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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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姚翝也想过,不过却觉得仍有漏洞。
因为若是人为,又有谁能保证那名叫张樵的男人必定发疯,且最后会被陆执杀死?
他孤身一人,姚翝近来几日都在查张樵生平,却实在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此人父亡母逝,虽说好吃懒做,却又小有薄产,不赌不欠钱,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被人收买之后,愿意以命去设计人的痕迹。
总而言之,姚翝认为此案是针对陆执而来,却又想不通张樵为何会突然受马冲击而发了疯病,最终死在陆执手上。
再加上刘大之死,依姚翝经验看,不像是死于凶杀,整个事件给姚翝一种事情透着邪门儿,仿佛有妖法作祟的诡异感觉。
马车驶动,夫妻俩一路说着话,回了家里。
家中姚守宁还在等着,见到父母回来,都十分欢喜。
柳氏一面脱了斗蓬,一面问:
“你大哥呢?”
姚若筠向书院告了假,说是近来都会留在家中访友,从晌午出门到现在,柳氏还未见到儿子。
“没有回家。”
姚守宁摇了摇头,想起大哥说是要找好友奔走寻找关系,猜测姚若筠此时还在想办法试图解决姚家的难题。
她说话的功夫间,目光落到了柳氏身上,一眼就注意到了不对劲儿:
“娘。”
她低垂着头,盯着柳氏的裙摆:
“您这里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时候,她蹲了下身,想去摸柳氏的裙子。
她这一喊,引起了柳氏注意,提了提自己的裙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几个指头印。
柳氏今日穿的是藏蓝色的长裙,颜色本来就深,那指头印呈黑褐之色,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你眼神倒是尖利得很。”
她抖了两下裙摆,有些吃惊的看了姚守宁一眼。
柳氏说者无心,但姚守宁却听者有意。
那几根手指印,分明就是血迹,又夹杂着一股若隐似无的妖气。
“娘,您今日去探望表姐、表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这几日以来,不知是不是与妖邪打过交道的缘故,姚守宁总觉得自己对妖气的感应比以往更加敏锐。
柳氏身上的这点儿印记确实不显,但在她眼中,却又格外分明,压根儿无法忽略。
她话音一落,逢春便想了起来:
“是不是牢中唤住您的那人?”
姚翝也才注意到柳氏身上的指印,还没来得及夸女儿细心,便听到逢春说这话,正有些诧异之间,接着就听姚守宁急急发问:
“什么牢中的人?”
她虽追问,可心里却又浮出一个答案:孙神医。
当日西城案子之中,张樵被杀死之后,身上涌出两股黑气,一股钻入陆执体内,引发他中邪;而另一股则钻入孙神医身体中,只是此人被关入牢里,再也没听到音讯。
不过姚守宁却总觉得这事儿不算完,那妖邪有备而来,陆执都中了招,孙神医身上钻入的那股黑气说不准也会搞事。
逢春就说道:
“我们去看表少爷,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太太……”
她想起当时看到孙神医的情景,打了个激灵。
柳氏有些无奈,瞪了逢春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本来她不想提起这事儿,但既然逢春已经开口,丈夫、女儿都在盯着她看,便无奈的道:
“是那姓孙的骗子。”
她的眼中显出些犹豫,接着说道:
“我探望庆春时,听到了他唤我,跟我道歉。”
不知为何,柳氏隐瞒了孙神医提到过的,他有药引可救姚婉宁的事。
她一面觉得孙神医确实是骗子,不可能真的有秘方救得了姚婉宁的病。
但同时另一方面,姚婉宁的病已经成为了柳氏的心疾,她又本能的想要去追求能救姚婉宁的良方,哪怕这良方出自已经被抓捕且证实了‘庸医’身份的孙神医之口。
这个大女儿生下来自小体弱多病,柳氏好不容易花了极大代价才呵护至如今,她是真的怕姚婉宁像小柳氏一样,步了早早逝去的后尘。
孙神医今日说,姚婉宁是天生短命之相,若不能及时治愈,恐怕活不过二十——这句话戳中了柳氏的软肋。
使她明知孙神医行骗在先,说的话并不可信,但同时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孙神医所讲的是真的,他真的有祖上留下的药引,可救姚婉宁性命。
姚守宁一听,脸色微微一变:
“爹,您昨日不是说,这孙大夫被关在兵马司内吗?”
姚翝是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经营了十年,在北城兵马司内积威甚深。
孙神医若关押在他的手下,有他监管,不会出乱子。
可才一晚的时间,这孙神医怎么又会被移送进了刑狱司内?
她有些着急,总觉得事情有了变故,再一想到那股邪气,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姚翝看她脸色都变了,连忙就道:
“昨日确实是关在北城兵马司中,但昨晚寻到了刘大尸体,案件扑朔迷离,刑狱司的人今日一早便要求将案件相关移送刑狱。”
他当时忙于领苏妙真姐弟去指认刘大尸体,后面又在查验尸进展:
“忙完之后才听说了此事。”
说完这话,他又跟柳氏道:
“此人行骗多年,我看油滑得很,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你道歉呢?”
