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无别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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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庥胁簧偃怂敌ψ磐ハ伦摺
未久,小鹿来敲开她的房门,探进脑袋问:“老板,亚运会开幕了,要下去看看么?”
怪不得这么热闹。盛凌薇刚好也有些疲乏,于是安顿了行李箱,下楼到休息室里找个角落坐着。相熟的外交官在前排看到她,几个空位置就被让了出来,然而盛凌薇摆摆手,也懒得挪地方,对观看角度并不是非常在意。
直到从直播中认出叶恩弥。
其实只是快到一闪而过的镜头,没有更多特写,他与其他运动员依次入场,穿着制式相同的国家队队服,就是比旁人要高几寸,白几分,出类拔萃的英挺,站在人群里面也显得打眼。
显然旁边也有谁留意到他,盛凌薇听见一阵细细的交头接耳:“诶,刚才有个选手好像沈秘书……”
许是被别的动静吸引兴趣,于是就断在这里,没了下文。
神绪不自觉地飘忽起来,盛凌薇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甚至想到他。而叶恩弥多日未曾和她联系,应该忙于准备比赛,也或许是因为从叶澜那里得知她等回了沈恩知。
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消息,盛凌薇思考得太专心,未免被吓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宗笑,问她:亚运会开始了,这次有偶像的项目,你有没有看?
还没回复,宗笑又补上一条:他最近被骂得很惨。
盛凌薇鬼使神差打开社交媒体,搜了下叶恩弥的名字,第一条就是激烈的语气,长篇大论的抗议,斥责他不配作为国家队队长进行比赛分组抽签。
虽然竞技项目靠奖牌和实力说话,但和盛凌薇那件丑闻曝光度极高,终究不是没有给他造成影响。原本他被冠以受害者的名号,只要安安稳稳一语不发,收获的也只会是粉丝和路人的同情。
想起那时叶恩弥打来电话,求着她非得替她发声道歉,盛凌薇只觉得有些好笑。偏偏他硬是要分担她的骂名,因而现在……
她手指下滑,看到热评第一条,在暗讽他如今只是靠资历、粉丝和过去的辉煌,霸占一个国家队主力首发的席位,其实早就背地里铺好了路,用上手段和超模炒作恋情,要靠脸进军娱乐圈了。
盛凌薇将一切看在眼里,为他所承受的诸多误解感到一丝内疚,同时也发觉他竟然真的践行了那时的承诺,必须要贴上来和她一起挨骂,比她遭受的更凶更惨才最好。
叶恩弥在这个属于他的领域,一直是征服者的强势姿态,端坐于职业选手的顶点,是全体游戏玩家至高偶像的存在。现在因为一条虚构的丑闻跌落神坛,竟然开始有点毁誉参半的味道。
她曾经听宗笑说过叶恩弥声名鹊起的那个黄金年代。他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从名不见经传的底层小战队出道,无数次在各大正规比赛中挣得一席之地,捧回的奖杯一个比一个色泽更亮、分量更重。
后来叶恩弥受邀转会电竞豪门俱乐部,正式开启顶尖明星选手的时代,至今仍受中国区玩家追忆缅怀。
天才少年到了国际赛场依然鲜遇敌手,展现了摧枯拉朽的强悍个人能力,舞台规格愈高光芒愈发耀眼,短短数月就为赛区搏得无数荣誉,最终取得世界冠军收获全满贯成就,完成史无前例的神话加冕。
她曾经看过叶恩弥为数不多的几段采访,他被问起为什么在赛场上好像永远不知疲惫。镜头对准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孔,飞浓一双黑眼眸,将人轻飘飘地看着,但是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讲得扎实,似托着重量:“多拿一个冠军,就离我的梦想更近一点。”
那时的盛凌薇以为他的梦想只是在职业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进入最辉煌的神殿。
直到过往的真相得到揭露,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叶恩弥的梦想从少年时开始就没有过任何改变。
高三那一年的暑假,他们结束一场争吵和热吻,叶恩弥轻喘着说想娶她,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原来并不是小时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戏言,又对每一句戏言出而必行。
她对叶恩弥是什么样的感情?不清不楚,昏暗难明,年少时纯净热忱的爱,岁月里绵延未绝的恨,至此缠结曲折,再难剥离。
忍不住开始惦念他。
和宗笑你来我往交谈几句,对面发来一张赛程表,说第二天就会开始电竞项目的比赛。宗笑人在杭州,家里作为亚运会的本土赞助商之一,还收到专门预留的门票。她平时不关注娱乐圈,还问盛凌薇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现场。
按照计划,明天她就会和沈恩知离开利比亚,一道回北京。他的身体虽然勉强能够支撑长途飞行,回国之后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静养。要抛下沈恩知去杭州,她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又实在按捺不住,想看看最高赛场上的叶恩弥。
事到如今,经历了热娜去世时的悲怆,和得知叶恩弥离家真相后那空洞的茫然,盛凌薇已经不再试图为他人压抑欲望。她没有想更多,利落敲字回复宗笑:好,过两天回国,帮我留张票。
她点开与叶恩弥的对话框,也留了条消息。
简短两个字:加油。
像是感应到她的内心在产生动摇和游移,沈恩知恰在此时打来电话,温和地问她:“薇薇,今天还要不要来?”
