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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男主发疯后-第260章

小说: 男主发疯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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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为了震慑群臣,让人将砍下的群臣脑袋插于稻草人之上,立于入宫门的道路两侧。”
  永安帝一心一意想要重修皇宫。
  他习惯了奢华的生活,宫殿被毁,他脾气便越发暴躁,再加上朝臣以祖训反对大兴土木,令他格外愤怒,一连半个月每天都在杀人,杀死的朝臣几乎摆满了入宫之路。
  时间一长,大臣被杀得魂飞胆散,再不敢有人出头,这重建宫殿的计划便定下了。
  “到了永安十年,宫殿重新缮修,皇上暂时移居于城外的圣华宫暂居。”
  这段历史姚守宁当初与陆执在探齐王墓时也曾听世子提起,但陆执毕竟是后世之人,所知皆出自史书。
  而此时绿袍官员的话却像是将众人都带入到了三百年前的时候,让人感应到了当时永安帝的残暴与凶恶。
  “……全国男丁皆要服役,花了一年时间,将皇宫推倒重修,且挖开了地基。”
  男子神色木然,挤出一丝笑容:
  “我那时恰好主管此事,有天夜里,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拜访了我。”
  说到这里,他咧了咧嘴角,看向张饶之,问道:
  “你猜他是谁?”
  他问的话听起来像是要与张饶之互动说笑,但偏偏他表情僵硬,脸上浮出大大小小的淡色紫斑,一双眼睛如蒙了层灰雾,再加上问话的语调平坦而无起伏,听起来就诡异极了。
  张饶之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闻言沉吟片刻,不慌不忙的道:
  “可是一位出家之人?”
  他说到这里,那绿袍男子僵硬的脸竟抽了抽,露出一丝吃惊之色:
  “……不错。”
  神都城自七百年前就有龙脉所在的传说,传闻之中,太祖之所以在立都于神京,就是想以皇族气运与龙气相结合的缘故。
  “敢让你在挖地基时做小动作,无异于是让你在龙脉之上动土,若被人发现,是杀头的罪过。”
  这样的大事非一般人敢想、敢做,除非以高官厚禄亦或是非比寻常的财帛、权势相诱惑。
  “但你如今仍穿八品官袍,对方又以一枚买命钱相赠作为报酬,那么此人地位便十分特殊。”张饶之笑着道:
  “非权势过人的王公贵族,无法承诺你名利地位,便必是此人声望过人,令人信服。”
  而拥有这两种特性的,便唯有一种人了——“是道士。”
  ‘啪——啪——啪——’拍掌声响起。
  那绿袍男子将双臂缓缓从脑袋上移开,接着抚掌道:
  “对了。”
  张饶之既然猜对,他就接着往下说:
  “这位道人来了之后,就说替我占过一卜,说我命中有一大劫,不久便会死于非命,身首异处。”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心中就一动,她也想到了一个人。
  少女抬头往张饶之看去,张饶之感应到她的注视,转过了头。
  一老一少交换眼神,这一刻彼此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名字:孟青峰。
  姚守宁心中暗叫不妙。
  她曾在太祖长眠的龙脉之中,亲眼目睹当年的‘陈太微’抱走了太祖遗体,自然便知道这‘孟青峰’与后来的‘陈太微’皆是同一人的化名罢了。
  此人一直在搞事,且心狠手辣,智多近妖,有他插手,这绿袍男子恐怕落不得什么好下场的。
  她强忍不安,没有说话。
  男子接着道:
  “他说完之后,我便当即下跪向他求救。”
  那时他官职虽低,但却正好掌握着重修皇宫的权柄,有权之后手里自然不太干净,也收授了不少好处。
  大庆朝对于官员的贪污受贿管理异常严苛,再加上此事又涉及皇宫重修,永安帝性情暴躁,若东窗事发,他必入大狱,不止身首异处,极有可能还会连累一家老小。
  “这位道士便送了我一枚买命钱,说我若遇生死劫,此钱即可买命,但作为交换,我需要替他在皇宫地基的五个方位,挖出五个大坑。”
  那时他得知死期将近,自然没有选择,便做下了这一场交易。
  “后来呢?”
  张饶之盯着这男人看了半晌,“唉——”
  他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显然已经猜到了结果。
  “后来我私下请了几位聋哑长工,趁着夜色之时,在他指定的位置挖下五个大坑,事后又恐东窗事发,便将人杀死灭口。”
  绿袍男子提到杀人,还面带僵硬的微笑,显然并不将那几条性命放在心中。
  在场众人初时还有些怕他,但这会儿听到他这样的话,又对他心生厌恶。
  孙太太及另一个男子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脸上露出反感之色。
  “做完这一切后,当天夜里,我在回宫的路上,兴许是天色太黑,也有可能是我杀了人的缘故,我在宫殿台阶踩滑,从高台之下摔落。”
  他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接着才道:
  “而宫里四处都在动工,白天时不知哪个杀千刀砍脑袋的罪人摆了一些刀斧,我摔下之后刚好摔在上面,便撞得身首异处。”
  “……”柳并舟听得毛骨悚然。
  ‘嘶!’孙太太倒吸凉气,惊得双手紧握。
  姚守宁虽见过鬼怪妖邪,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个‘活人’在亲口说自己死时的情景。
  “你不是还有一枚买命钱吗?”
