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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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表姐的事情之后她要慢慢再查,当务之急,是先将姚婉宁这一道难关过了再说。
‘河神’的问题还没解释,姐姐眉心处的烙印迫在眉睫,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令她烦心伤神了。
想到此处,姚守宁将苏妙真的事情略去不提,只提到柳并舟的字画十分神奇,能化笔画为神通。
当日就是因为她送了世子这副画,镇住了妖邪,保了他数日性命,使他哪怕是陷入沉睡,也没有受妖邪所害。
“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异之物。”
姚婉宁显然也没料到她所说的情景,又听说字画毁于将军府,一时之间既是有些遗憾,又是有些感叹。
“这就是你执意送世子画,最后被娘骂的那一次?”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姚守宁罕见与柳氏闹了别扭,哭唧唧的躲回房中。
“就是那一次。”
姚守宁点了点头。
姚婉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当时还以为她真的因为世子救母的举动而开了窍,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据娘所说,那字画是外祖父以多年修为所写成,她出嫁之时,外祖父殷切交待她,务必挂于屋中……”
姚守宁说到这里,顿了顿,去看姐姐:
“姐姐,你说外祖父是不是有意如此吩咐?”
字画有神异之功,又能镇压妖邪,使邪物无法入侵,是不是柳并舟早窥探天机,所以才有此举动?
柳氏成婚之后,生一子两女,长子、幺女倒也罢了,次女出生之时,便有先天之疾。
以往姚守宁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的疾病,可此次见姐姐受妖邪烙印,又牵扯上‘河神’一事,才开始让姚守宁感觉姚婉宁的病恐怕不是先天之疾这么简单的。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病并非先天之疾,而是受妖邪作祟呢?”姚守宁大胆猜测。
若姚婉宁的病并非娘胎里带来,而是受祸于妖患,那么许多问题便能说得通了。
“妖邪作祟?”
姚婉宁神色一怔,喃喃重复了一句:
“你是说,我从出生之时,就被妖邪盯上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听来匪夷所思,但如今她身中妖邪烙印,又觉得这样离奇的事件并非完全不可能。
“那姓孙的‘神医’我总觉得是冲着你来的。”
西城案件里,附身于张樵身体内的妖邪之气化为两股,一股冲世子陆执下手,而另一股则像是冲着姚婉宁来的。
从孙神医先行骗给姚婉宁治病,催使柳氏受骗后上当,继而再生邪火砸医铺——再到巧遇苏妙真,她与苏庆春下狱,使柳氏与孙神医重逢,再受他蛊惑。
事情环环相扣,仿佛早就布下的一个局。
“否则什么药如此神奇,令你一喝便疾病全消?”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我总觉得像是先给你下‘毒’,再借机给你解药的同时,种下妖邪的烙印罢了。”
结合近来发生的事,她有这样的猜想倒也说得通,不过姚婉宁又疑惑道:
“但不可能啊。”她纳闷不解:
“我们只是普通人家,爹如今不过六品兵马司指挥使。”
而在二十多年前,柳氏与姚翝相识之初,他不过南昭一地位低下的军中小旗,又怎么会使得妖邪关注,并继而在柳氏生育女儿之时,及时给她的女儿动手脚?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她提出疑问。
其实姚婉宁若不提出这样的疑问,姚守宁兴许还不敢十分确定,偏偏她这样一说之后,姚守宁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姐姐,我听娘说过……”
这是柳氏的秘密,她原本答应了母亲不能外传的。
但事关姚婉宁身体的原因,哪怕是柳氏知道她说了,应该也不会怪她的。
“她说外祖父当年提过一句谶言,就是有一道神秘的力量,会在他的后代血脉之中觉醒。”
她略去了柳氏与姚翝当年婚事的始末,反而提起了这重要的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谶言,造成柳氏与柳并舟父女多年隔阂,也是她如今提起妖邪便格外抗拒的原因了。
姚婉宁听完,一下呆住。
“娘真的说过,外祖父曾言,有神秘的力量,会在他后代血脉之中觉醒?”
