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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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愣,接着‘嗤’笑了一声:
“看你这点儿出息!”
话虽是这么说,他心中却生出对苏妙真的警惕。
西城的案件至今未结,当日的情景浮上他的心里。
他从神武门回神都的消息十分隐秘,可此妖似是早就得知消息,提前埋伏,并当着他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张樵被蛇妖附身。
这个过程他半点儿都没察觉,因此才沾染了因果,坏了自己的气运。
且事后再施咒,简直事前毫无端倪。
徐相宜精通咒术、妖蛊,可却对自己身上的蛊咒束手无策,可见这附身于苏妙真身上的天妖一族非同一般的妖邪,种种手段、神通都异常诡秘。
偏偏姚守宁又另有玄妙的神通,可以看‘穿’这妖邪,且对‘它’的手段有所了解。
——仿佛这两个表姐妹相生而相克,倒是十分有趣。
当然,这样想的前提是姚守宁所言句句属实。
有可能她说的都是真话,所有一切都是苏妙真所为,那么他与姚守宁合作,便是妖邪在明,二人在暗。
可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姚家有嫌疑,这双表姐妹分别作套,想引他入局。
他性情狡诈,心中虽说仍是有疑,但面上却半点不显端倪。
不过除开这些事情之外,天妖一族事隔七百年后卷土重来,且这大妖邪选择寄身于柳家的血脉,必定是听闻了什么消息。
他想到了徐相宜所说的,关于姚守宁可能血脉有异的话。
陆执的目光晦暗莫明,聊到了正事之后,他一扫先前的怒意,又恢复了初时见面时冷清清的神色,居高临下望着坐蹲在地,双手握拳搁在腿上的少女。
“一个表姐就将你吓成这个样子。”
“我有什么办法?”
姚守宁自然听得出来陆执在鄙视自己,但她却振振作词:
“害怕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更何况她表姐那可是妖邪附身,她想到了昨夜见到的那只可怖的九尾红狐,不由一个激灵,又嘀咕道:
“出息有什么用?我更怕没命。”
陆执看着她,她可能跪坐得有些累了,身体一歪,缓缓将长腿收折起来,曲起抱在胸前,缩成一团之后才小声的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仰头与陆执对望,一双眼睛中满是认真:
“家中发生了很多事,我试着和娘讲过,她不相信我。”
提到柳氏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怔然,缓缓的将头低了下去,把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小声的道:
“我也没有你这样强大力量,可以除妖镇邪。”
苏妙真的存在像是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剑,随时可能会要她的命,她也想将这个妖邪赶走,但她无计可施。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活了这么多年,近来发生的一切已经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没有人教她什么术法,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不是完全的相信她。
姚守宁想起近来家中发生的事,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虽说因为后来‘河神’之事,父亲、姐姐已经接连表示相信她,可这种相信并不能安她的心。
‘河神’的危机并没有解决,作为普通人,他们无计可施,甚至还得依靠她自己。
少女缩成一团,看上去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仿佛等着人安慰。
但陆执却并没有受她所蛊惑,而是想起了她说的话——她说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除妖镇邪。
他的目光落到了姚守宁身上,徐相宜的话也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辩机一族。
徐相宜说,这位姚家的二小姐,可能是传闻之中已经断绝了传承的辩机一族的传人。
她自己都还没有察觉,甚至未必知道这个事,但从她一些表现看,她符合传闻之中的那辩机一族人的特征,某些天赋已经初现端倪。
第178章 还敢说
据记载的传闻之中,这神秘莫测的一族人待到神通觉醒之时,能看前尘,可知后事。
他们可以窥探人心,可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扭转乾坤。
并且掌时空之门,能去未来、可碰过去,古籍上有一种记载,辩机一族的人,‘言’出则必行!