自从几天前没忍住和沈恩知又发生了那种事,每夜他们都睡在一起。沈恩知身体到底不太方便,所以通常是盛凌薇去他的房间。
沈恩知好像很擅长说谎,金丝窄边眼镜遗失在班加西,这段时间看人都略垂着眼睛。他的气质却依然深沉从容,张口就极具说服力,处理绽裂的伤口时淡淡说:“我有点洁癖,床单沾血就扔掉了。实在抱歉。”
他讲话时会静静注视着对方,让人莫名心生信任和依赖,于是只需要一句话,新床单就马上被送过来。
夜半时分,沈恩知有时候会小心地收敛着和她做一次,有时候只是单纯交颈而眠。有他在身边,盛凌薇的睡眠质量很高,也鲜少做梦。
沈恩知总有一种令人踏实安宁的奇异力量。
盛凌薇没有看完亚运会开幕的盛典,起身离开休息室,楼梯和走廊空空荡荡,足底叩在地上隐有回响。沈恩知在房内就感听到她的到来,提前将门开了一半,斜斜靠在墙上等她。
他穿着黑色常服,显得身型挺括。走廊顶空是浑圆的白炽灯,一些低哑而影影绰绰,一些闪烁着半透明的荧光,将沈恩知的面容拢在温柔安静的氛围里。他有轻度近视,不戴眼镜的时候目光不很清透,雾濛濛的有些缠绵的意味,悠远地将她照住了。
盛凌薇沿着走廊朝他走去,一步两步,距离在慢慢缩短。
手机在掌中嗡地震动起来。
低头一看,居然是叶恩弥打来视频。
接通就是他纯黑微汗的额发,还有下方含笑的眼,声音也有点雀跃地飞扬:“薇薇,我收到你的消息了,怎么在那边还想着我?”
盛凌薇抿唇,习惯性地低声堵他:“谁说想你了,看到亚运会开幕,顺便问问。”
他了解她惯是嘴硬心软、口不对心,唇边笑得更开了,倒也不拆穿,转而说:“见到恩知了么?我听妈说,他平安回来了。”
这时她刚好走到沈恩知的门边。他看了看盛凌薇,又慢慢收回视线,注意到屏幕上叶恩弥的半张脸。
“见到了,哥。”沈恩知语态轻和地说,“明天要启程回国。不早了,我和薇薇还有点事要忙。”
这话意味深长,总像含着丝丝暧昧的暗指。
叶恩弥一定是想到了别处去。因为他眸色转深,未发一语。
视频转眼挂断,下一秒叶恩弥却发来消息:薇薇,你是不是又想选他?
我哪个都不想要。盛凌薇无端感到烦乱,将这句答复直接甩给他,旋即按灭手机屏幕,随手搁置一边。
沈恩知倾靠过来,托着她的下巴细腻地浅吻。可是盛凌薇频繁走神,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手机屏幕上,叶恩弥那双晦郁的眼睛。
潦草亲热之后,她打开手机,发现叶恩弥在一小时前回复了她:
哪个都不想要,还是两个都要?
