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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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春桃怕她担忧伤心,扯了扯袖子勉强遮掩,强颜道:“姐姐不必担心,只是天冷,每逢雪天,奴婢的手都会这样。”
阿娇分明看得清楚,是被人拧打出的痕迹,只是如今即便知道,她却无能为春桃讨一个公道。
她垂下眸子,湿了眼眶。
这一病,休养了整整半个月,墙上悬挂的九九消寒图已过大半,傍晚时分,闻着药香渐近,阿娇搁下笔墨,轻声道:“放着吧。”
沈禹州脚步一顿,望着她又宽松一大圈的衣衫,喉头微动,“药还是趁热喝的好。”
听到他的声音,少女背影明显一僵。一截臂膀已然到了身侧,沈禹州端着药送到她唇边。
阿娇知道,自己此刻应当知情识趣些,迎合他不多的耐心,然而心里始终无法忘记那日他弃她不顾之事。
她不愿配合,他不愿就此罢手。二人僵持半晌,沈禹州沉声道:“你想换个方式喂?”
藏在袖中的小手蜷缩着,阿娇僵硬张嘴,接受他一勺一勺汤药灌进来,即便苦得想吐,也强忍着面不改色喝完。
见她还是如往常般乖巧温顺,沈禹州满意一笑,放下药碗,猿臂一揽美人入怀,粗糙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循着细颈逐渐下滑,带起点点暧。昧的火花。
阿娇贝齿轻咬下唇,原本苍白的小脸很快绯红一片,被他抚过的肌肤也微微发麻,只是仍凭着意志,小手抵住他,无声抗拒。
“我想了你许久。”
沈禹州低低叹道,趁她短暂失神,单手捉住她的腕,另一手不知何时落在她腰侧以下,用力一托将人抱到窗下的软榻上。
即便榻上铺了一层柔软厚毯,阿娇还是不免被硌得腰疼,只是尚未挣扎,男人已俯身而来将她圈进一小方天地间。
阿娇到底没忍住气,在他薄唇压下时,将残存于口中的汤药尽数渡进男人唇内。
苦涩瞬间在二人唇齿间蔓延,沈禹州皱了皱眉,愈加发了狠,高大身躯起伏,捉着那花瓣一样的软肉来回蹂。躏。
十根细指紧紧攥着身下毛毯,阿娇眸中噙泪,赌气似的不肯发出半点声响。
可她越是抵抗,他越是狂乱,直到男人心满意足,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战场几番更迭,阿娇最终无力躺在床褥里,侧过脸不去看他,男人餍足,和衣起身,眸光不经意扫过湿了大半的枕巾,愣了好一会儿。
——从前他说,他不喜勉强,到底还是勉强了一回。
“别哭了。”
粗糙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沈禹州实在见不得她落泪,原要安慰,却鬼差神使的,恶狠狠威胁:“再哭,今夜我便不走了。”
阿娇果然止住泪,半点抽泣声都不敢有。沈禹州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已厌恶自己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知何故,竟越想越怄,于是他又一次言而无信,在她房里用过饭后,径直躺在她身侧入睡。
兰亭里,褚清兰约了沈念如和苏婉容一同用饭,饭菜已热过一回,仍不见沈禹州出现,便差人再去请,前来回禀的小厮说:“二公子用过膳歇下了。”
“歇下了?“
褚清兰看了眼天色,眸中怅然。往常沈禹州都是子时才歇,如今,他连一起吃顿家宴也不愿意了吗?
沈念如道:“大嫂嫂别急,兴许哥哥是忙过头忘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快步往松鹤院去,两院仅一墙之隔,倒也不费什么脚程,沈念如一直来去自如,这次也无人阻拦,去到主屋发现里头确实灭了灯。
沈念如敲了敲门,“哥哥,你睡了吗?”无人回应,又敲了几下,有巡逻的侍卫提醒:“公子今日没回屋。”
“那他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小夫人屋里了。”
沈念如当即如炸了毛的猫,“什么?”
阿娇这个狐狸精!
