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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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钟承明显然不打算善解人意,直接拿着孟和玉的衣服站起身,语气已经是威逼了:“你到底穿不穿?”
“不!穿!钟承明,这是我——”
他“家”字还没说完,只见眼前深色一片,等意识到这是钟承明一把将衣服套上了他的头以后,他就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孟和玉虽然有一半的种族优势,但他的体型并未发育得像普遍西方男性一样高大。相反,他的身高一直停留在一米七九,是最叫男人含恨的身高,差一点就可以突破一米八的大关。
孟和玉的肌肉比例也不像传统俄罗斯男人那样优秀,他新陈代谢很快,身板乍一看还有些孱弱。
上次雪仗以后,孟和玉就认识到钟承明这家伙,虽然整天浸在实验室里,但还长期保持着健身习惯,一身腱子肉就藏在衣料底下,匀称而不夸张,不特意脱掉衣服就看不出来。
孟和玉的反抗在钟承明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轻易便被他制服在地。是故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孟和玉从地上窜起来,目标卧房,拔腿就跑。
钟承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当即拦腰将他固定。
孟和玉被逮住了还不肯屈服,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嚷嚷着放手放手,死心吧钟承明,他宁死不屈。
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钟承明用臂弯勾着他还不够,最后直接上了手,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腰,将他固定在了怀里。
然后钟承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掌就贴在孟和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贴得很紧,严丝合缝。
不是以往在不经意间碰到的手指、或是雪仗时为了制敌而锁住的腕子,而是腰肢,不是正常社交会触碰到的部位。
孟和玉的肌肤细腻,覆在手下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钟承明的心底忽然有一物破土而出,痒痒的,带着新生事物的好奇,窥视着眼下这副情景。
他的手指忽然不听指示,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径自在孟和玉的腰背上缓缓地抚摸。指节弓起,又推平。
这种独特的触觉认知就越来越鲜明,钟承明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比如为什么要跟人产生肢体接触,为什么要和人发生关系。
交缠的画面不再变得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而本次打闹的主角、那件上衣,早已被遗忘在了一旁,皱皱巴巴地蜷缩在地上。
时间一秒接着一秒地数过去,两个人都没有动。
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也不过十几秒钟。
这十几秒钟里孟和玉整个大脑当了机,他的右手就压在钟承明心脏的位置,能感受到其下一记记的擂动。
空调只开了一会儿,钟承明的体温也没降下来,那种健康男性的气味也就更重,将孟和玉拢在其中,将他的呼吸每一道都尽数俘获。
如果梁成弘说的是对的。
如果他跟他就是同一类人,只会受到拥有相同性征的个体吸引,那这一秒他呼吸紊乱脑壳发涨心跳乱序,是不是可以被定义为动了心。
他天生愚笨,什么事都要再来一次才晓得。
被现实的钟承明拒绝了两次,才醒悟这人原来是想跟自己断绝往来。
被梦里的钟承明抱了两次,才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上一回被钟承明压在雪地里,孟和玉对着他深邃的眉眼,就有些喘不过气。
钟承明盯着人的眼神很专注,似乎这世上就只剩下自己这一个人,其他的所有都不复存在。
最先有动作的是钟承明,在他从窗玻璃里看见自己的手,已不自觉地想要在孟和玉身上探索更多领域时,他就一个猛子惊醒了过来,推开了孟和玉。
孟和玉受这大幅度的动作牵连,也不再木登登地傻愣着,右手弹簧似的从钟承明心口收了回来。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了话语,眼睛都互相避着。
空气很沉,沉得凝成一团成了固体,身在其中根本没办法呼吸。两个人也沉到地底下了似的,半分动静都没有。
再有一些时间过去,钟承明终于有了声息:“衣服穿好,我知道你热,但躺在地上跟空调风冷热对冲,容易生病。”
“梦里又不会生病。”孟和玉一边嘀咕,一边却是顺从地去捡被丢在地上的上衣。
他一弯身,节节脊骨就如山峦一般高低起伏。
钟承明一触眼就觉烫,身体里才稍稍停息的燥热又重新沸腾起来。
不妙,钟承明心想。
…
孟和玉起来的时候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由于这场梦境属于他的关系,他能够记起更多的情节。
尤其是那个人将自己拦进怀里的感觉。
