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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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王妃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也怨恨简王害人性命,激怒之下拿了剪刀,剪去了,剪去了简王的……简王的……”
她年纪还小,不好意思直说,但在场众人却已经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孙太太心中既凉且怒,又觉得快意,这个温婉的妇人一拍桌子,大喊了一声:
“果然不愧是我河中女儿,剪得好!”
她含泪喊完,又怔怔道:
“可是如此一来,我的女儿她……”
孙太太自是明白,简王乃皇室血脉,孙逸文剪他命根子,按皇室律令,恐怕该她死。
可这既是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而后姚守宁又遇到了她,可见她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下,居住于小院之中,清灯古佛——这也是姚守宁先前所说,她带发出家,自号‘静清真人’的原因。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孙太太身躯颤抖,眼眶通红:“我绝不可能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畜生!”
张饶之皱了皱眉,似是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出声。
姚守宁接着往下说道:
“王妃以为必死无疑,哪知先帝出面调停。”先帝厌恶简王风流好色,有心保简王妃性命,因此令她出府另居,守在院中,在三十多年后,等待着一双少年男女的到来。
兴许是忌惮陈太微的存在,怕孙逸文凡人之躯,受到了陈太微神降之术的影响,先帝并没有告知她具体等待的时间,而是将这样一个任务交给了她,她一等就是三十二年,直到临终前,才等来了正确的人,完成了先帝的嘱托。
“我们到来之后,婆婆便道,她住那里,是因为那里有一条秘道,可通往地底。”
此后她与世子顺着秘道而下,在那地底秘道之中,发现了地底龙脉,顺着龙脉,找到了一处龙穴。
“那是真正的龙穴,也是一个人埋骨之地。”
她终于说到这里,张饶之意识到恐怕她与陆执有了大发现,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接着就听姚守宁道:
“那里原本安眠的人,正是当年的大庆开国太祖。”
‘嘶!’
‘嘶——’
这个消息令得张饶之等人倒吸凉气,就连泪珠涟涟的孙太太也愣住,抹泪的手僵在半空,久久不语。
但姚守宁带来的消息并不止于此,她接着再道:
“而太祖,便是后来与我姐姐梦中成婚的‘河神’。”
“……”
“……”
这下众人再不说话,都缄默无语。
事情曲折离奇,张饶之脑海里接收了大量的消息,也一时间备受冲击。
“太祖的尸身怎么可能会入邪?他乃天命之子,受气运庇护,死后又与龙脉合一,本该护大庆国运,妖邪不侵啊。”张饶之听闻这话,百思不得其解。
“六百多年前,道家能人备出,太祖身边有四位非凡之人,纵使龙御归天,所选墓地必也是经过再三推算,风水布局应该天衣无缝,纵使表面格局破坏,也不影响深层地底,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啊。”
“那个——”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男人突然有些局促不安道:“神都城地底?”
张饶之转头看他。
这一刻,大儒的目光锐利,似是直直看入那男人的内心。
那男子身穿一身绿色锦袍,外罩黑纱,头戴官帽,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官场中人,只是从官袍颜色看来,他应该是八品以下。
面对大儒目光,纵命名知道这老者可能出生年份晚于自己,男子心中仍是一慌,身体缩了缩:
“我,我只知道,永安十一年,曾有人给了我一件东西,让我办了一件事——”
永安十一年!
张饶之心中一紧,猜出眼前男子身份。
此人乃是三百多年前永安帝时期的百姓,看样子今日这场应天书局并不一般。
空山先生看似随意邀人,但请来的每一个人好似都与姚守宁的故事是息息相关的。
“我是工部之下一名主缮修的小吏——”
几年前,神都城遭遇天降神雷,引起了火灾,使得皇宫建筑大多烧毁。
永安帝不顾祖识重建皇宫,强令工部拟出征程。
工程开工不久,这位小吏有天夜里家里来了位神秘的客人。
“他让你办了什么?”柳并舟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一声。
“他让我在建宫殿挖地基时,在几个方位处再挖深些,各自挖出一个大坑。”
因这件事情太过神秘,使得此人印象深刻极了,他接着又补充:
“一共挖了五个坑,分别在皇宫的五个方位,每个坑方方正正,约有丈来宽长。”
“五个——五个——”
张饶之皱眉苦思。
空山先生请来参与这一场书局的人都并非闲人,而是与这一件事牢牢相缠,此人既然出现,提出了这个事,便必与这件事情有联系。
可是三百多年前的人,又怎么会在几百年后的事情中留下影子呢?