她气冲冲就要往角楼去,走了两步,想起前阵子沈禹州的训斥,又收住步子,此时若是去闹,哥哥必然大发雷霆。
思忖着,沈念如回兰亭去了,面对二人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哥哥歇在阿娇那儿了。”
“那个妾室?”苏婉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乍红乍白,似羞似怒。
她在沈家小住月余,不久前已立了婚书,两家联姻板上钉钉,消息早早便传到沈禹州耳朵里了,他既答应今晚赴宴,想来应当是要趁此时机同她表明心意,应承这门婚事。
来的路上,苏婉容幻想得很美好,却没想到现实里,自己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苏婉容教养再好,这会儿也是坐如针毡,索性借口身子不适,当夜便离了府。
原想请的人不到场,这顿饭也失了意义,褚清兰看向沈念如,忽然捂着小腹,“念如,我、我好像胎动了……”
沈念如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小姐,哪分辨得出真假,马上慌了神,大声嚷嚷唤人去请大夫。
兰亭乱成一锅粥,奔走吵嚷的声音自然传到隔壁的松鹤院。
此刻沈禹州正拥着阿娇,嗅着她独有的淡淡体香,浑身放松,很是享受眼下的宁静温馨,并不打算理会外头的动静。
只是四下安静,外头的喧嚣便格外清晰,他听到有人叫嚷:“不好了!大少夫人晕过去了!”
黑暗里,沈禹州登时睁开了眼。
第18章 嫂嫂
你眼里已经没有大嫂嫂了吗?
阿娇在他怀里本就睡不安稳,被他猝然的动静惊醒后,还未有动作,便察觉禁锢在身上的大手离开了。
又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走了。
兰亭动静之大,阿娇听得清清楚楚,心底嗤笑,眼尾却滑过泪水。
沈禹州不知她醒过,打算速去速回。
褚清兰肚子里是沈彦州唯一的血脉,许氏对其格外重视,特意请了有名的妇科圣手充当府医,专门照看她这一胎,是以沈禹州刚下楼,就吩咐人把府医带上。
到了兰亭,他并未跟着府医进去,只在院外等消息。
沈念如一直守在里头,直到府医说是吹了寒风所致,但并无大碍,这才松口气。
刚要送府医出去,便听褚清兰迷迷糊糊间在喊谁的名字,起初她以为褚清兰是喊“彦州”,可仔细听了会儿,发现分明喊的是自己亲哥哥。
沈念如凡事不太会过脑子,当即跑出去找沈禹州,见他正和府医说话,下意识拽着他朝里走,“大嫂嫂一直喊你名字,你快去看看!”
沈禹州并未理会,让人送走府医后,冷声呵斥她,“够了!”
“哥哥?”
沈念如一呆,旋即生气地质问他,“难道你现在眼里只有阿娇那个狐狸精,完全没有大嫂嫂了吗?”
无心之语,却刺中了沈禹州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当即沉了脸,“她是你大嫂嫂,我是你二哥!你自己整日不着边际的胡闹便罢,眼下拉我进去做什么?你不要名声,你大嫂嫂也不要吗?”
他疾言厉色,声调并未控制,屋里头褚清兰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并不太疼的肚子,这会儿竟真开始隐隐作痛。
沈念如怔了怔,缓缓松手,“我……我没想这么多……”
沈禹州抽回袖子,睨了她一眼,“府医说了,你大嫂嫂并无大碍,多休息便是,你也少去打扰她,各自散了吧。”语罢扬长而去。
沈念如呆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睛里起了大雾。
哥哥从前虽也是冷冷淡淡的,但一直对她很纵容,鲜少冲她发脾气,细细数来,是从阿娇出现开始,一切都变了,凡事扯上阿娇,哥哥都会偏袒那个狐狸精。
如今她也不如那狐狸精重要了。沈念如越想越委屈,抹着眼泪跑回自己房间。
隔着窗子远眺,褚清兰将一切尽收眼底,眸色渐渐沉下。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她掩唇轻咳一声,婢子忙关紧门窗。
褚清兰收回视线,躺回床上,想了会儿,还是道:“去查查,松鹤院的那位姨娘,到底是什么人。”
婢子是许氏安排过来的新人,对此不明所以,正欲询问,对上她一刹狠戾的眸光,当即改口应是退了出去。
屋里空荡荡剩她一人,褚清兰却觉胸闷得喘不上气。难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沈禹州当真爱上了旁人?
