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欲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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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人。
却因她而死。
她喃喃,“如果当初,我真的嫁给你,该有多好。”
褚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就算你真的嫁给他,成了兰家的夫人,朕大概也会……强占于你。”
瞧着她一脸恍惚的模样,褚妄想起探子与他说起的画面,他前脚离开,兰绝后脚便到,
郎情妾意,琴笛合奏,依依分别。
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你们这些姓褚的,你们皇室子弟……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卿柔枝看着褚妄,咬牙切齿,透过他的面庞,仿佛看到已经死去的先帝。
不过这个人比先帝更会伪装,更有耐心,更加具有迷惑性,和致命的吸引力。
明明长姐的死,就该让她彻底清醒,怎还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蛊惑?!
“褚岁寒,你说我不配你的真心。”
“你又何曾配过?”
“兰绝,你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你就是个只知道掠夺和杀戮的怪物。”
“你真脏。”
她调动起这辈子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来咒骂于他。却换来他越来越兴味盎然的注视,变态到可怕。
白皙修长的手指曲在脸侧,他颇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一下头。
甚而抬手,作出类似洒骨灰的动作,惋惜叹道:
“可惜,你心尖尖上最干净的兰大人,如今只是一捧灰烬了。”
卿柔枝几乎被他气得吐血。
他却猛地把她拉进怀中,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面庞,“希望娘娘接下来,还有力气这么骂朕,”暧昧地往她耳朵里吹气,“从今往后,你只能委身与朕这个怪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喂饱朕为止。”
作者有话说:
这货没有心的,他之前一直在模仿正常人的行为模式,慢慢攻略女主,然后发现女主段位太高不好攻略,索性不装了。
然后,兰绝没挂……
第41章 、【41】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六岁的时候; 小小的她坐在院中那架秋千上,仰着脑袋,呆呆地望着大哥。
那个时候的大哥真的好高; 好高啊……
十九岁的少年,怎么能生得这样高?
她好想长大; 长得像大哥一样高; 这样就可以跟大哥一起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了。
那是父亲母亲不让她去的地方。
梦里的大哥,是一个身披银甲; 脚踩军靴的少年将军,正与人交谈着什么; 抬脚就要离开。
她扯着大哥的衣袍,不想让他离开。
小小的她并不知道; 大哥到底要去哪里。
她只知道; 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哥乌黑的眼瞳一直看着前方,仿佛是有什么喜悦的东西,被他噙在唇角那一抹弧度里。
也许是她扯的力度太紧,他终于低头看她了。
少年的脸庞俊美而白皙,在看着她时,两道长剑似的浓眉泛起柔柔的涟漪。
他眼瞳明亮,满满都是无奈和宠溺; “待我击退敌军,不论枝枝想去什么地方,大哥都带你去; 好不好?”
见她嘟嘴不快; 他叹了口气; 缓缓褪下手腕上那串黑色的佛珠; 放进她的怀里。
一十八颗菩提子,恰如他温润深邃的眼瞳。
“提前送给枝枝的生辰礼物。”
少年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保佑我家枝枝,顺风顺水,平安喜乐地长大。”
佛珠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小心翼翼捧着,懵懂地看着他,“哥哥会回来吗?”
“会。”少年回答得斩钉截铁,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俯下身拉起她的小手指,笑意温暖,“枝枝你啊,是我最心爱,最喜欢的小妹妹。月儿和小雪都比不上枝枝。”
她惊讶地看着他。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可以说出去哦。”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你长大了,哥哥还要送你出嫁呢,怎么会不回来?”
“卿斐然,走了!”有人喊他。
“来了。”
那个少年,他渐行渐远。
可她知道,大哥不会回来。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别去!”
卿柔枝猛地惊醒。
重重地喘。息着,面上濡湿一片,她想起来了……
那串佛珠,是大哥在外游学时,一个游方高僧赠予他的,让他务必在弱冠前都戴着,万万不能够取下。说是颇有灵性,可以为他挡住一场致命的灾厄。
然而大哥不信神佛,在出征之前,将它偷偷送给了她。
后来……
少年未及弱冠,死在了千里之外的苍山。
他的尸骸,甚至都无人收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大哥。
甚至梦见了从未去过的战场。
大哥和先帝,都是少年的模样,军营里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他们同饮一坛酒,共猎一只鹰。
挑灯看剑,沙场点兵,大哥的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一人能破万军。
转眼又是孤零零的棺椁,漫天飞舞的纸钱。
父亲阴沉的面容,母亲通红的眼眶……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近乎窒息的悲恸和难过中缓过神来。
四周漆黑一片,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光线太暗,而是她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了。
布料大概有四指宽。被泪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有些难受。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摘掉,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身上无一处不是酸疼难忍,像是被人嚼碎了吐出来,再重新组合在一起,就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索性躺平,放弃了挣扎。
她……在哪里?
