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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熟夜并无别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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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回家一趟吧。”
  他揶揄地从镜中朝她一瞥:“回你家?”
  “回沈家。”
  她这话一出,叶恩弥纯然的黑眼眸霎时凝住了,甚至不自觉浅点了一下刹车。他没问为什么,屏息等着她继续。
  盛凌薇说:“我跟爷爷约定了时间,就在明天中午。”
  叶恩弥将车窗降开一线缝隙,暮风裹挟着窗外噪声撩动额发,将他侧脸的线条拂得缭乱而复杂。
  他声音没表情,仔细辨听,藏着点无可奈何的颤音:“他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是不是?”
  ……
  昨夜盛凌薇提前抵达杭州,住到宗笑家里。第二天晚上就是亚运会总决赛,两个人都不免有些紧张。宗笑打游戏到午夜,去客厅不见盛凌薇的踪影,问了用人才知道她在露台游泳。
  带了特调的饮料找上去,见盛凌薇裹着件浴巾,斜坐在池边藤木椅上,正皱着眉头看手机。
  “怎么了?”宗笑递杯酒过去。
  “好多人骂他。”盛凌薇一手接过沁着水珠的酒杯,一手将屏幕翻过来给宗笑看。
  说到底还是之前因她而起那件事。当初叶恩弥主动引咎,为她转移视线,如今盛凌薇在大众视野里成功扭转形象,而叶恩弥是参赛运动员,话题讨论度居高不下,尚且陷在无尽的漩涡里。
  甚至此前半决赛几次惊险翻盘,国家队落入绝境的时刻,都被归责于叶恩弥状态不佳。关于他靠资历、外表和粉丝数量挤占国家队名额的猜测,一时之间又在互联网甚嚣尘上。
  他们说他再没有以前敏捷到近乎非人的反应,精湛到引人惊叹的操作,在如今的国际赛场上赫然只是个平庸的三流选手。
  宗笑看过评论,将手机一扔,嗤之以鼻:“那是他现在注重实际效果,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操作了,除了看着帅一点,根本没用。那些人不明白……这游戏除了操作,还讲究大局观,他不光有技术,更有策略的才能,到现在也就是手伤一个短板。不然之前怎么可能拿下全满贯?”
  宗笑转而又说,叶恩弥的资历确实无可比拟。简而言之,他是一个有威望,又镇得住场面的人。国家队经过激烈选拔,入围的都是荣誉加身的顶级选手,最辉煌的业内明星。
  在现役里想找到一个他们都服气的,除叶恩弥之外再无第二个。
  “这些选手谁也不服谁。他要是不在场指挥,不知道会有多少矛盾和分歧。”宗笑说。
  杭州一个寻常夜晚,她们吹着湿润的潮风,各自喝着酒,说着话,对未知的赛果渐渐有了信心。
  而那个噩耗就在这时传来。
  宗笑先是感觉背后盛凌薇的手机在震,拿到掌中一看,屏幕上显示沈恩知的名字。
  盛凌薇接完电话就匆忙下楼换衣服,连夜借用了私人航程回到北京,再由沈家的司机送到医院特护病房。
  她不喜欢医院冰冷的气味,补液和仪器枯燥的运转声也令她身体内侧发起不适。叶澜陪在沈爷爷身边,而她并没有和病床另一侧沈州同有任何交流,连眼神接触都欠缺。
  见盛凌薇进来,沈州同让出空缺。沈爷爷听到动静也吃力地拎了拎眼睑,瞳膜灰浊得像一场浑雨,望着她的时候,隐约浮现光亮。
  干皱手指颤动两下,被她扑过来握紧。
  病房内一片沉寂,没人出言打破。直到沈恩知推门而入,他才结束与医生的沟通,整个人显得冷静,清醒,意态专注。他一眼看到盛凌薇,在这样的场合里,没有更多亲密表示,只是轻轻颔首。
  盛凌薇瞥见挂钟,时间早过凌晨。
  十五个小时候,就是总决赛。
  沈爷爷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游移。他嘴唇剧烈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薇薇,好孩子……”沈爷爷语声里大半都是气息,似从肺叶之间振动出来,“带他,带他回来。”
  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可盛凌薇知道他指的是谁。