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指他们讲信用、重承诺,而是指他们说的话,便如规则、律例,许多事情一旦出自他们的口,那么便是必会发生之事——这几乎已经算是拥有了神的权柄。
陆执的思绪回到了在姚家斗‘河神’的那一夜,想起姚守宁关键时刻的数次发‘言’,帮着自己破局,及挡住了‘河神’的水剑,确实与传闻之中的‘言’出法随并无二致。
听了徐相宜说的话,陆执自苏醒之后躲藏在家里避风头这一段时间,也查阅了大量的古籍,对辩机一族了解也不少。
但越是了解得多,陆执越是觉得辩机一族已经脱离了‘人’的许多特性,与神无异。
虽说传说离奇,但结合他与姚守宁数次打交道的了解,他觉得传闻也不是一味夸大,而是有端倪可寻。
而这样一个传闻之中拥有神的权柄的继承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坐在地上,蹲抱着双膝,看上去有些懊恼的样子。
哪怕陆执相信徐相宜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对自己的判断也极有自信,但看到姚守宁这模样之后,仍觉得眼前的少女与传闻之中近似神人般的辩机一族找不到丝毫的关联之处。
他沉默了半晌,接着‘哼’了一声:
“你现在是挺弱的。”
“……”姚守宁想着家中的情况,悲从中来,眼泪含了一半在眼眶,但听到陆执的话,顿时被噎住,一脸无语。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陆执压下心中的杂念,脑海里迅速生出一个主意,盯着面前的少女看。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有些天真的道:
“不过我娘说已经写了书信给外祖父,请他老人家来一趟神都。”
算算时间,柳氏早前写的那封信已经寄出将近一个月。
哪怕信件走得很慢,但这么长时间,柳并舟肯定已经收到了,说不准人都已经在来神都的路上了。
“我外祖父非常厉害。”姚守宁说着说着,心中又逐渐生出信心:
“他老人家一来,说不定麻烦就解决了。”
陆执眼睛微微一眯,眸光流转之间,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那你外祖父几时能来?”
他想到了柳并舟的那副字画,曾在蛇妪报仇时,帮他挡了数次灾劫。
从他早前探听的情况来看,柳并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修出了浩然之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柳并舟修为应该不减当年,说不准他的到来,真能镇住妖邪。
不过寄身于苏妙真身上的天妖一族对于柳并舟的情况未必不知,甚至陆执怀疑天妖一族选择柳并舟的两个后辈血脉下手的原因,是知道了某些消息。
若是这样,儒家的力量,就未必能解决姚家的事。
“我不知道。”陆执的问题也是姚守宁担忧的事,她有些烦恼:
“‘河神’已经再现了。”
“什么?”
陆执听了这话,身体一下坐直,眼中精光一闪,姚守宁无奈重复了一次:
“‘河神’再次出现了。”
她昨夜就有不详的预感,但当时她找了许久,又没找到‘河神’踪影,及至天明之后,再看姚婉宁,又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的,事情实在是很奇怪。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预知力量,总觉得‘河神’可能以另外的方式出现,只是她还没有找到这个妖邪出现的端倪。
这种防不胜防的感觉令姚守宁有些不安,害怕事情拖延下去会变得麻烦,连忙救助陆执:
“你什么时候能再帮帮我?”
她想借陆执的手,将‘河神’彻底赶走。
此时陆执不怕她提出要求,毕竟哪怕她不说,‘河神’的来历成迷,且疑似与皇室有关,他总也要弄清楚这样一个邪祟出自何处。
这会儿见姚守宁主动求助他,他又想起了北城的事。
虽说姚守宁这样做确实也算帮了他的忙,她也确实有自己的理由,但他丢脸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求求我。”
他双腿微分,双手撑在大腿之上,望着姚守宁看。
这样豪迈的动作,此时由他做来,也似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陆执微微笑着,神态间带着傲然之意。
姚守宁毫不犹豫,说道:
“求求你。”
陆执微微一笑,接着干脆拒绝:
“我不答应!”
他的回答出乎姚守宁意料之外,她怔了一怔,接着有簇小小的火苗从心中升起。
姚守宁深呼了一口气,认真道:
“你答应过我的!”
两人当日明明有约,她唤陆执为‘爹’,并帮他找到南安岭的佘氏,将他身上的妖蛊拔除,他便帮她杀死‘河神’,救她姐姐性命。
如今看他这模样,他是想耍赖。
陆执的眼中光华转动,下意识的按住了胸口。
那里是他当日被‘河神’刺伤过的地方,他正想要借自己受伤的名义骗骗面前的少女,就见姚守宁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怀疑:
“你不会说你伤口痛吧?”
她幽幽的道:
“当日前往南安岭的时候,我可问过你,你说伤口没有大碍。”
陆执神色如常,默默的将捂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
“我伤是好了,可我蛊还没除。”
他也以怀疑的表情盯着姚守宁看:
“你说下蛊的妖族在南安岭,显然这个消息也并不准确。”
“……”姚守宁哑口无言。
这个消息来自于苏妙真身上的‘意识’,照理来说,有了蛇皮的气味引路,陆执应该已经将南安岭的蛇窟全部剿灭才对,怎么妖蛊还会存在?
