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无别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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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于是手脚规矩地退到角落里,一脸等待裁决的神态。
他有幽微的心思,却也足够坦率,真诚。
她思忖半天,终是咽下一声窄窄的喟叹,口气不咸不淡:“你说清楚,你错哪儿了?”
“我……”
“还不过来抱我。我说什么你都听?”她说。
叶恩弥怔了一怔,马上笑起来,依言赶快过来抱她,两手蕴着力度,牢牢攀住她后腰,也渐渐的不安分了。
“本来就是,你说什么我都听。”
指尖触到漫溢之意,他喉咙霎时有点渴,舌尖勾了下嘴角:“不是刚舔过么,怎么又……”
“叶恩弥,你闭嘴。”盛凌薇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恨恨说,“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少说话,多办事?”
他十分配合,忙不迭扣着她的手,低眉耷眼地亲她:“好好,现在就办事。”
她像是透熟的甜柿子,皮肤在暖光下泛起金黄色泽。
嗅起来潮香缭绕,咬一口汁液丰盈。
……
约莫九月中旬,苏蜜回到国内。
盛凌薇那时接到邀约,名导大制作的院线电影,请她出镜客串,演一个没有台词、画面只不到十秒的角色。拍摄地点在三亚海棠湾,刚好离苏蜜预订的度假酒店不远,盛凌薇搭乘的航班落地之后,卡着时间先找她共进午餐。
比起半年多以前在欧洲见面,苏蜜的气色更加枯败,皮肤灰黄如蜡,肋骨从长裙下方顶出来。盛凌薇将她从头到脚尽收眼底,又见她依然如故,不把饭食往嘴里送,到底没忍住劝了两句,苏蜜敷衍过几句,脸色骤然变了:“盛凌薇,你名利双收,代价只不过是得了个慢性胃病。你是命好,我不一样。我的脸——严姐同意签约之前,拒绝了我好几次。她说我脸上软组织太厚了,上镜臃肿。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就拼命要瘦。这个圈子的现实就是这样,体重越低事业越顺。盛凌薇,你比我努力还是比我更坚定?不过是运气更好。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
这话几乎是撕破面皮,尖锐,带着怨气,也有不忿,直白地刺人心肺。盛凌薇将手中的餐刀一撂,磕在白瓷盘中脆然清响。
她眉尖蹙起,皮笑肉不笑地说:“苏蜜,你真觉得我不够努力么?当初那些日子是我们一起熬过来的,到底有多苦多不容易,没人比你清楚。你只想要爬到最上面,不择手段也要视线,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宝贵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太难太辛苦,才会成为执念。我明白那种感觉,我曾经也是一样。”她口气放缓一点,“苏蜜,我希望你好,得到你想要的,超过我,超过任何人。但是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抱着你留下的最经典的秀台影像,去参加你的葬礼。”
盛凌薇找出方心语的模卡,将手机搁在白餐布上,往苏蜜眼下推过去:
“这是我工作室签的第一个新人。我看到她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们的圈子里有很多个她,是不是就可以少一个你?”