沈禹州回到角楼时,阿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躺着,他轻手轻脚褪去外袍,在她身侧躺下。
夜里虽闹了一会儿,但抱着她,沈禹州这一夜睡得格外香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阿娇早早便醒了,感受着身后的滚烫,愣是假寐许久才捱到他走。他一走,春桃便进来伺候她洗漱,还提了只精致的竹编花卉纹食盒。
“昨日晌午后到现在都没怎么用膳,姐姐快起来吃些,你瞧,都是热乎的。”春桃将食盒的膳食一一摆出,言语间轻快不少。
阿娇梳好头发,扭身去看,满满一桌,清炖蹄膀、虾肉豆腐羹、鲫鱼粥、梅子姜、金花团饼,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牛乳,正冒着腾腾白气。
按例,府里每月会照妾室的例份给她拨月钱,但即便如此,阿娇的日子仍不宽裕,汤药钱偶尔还需变卖些金银首饰才能凑齐,日常饮食更是简陋。
除了沈禹州在这用膳外,旁的时候,小厨房都是送些简单的一荤一素糊弄她们,即便是养病期间也不曾变过。
春桃眉开眼笑道:“公子说瞧您比来时消瘦许多,特意吩咐小厨房,往后有什么好吃都先给咱们这送来,这碗牛乳原是大夫人拨给各院主子的,公子也说每日往姐姐这送便好。”
在她看来,她也希望阿娇能重获公子宠爱。
对于她们这样漂泊无依的女子来说,或生或死,命运如何,全凭主子一句话,能得沈禹州这种身份地位之人庇佑,是一件极其难得的幸事。
春桃的话像是忽然点醒了阿娇,她盯着满桌菜肴,心头五味杂陈。
是啊,对主子来说,她和一只宠物,一只阿猫阿狗有什么分别呢?主子高兴,她可以吃香喝辣,主子不高兴,她就是第二只初七,死得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阿娇不敢再赌气,落桌大口大口吃饭。
用到一半,杨姑姑来了,不出所料,又是过来送补药的,阿娇乖乖喝完,擦嘴时问:“怎么觉着,不似从前那般苦了?”
杨姑姑笑着回:“应是姨娘这些天汤药不离身,喝惯了,便不觉这补药苦。”
“兴许是吧。”阿娇未多想,用过膳觉得困倦,准备到榻上小憩,可榻上的毛毯不知何时被收走了,空荡荡的又冷又硬。
联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脸颊又开始烧,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哪儿都睡不踏实,索性去廊上的美人靠上坐坐。
刚坐不到一盏茶功夫,一阵缓而沉的脚步声靠近。
沈禹州习武之人,若非刻意,平常走路几乎不发出声音,阿娇听了会儿,觉得不是他,没忍住转眸去瞧。
一眼便看见一道水蓝色倩影款款而来。
远观她的步态,和苏婉容用尺子丈量出的刻板端庄不同,行走间更多几分纤柔秀雅,生得也是眉如远山,眼眸含笑。
单看眉眼,与自己竟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年纪稍大,约莫二十五六,满头鸦发盘已成了少。妇发髻。
褚清兰一路走来,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阿娇,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诧后,红润的唇漾起浅笑。
“你就是二郎纳的新妾?”语气倒是平和温婉。
阿娇短暂失神后,福了福身,“大少夫人。”
“你认得我?”
