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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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只有我能说给你听。”
空山先生笑着说道:
“你既能来此,便证明你我有师徒之缘,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想必你也对应天书局也有基本了解。”
姚守宁强行将心中杂乱的思绪压了下去,闻言点了点头。
“世人传闻颇多,但你不知道的,是应天书局乃是独处于三界之外的存在,不受时间、地点的干扰。”
姚守宁似懂非懂:
“我,我不是完全的明白。”
空山知她忐忑,也不怪罪,只是含笑道:“假设我今日设下的时空书局乃是一座行走于大海中的船只,那么以饶之师徒为锚,我将船只停在了庆丰17年。”
他这样一说,张饶之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突然明白了空山先生的意思,脸上露出笑意。
而孙太太则是神情不安,似是也没明白空山先生意思。
另外的参与者,一人双掌紧握,一人两手紧揪着大腿,都是异常惶恐,却并不敢出声。
“假设我们这艘船在庆丰17年靠停,那么相对这个年份来说,饶之师徒是属于这个年代的人物,而这位孙太太,则是四十一年前的来客。”他语气柔和,却说出惊人之语:
“除此之外,这两位客人也分别来自不同的年代。”
他顿了顿:
“而你——”空山先生含笑望向姚守宁,说道:
“则来自三十三年之后,所以你们是属于不同时空的人物,只是恰巧在这里相聚。”
姚守宁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
应天书局本身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但若是以此时的张饶之师徒为中心,那么此时的来客便分别属于:过去、现在、未来。
张饶之师徒若是那个锚,那么他们便属于现在,而自己属于未来,孙太太属于过去。
她是辩机一族的传人,对于应天书局有所了解,同时也穿越过时空,经空山先生这样一解释,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孙太太则是一脸惶恐,转头与对面、身侧的人相对望,十分不安的样子。
“我,我确实莫名接到了一张请贴——”
她的贴子接得奇怪,突然出现在她的妆匣里,家中下人都无法看到,问了亲近的丈夫也不知。
贴子上讲明了参与的时间,却并没有提到地点,初时孙太太还以为是一场恶作剧,但那贴子始终都在,她出身世家,胆大好奇,婚后虽说被磨灭了一些少女的天真,但这封旁人无法瞧见的信件却激起了她骨子里的探究欲。
到了这贴子上所表明的参会时间,她梳妆打扮,当时心里想的是:若有妖邪,便请道士;若有人恶作剧,便以自身为饵,将其钓出,看哪个人如此大胆且无聊,来戏耍自己。
她盛装打扮,时间一至,她心中好笑,正欲揪出那个恶作剧的人,却哪知从自家寝屋一迈,出现在了这间书局内。
几人听她讲了来去缘由,都纷纷出声,原来众人来的方式都差不多,不过另两人只收到了请贴,却大字不识,并没有提前准备,是临时被拉来此地。
空山先生含笑听他们说完,再跟姚守宁道:
“你与他们不同,你是与我同脉同源,受时空力量所引,才来这里。”
而她口中所说的陈太微又不一样,“他未受邀请,没有掌控时间之力,便唯有借力而行。”
可此事实属逆天。
“兴许是过去的人借你做为媒介,窃取了你的力量,在你身上打下烙印。”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严肃了些:
“这种烙印便如我所说的锚,有了这个锚的存在,此时的他,”他怕姚守宁无法理解,又将时间说得具体了些:
“也就是庆丰17年时的他,可以借着这个‘锚’的感应,与你身上的力量相呼应,继而侵入此地。”
听到这里,姚守宁隐隐明白问题的重点:
“您的意思是说,庆丰17年的他,借着多年后的‘我’,在窃取未来发生的消息?”
“嗯。”空山先生含笑点头:
“这种手法,类似于我们辩机一族之间的联系,不过手段粗劣一些,需要借助媒介,不值一提。”
姚守宁得他肯定,再回想先前的情景,不由头皮发麻:
“那,那庆丰17年的他,岂不是听到了我先前说的话?”
她先前提到了自己来自于未来,是柳并舟长女柳氏未来嫁姚翝之后所生之女。
而她既然身缠陈太微的烙印,陈太微必定猜到她辩机一族身份。
也就是说,在三十多年前的应天书局上,陈太微早就已经窥探到未来辩机一族的血脉,会在柳并舟的后代之中苏醒!