  ……
  唐劲下了飞机,一看通讯软件,蒋睦西没有任何多余表示。
  他登时烦躁不已,将她拉黑。
  在飞机上他已经决定,得从盛凌薇身边下手。眼下无法离间她和蒋睦西,但她和沈家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好能从中挑拨,让沈家兄弟和她反目,失去沈家的庇佑,才好继续下一步计划。
  唐劲整理了自己手里已有的猛料,最多的是之前在长岛参加订婚宴时,躲在暗角偷偷拍摄到的照片。他看到她在走廊中私会了叶恩弥,又和沈恩知甜蜜拥吻。
  唐劲做足调查,也知道由叶恩弥率领的国家队是夺冠热门。他准备等比赛结束,给叶恩弥发些在他看来无比激烈的照片。
  他觉得没有男人会忍受这种事。
  在唐劲看来,盛凌薇与这对双生子多年纠缠,是她两边隐瞒欺骗、勾引哄诱的结果。
  他要让沈家兄弟知道她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说】
  小弥:谢邀,早就看过更刺激的了。
  …
  非常抱歉最近手感很差,自己也知道写得有点不行,想好好完结缓一缓再回过来修文,很感谢大家的包容


第52章 选项
  ◎没资格征服,更无权占有。◎
  盛凌薇陪伴在爷爷左右; 近乎彻夜未歇,时至午后,终于在病房一侧的长沙发上盹着了。醒来天色已暗; 身上不知被谁盖了层薄绒毯。
  她还困顿着,以手抚弄额尖; 眼皮一掀; 看见斜对过倚着门的沈恩知。
  他面容迎向沉沉暮霭; 镜片映出斑斓浓烈的色块; 后方目光却是极轻淡的; 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她。见盛凌薇抬眼,也没有回避。
  沈恩知应该比她更劳累,但惯于自持,身姿和神态从不松懈; 没有让疲惫泄露分毫端倪。
  “恩知哥。”她叫他。
  沈恩知“嗯”了一声; 又温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盛凌薇视线在墙上找到挂钟:“不了。我让小鹿订下票; 待会儿出发。”
  他停了一停:“去杭州么。”
  “嗯; 看他比赛。”
  不必特地言明,沈恩知也知道她指的是谁。
  他脸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一瞬间发涩,像布面上错了牙的拉链,显得不平整,不熨帖。
  但他懂事地没有多言。
  “好。我送你过去。”沈恩知说; 一手递过来给她; 不自觉浅浅屏住呼吸; 直到她自然而然挽上来; 才暗自舒了口气。
  出了病房; 他说:“爷爷现在的状态; 要有心理准备。”
  声线异常平静,让她有些意外。盛凌薇知道他从小对爷爷言听计从,感情相当深厚,于是问:“你还好么,恩知哥?”
  “没事,薇薇。到这种时候,悲伤改变不了结果。”他依然理性,思辨和行事都稳妥,“工作上的事,还没跟爷爷说。过段时间,我准备去上海。”
  “做什么。”
  “明年要回英国读书,今年先跟上财的教授做研究。”
  “以后就走学术这条路了?”得到肯定的答复,盛凌薇的手在他指尖握了下,“是你自己想要的就好。”
  沈恩知忽然淡淡笑了,斯文内秀地收敛着嘴角,弯腰为她打开车门。
  “薇薇,我想要的有很多,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他说。
  嗓音清润,没有更多情绪,然而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意味深长。
  从北京赶回杭州,飞机贻误,到底迟了些。
  七点比赛准时开场,而盛凌薇八点过几分才抵达场馆。
  路上短暂补眠,直到走进杭州秋夜深冷的空气里,她才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清醒。入场时段早就结束,毫无疑问被安保拦下,只得拜托宗笑出来迎接。
  “怎么样了。”跟着宗笑往里走,盛凌薇问。
  国家级别的场合,至高规格的舞台,他已过黄金年龄,手也带着严重陈伤,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战,说不在意是假的。
  “第一局赢了,然后换替补出场。刚才劣势很大,我估计要输。”
  “怎么又上替补?”