谁把她眼睛蒙住的?
这些问题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往下深思,她太累了,什么都不愿去思考。
心脏缓慢而镇定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崩溃的感觉,
她浅浅地呼吸着,那从梦里带出的最后一点悲恸,也被身上的不适感给冲散得零碎无几。
慢慢地,思绪回笼。
疯狂而混乱的记忆涌上。
震动的马车……大火烧灼的声响……男人精壮的躯体和不知疲倦的情。欲……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似乎是她颤抖着,一口咬在他耳垂那一颗红痣上。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
恨吗?大约应该是恨的。
可她为何又如此平静。
视觉丢失,其他的感官便异常清晰。她敏锐地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都下去吧。”脚步声来到她身边,舒缓的龙涎香浸润过鼻尖。
“醒了?”那人似是在查看,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这是哪里。”她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他轻笑,“娘娘猜一猜?”
她下颌蓦地紧绷,唇瓣死死地抿着。他便也不再逗弄,只随意道,“朕的寝宫,”
他语气慢悠悠的,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眼眸轻睐的模样。
在她愈发不妙的预感中,他笑着把后半句补上,“龙榻。”
卿柔枝一颤,直到此刻才发现掩藏在锦被下的身体光溜溜的,皮肤并无黏腻感,显然被仔细清理过,然而不着寸缕的感觉,依旧让她心口骤沉。
“娘娘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突然伸手,按在她的眼尾上。
隔着黑色布料缓慢按压,压出眼眶的形状,在那端详了一会儿。
然后,微凉的指腹往下滑去。
路过鼻尖,人中,点在那微微张开的,嫣红饱满的唇上,摩挲着,充满了挑。逗之感。
黑暗让她变得敏。感,这轻柔若羽毛的触碰,惹得她不住颤着。
呼吸变得急促。
“正如娘娘所说,来日方长,”他指尖划到她的下颌,微微抬起,如同审判一般地说,“这几天,好好记住朕所给予的一切。”
“……”
卿柔枝猛地想起他说,辍朝七日。
身体一寸一寸地僵硬。
“你疯了。”
他却自顾自地说,“就在这张龙榻上,娘娘与父皇翻云覆雨的画面,频频出现在朕的梦中。朕每每醒来,整夜不得安寝。”
褚妄幽幽地叹,“娘娘忘不了父皇,对吗?不然不会屡次在朕面前提及先帝。”
“我没有……”卿柔枝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他疯狂偏执到如此地步,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提及褚隐半个字。
他打断道,“哪怕心里对他不曾有过爱意,身体也会回忆起来关于他的一切。朕实在是嫉妒。唯有用这种办法,抹去娘娘对他的记忆……”
“你,你,”卿柔枝震惊愤怒到说不出话来,根本找不到言语来形容,怎么都无法形容他。
他竟然要用这样的手段,来驯服她?!
“褚岁寒,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
好半晌,她只能干涩地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字眼,试图与他谈判,“就算当初不知道你杀死叔叔的真相,我也还是冒着被先帝杀头的风险,换掉那杯毒酒,保全了你的性命。”
“娘娘是在怨朕,恩将仇报?”
衣衫的摩擦声响起,身旁一塌,那人眸光饶有兴趣地落在她面上。
他好像完全能看破她的内心,“其实,也不全是父皇的缘故。这确实是朕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卿柔枝惊悚无比,难以想象他在跟她相处的时候,居然就在琢磨这种事?!
大约是因为,她看上去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褚妄突然愿意说一些,从未在旁人面前说过的话。
他笑声缓缓,“朕七岁那年被庆嫔关在冷宫几乎饿死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在想,谁救了朕,朕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报答他。”
“无论是任何心愿,朕都会帮他实现。”
她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那人忽然动了一动,顿时有什么钻进了锦被,像是冰块那般冷得她狠狠一个激灵。却没有半点躲开的力气,浑身僵硬地任由他在那摸索着。
褚妄并不太费力地捉过她的手臂,沿着那温暖的皮肤慢慢下滑,扣住细长的手指在那把玩起来。
不知轻重,揉。捏得她有些发疼。
淡淡的嗓音继续,“就在那种濒死的绝望中。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人救了我,我就杀死他。”
“……”她被吓住。
男人闷笑着,很有磁性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不过,我允许那个人选择死的方式。”
“庆嫔说到底,对朕有养育之恩。所以,朕只是折断了她的双腿,将她一辈子软禁在永巷之中。”
他好像觉得自己很仁慈。
至此卿柔枝终于明白。
那一年被众人救出来的那个幼小的九皇子。早已斩断心头最后一丝善念,逐渐成为一个披着美丽的人皮,追逐权势渴求鲜血,冷酷又邪恶的怪物。
“有时候,朕也会觉得奇怪。为何是娘娘,偏偏是娘娘……”
他终于放开了对她的手的折磨,骨节分明的指节,缓缓抚平那绣着龙纹的锦被,贴着女人曼妙的躯体,勾勒雏形,“就连杀人都比不上,从娘娘身上得到的欢愉。”
卿柔枝牙齿隐隐咬合在一起。
大权在握的帝王,终于除去一切伪装,准备品尝胜利的果实,肆无忌惮地,开始狂欢。
而他给自己定的期限是,七天。
肆意到餍足的他会不会一刀杀了她。
尚未可知。
毕竟继后这个身份,已经被他从这个世上抹除……
卿柔枝只能拖延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出困惑,“陛下之前也是在对我说谎?清宁宫御院,你我初见那一面,陛下恐怕存的,并非救我之心吧?”
