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欲燃-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卿柔枝局促地退了两步,忽然发现,那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她强忍反胃,凑上前去查看:“他是殿下军中之人?”
褚妄:“怎么,娘娘怀疑我?”
他慢慢坐直,手掌撑于膝盖,身形四平八稳,眼底嘲弄若有似无。
卿柔枝摇了摇头,“殿下想杀我,不过是手起刀落,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更别说,他还出手救下了她。
那这个人到底……卿柔枝猛地想起,今日在靶场,那支不偏不倚朝她射来的箭——
鸡皮疙瘩一瞬爬满了后背,一种强烈的直觉袭来,今夜这一出危险,与今天下午的那场意外,肯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如果不是褚妄的授意。那就是,有人潜伏于他军中,想要害死她?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失手两次,还会继续下手吗?
她一无所知。
想到自己随时会死于非命,一时,卿柔枝什么身份立场都忘在了脑后,立刻向着在场唯一的活物靠近,寻求强者的保护:
“殿下不是说过,我这条命,只有殿下才能动吗?”
褚妄挑眉,有些意外地瞧着她。
“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呼吸微急,睁着湿漉漉的眼,“今夜殿下可否,可否守在我身边?”
许是觉得不太对劲,她顿了顿,换了一种恰当的说法,“皇后遇刺受惊,殿下忧心嫡母,是以亲身保护……”
“可好?”
她连理由都给他想好了。
纤细的手指揪着衣领,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方才他抽出剑时,有血飞溅到她的胸襟和脖子上,以至于那揪着衣领的纤纤玉指,亦是被血染红。
白璧微瑕,更显妖娆。
而她浑然不觉,眼底的依赖和紧张化成水意,都要漫出来了。
无比期盼着他应许——
她太需要他了。
褚妄蓦地欺身而来。
笼罩着她,黑白分明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庞,距离极近。他呼出的气息与她纠缠在一起,亲密至极。
这让卿柔枝有一种感觉。
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将她吻住。
作者有话说:
女主:此人心冷似铁,难以说动(叹气
作者:你抱抱他(轻轻
暴君但纯情
第10章 、回宫
他眼眸如水晶般冰冷清澈:
“娘娘真有意思。只可惜,儿臣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好人,您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掉。她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心灰意冷之际,又听他语气平平道:
“娘娘用什么来换?”
卿柔枝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个。以他如今的势力,要什么没有,又需要从她这里获得什么……
她蓦地想起:“我宫中,有一封兰因先生的亲笔信,”
她绞尽脑汁,结结巴巴道:“先生在,在辞别宛京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是以,留,留下了那封信。对。”
“殿下若是想要,回宫后,我便将信为殿下,双手呈上。”
兰因的亲笔信?
这个诱惑,似乎没有大到,让他心甘情愿庇护她的地步呢。
他盯她,薄唇缓缓勾起:“娘娘放心,今夜,儿臣必定对您寸步不离。”
说着起身,修长的手指往怀中一探,递来一方黑色丝绸的手帕:
“娘娘擦擦吧。”
卿柔枝一愣,抬手往脸庞一摸,下巴和脖子竟都滑腻一片。
方才她就是顶着满脸的血跟他说话?!别说他,她自己都嫌弃得不行。
短短几日就被他看见了最狼狈的模样,还是好几次。她强压住心底里的窘迫,轻声道谢,接过手帕,缓慢擦拭起来。
他却忽然道:“娘娘方才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什么?”卿柔枝手指猝然一紧,以为他发觉了那个秘密。
他却道:“一个,一心求死的故人,”
褚妄瞥她一眼,“娘娘久居深宫,应该见过她。”
“她……已经死了。”
“哦?是吗。”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无言。
褚妄眸光向下,看着那把掉在草里的,染血的金错刀,不知为何笑了笑,
“我还以为娘娘被关在笼子里久了,连如何反抗都忘了。”
“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总觉他这两句话含有深意。卿柔枝却被他“故人”两个字扰得心乱如麻,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
这一夜,她仍然睡得极不安稳。
临淄王说到做到,把主帐让给了她这个“受惊”的皇后,他则独自坐于角落处理军务。
一块深青色的纱屏分隔开二人,中间还隔开好远一段距离。
她却依旧辗转难眠,在榻上时不时地翻身,惹来那人好几次注目。
她浑然不觉,心烦意乱地睡不着,只觉四处鬼影重重,潜伏着无数危险——
冬夜愈浓,帐外的寒风也愈发肆虐,怕是有一场大雪将至。
果不其然,三更时,天上便飘下了鹅毛似的雪花。
再度,将世间染成一片纯白。
***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反贼有像临淄王这样的排场。
迎他入宫的,乃是朝中一品重臣,董尚书的亲子。
堂堂尚书之子,竟手握缰绳,坐于拉车的骏马上,亲自为临淄王赶车。
大军浩浩荡荡集结,即将向皇宫进发。
历史将从今日,被彻底改写。
自然而然地,卿柔枝的身份,被公诸于众。
一时间争议四起,“她竟是皇后?!那我们关起来的那位铱嬅,岂不是皇后的亲二哥?”