五感记忆除了视觉其他都有印象,那个人的体温很高,皮表散着热气,声音也很沉,至今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他说要把衣服穿好,否则容易生病,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却还要用冷漠语气掩饰。
孟和玉一个猛子扎进枕头里,耳廓渐渐地红起来。
而不远之外的钟承明,双手正撑在阳台栏杆上,看海浪一波一波地击打海岸。
然后他换好衣服下楼,走到海边,将手指伸入海水里。
就是这种感觉。
他想,梦里那个人的皮肤触感就是这样,细腻而光滑,像是从指间滑过的海水。
第29章 游乐场
沿海城市的四季不算分明,空气总是温暖而潮湿的。
可是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近年的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难以捉摸。常常是一个夜晚醒来,顿觉清晨乍寒,再一翻看日历,才想起来秋天早该到了。
漫无止境的夏天也终将画上句号,在十月下旬的一个深夜,南城突然刮起了大风,第二天一早孟和玉下楼买早餐,就看见一地的残枝败叶。
孟和玉仰面朝天,深深地吸入一口清甜的空气,入肺有丝丝微寒,再随着肺叶的搏动周流至全身。
他舒畅得指头都绷起。
夏天终于结束了。
这一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梁成弘拿代言了,梁成弘被爆后台了,梁成弘杀入决赛了……
梁成弘人都早已逃离孟和玉的生活,他的名字却还在阴魂不散,害得孟和玉连看见LCH三个英文字母都心烦,后来干脆就直接把微博给卸载了。
白琳倒是挺学贴心了,再没满口不离梁成弘,但偶尔还是会发一两张截图过来,配上无数个暴怒的表情包。
其实孟和玉对这些已经不再关心,梁成弘又被爆出什么劲爆新料都好,心里都能波澜不惊。
但有一次白琳发来的截图,却切切实实地叫他晃神了一晚上。
是些风言风语,说梁成弘以前组的乐队。
梁成弘之前组过乐队这事,他的粉丝其实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大学生都图乐子组过乐队,毕业因为各种现实因素解散,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张截图的重点在猜测解散的因由,然后就有人爆出了孟和玉的存在:
我跟lch同一间大学的,记得他乐队里有个吉他手加主唱,是个中俄混血,长得特美,后来因为要回俄罗斯做生意,就突然退出了,乐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也就解散了。
好一段颠倒是非,孟和玉叹了口气。
这一段日子还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杜珊珊的花痴病越犯越重,都有病入膏肓的征兆了,看向曹子鑫时那眼神里的崇拜藏都藏不住。
尤其当曹子鑫已经开始备考,逮着休息的间隙就复习,很早就辍学的杜珊珊当然更形钦慕。
这种单向的痴恋是危险的征兆,有人提醒过她要小心,但她听不进去。
孟和玉倒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态,从这层意义上讲,他跟杜珊珊其实是一种人:两个人都是非常崇拜学霸的学渣。
至于为什么孟和玉对曹子鑫的感觉不大,是因为孟和玉的对门,住着个比这更厉害的存在。
虽然孟和玉讨厌钟承明,但他不得不承认,钟承明的确很优秀,处处都耀眼。
对了,孟和玉现在对钟承明的感觉,已经由“不喜欢”变成了“讨厌”。
扔垃圾的那次以后,他们也碰见过几次,每次都在不言不语之中不欢而散。
孟和玉本性随和,性格里没有锐角,除了前阵子因为跟家人爆发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被逼断绝来往之外,这辈子都没跟谁冷战过,钟承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钟承明每次都对他视若无睹,那种不理不睬的轻蔑态度,真的很惹人厌。
之前孟和玉会给钟承明找原因,比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钟承明他就是习惯独来独往。
可这几次以后,他无法再为钟承明的冷漠开脱了。首先钟承明分明跟他好过,就算是在最开始不相熟的那段日子,他跟钟承明打招呼,钟承明还会向他点头回礼。
可现在钟承明连基本社交礼仪都不屑于维持了,这不是性格冷漠不冷漠的问题。
孟和玉虽然傻,但这么多次他总该想清楚了。
钟承明是讨厌他。
那每次见他都跟面具一样、分辨不出情绪的脸下,是嫌弃、厌恶、以及不再来往的决绝。
这一整桩事无头无尾,孟和玉脾气再好,一个理由都不给就被人厌弃至此,无论如何也会受不了。
隔一层误会隔一座山。
他跟钟承明在现实生活里决裂了,在梦里的关系也停滞了下来。自上回以后他们心里都有了鬼,都避着跟对方产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虽然他们的交流从表面看上去,还跟往常一样熟稔,但却再不逾矩,没有打闹。
上回以后梦境又重新回到了钟承明的掌控之中,钟承明实则有些在意他在茶几上看到的那份合同,奈何现在梦又变回了常态,每晚的地点都是他的钟家大宅,这件事也只得不了了之。
钟承明每次醒来都能记起更多的事情,但梦里孟和玉的模样与姓名,他却始终记不起来。
感觉却都残留着,从梦里牵出来,带进了现实生活。
情愫暗生,最要提防的是那个暗字。
对钟承明而言,缔造过于深入的关联所带来的后果是未知的,毕竟他这一辈子都没跟谁有太大交集,所以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尽可能规避未知的风险。
可总有眼神交接的时候,往往两个人一怔,又都匆忙避开。
和自己大脑虚构出来的人物谈恋爱吗?