第47章 心猿意马
◎情动之时◎
每次睡到沈恩知床上; 盛凌薇通常会在第二天起得很早,趁天色半明半昧,避人耳目地回自己的房间。
她这一生行事坦荡磊落; 偶然经历如此见不得光的时刻,似乎总与感情有关。从前和叶恩弥在一起的时候; 从头到尾隐瞒着双方家人偷偷亲热; 如今和沈恩知纠葛难分; 依然要当作秘密掩埋在深暗之处; 不可见光。
倒有些别样的刺激。
这天也一如既往。前夜经历过酣甜的眠梦; 盛凌薇在清晨时分悠悠醒转,腰还被沈恩知握着。
想来是因为昨天看见她和叶恩弥的交流,沈恩知难得将她锁在怀里入睡。他穿暗蓝的丝质睡衣,像层柔滑的皮肤; 蕴有他的体温和气味; 熨在腰腹和脖颈上。
盛凌薇觉得好热; 刚要挣开; 见沈恩知眼睑颤动着醒来,借着晨雾曦光,茫茫看准她的脸。
他脸上睡意正在消融,惺忪的瞳孔由散聚紧,渐渐清明:“薇薇。”
沈恩知平素是个清高的人,嗓音原本很凉淡; 此时漫叫起她的名字; 语气又很是亲昵。
盛凌薇应了一声; 在他怀里拧转过身体; 将脸埋到他颈窝:“我去取行李; 过会儿要出发了。”
沈恩知就势吻她额际; 长手指轻顺着汗潮的卷发,又是恋恋不舍厮磨了好半天,终于肯将她放开。
眼见时间尚早,盛凌薇开门张望了一下,确认走廊空阔无人,才轻手轻脚从他房里退出来。
这里的空气不够净透,混着淡淡尘浊。在深秋的一个普通早晨,一切都形状模糊,呈现粗糙的涩灰。
气味质感仿佛置身于曾经的北京。就连这暗地里悄然进行的亲密关系,也与那段年少时光如出一辙。
昨夜睡前一番缠绵,到了清早,她身体还隐约有热意透出来。
肺叶干燥,又是一阵惴然的痒,忽然渴望赶快回国找烟来吸。之前找当地向导贩运进来几批,都是盛凌薇抽不惯的口感和滋味。
最近她身体劳累,精神也不算放松。在沈恩知身旁很贪睡,精神养足了,而烟瘾却愈演愈烈。
她不愿去探究原因。像是看到海面下方浮浮沉沉的庞大影子,叫人难以探手碰触。
其实盛凌薇知道心里这些密匝匝的不安是从何而来。
昨晚睡在沈恩知枕边,她却梦到叶恩弥。
那是最遥远的过往之一。盛凌薇在树影中、星空下褪净衣裙,初次将身体完完本本坦露给他看,而他自下而上仰脸凝视,目光热忱而真切。
她也梦见更多细节,譬如夏日嗡鸣的蚊呐由远及近,在抬头时又迅速飞跑了。如同他的指尖犹豫着,向上探了几寸就迅速撤离,不敢真正落手去碰触她的肌肤。
叶恩弥向来瘾不重,可是那天回家路上,没声没响抽空了一整盒烟,像是要借此压下掀腾摇荡的心潮。
在门前分别时,叶恩弥用心动情,给她一场长吻。盛凌薇至今都记得气味有多么辛辣鲜明,印在舌尖和牙床,是叶恩弥独特的滋味。
她回到家,身体里沁润着夜风的寒凉,一颗心脏却是滚烫的,陡然往上一提,悬危地吊在那里,再降不下去。
十八岁的盛凌薇坐到书桌前,拧开台灯写日记:
我看到朱生豪说,爱妻子就像爱一首诗。那么我爱他应该就像爱一支烟。明知道是坏的,不对的,离经叛道、最最可恶的……
笔端在这里歇住了。
因为盛凌薇仓促醒过来,指节还沉浸在梦境中,下意识捏了捏,却只碰到沈恩知凛冽的手腕。
……
大灾之后交通不便,她与沈恩知一道在晌午之前出发,带着摄影师和助理小鹿,先走陆路越过边境抵达开罗乘机,统共十余小时的航程,在迪拜机场转机。
头等舱除了他们一行四人,旅客并不算多。盛凌薇去机前淋浴回来,从窄过道走向后方。恰逢顶前座位上的陌生男人打开隐私门。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将她的脸仔仔细细辨别清楚,一时呆住了,马上起身留她:
“哎,你是那个模特儿对吧?能合个影吗?”