“皇后这是,大义灭亲?”
有人嘲讽道:“什么大义灭亲?说的好听!你不知道,继后是那最善攀附之人,当初殿下失势,就是她去送的毒酒!如今殿下即将君临天下,没有一刀杀了她,已是额外开恩了!且等着吧,不出几日,她便会下场凄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议论愈演愈烈,卿柔枝却面不改色,纤细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裙摆在雪地迤逦而过,径直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高大俊美的身影。
“殿下,”她玉指轻抬,指向那辆帝王规格,最是华贵的马车:
“可否与殿下同乘?”一双春水明眸,期待地看着他。
男人低垂眼睑,眸光凉凉地落于她面上。
卿柔枝却很坦然。
她考虑得很清楚,如今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临淄王的身边。
进宫的一路上,说不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她必须时刻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
只是,他实在喜怒无常,竟然理都不理她便自己登上了马车。
好像全然忘了答应她的,寸步不离。
她微恼,还是放下了身段主动跟上,却被宋寻欢拦在了马车前:
“皇后娘娘,殿下可没有答应要与您同乘。”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
卿柔枝面色自然地说,随即踩着脚蹬一弯腰钻进了马车,独留宋寻欢在原地,一脸的一言难尽。
卿柔枝费力地将长长的裙摆抽回,马车却猝不及防驶动了。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练舞多年,柔韧性极好,只微微一晃,便稳住了步子。
那人的视线从她腰上掠过,又轻巧地落在她面上。
卿柔枝不躲不避,坦然坐在他斜对面。
反正能丢的脸都丢光了,也不差这一次。
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封闭的空间,男人存在感极强,却是手撑额头,手里拿着什么在看。
一沓泛黄的信纸。
卿柔枝扫了一眼,发现有一张掉落在了他座旁,伸手捡拾起来,眸光倏地一凝。
只见纸上落款,赫然是两个飘逸的大字,兰因。
“……山高水长,必有再会之期。请君勿念。”
满纸墨香,力透纸背。
“娘娘看够了吗?”
卿柔枝立刻将信纸递还回去,试探道:
“殿下似乎很看重这位兰因先生。”
“与娘娘何干。”
卿柔枝见他一副不想跟自己交流的冷漠模样,识趣地闭紧了嘴,将脸颊侧往一边,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
可他强大的气场令人难以忽视。
信纸一张一张翻阅过去的声音,也搅得她心烦意乱。
忽然。
“娘娘手怎么了?”
一低头,卿柔枝便看到手上红红的冻疮,被旁边完好的皮肤一衬,格外显眼。
连忙藏进袖子里,轻咳一声,“没事……一点小伤。”
他将信纸放至一旁,口中道:
“父皇若见母后玉体受损,怕是要怪责于儿臣,照顾不周了。”
她不解。
他却忽然倾身过来,衣袖擦过鼻尖,带着清冽的香气。
惊得她往后一仰,后背紧贴车壁。
他却是径直掠过她,修长冷白的手挑起车帘,淡淡唤了一声:
“寻欢,你上来。”
***
宋寻欢拿着药膏,半蹲在地,给女子一双柔荑上药。
她从小颠沛流离,行走江湖长大,这些大家闺秀一个都没接触过,何况是继后?
好一朵金玉奉养,扎根在民脂民膏里娇养出来的芍药花,不仅人长得一脸祸水样,就连这手,也嫩得像豆腐似的,只怕轻轻一用力,就要碰散了。
宋寻欢明显感觉到,擦药的过程中,殿下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
一会儿,落在继后的手上。
一会儿,落在继后的脸上。
宋寻欢的心里,莫名不安。
……
一下马车,宋寻欢就沉着脸扯住慕昭:
“皇后不会把主意……打到了咱们殿下头上吧?”
慕昭侧目。
宋寻欢:“你可知道前陈那桩秘闻?”
陈为越所灭,野史记载,前陈最后一位皇帝荒。淫无度,竟公然与先帝太妃通。奸,留下骂名无数。
“殿下,不会这么荒唐吧?”
慕昭断然否定,“你多虑了,堂兄不是那样的人。”
他若有那心思早就顺水推舟了,人可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可他那般逼迫皇后。
再说了,堂兄和陛下父子之间,有解不开的死结。自古夫妻一体,四舍五入,便是与皇后有化不开的仇怨。
按着堂兄那冷酷凉薄的性子,皇后的命运,多半只有香消玉殒一条路了……
想起那日他挨了板子,她还特地给他送来了药。
这几日与皇后接触下来,慕昭对她倒是颇有好感。
祸水之名,实为以讹传讹。
初见那首《玉妃引》惊艳绝伦,慕昭爱乐成痴,不禁琢磨着,日后,若是他去替皇后求个情,堂兄会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皇后一条生路?