他挖下的五个坑到底有什么意义?而与他交易的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情迷团重重,张饶之一时之间也难以理出头绪。
但他性情冷静,并没有急躁,而是继续再问:
“这个与你交易的人是谁?”那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但脸上却露出畏惧之色。
张饶之分析:
“你是官场中人,虽职别不高,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市井小民。能与你交易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他的话音一落,那男子有些害怕,但仍是强作镇定的点头:
“你说得不错。”
他认同了张饶之的猜测,大儒又道:
“你管理工部,又恰好掌控着缮修皇宫的权利,可见当时正值春风得意。”他略微沉吟,“一般挖坑倒没什么,但若是在皇宫之中挖坑,便是大忌。”
永安帝不顾先祖遗训,擅修皇宫,破坏原本布局自是对先辈大不敬,但他是天子,无人敢指责。
可一个区区八品官员则不同了,在皇宫之中因私心而挖坑,便是破坏风水布局的举止,若是事发,恐怕是要掉脑袋的事。
“你敢接这一项交易,必是对方身份非凡,给你出了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好处,使你鬼迷心窍,答应了他的事。”
“不错。”
这绿袍男人听到此处,再度点头。
不知是不是姚守宁错觉,总觉得他在点头之后,脸色好像比先前白了一些。
张饶之饱读诗书,通天经地纬,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条猜测,但他并没有贸然开口,而是转头问:
“那人与你的交易是什么?”
他看向这名男子,却见这男人片刻功夫,已经脸色惨白,印堂发黑,似是透露出死气。
“换句话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令你替他卖命?”
那绿袍男人的脸逐渐僵硬,眼神变得麻木、呆滞,似是片刻功夫,他身上活人之气大减,倒显得死气沉沉,有些鬼气森森。
姚守宁搓着自己的胳膊,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靠近了柳并舟些,小声的唤了一句:
“外祖父——”
柳并舟愣了一愣,接着神情怪异,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实在无法立即接受,自己这个年纪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大孙女’。
“他给了我一枚铜钱。”那男子木然答道。
“铜钱?”孙太太惊呼出声。
她原本以为敢令这男子冒如此大风险去做这件事的报酬必定非厚无比才对,她想过对方会以高官厚禄诱惑,或金银财富、各式美人作为报答,却唯独没想到会给了他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并不一般吧?”张饶之问。
“对。”男子又吃力的点了一下头。
这下坐在他身旁的那男人也意识到身旁的人不大对劲儿,他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此人手臂,却觉得那手又僵又硬,还带着透骨寒气,宛如一具死尸。
这样的念头一涌入他脑海,他顿生畏惧之心,几乎要站直起身,往一旁躲离。
“他送我的,”绿袍男子说话已经有些吃力,顿了顿,声音有些变异:
“……是一枚买命钱——”
第373章 请柬出
身穿绿色官袍的男人一说完这话,那张脸更加惨白了,双眼之中的光泽暗淡,印堂中透出不正常的死气。
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终于感到了害怕,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见屋子内的‘大人物’们正神情严肃,便没敢再开口。
“买命钱?”
张饶之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透出的诡异之处。
什么样的人可以仅凭自己的身份,便可以轻易的接触一名八品官员,且令他对自己深信不疑呢?
更别提这个人还要让这名大庆官员为自己办事,而付出的代价则是一枚‘买命钱’。
这样的说法太过匪夷所思,若非张饶之参与的是应天书局,知道前往书局的人都非同一般,他可能要怀疑眼前的人只是随口胡说。
能凭借一枚买命钱,便让一位三百多年前的大庆朝官员赌上身家性命为此人办事——
张饶之心念一转,一个猜测便涌上他心头。
“对。”那绿袍男人的状态更差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白到泛着一层青气,若非他还在说话还在动,给人的感觉便像是那里跪坐了一具已经死去的尸首。
他点头时动作有些僵硬,神情也不大自然了。
不知是不是姚守宁心中已经对他生出几分害怕、防备之心,她再看这男人时,能看到他脸皮之下有阴影在涌动,逐渐形成一点点紫斑,浮在他的脸颊、额头各处。
她下意识的想去抓柳并舟的手,小小声又喊了句:
“外祖父。”
柳并舟被她一抓,既觉得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心中并无反感之念,少女搭在他腕间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目光落向那绿袍男子方向,瞳孔放大,显然心中害怕极了。
他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可能是受姚守宁话语的影响,可能真是两人血脉相连的原故,他顿了顿,伸手去拍姚守宁的手背,安抚她道:
“别害怕——”他说话时,目光顺着姚守宁的视线望过去,见到那绿袍男人此时脸上出现点点紫斑。
那紫斑映衬之下,他的皮肤更白了,看上去就不是活人会有的状态。
“啊!”柳并舟惊呼出声,将后面的话吞入喉中。
“……”
