“粗蛮”二字,是万万与他搭不上边的。只她有心埋汰,故意这样说,他果真神色一冷:
“你说什么?”
卿柔枝心一横,不管不顾道:“往常我侍奉先帝,要什么先帝都会给我。”
褚妄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还什么都没做,她便眼眶一红,扬高了脖子,直将那一抹纤白柔美的弧度送到他掌心:
“陛下是想掐死我么?来啊。反正柔枝一条贱命,陛下也说了是陛下的,想拿走便拿走罢!”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无不快,只淡淡道:
“行了。”手掌落在她面颊上,只抚着那片滑腻,眼底淌着柔情。
“朕允了你就是。”
“太医都说,要朕好好‘疼’你,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眸光扫视过她,如有实质,仿佛下一秒便要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咽喉。
她不敢再激他,破涕为笑道:
“陛下当真允了我了?”
“嗯。”他道,“君无戏言。朕还能骗你不成?”
卿柔枝便眉眼弯弯地笑了,看得他愈发情热,倾身吻上她唇。
得了允诺,她倒是十分配合,柔若无骨的身体藤蔓一般,缠上男人精壮的身躯。
仿佛化成了一只妖精,叫人心甘情愿死在她身上。
第28章 、【28】
宋寻欢是陛下亲封镇抚使; 午后被陛下召见一次。
一出宫,她便动身去往宰相府,不等门房通报; 便大步朝着院子走去,脸色极差地喊了一声; “病秧子!”
“你还有心思在这下棋。”
她的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匆匆往树下那正自顾自对弈的白衣青年走去。
“你可知陛下召我去,要我做什么?”
宗弃安掌心排列着数枚漆黑的玛瑙棋子; 一双猫眼微微上挑,只专注面前的棋局:
“可是为了继后之事?”
宋寻欢暗暗心惊; 军师果然多智近妖,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来意:
“是; 陛下命我; 派人监视卿家女眷的行踪,一有动静便去回禀。”
陛下此举,定与那位继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莫不是要用家人,来拿捏住继后?
对那个女人,陛下就这么上心?
宗弃安沉吟道:“今日继后母族进宫探望,有人回禀,只道卿母刘氏出宫时的神情极为难看,而那庶小姐亦是惶恐不安; 像是撞破了一件惊天秘事。”
宋寻欢咬牙道:
“我没想到……陛下真会这么荒唐!”就这般迫不及待!连礼法都不顾!
宗弃安苍白的手落下一子。
眼眸沉静道:
“继后送他那串佛珠,戴了那么多年,你便该知道继后在他心里不一般。”
宋寻欢恨道:“当初她到军中; 就该一刀杀了她!陛下是何等英明的雄主; 岂能染上这般污点!”
乱。伦的丑闻啊!
宗弃安笑道:“寻欢; 是你偏激了。继后美貌非凡; 陛下虽雄才大略,却也是男子,会有动摇实属平常,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见她依旧满脸怒火,宗弃安循循善诱道:
“帝王者,三宫六苑实属寻常,继后若是死了,还能成为陛下心头的一抹白月光,永远挂怀。可她活着,陛下总有新鲜耗尽的那一天,以色侍人者,终归不能长久。
况且卿汝贤在朝刚直,得罪政敌无数,这位继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如前朝一般的隆眷。她站在那里,便是无数人的眼中刺……又何须寻欢你来忧虑呢?再说,继后背地里与兰二公子不清不楚,如此水性杨花之辈,陛下不会留她太久的。”
他意味深长。
听了这话,宋寻欢才稍微放下心来。
一双手拂去葱绿衣裙上的花瓣,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剑,便要转身离开:
“我还有要务在身,便不打扰宰相了。”
宗弃安忽而侧目看她,一双澄澈的猫眼似是看穿了什么,叹道:
“寻欢,这身衣物并不适合你。”
宋寻欢面色一僵,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却什么也没说,快步不停地走了。
……
褚岁寒派人监视卿家女眷一事,卿柔枝自是半点不知,她正在准备前往净莲寺的事宜。
那净莲寺不过是宛京城中大大小小佛寺中,最不起眼的一座,占地亦不大,乃是历朝历代无子妃嫔的终老之处,埋葬了不知多少红颜枯骨。
召来坤宁宫众人,卿柔枝道:
“你们愿意与我同去的,便收拾行囊吧。”
佛寺修行清苦,她是带发修行,要与寺中子弟同吃同住,不得佩金戴银,不得沾染荤腥。
众人面色各异,娘娘眼圈都是红的,莫不是惹怒了新帝?
不然怎会突然被赶去佛寺?
陛下逼着娘娘落了先帝的孩子,娘娘誓死不从也是说得通的,那夜那声巨响,人人都听着了,覃掌事差点命都没了,坤宁宫的宫人们也一个一个都闭紧了嘴巴,唯恐走漏半点风声,只盼着娘娘能够回心转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有好日子过。
毕竟那位新帝除了性子暴虐些,样样都是极好的,高兴了说不准娘娘依旧能待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可万一惹恼了他,血洗坤宁宫也是没准的。
今天突然说要去佛寺?
原本坤宁宫中,有个总管太监叫做小安子,后来因办错差事,叫皇后杖断了双腿,逐出宫去。
皇后生性温和,还从未有过那样大怒的时候,小安子之前是最受皇后信赖的,没来由惹了那灭顶之灾。
自那以后,她宫里的太监们侍奉皇后便愈发恭敬小心,唯恐也叫皇后打个半死不活,丢出了宫去。
一个小太监率先跪下,磕头道:
“奴才找人算过命,说是八字太硬,不宜侍奉在娘娘身边,不知何时便会冲撞了娘娘凤体,奴才罪该万死,却万万不敢拖累娘娘。叩谢娘娘大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树倒猢狲散,一直以来的道理,卿柔枝也没什么不快,只叫他上来领了月钱,便将他打发走了。
她宫里的太监,几乎都走了个精光,唯有几个大宫女留了下来。
卿柔枝忽然道:
“思月,你怎么了?”
淮筝与归月纷纷看去,才发觉思月这小丫头脸色有些不对,被归月捅了捅胳膊,思月骤然回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奴婢……奴婢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供养,奴婢……”
她是不愿与娘娘同去佛寺的,去了佛寺,不仅月俸更少了,而且还要吃苦,连何时才能回来都不知道。
说不准,永远都没有回来的那一天了!
卿柔枝也没多作挽留:
“既然如此,你留在宫中吧。”
思月抬起发红的额头,眼含热泪:
“娘娘……”
卿柔枝倾身将她扶起,“只是今后做事,务必戒了那急躁的毛病。我会求陛下,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思月哽咽道:“奴婢就守在坤宁宫,等娘娘回来,奴婢哪也不去。”
卿柔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