褚清兰略显诧异,旋即恍然道:“也是,我回沈家月余,想来你是知道的,可惜此前母亲和二郎都叮嘱我不要胡乱走动,便迟迟没见过你。”
褚清兰热络地拉过阿娇,“可我一听说二郎身边有了人,就按捺不住好奇,总想亲自见见,今日终于得了机会,倒瞧着你我有缘,难怪二郎待你如珠似宝,这般相貌,便是我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欢喜呢。”
阿娇垂睫,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对方看似温和,实则话里有话,她倒不如沉默来得自在些。
这些天阿娇听了不少消息,知道沈家上下都格外重视这位大少夫人。那日她虽没看清沈禹州怀中人的长相,可他焦急慌乱的模样是装不出的,加上今日一见,前后稍加联系,便对褚清兰和沈禹州的关系有了几分猜测。
褚清兰笑意微僵,“是我说错话,你千万别恼,若是因我而坏了你对二郎的感情,我可就罪该万死了。”
“怎么会呢?”
阿娇双颊泛红,含羞似怯地道:“能得公子怜惜,已是妾的福分,又怎会无理取闹。”
褚清兰唇瓣颤了颤,勉强挤出笑,“……是我狭隘了,你能如此想,自然是好。”
阿娇仍是乖巧的笑,恰在此时,廊上响起许氏的声音:“娇娇啊,原来你在这。”
第19章 替身
成全了他的深情,又置她的尊严于何地?
她下意识转眸去看,发现来人是许氏,便知不知叫自己。
许氏仿佛看不见她,逮着褚清兰一个劲儿说:“哎呀,你这有身子的人了,怎么出门也不知穿多件衣裳?若不是我去兰亭寻你,还不知你到这儿来了。”
许氏起初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早已客死他乡的事实,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后来知道褚清兰肚子里怀着沈彦州的孩子,像是黑暗里重拾一丝希望,整日围着她这一胎转,格外关切。
褚清兰反握住许氏的手,安抚道:“母亲不必忧心,儿媳只是待在屋中发闷,过来寻二郎的新姨娘说些闲话罢了。”
许氏这才看向阿娇,眼神一瞬冷下,与面对褚清兰时截然不同。
“大少夫人怀有身孕,到你这儿来,你竟也不知招待她坐坐,累坏可如何是好?”
阿娇被质问得莫名其妙。
春桃生怕许氏伺机找事,连忙提了个大红酸枝木海棠鼓凳上前:“是奴婢疏忽了,还请二位夫人恕罪。”
许氏还想责骂,褚清兰拦住她,半撒娇的道:“母亲不要生气,我与阿娇妹妹一见如故,您若是因此迁怒旁人,恐怕以后娇娇在这府上就不受人待见了。”
许氏这才作罢,“那你早些回房,前阵子知州大人送了不少补品,我都差人送去兰亭了,还有一盅刚炖好的龙骨汤,记得喝……”
当着阿娇的面絮絮叨叨好半晌,许氏才肯离去。
阿娇听得眉心直跳,莫名烦躁,只想寻个借口走开。
“对了。”
送走许氏后,褚清兰又一次拉起她的手,笑容格外真诚,“我就说你我有缘吧,我的小字都同你一样呢。”
她细细观察阿娇脸上神情变化,又道:“我听说……你的名字是二郎取的?你莫误会,我只是实在好奇,你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呢?”
婢子能打探到的消息,大多是阿娇来到沈家以后的,至于他二人如何相识结缘,除了阿娇亲自说,旁人怕是难以知晓。
阿娇又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半真半假道:“早先摔了脑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个答案倒是在褚清兰的意料之外。
阿娇不想再和她说下去,扶额歉意一笑,“妾尚在病中,大抵是头疾又犯了,只能失陪一会儿,还请见谅。”
人走后,褚清兰面上温婉和煦的笑沉了下去。
她倒要看看,这妾室是不是当真油盐不进。
阿娇回到房中,看着菱纹青铜镜里的容色姣好的小脸,同样面色凝重。
原来,沈禹州心心念念的阿兰,不是佩兰,而是沈府的大少夫人,他的嫂嫂褚清兰。而她,有着与褚清兰相似的眉眼,就连名字也取自褚清兰的闺中小字。
褚清兰特意跑来同自己说这些,是想来个下马威,提醒她能拥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