“薇薇……”
苏蜜一时哽住,低叫一声她的名字,半晌再无言语。她看着模卡上红润丰腴的面容,情不自禁伸出嶙峋瘦指去碰触,鸦睫细细颠动,好一会儿才怅然说,“你放心吧,薇薇。我会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月底我就回欧洲了,等走到巅峰,赚够辛苦钱,我也准备彻底搬回国内养老,到时候咱们还能做个伴。你老公不是在杭州?杭州是个好地方……”
话虽如此,这一餐饭苏蜜还是食不下咽,纠结许久宣告放弃,揿铃买单。她们互相吻面,拥抱,像多年前一样亲密无间。挥手道别的时候,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眼看时候不早,盛凌薇吩咐助理小鹿联络司机开车过来,接上她往片场赶。
这回客串演出,是初次荧幕体验。盛凌薇将扮演男二号的前女友,气势汹汹踩着高跟鞋,冲上去甩他两巴掌,就是属于她的全部剧本。
卡点到了片场,这部分片段正待开机。导演带着与她搭戏的男演员过来打招呼,盛凌薇闭目任由化妆师施为,脸上白扑扑的,眼帘还没抬,已经听到似曾相识的嗓音:
“又见面了。”
她睁开眼,看见唐劲疏朗宽和的一张脸。
盛凌薇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尽管表面上不露声色,咬牙逞强,其实心里也承认自己缺乏这方面的天赋。加之导演要求又颇严格,一场扇耳光的戏足足重拍了好几次。
唐劲只是一径好脾气地笑,半张脸打疼了,就跟导演申请换另一边,还安慰盛凌薇不要紧张,尽管用力下手。
好不容易结束拍摄,唐劲的助理挟着冰袋冲过来给他冷敷。唐劲貌似并没放在心上,一手按着脸颊上的冰袋,到盛凌薇的车边寻她,提议交换联系方式。
出于那几巴掌引发的些微歉疚和愧怍,她同意了。
“北京的雨季还没完全结束,还是得多当心点。”
这一句叮嘱缺少头尾,像没有句号,生断在这里。盛凌薇心下有些奇怪,抬头去看唐劲,发现他面上尽是善意的浓笑,又料定是自己的错觉。
暴风雨降临之前,总有不祥的预兆。
那晚盛凌薇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听上去竟是苏蜜,她没能按时回到欧洲,因为身体状况糟糕透顶,已经濒临崩溃,被连夜送进医院。
苏蜜的声音发颤,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裂纹:“薇薇,薇薇,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想好好活下去……”
后来又说是做了噩梦,再没交代几句,匆匆就挂断了。
盛凌薇实在困倦,恍惚之中以为只是一场引人恐慌的梦境。她终究心神不宁,辗转几番仍无法顺畅入眠,起床准备找褪黑素来吃,手机又亮起来电提示。
这次更加响亮而真实。
就在接通的同时,听见严愫紧迫的语气,肃然道:“出事了。”
盛凌薇按照严愫的指示,去社交媒体搜索关键字,跳到眼里的是张照片。
她身着鱼尾礼服裙,在白沙滩上与沈恩知拥吻的画面。
照片边缘的一面圆桌上,摊开着这场订婚仪式的邀请函,中英双语,字体规整清晰。泄露照片的人似乎怕开罪沈家,有意遮住了沈恩知的名字,只漏一个“沈”的拼音。
全程没有提及沈恩知的身份背景,只聚焦于盛凌薇身上,说她脚踏两条船,一面与圈外人订婚,同时和明星选手叶恩弥暗通款曲,玩弄亚运国家队运动员的感情。
窗外即刻电闪雷鸣,长风呼号浑然,一声响过一声,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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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丑闻
◎背德的恶名◎
屋外斜雨扑打在玻璃窗上; 水滴混连成面,如同湍流急下。
唐劲就站在窗前,手里掂个浑圆的玻璃杯; 里面装有一块坚实的熟冰,心不在焉轻轻旋动杯底; 薄薄一层琥珀色酒液也跟着流转。
另一只手扣在电子屏幕上; 他时而抬眼闲适地赏雨; 时而又垂眸; 漫不经心观察舆论发酵的动向。
事情的进展顺利到超乎想象; 无疑是他最期盼的结果。沈恩知完全隐身于讨论之外,无人获知内情,也就无人提起。唐劲的所作所为,不至于触怒沈家。
而在悠悠众口里; 叶恩弥已被塑造成全然的受害者; 所有人默认他受欺骗、不知情; 唯独盛凌薇被看作是故意隐瞒的一方; 独自承受着所有刻毒的评议与攻击。
对于唐劲而言,一切都是天时地利。
距离热娜下葬已经数月有余,盛长荣独自搬迁到新疆定居。听说他们父女之间横亘着多年嫌隙,再加上热娜缠绵病榻又溘然离世,盛家的裂痕已近乎于无可弥补。
这些最私密的传闻,前半截多亏贺思承透露给他; 而另外一部分; 是他有意从另一个人口中套出来的信息。
“唐劲; 你怎么还没睡呀?”
