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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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好像听到面前的人嘀嘀咕咕在说了什么话,好像提到了‘《大学》、六艺’等字样。
——莫非,是个读书人?
温景随抹了把脸,再去看他。
大雨之中,水气形成重重的雨雾,但他隐约可以看到面前的人身材异常高大。
他在男子之中身材算是高挑,但眼前这人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披在他身上的蓑衣已经湿透,顺着肩膀两侧‘哗啦啦’的往下滴着雨水。
男子的大半张脸都被斗笠所挡住,只露出一个既白且尖细的下巴,没有留须,且十分精致。
一头黑亮的长发被雨水润湿后缠在他身后,显得黑亮顺滑,如上好的云锦。
年轻、强壮,且似是俊美。
这一刻温景随的脑海中,迅速浮出现出一个人——定国神武将军府的世子,陆执。
此人未及弱冠,似是自小习武,传闻之中,他长相昳丽,极受神都闺秀的追捧。
曾在当日西城案件之中,救过柳氏一命。
这个念头一涌上温景随心中,他顿时警惕。
天色未亮,大雨倾盆,这附近都是大庆朝官员宅邸,不可能是误入这里。
他从巷中而来,而姚家的房子就在这条巷子的深处。
想到此处,温景随顿时笃定:此人是从姚家而来的。
“兄台——”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不再像先前一样面露温和,眼中露出几分较劲的意味,上前了一步:
“你没事吧?”
斗笠下,陆执的眉毛一挑,听出了温景随话中的试探。
这位年少成名的才子可能猜到了他的身份,此时有意挑衅。
好像不止是他看不惯温景随,这位温家大公子对他也似是有敌意。
他还来不及去细想个中原由,当即便顺应心意,轻笑了一声:
“呵——”
世子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两人相撞,有事的也不是我。”他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说完,又故意反问了一句:
“没撞痛你吧?”
温景随的神情一怔,也听出了陆执话中的不善。
他的肩膀确实隐隐作痛,可更令温景随觉得不妙的,是他的内心。
眼前的人强势且又性情桀骜,仿佛一头雄心勃勃,意图侵蚀自己领地的雄狮。
温景随定了定神,接着压下心中似是被冒犯的不安,拱了拱手,温声笑道:
“没事就好。”
他旁敲侧击的提醒:“此时风大雨大,天又未亮,这条巷子地面不平,兄台走路可要小心。”
“无事!”世子此时战意凛然,竟比面对陈太微时还要谨慎:
“既然地面不平,那等风平雨停之后,我让人将这路整休一番,看它敢不敢使我摔上一跤。”
一个说话意有所指、棉里藏针;而另一个少年意气,狂放且又充满傲气。
两人话音一落,隔着雨幕相望,心中都生出了火气。
温景随人如其姓,性情冷淡温和,乃谦谦君子。
可此时他却忍不住心境泛起波澜,生出怒火。
“此时天色未亮,我看公子有些面生,不知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见——”陆执与他说了两句,心生愤怒,总觉得看这温景随有些不大顺眼,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这样一想,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腰侧,但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随身佩剑已经在与陈太微打斗的过程中丢失于齐王墓葬之内。
世子心中无名火起,又听温景随问自己来意,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姚守宁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他不能说出两人夜晚出行,而她一夜未归。
因此话到嘴边,继而变成:
“一个朋友。”
他理直气壮的道,并仰了下头,隔着斗笠直视温景随,带着几分骄傲之意。
“你呢?”他反问:
“天还未亮,雨又下得这么大,你这么早出门,是要干什么的?”
温景随似是被水雾迷住了眼,眯了下眼睛,接着好脾气的笑:
“我想去见我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最终沉声道:“意中人。”
意中人!
这三个字对陆执杀伤力极深。
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僵住,转而神情变得有些狼狈。
先前两人相撞,温景随不如他强壮,被他逼得踉跄倒退,可此时在温景随言语之下,他肩膀一垮,身体晃了两下,也未能站稳。
“……”
温景随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接着上前一步,又道:
“我们两家有口头的约定,只等明年科考之后便会定亲。”他又补了一句,接着再度拱手赔礼:
“今夜雷大雨大,我怕惊扰了她,所以想去拜访一番,见有陌生人经过这条小巷,便多有警惕,还望兄台恕罪。”
‘哗啦啦——’雨势极大,打在屋顶、身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温景随的背脊挺得笔直,语气温文尔雅,但话中却似是蕴含刀剑之意:
“不过我看兄台气质如芝兰,不似那等不堪小人——”他意有所指,接着笑道:
“所以冒犯之后才多嘴提醒两句:风大雨大,此地泥泞不平,兄台走路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小人?”