姚守宁用力的点头:
“真说过。”
如果如果柳并舟的话并不是如柳氏所说仅只是传言,而是一种真正的预言呢?那么姚婉宁当年出生之后便患有先天之疾,说不准便找到原因了。
柳氏将其当成谶言,不以为意,唯独柳并舟知道事情的轻重。
所以在女儿出嫁之时,他耗费多年苦修,写出一副神异非凡的大字,交到女儿手中,并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且高挂于家中。
他老人家恐怕早就已经猜到,随着柳氏出嫁,她的孩子出生之后,恐怕会受妖祸之苦,所以提前作了准备。
却没想到,正因为他一番苦心,想要提前叮嘱女儿,但女儿却又因为抗拒谶言而对他心生怨怼,不止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那副神异非凡的字画也被她收于箱柜之中,直到后来准备送人,才重见天日。
若姚婉宁之疾真是因为妖蛊之祸,那么柳氏当年的一意孤行,可将这个女儿害惨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两姐妹相互对望了一眼,久久无话可说。
姚婉宁的心思转得快,她心下已经有七分相信妹妹说的应该是真的,她的疾病可能确实有诡异。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她的血脉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她无法见妖邪,也没有觉醒什么天赋。
反倒是姚守宁,西城案件当日,若她真的亲眼看到世子杀人后,死者张樵体内分别钻出两股邪气,且又能在数日之前窥探到自己额心的小痣,这应该才是一种神异之处。
如果柳并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姚家觉醒的后代血脉,恐怕就是姚守宁了。
这样的预言想必除了柳并舟知道之外,应该也有某一种力量知晓,因此当年的柳氏嫁人之后,恐怕一直处于被某种力量窥探之中。
待她生下孩子的时候,那股力量便趁机而入。
只是‘它们’并不知道觉醒的血脉究竟是谁,反倒是在她出生之后,便误认为这觉醒的力量会在她身上出现,因此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她这些年的疾病,兴许纯粹是替妹妹挡灾了。
姚婉宁想到此处,垂下了眼皮,并没有将这样的猜测说出口。
她的妹妹性情天真,若是知道自己的疾病是替她挡劫,不知她会有多难过。
这些年来身体不便所带的痛苦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姚婉宁原本一直十分遗憾,此时知道并非巧合之后,却又感到庆幸——
庆幸生病的是自己,姚守宁如此活泼,她甚至一刻都坐不住,若生病的是她,她该会有多痛苦?又怎么能忍得住?
她心中想着此事,脸上却半分不显,含笑看着姚守宁面露懊恼之色:
“早知道不将这副字画送给世子了……”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阴差阳错,这样就很好。
“你又不知道,这也不能怪你。”姚婉宁含笑安抚妹妹,姚守宁还是有些后悔:
“所以我跟娘说,让曹嬷嬷再找一找外祖父当年的手书,希望其中还有这样的神异之物。”
姚婉宁听她说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阵话,她一阵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清元、白玉二人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姐妹二人要说悄悄话,两个丫环识趣的先避了出去,准备热水,只是这会儿还未归来。
“姐姐困了?”姚守宁看了她一眼,她先前说话时倒是十分精神,此时好像一下困意难挡,眼圈熬得通红,打个呵欠,眼泪蓄了满眶。
“是有些困了……”
她声音很轻,眼皮直打架:
“我先靠着你睡一会儿,待清元、白玉回来,铺好了床你再喊我……”
话音未落,她将头往姚守宁肩头一靠,竟然一下便睡过去了。
“姐姐——”
姚守宁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睡得很香,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灯光下,她额心处那粒朱红的小痣仿佛萦绕着血光,内有妖异之色流转,竟似是亮得惊人。
姚守宁不由伸手去揉她小痣,那粒小痣触手极冰,竟似是碰到了一粒冰珠。
就在这时,清元、白玉二人提了水进来,见到屋内靠坐一起的姐妹二人,不由怔了一怔,清元放轻了声音问:
“大小姐睡着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唤醒姐姐。
“今日大小姐刚病愈,可能是有些欢喜,耗费了过多的心神,不如我们先换床铺,收拾好后再唤她起来洗漱。”
白玉这话让姚守宁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将热水暂且放在碳炉一侧,又都忙着去抱床褥,外面脚步声又响起来,逢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
“二小姐,太太让我给您送字画来了。”
一听这话,姚守宁心下不由一喜,刚想起身,又因姚婉宁靠着她而受束缚。
不多时,逢春抱了一个大竹筐进来,见到姚婉宁靠着姚守宁而睡,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她手中抱着的筐不小,里面装了七八卷裱过之后系了丝带的字画,放在了姚守宁身边,压低了声音:
“这些都是家中老太爷亲手所写、所画的,能找得出来的,太太全让人找出来了。”
兴许还有一些,但藏放得比较深,一时半会儿难以翻箱倒柜的找到。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多幅字画,姚守宁心中已经十分满足,闻听此言,连忙就点了点头。
“二小姐可要我搬到哪里去,亦或是挂在何处?”