钟承明想想就觉得荒谬。
孟和玉却不这样觉得。
他比钟承明小四岁,也更容易相信童话。相比起钟承明那理性到近乎刻板的思维,非得用一套科学假说去解释一切,孟和玉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非自然的奇遇。
他一定是闯入了某个人的梦境,而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他呢?
孟和玉每次想到这一点就藏不住笑,他早已在脑海里创造了无数个他们相遇的场景,虽然知道其实相遇的可能性漂浮不定,他们甚至有机会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
但心里存着希望总是好的,见面以后他会好好地自我介绍:我叫孟和玉,是你的梦里人。
…
孟和玉的生日在十月末,当天经理给他放了生日假,前一天同事们帮他买了个小小的蛋糕庆祝,一人一口瓜分掉,孟和玉当然吃不够。
南城是个旅游城市,拥有许多出名的旅游景点,其中大部分对当天的寿星免费开放。
孟和玉来了南城小半年了,因为工作忙的缘故,一直没有时间四处走走看看。难得生日,他决定要好好犒劳自己。
其实孟和玉长得好,个性温和,去剧本杀店拼个本都能交到朋友,但来南城这半年他的社交网络结得很缓慢,身边除了同事几乎就再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这后面的原因,大抵是社交疲劳加创伤后遗症。
他先是从梁成弘那里得了创痛,这么多年的交情,关键时刻说不要就不要,直接人间蒸发。
后来又有钟承明,分明一件得罪他的事都没做,就无缘无故地讨厌起自己。
孟和玉在交友方面接连受挫,难免有了阴影,不敢再轻易和谁缔造过于深入的关联。
生日当天他本来是想问曹子鑫出不出来的,又想曹子鑫最近在备考,最好还是不要耽误他时间,终于只一个人出了门。
去了游乐场。
秋季是南城的旅游旺季,因为气候宜人,温度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孟和玉还没到游乐场门口就望见人山人海,当机立断地选购了特快票。难得生日,他不想再花上半个小时排队。
手里握着特快票,再加上只身出行,不介意跟人凑座,孟和玉这一天下来玩得很顺,没有卡顿。
他最喜欢玩激流,因为水溅起来特别清凉特别爽。孟和玉没带雨衣,但这不妨碍他享受,激流了三圈下来衣服都湿透,在洗手间里拧干以后继续排队。
他玩得太开心了,没有留意到有小姑娘偷偷拍了他的侧脸,发给了朋友,说这外国小美人真搞笑,来了游乐场只玩激流,玩了十几回,都给工作人员尴尬地问他要不要去试试其他项目。
而后这一段对话被做成了长图,投稿给了某营销号,炒上了后排的热搜。
最后被正在化妆间里刷手机的某个人看到。
照片照得有些模糊,梁成弘第一眼还不能完全肯定。他心跳急速,慌慌张张地点开了配图,双指放大被偷拍的人脸。
“小孟……”
昔日最亲昵的小名,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
…
孟和玉玩得很是畅快淋漓,回家时还意犹未尽,站在平地上都觉得世界在晃。
他买了一张自己玩激流的照片,价钱很贵,但因为看着自己面目狰狞五官全错位,实在好玩,还是忍不住买了。
孟和玉长得很美,照相却喜欢扮丑。
他给自己买了蛋糕,在摇曳的烛光里许下了二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有些贪心,许了两项:第一是能够回家,第二是能在现实里找到梦里那个人。
对第一个愿望,孟和玉没有抱太大希望,他父亲没把他腿打断都是好的,母亲的处境也很难,受着夫家的压力,不能跟小儿子联络。
而第二个愿望,实现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可无论如何,有盼头就是好的。孟和玉是个乐观主义者,否则也不会有兴致一个人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啊……
如果能和那个人一起去就好了。
孟和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等待睡意的降临。
而在梦里,一座游乐场正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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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恋爱!
第30章 玩伴
游乐场是夜间的游乐场,以洒满碎星的深黑色天幕为背景。
每一项设施都高高耸立,铁杆子上缠满了一圈圈闪灼着的小灯泡。霓虹灯牌五光十色,交相辉映,灿烂而辉煌。
孟和玉站在入口,抬头望着这盛大的一幕,都有些回不过神。
直到听见背后传来钟承明的声音:“孟和玉。”
孟和玉转过头来。钟承明的侧脸在橙色调的明亮灯光里起伏有致,一条曲线每一道转折都很利落到位。
“这是我的梦呢!”孟和玉兴奋地解释,“今天是我生日,我去游乐场了!回来就梦见了这里。”
本来还想着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这一句孟和玉收在了心里,没有出口。
而钟承明望着不远处摩天轮一刻不停地转动,心想一个大脑虚构出来的人物竟然有生日。
无论如何,既然是孟和玉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我二十五岁了!”孟和玉道,“真快!半个甲子。”
“一个甲子是六十年,”钟承明纠正道,“半个是三十岁。”
孟和玉掉书袋失败也不尴尬,笑呵呵地就带过去了:“我想玩激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