陆执被温景随的‘意中人’三个字险些击溃了意志,此时越听他讲话,越不高兴,又反问了一句。
温景随只是微笑,似是气定神闲。
世子心中既气且慌,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落入下风之感。
“哼!”世子面色一沉,有些庆幸自己戴了斗笠,可以掩饰自己的狼狈:
“你看走眼了。”
他强撑着气势,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身后温景随似是在隔着大雨看他,世子的脚步踉跄,初时还强作镇定,后面越走越急。
‘意中人’……
‘意中人’……
‘意中人’……
三个字如魔咒般在他脑海里来回响荡,鞭笞着他的心灵,使得他眼中泛起红血丝。
陆执表面虽说不服,但心中却知道自己是狼狈逃离。
他隐隐约约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不肯承认。
大雨滂沱之中,温景随站在原地,目送陆执的身影快步远去。
纵然没有看到陆执的脸,也没有问他名字,可凭借男人的敏锐,他却依旧猜出了陆执的身份及确认了他可能是自己的情敌。
“情敌啊……”
温景随轻轻的叹了一声,原本在面对陆执时温和而坚定的笑意逐渐淡去,化为失落之色。
先前的对峙,看似他言语锋利占了上风,可双方恐怕都对彼此的存在心知肚明。
他与姚守宁看似距离极近,可毕竟未定名份。
当日温太太的举动,又将她推得更远了一些。
后来听闻世子当众发疯,打了前来闹事的简王府中的人,两相对比之下,谁胜谁负,明眼人心中都是知道的。
如果世子对姚守宁无意便罢,姚家只会对他心存感激;
可他若是对姚守宁有情,有了温太太当日的举动作为对比,自然情况便对世子更加有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温景随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说出‘未婚妻’三个字。
他喜欢姚守宁。
这种喜欢,是在知道她可能会是自己未来妻子的情况下开始培养的。
确定两家会亲上加亲,他有意放纵自己的心意,再无意中窥探到姚守宁的性情,天真活泼,善良而明事理,被家里宠着长大,却又并不骄纵任性,这样的女孩,谁又不喜欢呢?
他越来越喜欢,这么多年的时间,早就难以克制。
谁能想到,这件事情会生波折?
逞一时的口舌之利有什么用?如果他真的这么自信,又何必去向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他与姚守宁之间的关系?
终究是因为过于在意,而口不择言,失了分寸。
‘哗啦——’
雨水直泼而下,温景随的笑意消失,眼中神彩淡去,神情间笼罩了一层忐忑与忧郁。
他遇到了陆执,与这个近来身负流言缠身的世子打了交道,虽未见他的脸,却能感应到这位世子性情坚毅,且不是浮夸、恶劣的人。
气质出众,容貌不俗,对姚家有大恩,是他劲敌。
“守宁……”
他轻轻叹了一声,借着雨水的掩饰,小声的喊出姚守宁的名字。
这一喊之下,心中再无甜蜜,只剩愁苦与不安。
雨水之中雾气弥漫,使得天色更加暗沉——便如他的未来一样,令他已经有些看不到出路的样子。
他失魂落魄的往姚家而去,站在姚家的后门处。
只见那后门紧闭,屋檐之下雨水如门帘,可那本该受屋檐庇护的大门口处,却各突兀的有一滩湿漉漉的水迹,仿佛有人踩过的样子。
温景随想起先前离开此处的陆执,顿时更受打击。
他站了半晌,最终沉默着转身折返而回。
而另一边,温太太与儿子吵了两句之后,被他气势所摄,来不及阻止,便见儿子冲出了家门。
她略怔呆了许久,直到温献容闻迅赶来,母女俩听说温景随出了门,都急忙来寻他。
但走到半路,便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温景随。
“大哥!”
温献容欢喜的唤了一声。
可是她的大哥却并没有回应。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双肩下垂,脸色惨白,双眼都失去了神采的样子。
温献容从没有见过自己向来自信、冷静的大哥这个样子。
“大哥,你怎么了?”
“儿子,你不要吓我……”温太太一见儿子这模样,顿时也慌了神。
母女俩一左一右,连忙上前来扶他手臂。
“我没事……”
温景随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笑意安抚家人,可是那嘴角却重逾千斤,根本无法扬起。
“大哥……”
“我……”温景随的眼圈泛红,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有些哽咽:
“娘,我真的很喜欢她,不想失去她……”
温太太养儿多年,第一次见儿子露出这样无助的神情。
她此时倒宁愿儿子和自己顶嘴,哪怕是气得自己暴跳如雷,也比现在这模样好些。
“娘明白了,你让娘好好想想,让娘好好想想……”
温献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母亲与大哥身上,从这三言两语,便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母亲已经摆出了‘退让’的姿态,大哥听闻这话之后,那双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光彩,可是温献容却是暗暗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她生于温家这样的古板家庭,被温太太一手教养长大,却有柳氏那样未来的婆婆,及姚守宁这样古灵精怪的闺中好友,也养成了她在某一方面远胜于温太太的对人性的把握与机灵。
相比起母亲的乐观,她看到了被隐藏的问题症结。
温太太的人生十分顺遂。
她的丈夫脾气虽说执拧,可却品性正直,对她敬重有加,对家庭也负责任。
她的一双儿女也是乖巧听话,儿子又十分争气,养出了她清高的心。
可是她却忘了,这人生并不是样样如她意的。
姚家的那位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
柳氏娇养在掌中的女儿,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挑三捡四?