身后响起脆甜女声; 如同夏初的新桃。
唐劲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面上很快戴起笑容明朗的面具; 回身转向说话的女人:“你醒了?睦西。”
唐劲模糊地记得中学时期,盛凌薇在班上没有朋友,总和低年级的蒋睦西玩在一起。两个人背景相似,性格合拍,是最好的闺蜜。
正因如此,前段时间偶然听说贺思承认识蒋睦西,实属意外之喜。
他能成功接近蒋睦西,也多亏了贺思承从中引荐。贺思承心思相当单纯诚挚,是最好拿捏的类型,某天兴致勃勃告诉他,自己成功持股木樨品牌,唐劲就记在心里。
蒋睦西喜欢样貌和身材都出色的男孩子,唐劲多年健身的成果如今也有了用武之地。
唐劲是贺思承不沾血缘的亲戚,又和她们读同一所高中,甚至还参加了盛凌薇的订婚典礼,乍看之下身份无懈可击。正因如此,蒋睦西在他眼前并不如何设防。
这天早些时候,唐劲在片场生捱了盛凌薇十几个耳光,牙都快要恨得咬碎几颗。表面倒是虚应一笑,趁机加上联系方式,又发消息给蒋睦西,撒娇说自己的脸又肿又痛,需要她的亲吻和抚摸才能疏解。
蒋睦西正迷恋他的脸和身体,趁夜赶来三亚,一见面登时心疼不已,连声问他怎么回事。
唐劲打开手机,调出和盛凌薇的聊天界面给她看。
方才加上好友之后,盛凌薇给他发了句,不好意思啊。
在唐劲口中,这句话成了他们关系的证明。
“我跟薇薇一直都挺熟的,睦西你不知道吧?她听说我要拍这个片,特地找导演想客串来着。”
唐劲用心打造自己的身份,构思精巧,环环相扣。蒋睦西一时信以为真,顺理成章当他是盛凌薇关系不错的旧识,抬手去触摸他颊上的巴掌印,笑嘻嘻地说:“薇薇从来没演过戏,NG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就忍着点儿吧。”
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唐劲在心里无声冷笑。他早已看穿,这些出身优渥的富家女孩,总是不把旁人感受当一回事。
胸中装的尽是不屑与唾弃,唐劲还是将蒋睦西接在怀里,一同滚到床上去。
一宵春色,直到天将明,蒋睦西才肯放他躺下歇息。唐劲仰靠床头,有意没意掀开被子,用清晰性感的腹肌引走蒋睦西的注意,趁机旁敲侧击,含蓄问她有关盛凌薇的事情。
也就终于确定,现在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这一步棋走得惊险,但他要实施报复,就势必得先让她失去沈家的庇佑,和沈家兄弟的偏爱。
盛凌薇和沈家这一对双生子,纠缠经年,诸多隐秘混乱的关系,除却当事人,竟然只有他唐劲真正知悉。
哄睡了蒋睦西,唐劲登录新注册的账号,发出订婚宴上偷拍的照片。同时漫不经心地想,真不愧是盛长荣和热娜生养的独生女,果然与父母一样寡廉鲜耻。
就在蒋睦西苏醒之际,讨论度已经冲破热搜第一。
她懒卧在窗边的豆袋沙发上,拿手机随意闲刷两下,忽然看到这条热搜,神色立时不对了,皱眉对唐劲说:“诶,你看微博了吗?薇薇嫁的人不是叶恩弥?怎么姓沈啊……”
蒋睦西话到一半,自己蓦地反应过来,“不会吧,难道是沈恩知?”