“我也不清楚。”
柳氏忍下心中的念头,说道:
“兴许是进了刑狱司,知道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是!”
姚守宁斩钉截铁的道:
“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儿。”
她伸手去拉柳氏的手,摇了两下:
“娘,我感觉这个人行骗可耻,无论他说什么话,娘都别信,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才行。”
柳氏见她着急的模样,不由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好笑,伸手点她额头: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逗孩子:
“若他有阴谋,你还能解决不成?”
“我……”
姚守宁情急之下原本是想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看柳氏戏谑的神情,便知道她没将自己的话当真,有些无奈的道:
“我可以。”
“行了。”
柳氏说了一通话,既觉得口干舌躁,又觉得颇为疲惫。
今日她奔波了一天,又受苏妙真姐弟被抓捕所刺激,这会儿恨不能躺下好好休息,没了再与女儿说话的心思:
“你也累了一天,赶紧回屋去吧,家中的事,有我和你爹在,哪里用你来操心呢。”
“娘,我真的可以!”
要是以往,姚守宁还不敢肯定,可经历了今日她的血镇压陆执体内的邪气一事,她又多了几分底气。
更何况,陆执中邪之后被她唤醒,长公主、陆将军总会追查此事。
大不了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将军府,到时孙神医体内的邪气与陆执出于同源,哪怕看在这件事上,将军府也不会坐视孙神医不理的。
柳氏只觉得她孩子气重,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闻听这话,只是笑了一笑,抖了抖裙摆,见到上面指印,觉得晦气,便唤了逢春随自己进内屋换衣裳,一面吩咐冬葵快些送姚守宁回屋去。
“爹!”姚守宁对柳氏的态度有些无语,忍不住看了姚翝一眼,他连忙装出倒茶的样子:
“你娘说的对,你不要掺合这些事。”
“我说真的,爹,那个孙神医也有问题。”
第115章 水流声
姚守宁想了想,如同下定了决心,附在姚翝耳边:
“事发当日,世子和这孙神医都离那死者张樵很近……”
姚守宁想着心中的秘密,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试探着道:
“您说,事发之后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世子还发了疯,孙神医会不会也有问题?”
当日的秘密已经存于姚守宁心中许久,今日柳氏探监,偶遇孙神医,姚守宁总觉得会发生大事。
此时柳氏不在身边,曹嬷嬷在远处忙着收拾屋子——姚翝向来很疼爱她,姚守宁便再也忍耐不住,壮着胆子将当日自己目睹的情景说说给父亲听:
“我当日看到,张樵死后,像是有一股邪气钻了出来,孙神医和世子的脸便都开始不大对头……”
哪知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姚翝身体重重一抖,手中提着的茶壶‘哐铛’一声落回桌面,引起了远处曹嬷嬷的关注。
茶水流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曹嬷嬷连忙取了帕子过来擦,如果一来,父女两人的谈话自然就被打断了。
姚翝的脸色变了,等曹嬷嬷收拾善后絮絮叨叨的离开,他才有些无语的看着女儿。
“是真的!”
姚守宁跺了一下脚,强调了一句。
“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能随便说出来。”
姚翝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在你娘面前也不能提起!”
柳氏生平最恨神鬼之说,若她听到,肯定要对她严加斥责。
姚守宁想说的话没说完,便被她父亲喝止,心中有些郁闷,应了一句:
“跟您说也不行吗?”
“跟谁说也不行!”姚翝语气加重了些,“不是你爹不相信你说的话,但你刚刚讲的那些,要是传扬出去,会引来镇魔司的注意!”
提到此处,姚翝不由有些头疼。
大庆朝中,如今镇魔司自成一股势力。
明面上大太监冯振听从皇帝吩咐,实则神启帝沉迷修道成仙,不理朝政,真能调动镇魔司几分其实外人也未可知。
他们不比刑狱司的人好对付,且镇魔司内的太监大多阴诡残忍,十分难缠。
世子发疯一事,涉及到了两桩命案,刑狱司率先插手。
而镇魔司那边正愁找不到借口掺和,一旦姚守宁‘看’到事发当日,有东西钻入陆执、孙神医体内之事曝光,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对于姚守宁来说便陷入危机之中了。
她养于闺中,对于这些人的狠辣不太清楚,可姚翝却太清楚这些人的秉性。
西城这桩案子,在他看来也觉得不大对头,但若真的涉及妖邪,最早曝光的消息来源,绝对是不能与姚家扯上关系的。
不然纵使将军府最终能了结此案,但姚家永远逃不脱镇魔司的关注,那群人会像秃鹫闻到腐肉,不盯死姚家不罢休。
姚翝越是细想,越觉得头疼,但见女儿低垂着头,目光盯着地面,仿佛有些不大开心。
他向来爱女如命,哪里见得女儿这个样子,又忙不迭的反省,觉得自己先前的语气太过严厉。
“爹也不是怪你,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好好查探一番,看这张樵有没有与巫人、江湖术士之流的往来。”
他这样一说,便见姚守宁果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晶亮,一扫先前萎靡之色,心中虽说开心自己哄好了孩子,却又谨慎的问了一句:
“对了,这些话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姚翝话音一落,就见女儿目光转移,一脸心虚之色,不由感到脑袋仿佛上了个金箍,‘突突’的跳着疼。
知女莫若父,她这表现,姚翝一看就清楚,连忙问道:
“你跟谁说过了?”