盛凌薇方才没完全吹干头发,颈后仍有濡漉感受。一路舟车劳顿,她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觉,摇摇头果断拒绝:“不太方便。”然后撕开步子往回走。
这次沈恩知休养多日终于回国,沈家早就从刘骞良那边获知消息,提前派车等在机场。到家却只见到沈州同,独自兀立在空落落的前院里,见车进来,攒了两下眉心,掐灭一支烟。
要是换作以往,叶澜早就迫不及待迎出来,摆一张笑脸同他们说话。盛凌薇觉察出一丝古怪,下车就问:“叶阿姨没在家么?”
沈州同迎着光,眼睛却是暗的,闻言脸色微变,含混了一阵子才说:“她在外面散心,还不知道恩知回国了。”
语罢他沉默半晌,似神情动容,按了按沈恩知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中后厨已经备好便饭,桌台前只摆三把椅子,其余的都撤到了别处去。盛凌薇惦记沈家爷爷,眼尾往远处的楼梯一掂:“沈叔叔,爷爷是不是还在楼上吸氧?”
沈州同不与她目光相对,只嗟出口长气,几乎是在欷吁:“最近老爷子身体不如以前了,加上恩知这件事,忧虑太重。先别上去打扰了,过段时间好一点,再叫你们来。”
三人就座之后,菜点陆续上桌。沈州同不像叶澜,不通迎来送往八面玲珑,也没有沈老爷子的气势庄重、说一不二。盛凌薇小时候和他就没有多亲近,长大了更显疏离,相对而坐连寒暄也欠缺。
这一餐饭吃下来,倒是全靠以往食寝不言的沈恩知从中尽心斡旋,将两人之间那抽抽拉拉的生疏和别扭都梳理妥帖。
他深谙此道,席间未遇冷场,最后拈起餐巾,斯文地擦拭过唇角,冷不防对沈州同说:“爸,这几天我先住薇薇那边。”
沈州同今天状态反常,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反应了一下才点头。
直到驱车出了沈家大门,盛凌薇还有些恍惚,甚至不可置信。她忍不住想,倘若换作自己在外劫后余生,千辛万苦终于归家,热娜和盛长荣绝不会是如此平淡、甚至可称敷衍的反应。
而沈恩知在副驾驶席坐着,没戴眼镜,目光低垂,容色安然凝定,似乎并不指望得到更多。
她心头立时揪紧,为他感到一阵酸沉的怜恤,掩饰般地揉了下鼻尖,故作轻快地找话筒:“怎么要住到我那儿?”
沈恩知从挡风玻璃中央的镜子里看她,答复很快,语态也平稳:“住平层好一点。伤口才拆线,走楼梯不方便。”
他说得一本正经,令人信服,盛凌薇却一下笑起来:“少骗人了,你家又不是没电梯。”
“对不起。”沈恩知娴熟道歉,“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盛凌薇的公寓一直有人定期清洁打扫,多日未归也整净如常。出去走过这一遭,她在踏进家门的同时马上松了劲,一下软在绒厚的沙发垫里面,久违的怠惰慵倦渐渐充盈满身,连根手指也不想动。
是以又轮到沈恩知这个伤患动手,将行李箱推到储物间暂时搁置,又冲了两袋挂耳咖啡端到客厅。盛凌薇正歪着肩膀,拿着手机专心点点戳戳,听到他走近,随口说:“恩知哥帮我拿下遥控器。”
语毕才意识到不妥,他毕竟还没彻底痊愈,于是稍稍撑起身打算自食其力,结果沈恩知已经将她要的东西送到眼前,问:
“想看什么?”
“亚运会。宗笑说叶恩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