难怪在应天书局之后不久,他随即寻访上门,拜访张饶之,且知道应天书局上发生的事情。
可兴许是天机隐蔽,亦或是输于时机,他费尽心机,却也只知大概,无法确定自己身份,所以后来与张饶之谈话,有了那一场交易。
而大儒这一边也不敢确定他听到多少,有没有确认姚守宁身份,便唯有借此为由,与他约定在姚守宁未得传承之前,不得伤了她性命。
“……”
她恍然大悟,意识到一切的事情竟是因自己而起。
偏偏自己前往应天书局,却是走投无路之后的必行选择——仿佛宿命的轮回,打乱了因果顺序。
“如今这丝烙印已经被我掐断,守宁,你便好好将未来的消息,说给眼前的这些长辈们听。”空山先生吩咐道。
他提到在场的人都是‘长辈们’,也就是说,除了张饶之师徒、孙太太外,那两位意外进入书局的人也属于时空之中的人。
姚守宁忍下心中的好奇,恭敬应答了一声。
“事情要从神都西城说起——”
孙太太这会儿心中对于女儿未来结局好奇得要命,可她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
姚守宁前来这一场书局的原因不简单,这位掌控了时间法则的空山先生更是神秘。
先前的对话中,姚守宁提到了孙逸文,这证明她与自己的女儿未来定有交集。
孙太太忍下焦灼,安静的听着姚守宁道:
“一年前,我娘收到了姨母来信……”
她从小柳氏来信托孤提起,再讲到柳氏为姚婉宁寻访名医,却因此遇到招摇撞骗的孙神医,最后去医馆找孙神医算账时出了大事。
柳氏遇险被世子所救,继而世子中邪。
众人听到妖邪现世,都面色凝肃,却没有人出声打断。
雅室之中,姚守宁的声音幽幽:
“……而在这桩事情发生之前,我夜里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了一个女子自称姓胡,是我的表姐,前来敲我房门。”
她说到此处,空山先生神色一正,问:
“你可开了?”
这话一出,柳并舟便愣了一愣。
姚守宁所说只是做梦而已,梦中选择又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位听了许久的男子也好奇的问:
“兴许是小姑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听了说书人讲的狐仙故事,夜里睡不安稳做了梦而已。”
此人看上去四十出头,与文质彬彬的柳并舟师徒不同,他脸庞黝黑,头发花白,额头眉角都有皱纹,身穿灰布短打,看得出来是个生活穷困的下力人。
应天书局真是怪。
书局之上有张饶之师徒这样的两代大儒,有孙太太这样出身名门的女子,却也有看起来生活贫苦的人。
姚守宁看了他一眼,回道: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她说不出来那种怪异,只道:
“我总觉得不能随意回答,否则会有大祸发生。”
“只是梦而已,这有什么关系?”那男子‘呵呵’的笑,摸了摸头上裹着的白色汗巾。
空山先生严肃道:
“不止是梦,这是一种预警。”
姚守宁怔了一下:“预警?”
“不错。”空山先生道:“辩机一族未能得到传承之前,只是一个幼崽,没有抗衡妖邪的能力,但天道自有平衡之处,所以你有一种‘一叶障目’的本能。”
“我不明白。”姚守宁努力思索了半晌,摇头应道。
空山先生耐心解释:
“所谓‘一叶障目’,便是指你也可以迷惑妖怪。”
“拿你这次的梦境来说,夜里梦到女子敲门,是在提醒你即将有祸事发生,妖邪也会找上门,而这妖邪就是你表姐带来的,若自称姓‘胡’,极有可能是狐精。”
他说这话时,是在三十三年前,却通过姚守宁的寥寥数语,将未来发生的事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姚守宁眼睛发亮,空山先生露出笑意,温和道:
“狐精敲门,若你毫无戒心,将门打开,那么它能看穿你的底细,你会事事受它挟制,自此被缠上再难脱身。”
空山先生借着此事,教导姚守宁一些常识:
“相反,若你心怀戒备,将它拒绝,那么便会使它陷入‘一叶障目’的幻境,自此看不透你的真身,反倒会在你面前现出原形,它的蛊惑手段再难迷惑你。”
经过他一番解释,姚守宁终于明白当初的事。
她连忙点头,说道:
“您说得对,第二日后,我娘在闹事的途中遇到了冲入城中的马车,而那车上坐的,正是我的表姐,我表姐与我梦中所见的女子长相一致——”
想起当日的情景,她叹了口气:
“而我也听到了她身上另一道声音。”
当日她不明就里,如今经过空山先生指点,才知是因为自己那夜梦中选择起了大作用的原因。
她阴差阳错之间使得自己占据了上风,否则妖邪入侵姚家,恐怕最后满府被祸害得离心离德众人都不会察觉。
柳并舟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
此时的他还很年少,他的女儿年岁还小,在他心中最是可爱不过,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一双女儿竟会在多年之后是这个样子。
一个脾气暴躁古怪,一个则是早早去世,还无力抚养一双儿女,将其托付给姐姐。
“不对啊。”就在这时,张饶之皱起了眉。
“神都城中防守严密,既有镇魔司在,地底也有——”他说了一半,及时住嘴:
“妖邪照理来说是会受到克制才对,妖邪怎么敢入神都呢?”说到这里,他看向姚守宁:
“你既是并舟后代,我便直呼你的名字,可好?”
姚守宁点了点头,乖乖唤了一声:
“张祖祖。”
张饶之目光柔和,笑着问道:
“西城事件之时,是哪一月份?”