  张饶之却十分冷静,他甚至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声。
  “不错。”
  男子的嘴角勾了勾,应道:
  “幸亏我有这一个买命钱,那位高人并没有骗我,事后证明,这枚钱救了我的性命,它使得我断开的头脑与身体重新长回到一处。”
  这一切太过离奇,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我回家之后,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他说道。
  “什么梦?”张饶之问他。
  “我梦到不久之后,那几个聋哑人的尸体被人发现,继而有人弹劾我滥用劳役之力为我所用,在宫中私挖地坑,兴许是想颠覆大庆龙脉,意图不轨?。”
  他神情平静的开口:
  “皇上大怒,将我抄家入狱,我全家数十口尽皆死于刑场,身首异处。”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似是颇为满足:
  “幸亏那位高人指点,使我免于这样的灾难,我最终能跌了那一跤摔断脑袋,又死而复生,使得家人不受连累,这样是再好不过。”
  他咧嘴笑着。
  但姚守宁的脸上却露出同情夹杂着反感的神情,她已经猜到,这男子梦中发生的一切可能并非做梦,反倒是他摔落宫殿,死而复生的经历是场骗局。
  “你回去之后,可有见过妻小?”张饶之却似是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顺着男子的思路问。
  “没有。”绿袍男子十分吃力的摇头。
  他有些奇怪的盯着张饶之看:
  “我不知道这所谓的庆丰17年究竟是哪一位皇帝的年号,但看你的样子气度非凡,想必也是一方大人物,应该在朝为官,且官职不低吧?”
  说这话时,他似是有些酸溜溜的,但他僵硬的面庞,平平无仄的音调却很难有情绪掺杂其中,听在人耳里便十分别扭。
  “我曾经在朝为官,但如今早就辞官不做。”张饶之笑了笑,回他道。
  他吃力的拧了下眉头,似是觉得有些怪异,却最终只是从鼻腔之中发出‘嘿嘿’两声冷笑,面无表情道:
  “你既然在朝为官,便该知道我犯的是大罪,此前早与父母妻儿商议过,我留下的钱财足以令他们丰衣足食一生,他们后来定是拿着钱财逃走,又何必留下来送死呢?”
  “所以你认为,你死而复生,见不到父母妻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张饶之问。
  绿袍男子木然盯着他:
  “不错。”
  “唉。”张饶之叹息了一声,不忍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转而问他:
  “那枚买命钱呢?”
  “自然是被我用了。”男子解释着:
  “我出事之后,那枚钱便用来买命,此后消失无踪,再也找不着了。”
  说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胸口:
  “不过在出事之前,我一直挂在胸口贴身收藏着……”
  话说到这里,他摸着胸口的手掌突然一顿:
  “咦?”
  他有些吃惊,继而将手探入衣襟内侧:
  “怎么会呢?”
  说话的同时,他不大灵活的手指勾到一物,将其拉出——
  众人只见他指尖之上一物晃晃悠悠荡个不停,那东西是枚已经上了年头的铜钱,在灯光下反折着幽冷的青光,看起来就是一件诡异之物。
  “这枚铜钱,不是早就不见了吗?我找了许久,一直没找到呀!”绿袍男子吃惊极了,望着这枚铜钱道。
  张饶之就问:
  “这铜钱之上有道术残留,可见当年送你此物的人,道法非凡。”他心中早有怀疑的人选,“永安年间,曾出过一名惊才绝艳的道士,是当年最在道观长生观的观主,此人名为孟青峰,后被永安帝封为国师,曾力排众议,支持永安帝重建皇宫——”
  他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顿,接着才问:
  “与你做交易的,可就是那孟青峰?”
  唯有这样的人物出现,才可以轻易的打破这官员心防,令他深信不疑。
  在场众人除了姚守宁外,孙太太及柳并舟显然是知道孟青峰大名的,两人面色微变。
  绿袍男子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之下,怪事发生。
  他的脑袋直直下滑,骨肉摩擦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一条殷红的细线从他脖颈四周闪现,继而大量血液‘汩汩’涌出,顷刻便将他那身绿色的官袍浸湿了。
  男子的脑袋直直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准确的将那硕大人头接在手中。
  这个动作他似是已经做过一次,熟悉极了。
  “啊!!!”
  “啊!”