或者,他向堂兄将继后讨来,更名改姓做他的世子妃,也无不可扆崋。
这么个大美人,堂兄不要他要。
……
不上药还不觉得,上了药那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便愈发强烈,恨不得拿刀剜了才好。
闻着那股药味,久坐马车,本就昏沉的脑子更晕了,眼皮也开始上下打起架来。
明明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撑住,毕竟这里不是高床软枕,而是一只嗜血猛兽的身畔……
无奈连日来睡眠不足,昨夜又经历了那样的事。
再怎么硬撑,也是二十出头的身体。
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离开了她,卿柔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褚妄看完信时,女子已经侧着脸,蜷缩在座椅上睡着了。
浓密的长睫合着,呼吸平稳。
她发髻微松,几缕发丝垂落下来,额前一圈细微的绒毛冲淡了五官的妩媚,显得有几分稚气可怜。
毫无防备的睡颜让他想起昨夜,她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自己颈窝之中的情形。
他视线忽而下移,落到她凌乱敞开的衣领。
第11章 、父皇
倏地一凝,只见自己的衣袍,不知何时被她攥了一角在手心。
他以指尖捏住,蓦地用力往外一扯。
这一扯便将她惊醒过来。
出于惯性地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扑向地面。
下颌,却叫人用掌心托住。不偏不倚,包裹住她半张脸颊。
微带薄茧的拇指抵在她眼下,触着温热细嫩的皮肤。
她向下看时,褚妄能隔着皮肤,感受到她眼珠轻微的转动。
好险……
卿柔枝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尖锐的折角。若是脸在上面一划,十有八九要破相。
不由得瞳孔微睁,仅有的睡意也飞出了体外,头脑也清醒大半。
竟完全没注意叫他摸了脸。
还摸了个彻底。
女子皮肤滑嫩,褚妄轻抚而过,抽回了手,宽大的袍袖滑下,挡住手腕。
他若无其事,倾身便出了马车。
卿柔枝这才意识到,他们到了。
下一刻,帘子蓦地被人打开。雪地反射出的白光,刺得她眼眸微微眯起。
视线中,一只修如梅骨,冷感颀长的手稳稳朝她伸着。
“母后,请。”
他声线清冷,做足了礼数。
卿柔枝抬眼看去,巍峨的宫门近在咫尺。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绵延十里。
大越皇宫。
卿柔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能活着回来。
她从他手里,活下来了。
这是不是证明,她还能继续活下去。
长长久久地,活过剩下的每一天?
思及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凶险,她抬手置于他掌心,借着他的搀扶走下马车。
再抬起头时,她还是那个菟丝花般,柔弱可欺的皇后。
***
大越泰和十年,陛下第九子,临淄王带领亲信,重返皇宫。
距离当年他被贬出京,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文武百官夹道跪迎。
其中有一道目光,让卿柔枝感到如芒在背。但她并没有刻意去寻,她知道父亲此刻,必定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但,她已然顾不上了,也不想顾。
是,她自私,可她不过是想多活一天,多喘息一段时日。
她跟着这个即将成为大越新君的男人,一步一步,踏上通往大越正宫的长阶。
他突然开口,嗓音平淡,“这三年来,儿臣流落在外,未有宛京的半分音讯,竟不知圣躬安否?”
“……”这话,让她心惊。
“如今,儿臣回来了,”
他唇角划出一丝极浅的笑意,虚伪又阴冷,“也该为父皇尽孝了。”
他提出,要随她一同探望陛下。
卿柔枝无法,只能与他一起,抵达陛下寝宫,太极宫。
御前总管高覆水拦住他们,只道陛下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陛下是天子,想见谁,不想见谁,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陛下并未同意觐见,还请殿下止步。”
“皇后娘娘,您擅自将临淄王带来此地,究竟是何居心?”
一声冷哼,临淄王身后的一名锦衣少年,竟当众“唰”地拔出丽嘉长剑,指着高覆水:
“堂堂大越禁宫,何时轮到一介阉竖放肆?”
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
高覆水肩膀一瑟,突然越过少年,冲他后方高声道:
“这就是卿大人引以为傲的家风?这就是大人所教养出来的,一国之后吗?”
卿汝贤跪于一众臣子之间,他双鬓斑白气度凛凛,身影醒目。
闻言却敛眸无声。
前夜,卿府家奴收到一件染血的冰蓝色外袍,卿母刘氏看过以后,当即晕死过去。
他却猜到是临淄王对他的警告,因为与那衣物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瓶毒药。
正是他亲手交给卿柔枝的那份。
皇后,没有动手。
她出卖了卿斐思,背叛了卿家!
卿汝贤怒不可遏,却不能妄动,卿斐思的命还握在临淄王的手里。
那是他们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