“我提醒过世子小心……”姚守宁原本也不敢多说,这会儿再听姚翝的话,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便小声的回道:
“就是西城发生命案当日。”
“……”
难怪自事发之后,将军府的人已经接连见了自己的妻女两回,先前长公主更是亲自派人上门邀约。
姚翝伸手揉自己眉心,但见女儿神色,也怕自己之前的一番话说得过重,让她自责不安,忙深呼了一口气,挤出笑意:
“算了,说了也就算了,反正世子已经疯了。”
他自我安慰:
“事隔多日,长公主那边还没有动静,想必还不知道这个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姚翝心里却清楚,若姚守宁真的看到了什么,并且已经提醒过陆执,将来这件事恐怕不算完,双方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牵扯!
姚守宁想着那卷被妖妪毁掉的柳并舟的字画,不敢在这个时候吱声——长公主恐怕不仅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说不准还知道的比自己更多一些。
“我觉得……”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内室之中脚步声响起,逢春打了帘子,换了衣裳的柳氏出来了:
“你们父女在说什么悄悄话?”
“守宁在问我妙真、庆春二人何时能放出来。”
姚翝一见妻子,便换了副面孔,那谎言顺手拈来,面不改色。
“……”姚守宁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态自若,半点儿没有面对柳氏说谎后不自在的样子。
他不愧与柳氏多年夫妻,随口说一句便哄得柳氏眉开眼笑,只觉得愁绪都散了几分。
柳氏心下舒坦,笑着感叹:
“毕竟是至亲血脉,守宁关心表姐,果然是懂事。”
她今日心力憔悴,强打精神夸了几句之后,面上显出几分疲态。
天色已经很晚了,柳氏看了女儿一眼,连忙催促着冬葵带她回去。
姚守宁已经好几日都没休息好了,留到这会儿纯粹是因为担忧家里,此时听母亲催赶,也知道她恐怕是与姚翝有话要说,但不便让她听到而已。
她磨磨蹭蹭的起身,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姚翝,含糊的提醒:
“爹,您可要记得我刚刚说的话。”
“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姚翝笑着点了点头,看女儿离开之后,转头便见到妻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
姚守宁回了屋,却仍有些心神不宁。
“小姐可是在为表小姐、表少爷担忧?”
冬葵先是去厨房要了热水,回来便见姚守宁坐在桌子旁,双眉紧皱的样子,问了她一声。
“不是……”
虽说在姚翝口中,刑狱的存在异常可怕,但姚守宁总觉得苏妙真姐弟不会有大碍,所以并不为此事感到忧心。
反而是在今晚看到了柳氏裙摆上的那几个指头印,以及听逢春提起孙神医时,她开始感到十分不安。
姚守宁有一种直觉,孙神医此人对于姚家来说,是个极大的隐患。
不过再见冬葵一脸好奇,再想到之前姚翝的交待,她忍下了心中的念头,说道:
“我怕姚家也被卷进这桩案件里面。”
刑狱司不肯善罢甘休,细算起来,当日西城命案,姚家也找了地痞闹事,若是一旦查出来,便是一场麻烦。
冬葵自然也知道内情,听她这样一说,也有些惴惴不安。
这一晚主仆两人都静默无话,早早安歇。
夜里姚守宁又做起了梦,但这一次的梦与之前数次梦境不同。
梦里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情景出现,只是依稀像是听到了‘淅沥哗啦’的声音,如水流一般。
极度的静谧之中,那水流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种水流声响本该给人以舒缓的感觉,但有了那种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氛围衬托,便显出几分阴森湿寒。
她这一觉睡得不大深,但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却已经大亮,显然时辰已经不早了。
冬葵早就已经醒了,就等着她起来,听到房中动静,笑着进来:
“小姐醒了。”
姚守宁若隐似无的应了一声,揉着眉心,觉得有些头痛:
“几时了?”
冬葵就道:
“已经辰时末了(九点左右)。”
姚守宁有些意外,冬葵一面挽起帘子,一面说:
“太太说您这几日都没睡好,特意让逢春姐姐过来交待,说不要叫您起来。”
她说到这里,有些兴奋:
“您猜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姚守宁觉得有些头疼,又觉得似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