提起旧事,姚守宁有些心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妖蛊没有拔除,但蛇妖的洞窟确实是在南安岭。”
这一点,陆执自己也应该明白。
“兴许是有漏网之鱼,可能有妖气蒙蔽了黄飞虎……”
她提到这个名字,显然碰触到了世子的忌讳之处,因为陆执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你还敢说。”
世子轻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探到姚守宁面前,开始掰起了手指头:
“西城的时候,我救了你娘的命,才引祸上身,中了妖蛊。”
此后妖蛊发作,他神智不清就不提了,“我父亲救过你爹,我帮你赶过一次‘河神’,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他秋后算账:
“让我发疯,将我独自丢在北城门,从我妖蛊发作以来,你甚至一次都没来将军府看过我,问我好些没有。”
陆执说的是事实,他每说一句,姚守宁脸上就多一分心虚之色,最后面对他的指责唯唯诺诺,缩进角落中,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
“现在你还敢跟我讲我们之间的约定?”
“……”她哑口无言。
第179章 干大事
柳氏将姚守宁教导得太好,使她有错就认,明明处于年少娇纵的年纪,但在陆执的目光下,那些死皮赖脸的推脱之言却一句都说不出。
最终低声下气的道:
“……我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世子俯身看她,目光锐利,觉得自己气势已经将她震住,接着又话锋一转:
“照理来说,我们的约定本该作废,不过我可不是你这样的人!”
他看着姚守宁:“我仍然会帮你驱赶‘河神’,完成我们的约定。”
姚守宁闻听此言,有些羞愧,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即低垂下头来,小声的道:
“我也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她嘴唇抿了抿,表情十分真诚:
“我肯定记得世子的大恩,之后!之后我一定陪你找蛇妖,直到解蛊为止……”
她这样的回答正中陆执下怀,他心里满意,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清冷:
“你可要记得你的话。”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之后有事情不要再瞒我,有消息第一时间就得告知我。”
陆执想了想,觉得这样说还不放心,又再次强调:
“尤其是我如果再受妖气暗算,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倒真的想起了一个事。
昨夜晚膳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隐藏于苏妙真身上的那道声音,‘它’提出了一个任务,让苏妙真安抚柳氏,之后便给了表姐一个奖励。
而那个奖励……
‘陆执的欣赏’!
姚守宁想到这一点,既觉得头皮发麻,又觉得自己报恩的机会来了。
陆执一见她表情,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却没料到自己随口诈了她几句,竟真的能从她口中问出消息。
她年纪还小,没学会老奸巨滑的隐藏自己脸上的神情。
这看人的目光,一眼就被陆执看出了不对劲儿。
——仿佛有些害怕,又夹杂着几丝同情。
二人也打过几回交道了,陆执对她性格也有些了解,当即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又有麻烦?”
他这话一问出口,就见姚守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这表情一露出来,他就懂了:
“跟你表姐有关的。”
姚守宁点了点头,陆执的拳头就捏起来了。
虽然她没明说,但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世子自然清楚所谓的麻烦是怎么回事。
苏妙真是个隐患,尤其是在妖蛊未解的情况下,自己简直任她摆布。
只要他还未能将附身于她身中的妖邪引出并消灭的情况下,他便不能打草惊蛇,实在被动了些。
陆执皱了皱眉,想出一个方法:
“若再有这种情况,得换成你。”
“那怎么行?”姚守宁拼命摇头,“我娘会打死我的。”
她还记得当日送画的时候,自己为了应付苏妙真而说喜欢世子,却被柳氏骂得狗血喷头的情景。
若是再发生北门类似的情况,陆执的目标转移向她,姚守宁都没有勇气去想柳氏会是什么表情。
更何况中间还隔了一个苏妙真,这个表姐可非省油的灯,若知道自己坏她好事,还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
“不行,不行。”她连忙摇头。
陆执二话不说,吩咐外头的车夫:
“调头回去,将姚二小姐送回温家。”
“是!”赶车的仆人应了一声,接着姚守宁就听到有人收紧了缰绳,马匹发出嘶鸣。
正在行驶的车辆晃了几下停止,她连忙阻止陆执:
“有话好商量……”
“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执在她手中栽了一次,态度十分强硬:
“你也说了,要报答我的大恩,现在就是机会。”
不管怎么样,陆执当务之急是要将姚守宁与自己绑在一起,如此一来,将来自己才能真正杜绝丢人现眼的可能。
“唉——”姚守宁长长的叹了口气,认命的答应:
“好吧。”
她性格软,最擅长的就是妥协。
更何况陆执确实救过她娘命,之所以身中妖蛊,也是因为救柳氏坏了气运,才使妖气趁虚而入的原因。
“不过我只能尽力而为。”她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
“我也不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让你尽量不要那么丢人。”
她深怕陆执刁难自己,说话的同时还盯着他看。
陆执也在看她,二人目光相对,半晌都没有出声。
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还没有满十六岁的少女。
她血脉的力量才刚刚觉醒,面对一个诡秘凶残的妖邪,她还难掩恐惧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答应尽力而为,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陆执大发慈悲,点了点头:
“只要你尽力而为,我自然不会怪你。”
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