  孙太太与坐在他身旁的男子见到这惊悚至极的一幕,再难维持住冷静,发出惊声尖叫。
  柳并舟也吓得跪直起身,张开双臂,将姚守宁护在身后。
  那男子断颈平滑,颈口处的血‘突突’直往外涌。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将自己的人头举了起来,望了望自己的肩头。
  紧接着另一个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男子身上穿的绿色官袍瞬间化为了一袭脏兮兮的白衣,衣裳前后绣了‘囚’字,此时已经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
  他望了半晌,那灰蒙蒙的眼睛眨了两下,接着嘴里沙哑的道:
  “原来,原来那竟不是梦么……”
  话音一落,他随即倒地气绝身亡。
  人头失去双臂所托,‘噗通’落地,滚了数圈,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之后不等异味传出,空山先生手臂一挥,那人头连接着尸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尸身所在之处,唯独留下一枚铜钱,孤伶伶的摆在角落。
  众人经历了先前惊魂一幕,俱都吓得不轻。
  张饶之双眉紧皱:
  “此人为求活命,不择手段,杀死几个无辜的工人,最终落得身首异处,也算是报应不爽。”他面色严肃,道:
  “但那道人却再是可恶不过,操弄人心,以诡道之术迷惑此人为他办事,继而因此连累他的家人,死后又受铜钱上的道术影响,魂魄不散,还以为自己死而复生,只当父母妻小俱都逃走,却不知自己当日早种下了因,连累全家同得恶果。”
  姚守宁自来到应天书局,见了张饶之的面以来,他都笑意吟吟,神情温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张饶之大怒。
  她对孟青峰此人更加忌惮了。
  这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人心到这样的地步,竟能将鬼都骗住,实在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这孟青峰当年深受永安帝信任,他力排众议支持皇帝大兴土木,而后又私下找人在地底之中再动手脚,我想他必有图谋。”
  张饶之心怀天下,说到这里,不由露出忧虑之色:
  “此人破坏龙脉,莫非是想颠覆大庆疆土?”他说道:
  “可惜从历史看来,他并没有成功啊。”
  大庆自永安年后传承至今,已经过了三百二十多年,王朝虽说中间出现了一些小的动荡,但并没有伤筋动骨。
  “还有那五个大坑,他挖来干什么?可惜此人死得太早,没有从他口里挖出更多的线索。”
  姚守宁听到这里,精神一振,正欲说话,突然就见那头包着汗巾,话并不多的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
  “这位老大哥可是有什么线索?”
  张饶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男子的异样之处,他双手一拱,随即便问。
  此次的应天书局,所讨论的主题线索已经明朗了。
  意外闯入此局的姚守宁应当是这一场书局的重要人物,空山先生等她到来,不止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继承人,同时她还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而此次书局参与者,或多或少与她是有瓜葛的。
  不!张饶之随即心中否认——这件事情看似与姚守宁相关,实则姚家只不过是这个时代、这个环境之下的一个缩影。
  在姚家人的身上,他看到了辩机一族的传承,妖族的觉醒,极有可能大庆王朝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孙太太、绿袍男子、头巾老汉,以及自己师徒,可能都是这些大事的参与者。
  因此被砍了头的绿袍男子一死,他便将目光盯上了那包着头巾的老者,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那老者便露出了坐立不安的神色,显然身上也有线索。
  “不不不,不敢当。”
  那老汉拼命摆手,一张黝黑的脸涨成紫红色。
  他先前听到张饶之提到过自己曾在朝为官,如今不过退出朝堂罢了。
  大庆朝重文、重道,大众对读书人都是又惧又敬重,此时他得张饶之一行礼,紧张之下连忙站起了身来,道:
  “当不得老大人如此厚礼,我,我——”
  他激动得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清楚。
  张饶之也不催促,只小声与他交流了几句,他逐渐平静下来,就道:
  “不瞒诸位,老汉我姓孟,祖上一直以铸铜铁器为生,传承到我这一代,平日替乡里打造一些家常器物。”
  他抓了抓脑袋:
  “忽有一日,有个年轻的道士来找到我,说得知我家祖上手艺精湛,想寻我替他打造五口铜鼎。”
  这老汉话音一落,其余人皆微微色变。
  那绿袍男子刚死不久,众人想起先前的画面,似是鼻端还残留着人血喷溅而出的那股令人闻之作呕的浓郁腥气,却没料到这老汉竟也与道人打过交道。
  道士、五鼎,光是这两个词,便足以令人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处。
  张饶之心中微沉,但表面却不露声色。
  “那鼎有三足,丈二尺高,用了不少铜,耗费了我不少时间才成。”
  他有些忐忑不安:
  “我听,听先前那位大人说,也是一位道士找他挖五个坑,坑宽三丈,便想到了此处。”
  老汉越说越心慌:
  “莫不是两者有什么关联?亦或是同一人呢?”
  绿袍男子所说的‘买命钱’、‘死而复生’,接着又在众人面前身首异处,给这老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他双手托着脖子,吓得坐他对面的孙太太花容失色。
  “老汉莫慌。”
  张饶之安慰他,又细细端详他的脸色:
  “我瞧你面色如常,神态自然,不像是有异处。”他说话语气正常,慌乱害怕也显现在脸上,动作并不僵硬,不像先前那绿袍男子,说话之时便已经显现出死气。
  但道家术法神通广大。
  之前那绿袍男子若不是提到‘买命钱’破了术咒,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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