上次温太太的话说得太过了,也许属于大哥的时机早就已经过去。
“……”
她看了一眼因温太太的话而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大哥,再看了一眼正低声哄着儿子的母亲,嘴唇动了动,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娘,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守宁很好,不是你妥协之下的选择!
温献容低垂下头,摸了摸伞底,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位向来十分完美的大哥有些可怜的样子。
大哥真的很好,可惜就是命不太好,娘拖了他后腿。
唉——
第308章 他喜欢
而另一边,陆执淋着大雨走出巷子。
他的脑海中,温景随提到过的‘意中人’三个字来回响荡,越想越觉得心气不顺。
“不要脸!”他骂骂咧咧,“一个大男人,不思图好好读书,忠君报国,天天就知道说什么‘意中人’!”
陆执大声骂完,仍不解气,想起自己先前落败离开,总有种灰溜溜逃走的感觉,当即心中更气,恨不能转身跟温景随重新斗上一场。
‘哗——’雨水如瓢泼而下,打得他斗笠都歪了。
世子心中烦闷,推了几下反倒推得更歪,索性一把将斗笠扯了下来,用力的掼到地上。
斗笠在水洼中打转,变成了温景随那张可恶的脸,他骂骂咧咧,伸腿去踹。
就在这时——
“世子。”
“世子。”
左右两侧各有一道人影蹿了过来,罗子文、段长涯二人也都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站到了陆执身边。
段长涯看了世子一眼,他脸色苍白,黑亮的发丝紧贴着他窄瘦的脸,那狭长的双眸盛满怒意,双眉都立了起来。
世子正在气头上。
罗子文向段长涯使了个眼色,他忙不迭的捡起地上的斗笠,小心翼翼的递到了世子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陆执面无表情的将斗笠接过,深呼了一口气,抓在掌中把玩。
“昨夜您与守宁小姐进入地宫之后,周先生便遇了袭——”
罗子文率先开口,将昨夜周荣英遇袭,其后召唤雷电为信号的事说了一遍。
长公主夫妇被困于宫中,罗子文与段长涯两人心急如焚,赶到了城东与周荣英会面,结果发现地道被一道符咒封住。
三人无法解开符咒,感到十分不安,“最后召唤了徐先生前来,与周先生留守地道出入口,想办法破解符咒,而我跟长涯便守在姚家附近,等你回来。”
昨夜陆执与姚守宁必定是出了事,但陆执身为天运之子,并非短命之相。
再加上他有姚守宁陪同,徐相宜深知辩机一族实力非凡,能逆转时光,因此相信二人必能转危为安。
果不其然,两人守了一宿,到天亮的时候便见陆执与姚守宁归来。
二人目送陆执护送姚守宁回家之后,又见他遇到温景随,后两人发生口角之争,都落进了两个长随眼里。
“世子不大开心?”
罗子文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陆执故作镇定,反问了一声,并且笑道:
“我看起来像不开心吗?”
“像。”
段长涯点头。
世子眉心跳动,一摸腰侧,手扑了个空,心中又恨起陈太微来。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过区区一个身无功名的学子,我只是看不惯他胡说八道,坏人名节!”
他冷笑道:
“什么意不意中人的,真不要脸,他敢去守宁面前说吗?看守宁不打烂他的脸……”
陆执说到这里,又想起姚守宁性格。
她虽说活泼可爱,但根本不擅长打人,上次简王府的人上门欺她,气得她脸色发白,她也没有打过人。
最重要的,是陆执想起了自己试图破坏温景随的形象,而姚守宁对他十分信任。
想到这里,陆执的心中一下凉了半截。
她很相信温景随。
上次自己说他两句,还惹恼了她。
更何况温、姚两家确实曾有过口头之约,温景随恐怕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口出狂言。
陆执察觉不妙,连忙话锋一转:
“——若是姚太太知道他如此孟浪,肯定要打他出门!”
“……”
罗子文看他气得咬紧了牙关,不知如何答话。
“这种卑鄙小人,表面装的正人君子一般,背地里说这种虎狼之词——”陆执越想越是不安:
“不行,我要去和守宁说,让她小心防范。”
他说完,转身要折回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