“十一月!”这件事情印象太过深刻,姚守宁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一天正好冬至。”
“照理来说,冬至会放鞭炮,此乃太祖当年定下的规则,鞭炮能驱邪祟……”张饶之纳闷不解:
“若真当冬至,鞭炮威力更是非凡,怎么妖邪敢在当日现身?”
他话音一落,姚守宁才想起自己忘了提起一件事:
“在此之前,神都城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导致城中积水,出现了不少流民,冬至来得又快,导致许多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鞭炮火竹等。”
她这样一说,张饶之心中一沉:
“坏了,乱象一起,是天将降妖邪的预示。”
经过这一番对话之后,其他人不再出声,姚守宁又接着说到西城案件使苏妙真姐弟入狱。
而在这个时候,姚婉宁病情加重,柳氏病急乱投医,最终信了孙神医的邪,为姚婉宁定下了与‘河神’之约。
“……”柳并舟的眉梢抽了抽,难以将姚守宁口中的人与自己家里乖巧可爱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自此之后,家中闹事,我央求了世子帮忙驱赶河神。”
她提到后来自己与陆执相约挖代王墓,发现棺中蛇灵聚,继而一步步接近‘河神’身份。
而姚家之中也并不太平。
苏妙真中邪极深,挑拨姚守宁与柳氏感情。
姚家正处于妖邪笼罩的阴影之中时,柳并舟终于到来,解决了柳氏身上的邪祟,并大展神威。
她说到那一夜一家人正说话,陈太微施展神降之术,附身大哥体内,却被张饶之留下的玉佩击退。
张饶之听得正入神,闻得这话,沉默着没有出声。
“而后我跟世子还想继续追查‘河神’身份,因此我们入了齐王墓。”
在齐王墓中,他们受了陈太微的袭击,世子中了神降术,九死一生之际——“我借着陈太微的神识,好像我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玄妙之极的地方,因此与空山爷爷你们对话过。”
空山先生顿时想起了那一日,辩机一族出现了新人,向他们求助。
“那时讲话的孩子果然是你!”
“对。”姚守宁点头:
“我向您讨得方法,帮世子脱困,不知为什么陈太微消失,我跟世子出了墓地,结果却意外出现在一间小院里。”
她时常听说书,又喜欢看话本,将近来大半年的事情说得有声有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心中有事的孙太太也忍不住沉溺于她所讲的事情之中,但听她提到小院,孙太太随即想到了她之前提到过的‘静清真人’,心中不由一紧。
“在那里,我遇到了静清真人。”
“……”孙太太心中虽早有预料,但听闻此话,仍不由自主的身体一震。
“两位长辈似是早就料到我们的到来,并说出了我们的身份,说她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事关自己的女儿,孙太太纵使知道姚家事情重大,但她忍耐多时,听到此处,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我女儿怎么会独居别院呢?她与朱镇譬到底怎么回事?感情不睦吗?”
孙逸文乃是河中孙氏嫡长女,从小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的长大,孙太太也是将女儿捧在掌中,如珠似宝的养大,却没料到自己的心肝肉竟会在晚年的时候如此凄凉,这怎么能不让她胆颤心惊?
姚守宁看得出来孙太太此时的焦急与不安,她眼里露出不忍,但最终仍老实道:
“婆婆嫁简王之后,过得并不开心,简王是个——”
她受长公主影响甚深,一时不察,险些将‘老色鬼’三个字脱口而出。
幸亏及时意识到自己身在应天书局之中,在场诸位全是‘长辈’,她连忙吐了下舌头,强行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但大家哪里看不出来她对简王的厌恶,孙太太心中一沉,竟一时之间丧失了继续听下去的勇气。
“简王好色如命,不喜王妃,三十二年之前——”
孙太太下意识的去看张饶之。
应天书局以他们师徒所处年代为锚,那么孙逸文的事他们也应该知道才对。
张饶之面露遗憾,叹了口气:
“我对简王夫妇的事了解不多,但确实听说简王封地常年闹出一些不雅的传闻。”
此时的简王已经五、六十了,儿孙满堂,但好色如命。
孙太太眼前一黑,身体一摇,又道:
“那么三十二年之前……”
“对不住了,老封君——”孙太太晚年受封一品诰命,人称老太君。
孙太太如今算是年轻貌美,听他如此一唤,并没有觉得欢喜,反倒满身寒意。
“具体的事情我不大清楚,这三十二年……”
张饶之说到此处,转头去看姚守宁。
姚守宁就乖巧的接着说道:
“也就是明年。”她补了一句,众人顿时意识到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有一天夜里,婆婆正在斋堂安睡,突然夜里听到有人啼哭,便顺着哭声而去。”
她将简王妃摸入简王书房,意外闯入暗室,发现简王强污少女,使其自尽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的王妃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也怨恨简王害人性命,激怒之下拿了剪刀,剪去了,剪去了简王的……简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