他沉吟,“初见?朕确实想过,杀你灭口,”
少年时的他没有怜悯之心,这一点他不否认。
就算那个曾经把他从冷宫里救出来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他只是奉了贵妃的命令,才会往他的饭菜里投毒,并且赌咒发誓,再也不会背叛。
他也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太监的喉咙,将他推入井里。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没有动手大概是因为娘娘很像当初的我。”
这个世上他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因为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才会拉住她的袖口,这与卿柔枝猜想的大差不差。
“我想看看,娘娘会走到哪一步。”
在这步步为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深宫中,究竟是毫无悬念地死去,还是逆风翻盘,生杀予夺皆在手中呢?
他没想到,她竟然能坐到世上女子都趋之若鹜的那个位置。
这其中诚然有家族的缘故,却也少不了浩荡君恩——这不禁让褚妄开始思考。
他那个同样精于权术的父亲,真的只把这位年轻的皇后,当成一只圈养在身边的金丝雀吗?
可惜,褚隐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答案。
他也不会,告诉她答案。
卿柔枝忍了忍,到底忍不住,“那一年在太液池,也是你的算计?”
故意让她看到,他被七皇子欺辱的模样?
引得她出手相救,借她这股东风,得到他父皇的重用?
庆嫔说,他曾磕破脑袋,引得老师的怜悯,这才得以进入凌烟阁,由五经博士亲授课业,与储君同席,学习经史与治国之策。
这是他朝着自己目标迈进的第一步。
而她卿柔枝与庆嫔一样,不过是他的跳板之一?
“是,也不是。”
佛珠捻动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卿柔枝又想到了她的大哥。
她猛地发现,褚妄的气质,与她印象中的大哥是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是从军之后,那种专属于少年的清澈气息与军人的英武气概,融合得极好。
想必这也是她屡屡被他蛊惑,甚至难以抗拒他的原因之一。
可惜褚妄根本就是表里不一,提起七皇子,他的语气可以用厌恶来形容,“朕不过是激了那个蠢货几句。”
董贵妃之子,性格暴躁,做事不过脑子,光天化日就敢当着满宫人的面戕害弟弟——
兄弟不睦,这让臣民如何看待天家?
当年也因此事,很长一段时间,七皇子失宠于先帝。
或许这也是褚妄走的一步棋,七皇子失宠,他才有被先帝看到的机会。
褚妄笑道,“其实当年,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娘娘一定会开口救朕。毕竟这是在宫里。恩将仇报之事屡见不鲜,更何况是见死不救呢?你我一面之缘,还不值得你做到那种地步。”
可她做了。
不仅做了,还好人做到底,把他带进了坤宁宫,将佛珠赠给了他。
那时她初初封后,多少人盯着她和她的凤座。
当众呵斥董贵妃爱子,救他这个毫无根基的皇子,只会引来后宫众人的围攻。
卿柔枝也不否认,当初她救了九皇子后,确实受到董贵妃一脉的好些磋磨。
若非她摸清了先帝脾性,在先帝那里百般逢迎,只怕后位不稳。
回想当初,褚妄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不会活不下去的。
如何会问出,“怎样才能活着”这种话?
不过是看破了她的弱点。
知道她会对他那一句“怎样才能活着”,共情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当时,他选中的联合对象是董静婉。
她卿柔枝,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要怪也只能怪董静婉太爱褚隐,爱到扭曲疯狂,眼里容不下沙子,屡次对褚隐的其他几个儿子下手,却不知道这个九皇子的可怕。
她落得那个结局……也是因果报应。
他似乎不满她的走神,又玩起她的手指,“娘娘当初,为的什么救朕?”
卿柔枝沉默片刻,道,
“狗。”
他没听清,凑近了些。
“什么?”
龙涎香愈发浓郁,扑到面上。他发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