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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港来信-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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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挑结婚对象却是要慎而重之,相中后,珍而重之吗?

    缇文其实不想分享的,是因为俊仪跟她凑在一堆玩,看到了。

    商邵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也许是因为不是正式约会,所以没系领带,又也许是因为户外天气好,因而袖子也卷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青色静脉显得他手臂结实而性感。

    他甚至还戴了眼镜,银色的边框,正低头看着手机,面前方桌上摆着咖啡杯碟。

    俊仪“哇哦”了一声:“商先生!你朋友圈怎么会有商先生?”

    照片上的配文可谓十分直白了:「出来相亲,姐妹们冲吗?冲扣1不冲扣2!」

    庄缇文怎么回答?

    这,是她在英国女校的同学、闺蜜,非常美丽,非常open,非常喜欢商邵这一款。

    她木着脸,不用猜了,这绝对是偷拍的,而且分组而见,多半只有她们几个闺蜜才看得到。

    “嗯……”缇文绞尽脑汁:“是……以前在董事办接待过一个富家千金!”

    俊仪不疑有他,点开照片看了又看:“商先生今天相亲哦?果然打扮得不一样呢。”

    应隐背对她们站着,手里的剧本卷得很紧,那背得烂熟的五百多字狗屁半文言文,忽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一时没声,俊仪也没觉得奇怪,只当她累了,给她倒了冷泡乌龙茶。

    “商先生不西装革履的时候,好像更有气质。”

    应隐握紧了玻璃杯,笑笑:“你干嘛这么惦记他?他都去相亲了。”

    “八卦一下。”俊仪放下冷泡壶,扭头问庄缇文:“这个千金你熟吗?漂亮吗?”

    应隐的笑僵在脸上,很天衣无缝。

    缇文耸了下肩,点点头,很随意的语气:“嗯,漂亮,跟商先生应该还算聊得来?都是学哲学的,商先生在剑桥,她在伦敦。”

    “商先生念哲学?不念什么商科管理吗?”

    缇文笑了笑:“像他这样的出身,一般都是念哲学、文学或者其他古典的人文类学科的,那里面都是世家公子,或者老欧洲的old oney,继承姓氏和爵位。商科金融经济的话……”缇文摇摇头:“从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因为太过实用而不够cssical。”

    俊仪若有所思:“因为他们才有人生的余地去钻研不实用的东西。”

    庄缇文对她肃然起敬:“你说得很对,就是这样,这本身就是一种贵族的象征。”又笑:“不过商先生不一样,他还修了法律和金融。他对自己想要的还是很清楚的。”

    程俊仪想到什么,十分想笑:“那你说,他们相亲的时候难道聊哲学吗?”

    缇文也噗地一声笑起来,唯有应隐没笑。

    她想起刚刚两人的那通电话。

    她打扰了他的相亲。

    那么为什么,相亲的时候还要给她发微信呢?

    啊,是为了要签名。

    给谁要签名?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知道是追问着真相,还是追问着她的心脏,让它一阵一阵发着紧。

    他相亲的时候,为相亲对象要她的签名,顺手的,当场的。也许笑着说,“你喜欢应隐?我跟她还算熟。”

    电话响起时,应隐看着来电显示,知道自己没有挂断拒接的立场。

    别太奇怪了。

    别太自以为是了。

    她越过两个助理的身侧,“我出去接个电话,晚饭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准备吧。”

    进了房间,她接起,笑容满面,语调昂扬:“商先生,一直在等你电话。”

    商邵拿下手机,皱着眉看了眼通话名,确实是应隐无疑。

    他站在户外吸烟区,指尖夹着烟。这已经是他今天的最后一支烟,因为这场相亲实在让他筋疲力尽疲于应付,不得不靠抽烟来驱散烦躁。

    “遇到什么事了?”他吁了口烟,缓声问。

    不知道是烟的缘故,还是她的声音,他的烦躁确实有在消退。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应隐勾着唇笑,还是很充沛的情绪。