“不用。”
姚守宁摇了摇头,说道:
“你放在这里,我自己看就行了。”
逢春应了一声,说道: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
夜已深了,姚翝虽不在家,但柳氏要歇息也需要人服侍。
姚守宁应了一声之后,逢春才退了出去。
床铺被褥很快换好,清元、白玉二人出来扶姚婉宁起身。
今夜她好像格外的困,身体沉得惊人,二人合力抬她,竟都有些吃力。
姚守宁连忙上前帮忙,三人一起才勉强将姚婉宁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内室走去。
第132章 河神现
两个丫环帮着姚婉宁擦脸、擦手,就这样一番折腾,她也未醒。
直到将姚婉宁服侍着躺进被窝了,姚守宁这才松了口气。
清元二人将洗漱后的水倒出去,又重新为姚守宁打了热水擦身,因不是在自己房中,她只作简单的擦洗,便换了衣服,坐到了床侧。
两个丫环自己也去收拾洗漱,趁着冬葵还未回来的时间,姚守宁将逢春送来的那些柳并舟的书画搬到床边,一幅一幅的拆开来看。
令她感到有些失望的,是拆了五六卷后,这些字画并不带任何神异,只是普通的书画而已。
剩余还有数卷未拆,但姚守宁总觉得这些剩下的字画中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如柳氏所说,当年柳并舟特意交待过,令她要高高挂起的画卷恐怕只有那一幅,能够震慑妖邪的,也唯有那一幅而已。
“唉……”
她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冬葵终于回来了。
屋里冷冷清清的,她进来时好奇的望了望,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姚婉宁,问了一句:
“清元与白玉姐姐呢?”
“她们收拾洗漱了,估计晚些时候才会过来。”
姚守宁回了她一句。
两个丫环的房间离姚婉宁并不远,方便照顾她起居。
大多时候,她的房间不会离人,二人之中总有一人会陪她睡,今夜因姚守宁留在这里,两人才偷得了片刻空闲,估计是自去梳洗。
姚守宁不以为意,问她:
“拿到了吗?”
“拿到了。”
冬葵点了下头,从袖口之中摸出一把短刀:
“我准备去寻郑叔时,却发现他已经抱了被子,守在内院门口,说是今晚不睡,要亲自守住。”
看样子郑士也感觉到今夜有些不对头,他虽不能见妖邪,但曾经的军旅生涯养出了他异于常人的预感,所以不需额外吩咐,他就已经做好今晚守夜的打算了。
姚守宁点了点头,示意她将刀放在床尾处,一面催她也快些去洗漱。
外头雾重,她跑了个来回,此时头发、眉梢俱都湿了,裙尾处也有水。
山雨欲来,姚婉宁的房间十分危险,留的人越多,越可能出事。
冬葵却不着急,见地面散了一地的书画,蹲下身去收拾,一边就问:
“这是太太送来的吗?”
姚守宁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忙着拆画,急于想找到有用的东西以镇邪,来不及去收拾。
此时冬葵一来,便帮着将画卷起,她动作麻利,很快将两幅画卷好之后重新系上丝绳,正欲再捡一幅字时,手刚一伸出去,床头处挂的那盏灯的灯芯中便发出‘噗’的轻轻爆响声。
灯光闪了一下,先是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又重新亮起。
‘呼呜——’
外头风吹过庭院,将垂落的厚重布帘掀起,大股夜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灌了进来,丢在冬葵脚边的两个卷好的画卷也不由被吹得滚得数圈。
寒风刺骨,冻得姚守宁打了个哆嗦。
‘呵。’
相反之下,冬葵却突然张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不由喃喃的道: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姚守宁紧缩着肩膀,她的注意力全在拆画之上,听到冬葵说的话,便本能的回了她一句:
“若是觉得困,早些去洗漱了睡,回头我自己收拾地上的画就行。”
说完这话,她又捡了一幅画卷拆开,有些失望的发现上面只画了一幅墨荷,荷叶上面有一滴惟妙惟肖的水珠,下方有两尾活灵活现的锦鲤。
画倒是简单雅致,可惜却并没有丝毫的灵气,也不见金芒迸现,不具备镇妖之力。
但在她失望的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儿,寒毛一立之下,她将挡在面前的画卷一移,目光往冬葵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与冬葵说完话后,冬葵并没有回声,此时定睛一望,却见冬葵不知何时趴睡在地,手中还握了一张半卷的画,睡得人事不醒。
姚守宁惊得魂飞天外,眼角余光扫到手中的画卷上,却见那墨荷之上的水珠何止是惟妙惟肖而已,分明就是已经活了过来般,开始在画布之上来回的滚动。
初时姚守宁还以为自己神情紧张所致,待深呼了一口气,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并非幻觉。
荷叶上的那滴水珠确实‘活’了,在叶子上滚动着,眼见即将要流入水中。
这种‘动’与当日马车上看到的柳并舟那画杂乱无章的笔画的‘动’又有不同,当日那幅画虽乱,可字迹重组,金光闪烁,浩然正气从书法之中而来,能镇压邪祟;
此时这幅画的‘动’,则带着一种诡异而阴秘的感觉,画面鲜活的同时,恐惧感却又自心底而起。
怪事发生,妖邪来临!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姚守宁耳畔响起,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画卷一扔,又将地面最后一幅还未拆开的书画捡起。
“对不起了外祖父!”
她内心生出这个念头,动作粗暴的将那捆画的丝绳扯断,画卷张开,依旧全无灵力。
反倒是先前被她扔落在地的那幅画上的水珠滚动了几下之后,终于‘嘀答’一声落入水里!
落水的刹那,清晰的水花声在姚守宁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