姚守宁转过头,见他眼神盯着绿袍男人看,神情不安,显然也发现了绿袍男人怪异之处,心生不安,此时反将她手抓住,力量颇大。
她愣了愣,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外祖父好像在害怕啊……
柳并舟双颊肌肉紧绷,显然此时咬紧了牙关——支持着他强作镇定的,可能是他的老师及空山先生等人还在此处。
姚守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外祖父此时还十分年轻,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顺风顺水,经历的事情恐怕还没有此时的姚守宁多。
遇到邪异事件,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罢了。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冷静下来,安抚柳并舟:
“外祖父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的血液令妖邪畏惧,关键时候,她一定可以保护自己的外祖父。
“……”柳并舟还没说话,张饶之已经转过了头。
他早就瞧出绿袍男子状态不对,但他修为、心性非同一般,并没有因为眼前男子的异样而惊恐,只是不着痕迹的提高了警惕。
在与此人对话之时,他听到了姚守宁与柳并舟的对话,脸上露出笑容。
柳并舟看到了老师的目光,想想自己的表现,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孙太太也注意到了这绿袍男子的异状,她心中也有些发毛,但她出身世族,体面与教养几乎刻入她的骨血中,令她纵使害怕也能稳稳跪着不动——再加上姚守宁先前带来了她女儿未来的人生走向,为爱女忐忑担忧的心情使她心绪紊乱,无法专注,害怕的情绪也被变相削弱。
众人神情各异,除了神情温和,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的空山先生之外,唯有那绿袍男子最为‘平静’。
但他的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僵硬,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感。
屋子四角的油灯燃得很平稳,火光并不闪烁,仿佛处于绝对静止之中。
围坐于桌子前的众人倒映落在地上,随着众人不安的扭动而晃摆,大家一沉默后,诡异的氛围被无限放大,越发让人感到惊悚。
大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张饶之并不受这气氛影响,再问:
“这买命钱有什么作用?你们之间交易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可以说一说吗?”
“可——”男子再度僵硬的点头。
但他话说了一半,脑袋便抖了一下,他机械的伸出双手,将脑袋扶住:
“——以。”
两个字被分开说,再加上他的动作,更让人觉得害怕。
但这样诡异的人并没有拒绝张饶之的提问,他仿佛就是为此而来,要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在这特殊的地点说出。
“永安九年末,天降大灾,使得皇宫遭受雷击,引发天火——”
他从三百多年前的往事说起,音调平直而无起伏。
“事情发生于夜晚,宫中人又多,火一烧起来,大家乱成一团,只顾逃命,便发生了踩踏,死亡者众多,宫里血流成河。”
绿袍男子以平稳声调说出这样的话,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姚守宁预知能力强,共情力也不弱,她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再加上应天书局的存在恐怕十分特殊,因此随着男人说话,便像是耳边都能听到惊呼声、惨叫求、逃跑声以及夹杂着雷鸣电闪的火花声。
最后这些声音混为一股尖锐刺耳的噪音,犹如尖刀一般刺入她的脑海,令她一瞬间眼胀头疼,却被她死死咬牙忍住。
这一切发生得异常快速,等到姚守宁反应过来时,已经中招了。
她深知张饶之在与绿袍男子对话,想要挖出三百年前发生的往事。
而妖邪与陈太微合谋这件事上,张饶之太过重要,他的决策影响着此后的几十年,她绝不能发出声音,打乱张饶之的思路。
只是那些可怕的声音很快变成没有意义的音符,而姚守宁的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人和物化为混乱不堪的残影围着她转,她冷汗频出,一时间大脑空白,自己的记忆似是要被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影响,逐渐遗忘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空山先生轻轻叩了一下桌。
‘咄咄。’
这两声并不重,但响起的刹那,姚守宁脑海里挤入的所有杂音及悲伤、怨恨等情绪瞬间像是被人斩断了羁绊,逐渐消失了。
姚守宁如溺水的人终于得救,她缓慢的回过神,已经是汗流颊背。
只听那男人还在说道:
“……皇上砍了赵大人的头颅,并认为这些老臣太糊涂。”
她急促的小口喘息,但众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听着那诡异的男人诉说着三百多年前的往事。
唯有柳并舟注意到了她难看的脸色,担忧的盯着她看,以眼神询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姚守宁动了动嘴唇。
想起先前那可怕的头疼感,她还心有余悸,又想起那两道阻断了她与这些情感生出共鸣的声响,本能的抬头往空山先生看去。
却见空山先生的手轻握成拳,置于罩面,向她微笑点头。
姚守宁心中感激,却并没有在此时说话,而是揉了揉眉心,又听那男子说道:
“皇上为了震慑群臣,让人将砍下的群臣脑袋插于稻草人之上,立于入宫门的道路两侧。”
永安帝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