    “应隐。”商邵叫了声她的名字,眯了眯眼,周身气息沉了下来:“不要在不高兴的时候假装高兴。”

    “商先生也许是太多疑了,我今天过得很普通,谈不上什么高兴不高兴。对了,你说要我的签名,要to签吗?写什么呢?我等下就写好找人送给你。”

    商邵想了想:“To 雯郡小朋友,这两个字我微信发给你,内容随便。”

    听到他叫别人小朋友,应隐的眼泪几乎落下来。

    这是极不讲道理的,她不知道今天的她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挂电话前,商邵再度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事?”

    应隐用力抿着唇,“嗯”了一声。

    断了通话,她在书桌里翻箱倒柜,找出很多自己的写真明信片,一张张挑过去,太奇怪了,怎么能送写真?她最终找了幅自己的电影剧照,用相片纸打印了出来,签上:

    「To雯郡小朋友:」

    眼泪掉了下来,晕开马克笔的墨。

    只好重来。

    「To 雯郡小朋友:祝你天天开心,甜蜜美满。」

    写完,她把马克笔扔掉,伏在窗边深呼吸。

    她不对劲,一定是入了电影的戏,那个角色不是在乡下写信给丈夫吗?念白字字深情,她入了戏,失了神。

    怕商邵有什么意见,或者有更亲密更想写的祝福,应隐把明信片拍照给他:「这样可以吗?」

    商邵确实是不喜欢打字,发了语音过来,带着明显的笑意:“祝一个八岁小朋友甜蜜美满,是不是有点太over了,妹妹仔?”

    应隐:「八岁?」

    手机又震,这回是语音通话申请了。

    应隐慌乱接起,商邵在那边解释:“是我合作方的女儿,说她喜欢你很多作品,原本想让我托商陆找你的,既然我们认识,那我就直接问你要了,希望你不觉得唐突。”

    应隐:“……”

    “怎么不说话?”

    “……嗯。”

    “你是怎么想到给一个小朋友写甜蜜美满的?”他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字真是把他从这场漫长的相亲中解救了出来,让他简直忍不住想笑。

    “我……”应隐含糊其辞:“我以为是你一个女性朋友……”

    “我什么女性朋友,会叫她小朋友?”商邵沉着声,但语气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应隐不吭声,商邵明明懂得,却装成恍然大悟,压低了声,缓缓揭晓谜底问:“女朋友?”

    应隐狡辩:“……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还叫我妹妹仔。”

    商邵在电话那端一声轻笑。

    应隐脚底心开始发软,硬着头皮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都叫我妹妹仔,所以我也不会把你的小朋友误认为是女朋友……”

    商邵“嗯”一声,听出她的鼻音:“你哭了?”

    “我没有。”应隐面皮滚烫,干巴巴的眼泪让她的脸发烧般:“我在练习试镜,是场悲情戏,我……我入戏了,让你见笑。”

    “所以,”商邵顿了顿,“这几天没有喝醉,是因为‘隐隐接下来都要上班’?”

    应隐只觉得轰地一声,身体里紧绷的力量山洪般决堤泄了,她从头软到脚,从里软到外,捂着手机,在房间里脚步虚浮地转圈:“那个名字……虽然幼稚但是很好用……我的意思是它一目了然……”

    商邵脸上笑意扩大,终究忍不住,垂下脸,很难得地笑出了声。

    “确实挺一目了然。”

    再度挂掉电话,应隐拿拳敲自己额头。

    “让你入戏,让你让戏,让你入戏!”

    她沮丧得要命,心里却野草吹又生。

    商先生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要听宋时璋鬼话?