  “你知道马来队那个陈闵东吧,战术基本全围绕着偶像来。你是没看到,他们五个人什么都不管,就是猛攻叶恩弥那条线。唉……”
  宗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如今盛凌薇对游戏逐渐有了更多了解,明白叶恩弥手上有伤,如此长时间高密度的操作,更容易出问题。
  好在最后的决胜局,他重新回到场上。
  总决赛场馆浸润在缥缥的群青色荧光里,台面不设玻璃房,两队选手佩戴隔音耳麦,分列舞台两侧。
  她们的位置,恰在国家队桌正前。
  上方悬着高清直播画面,巨型屏幕里,国家队形势大劣。她的座位在第一排,距离舞台很近,能看清叶恩弥的面容。他好像并没有感到任何压力,看上去仍旧气定神闲,时而稍抿薄唇,时而开口低声说些什么,紧接着唇角一勾。
  直播画面忽然切到选手镜头,立时放大了他眉目舒展的面孔特写,然后落到手上,形态修长有节,正在有条不紊地动作着。
  盛凌薇听到身后两个男生正收声交谈,其中一个将叶恩弥放松的神态尽收眼底,口吻急切而气恼:
  “怎么还笑啊这人?不知道现在形势多严峻?”
  旁边另一道嗓音压得更低:“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拿过全满贯,被捧成电竞第一人,又是什么最有商业价值选手,心思早不在比赛上了。估计这次硬挤进亚运也是为了给自己刷波知名度,为进娱乐圈铺路呢。”
  “也是,不是说他已经跟圈外人秘密结婚了?成家以后还有什么拼劲儿。前几年我就看出来了,他每次打线下赛,总有波神颜营销,吸了一大票女粉丝。别看表面洁身自好,不知道私底下勾搭过多少个……”
  盛凌薇听到这里,忍不住偏头朝后看了看,见两个男生神情格外笃定,只觉得有点好笑。
  说到底,可能不怪别人对叶恩弥有诸多误解。他脸长成那样,还总是习惯半撩着眼看人,有时候无非寻常一瞥,也显得像是眉来眼去。
  身后的男生嘟囔一句:“这次要是在家门口丢冠军,就等着瞧吧。千古罪人,不知道要被骂多少年。”
  盛凌薇本能地为他紧张。
  看着他在台上面不改色的专注模样,又奇异地感到安宁平和下来。
  叶恩弥其人,一贯散漫的样子,说话的态度总像戏谑揶揄,总让人觉得尤为靠不住。
  但仔细想来,其实他默不作声地一直在朝前走,依次实现了自己的每个诺言。
  此时此地,她和他过往的恩怨纠葛,他与沈恩知之间的嫌隙,以及沈爷爷的嘶声嘱托,都被盛凌薇尽数抛诸脑后。
  她只作为她自己,也只为了她自己坐在这里,想要亲眼看到赛果。
  见证这个,他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刻。
  屏幕上光效爆亮,乍然闪动,观众席一阵喧哗声潮。战局瞬息万变,演化成最为惨烈的搏杀,十名选手在场,九个头像灰黯下去。
  只有一人站到最后。
  盛凌薇看清那个ID。
  ——CHN。YE。ENMI
  身后两个男生按不住激动,洪亮地脱口而出:
  “天!我没看错的话,那个是?”
  “神,绝对是神,这么多年过去,都以为他再也做不到这个操作……”
  “差距已经这么小了……不会吧,要翻盘了?真能赢?”