……
白日初始,一个阴惨惨的雨天已颇具雏形。涩灰,湿青,在天幕上涂抹成一片不均匀的雾水。
盛凌薇披着晨光驱车来到工作室。工作日的清早时分,地下停车场已经聚了不少车。盛凌薇不算常来这边,因而没给自己买车位,转了半天找到一处空余,刚要扭头倒车进去,旁边猛然横插进一辆小型皮卡,蛮横地抢占位置。
盛凌薇眉尖绞拧到一块去,一脚踩实了刹车,降下窗问:“您没见我打双闪么?”
皮卡驾驶席坐着个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她,臊皮油眼地说:“公共车位,谁抢上了就是谁的。”
盛凌薇皮笑肉不笑,朝那个方向横上一眼,慢悠悠说:“一把年纪了,下次别再这样,挺跌份儿的。”
那男人一下受激,抬脸粗声恶气地:“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紧接着透过车窗看清她的脸,她骨相长得浓郁,未施粉黛依然光彩明艳。男人先愣了一下,却又渐渐从她的五官中看出熟悉来,不免嘀咕:
“你不就是热搜上那个劈腿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换作是任性妄为的小时候,盛凌薇不可能容许自己咽下这口气,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而现在从事这份职业,长期暴露在公众视野里,到底让她学会忍耐。
她手扶着方向盘打转向,指节往下深掐,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踩下油门离开。
泊好车,拿包上楼。她独自在电梯里,又不自觉打开那张全网疯转的订婚照片,放在眼前细细地看。
原来从旁人视角,他们相拥得那么紧。她整个人贴依在他胸口,腰肢被他手心紧握。沈恩知的面容被完全遮盖隐藏,只能看见他一身暗缝着银丝的考究西装,不沾俗尘不叠褶皱。
但她还记得那时他的表情非常幸福,在四周亲朋的祝福声中颤抖着吻她,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快乐,睫毛在摇撼,眼睛在眩晕。
电梯抵达楼层,盛凌薇抬步出去,一下感到轻微的恍惚和惘然,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进了工作室正门,才意识到忘了换下开车用的那双平底鞋。
樾悦见她进门,马上迎过来,随着她往里侧严愫的办公室走。
盛凌薇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办公室,反手扣上门。樾悦面露忧色,而严愫则干脆说:“不太乐观。”她转而问,“你能联系上叶恩弥吗?”
盛凌薇抽出她办公桌前会客的软椅,堪堪坐稳身体,声音没什么底气,往上虚虚飘浮着:“他在亚运村呢,白天训练的时候要收手机。”
“那沈恩知呢?”
“他有段时间没联系我了,估计在忙。”盛凌薇左右思忖一下,“能不能等叶恩弥拿到手机,让他发条动态?他以前姓过沈,可能沈家还能找到相关文件……订婚仪式那天,他也在纽约。”
严愫摇头,虎口把着的钢笔滑落桌面,一声钝然的木响:“不太行。你当时,没让他出现在订婚仪式上吧。”
“嗯,我们……吵了一架。”盛凌薇说得有点心虚,那天比起吵架,确实更像是她单方面攻击他,“我那时候是打算跟他彻底做个了断的。”
严愫朝樾悦投去一个眼神,后者忙从平板电脑上调出视频,播放给盛凌薇看。
是一段叶恩弥粉丝发出来的录像,体育频道的亚运征程节目组,远程连线叶恩弥接受直播采访。
樾悦解释说:“网上流传的那张订婚照片有时间戳,叶恩弥参加的这场直播也有具体时间记录,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个视频一直在被疯转,薇薇姐你订婚的时候,他在酒店房间接受采访。”
打从进门开始,盛凌薇的眉心就一直没再松开过。情况比她想象得更加棘手、更加复杂,她大脑抵御住困意在飞快运转,又提议:“要是说我们早就分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