    但他帮了她,说“人他要了”。

    要。

    无论如何,这个字听上去都不怀好意,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她不知道,她的家里住进一个小卧底,正体贴地问商邵:「邵哥哥,你相亲的照片被应隐和助理看到了,要不要我旁敲侧击一下,让她们不要对外传?」

    按原本安排,喝完下午茶,该顺理成章吃顿晚饭的,这是商家主母温有宜对他的殷切期盼。但看到这条微信后,商邵收了手机,在一秒间做好了决定。

    回到桌边时,他彬彬有礼地遗憾致歉:“苏小姐,很抱歉,临时有事,先失陪了,感谢你下午的宝贵时间。”

    这太疏离了,简直像在通知面试失败。与他相亲的苏小姐心里一沉,但还是问:“我们还没来得及加微信呢。”

    “我没有用微信的习惯,有事你可以联系康叔,他一般都在我身边,会及时帮你传达。”说完,他取下餐巾,问服务生要了笔,写下一串康叔的电话,绅士颔首道:“请惠存,告辞。”

    苏小姐:“……”

    他下午明明还挺有耐心的……

    康叔意外提前等到了人,长吁短叹已经揶揄上了:“喝了这么久的茶,还以为你中意,现在又走,看来还是不中意。”

    商邵一上车就把腕表摘了,沉沉舒了口气:“饶了我。”

    康叔很了解他:“但以你的风格,既然去了,再难熬也不至于提前走,怎么,公司有事?”

    迈巴赫已经驶出酒店的地下车库,驶上街道。

    十一月份的天,不过五点,暮色便已开始四合,华灯初上,灯影与晚秋天幕的深蓝交织,流转于后座男人的眼底。

    他眼神明明清绝,却偏偏又有浓如山雾般的捉摸不透。

    半晌,康叔听到他吩咐:“去应隐家。”

第20章 第 20 章

    

康叔没有多问; 在系统里点出导航历史记录,语音提示全程二十六公里,因为是工作日晚高峰; 用时需一个多小时。

    康叔想提醒他,这个时候过去正是饭点,对于一对半生不熟的男女来说; 可能会有些唐突; 并给对方带来一些“要不要留他吃饭”的困扰。但他转念一想; 商邵做事向来四平八稳周到缜密,应当不需要他这个老人家来操心。

    车子调转方向,驶上一片拥堵的过江大桥。

    车尾灯的红连绵成一片; 与商邵指尖烟管的那一点红星呼应。

    他抽了两口才意识到什么; 垂眸看着手中烟; 目光冷静中带点怔然。

    超额了,刚刚看到中控有烟,没多想就点了起来。

    车流缓慢移动; 康叔关注着路况,听到后座的男人问:“怎么不问我过去干什么?”

    康叔活了一大把年纪; 早就洞若观火。他知道; 商邵向来不需要别人过问他去哪里、做什么,但此时此刻; 康叔顺从他的心意; 问:“去干什么?”

    商邵把长长的烟管捻灭在车载烟灰缸中; 给了他一个答案:“问她拿一下签名。”

    康叔点点头; 没说话; 唇角笑笑。

    “下次车里别放烟了; 不看到还好; 一看到就会忍不住。”商邵面无表情,阖下眼眸。

    康叔的目光通过后视镜停在他脸上。他似乎在忍耐着一种心烦意乱。

    ·

    也许是老天开眼,过了桥后,车流分转,路况骤然变好。一路畅通,到了地方时,才刚刚过六点。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商邵已熟悉那道上坡拐角,大理石砖铺就的坡道,一棵顶天立地的印尼桃花心木,树冠如伞盖般铺过半个天空,风吹动时,一蓬蓬叶片发出轻柔的摩挲声。

    别墅院子砌着白色围墙,电动铁门合着,站在外面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知道户外营地灯明亮地点在树间,灯辉下传来隐约的谈笑。

    康叔上前去按响门铃,等待开门的空档,他回头看,见商邵将白色袖子挽了一挽,慢条斯理地将腕表重新扣了上去。、

    他站姿松弛散漫,一身白衣黑裤,衣摆妥帖地束进窄腰,更显得肩宽腿长,身形优越。系着腕表时垂首敛目,一副漫不经心的倜傥。

    康叔不知为何笑了笑。明明跟下午相亲时是一样的装束,但现在的他,看着就是要更出众一些。

    等了小半分钟,铁门后传来迫近的脚步声:“来了!谁呀?”