  落幕之时,观众席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身体向前倾斜,手臂挥舞如织。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融汇成前所未见的盛大欢呼。每个人的嘴里都喊着同一个名字,这景象盛凌薇曾在别的赛场见到过,可从未有一次如此激荡热烈,振奋人心。
  而一切关注的中心正摘下耳麦,嘴角似乎绷不住气力,一寸一寸,降落下来。
  视线调转方向,逡巡过观众席,不期然与她对上。
  她戴着口罩,围巾,渔夫帽,却毫不怀疑,会被他一眼认出。
  叶恩弥果然面露错愕,根本掩饰不住难以置信的神情,彻黑眼珠由上到下,将她仔仔细细看个清楚,似要证明她确切存在着,并非是极致真实的幻觉。
  然后又开始笑起来。那颗洁白的小虎牙,明晃晃露在她眼中。
  他唇形很漂亮,棱角分明,对盛凌薇无声做了个口型——
  等我。
  那面旗帜终是在场馆里缓缓升起,炽烈如初,像一颗光明滚烫的红太阳。
  他胸口悬着奖牌,身披国旗走到台下,有意无意地,频繁往她这边来。
  身后两个男生叫得嗓子都哑了,手舞足蹈状若癫狂,脱了衣服抛给他要签名。
  “不好意思。”叶恩弥右腕向上虚抬一下,“握不住笔了。”
  所以他用左掌和许多观众握手,逐渐来到她附近。盛凌薇本来没任何表示,他非要主动伸过手来,在她眼前来回勾扯,就是不肯气馁离去。
  幼稚。
  她啼笑皆非,往他脸上投以一记淡瞟,只好与他交握两下。
  叶恩弥略弯屈着食指,指尖划过她手心,轻飘飘地挠了一下。
  那触感接近微不可觉,像睫毛顶拂到肌肤上。
  赛后采访任务,叶恩弥作为队长和当日的MVP,实在推脱不掉。只是心里惦记着盛凌薇,回答也就极尽敷衍,到最后记者都看出来了,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处理。
  “是啊,特别急。”他坦然承认,眉睫深浓而飞扬,神采明朗。
  结束采访环节,叶恩弥将拉链向下拽了寸余,白皙微汗的脖颈挣到外面透透气。他的思神也跟着风在往外飘,急不可耐要走,却被总教练拦下,往远处一指:“那边几个合作方代表要跟你谈谈商务……”
  叶恩弥看也没看他所指的方向:“不了。有人等我呢。”
  “谁?”
  “家属。”
  “你资料上不是未婚么?”
  猝然提及这个问题,叶恩弥忽地垂眸,不自觉牵一丝苦笑。
  他想跟她结婚,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已经与她无关。
  叶恩弥在车上见到盛凌薇。
  确切地说,是远远看到她按照约定等在他的副驾驶席。透过窗能看清,她手肘支着窗沿,掌根撑在耳下的位置,托着黑发如瀑。
  还没见脸,只一个背影,这些年来磋磨砥砺,对坑所有沉苦酸涩,撑持着他不倒下的力气好像刹那间全抽干了,叶恩弥只觉得血肉枯萎,骨头垮散,被海啸一般的疲惫全然吞没。
  如果可以,他情愿就此栽进她的怀抱里,睡一个只余美梦的长觉。如果足够幸运,可以永远不必醒来。
  他实在累极了,步伐都左右摇晃,慢拉开主驾一侧的车门,坚持着不漏出分毫脆弱给她看。
  盛凌薇提了提肩膀,坐直了身体,在他面前,她难得展露如此柔软的神情:“得偿所愿的感觉,怎么样。”
  叶恩弥一时没开口,沉默的空余中想的是,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拼到这块奖牌。
  起初是想获得双方家人认可,到最后又因为她至高的地位,想着必须要与她匹配。
  可是盛凌薇跟他不同。她的成功与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无关。
  叶恩弥知道他没资格征服,更无权占有。可是就连是否能够被选择,甚至成为选项之一,他都无从确定。
  “谁说得偿所愿了?还没有。”他泄了气,低声说。
  明明盛凌薇在那么近的地方,近到越过中间的扶手箱,就能碰触到她的气味和肌肤。
  可是他与他的愿景和梦想,终究还相隔着遥远到一生的距离。
  叶恩弥说:“这条路走到这儿,也到顶了。”
  “不打了?”
  “不打了。”
  修长的手臂横展过来,指腹从她流畅利落的肩线滑过。盛凌薇以为他准备讨要一个拥抱,却不想他只是轻轻把金牌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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