    不等康叔作答,俊仪已经看清了黑色栅栏门外的脸,大吃一惊:“商先生?”

    商邵冲她颔颔首:“来得突然,打扰了。”

    俊仪赶紧开门,也没想着问一问应隐。总而言之,她老板总不可能把商先生堵在门外吧。

    俊仪是个傻的,手里还攥着银色长匙,商邵笑了笑:“在吃饭?”

    “嗯嗯。”俊仪让开路,看着他沐浴在灯下清辉中,很自然地便抬步往人声的方向走了。

    秋风起,食腊味,俊仪今晚上做了腊味双拼煲仔饭,切了半份明炉烧鹅,配清炒芥兰、水东芥、糖渍普罗旺斯西红柿,炖了洪湖莲藕汤,又煨了秋月梨的甜品。一桌子满满当当,一旁的陶瓷高脚水果盆里,火晶柿子透着火亮的橙。

    商邵过来时,正看到应隐侧身对着他,与缇文在圆桌边相对而坐。

    她穿着裙子,身上披一件羊毛开衫,两只手肘支起在桌边,正一边剥着柿子皮,一边问:“谁吃饭的时候过来?”

    缇文答道:“快递?”

    黑色软皮鞋跟轻轻停在了青石路旁。

    缇文先抬眸,差点又一口水呛出来,但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已经养出经验,赶紧抿唇忍住了,眼珠子却瞪得老大。

    应隐见了缇文的窘相,下意识地转过脸去,就这么不设防望向灯底下。

    她的唇边带着些微笑意,但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眉眼间恹恹而心不在焉。

    一阵杯碟瓷器的磕碰声。

    看见商邵,应隐噌地一下,慌乱站了起来:“商……”

    她张了张唇,吞咽了一下,才恢复镇定地念出:“商先生。”

    “打扰你吃饭了?”商邵口吻淡然地问,一点关切,半分致歉。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应隐赶紧摇头,勾起唇:“没有。”

    他不是应该在和相亲对象吃饭么,来这里做什么?

    商邵似看穿她心中所想,语气轻描淡写:“顺路经过,刚好来拿签名。”

    “啊,对……”应隐恍然大悟,转身要往楼上去:“我去给你拿。”

    “不急。”

    应隐便回过身来,站住没走。她的开衫太大了,衬得她清瘦。修长的双臂,一手横在腰间,另一手搭于其上,大拇指下意识用力地抵着揿着里头裙子的领口。

    商邵意识到自己还是让她紧张了,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惊吓。

    他改变了主意:“我跟你去,拿了就走。”

    应隐点点头:“在二楼书房里。”

    两人抬步往门廊底下走去,听到身后俊仪问康叔:“你们吃饭了吗?”

    康叔如实说道:“还没有。”

    俊仪理所当然:“那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做得太多,吃不完要倒掉。”

    康叔忍俊不禁,继而抬起眸,看了眼正走进玄关的那道背影。

    他分明听到了,却不作答,意思是由他张口。

    还好他老人家脸皮厚,有得倚老卖老,欣然从命道:“那就打扰了。”

    应隐没想到康叔会做主留下,但这时候总不能赶人走。心里鼓擂似的跳,十分勉强地寒暄:“都是粗茶淡饭,要请商先生将就了。”

    商邵回她道:“无妨,是我打扰。”

    两人之间似有一根皮筋,隔着距离通着电话时,这根皮筋很松,两人距离很近,面对面了,这根皮筋反而很紧,双方彬彬有礼的,距离倏忽间又远了。

    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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