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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死遁后成了白月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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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安收回目光,转眸冲她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自沈禹州出现,皇帝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递来一道折子,“陛下,凤阳税银侵吞案的始末,臣在折子中尽数道明,其中关于太子殿下的收受贿赂、擅权谋私、草菅人命等数条罪名已一一列出。”
  简短的几句话,引起满场哗然,流言蜚语瞬间转移到了楚怀安身上,但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怀安太子盛名远播,完全没理由做这样的事,已经有须发皆白的老臣帮着说话:“太子殿下是微臣一手教导,为人品性微臣最是清楚,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老师……”楚怀安红了眼眶,那老臣正是南梁徐太傅,曾经的帝师,亲自教导过如今的皇帝,后来又成了太子的老师,徐太傅早到了致仕归乡的年纪,只因彼时的楚怀安年幼,才没有重归故乡,算起来,徐太傅也是本朝最为德高望重的元老了。
  他出面维护,紧跟着也有许多人站出来,几乎是满朝文武百官,纷纷向皇帝请命。
  张皇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国之母,竟向满朝文武深深作了一揖,林宝珠也护在他身前,“舅舅,怀安哥哥是您的嫡长子,他一向谦逊温和,对上不负皇恩,对下不负黎民百姓,若是轻易让人诬陷,我天家威严何在?”
  然而皇帝始终沉默,不发一言,张皇后最后转眸看他,眼里同样的难以置信,“陛下,难道你当真听信奸臣谗言,要治怀安的罪吗?”末了,张皇后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越贵妃身上。
  越贵妃一袭白衣,气质清雅,皎皎如月,就端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因着张皇后的一道目光,众人齐齐看去,都不禁暗自赞叹,三年来,越贵妃一直自我幽禁于清凉殿,足不出户,如今还是因为楚怀安大婚,才能得见她的真容。
  皇帝似有所觉,猛地回头去看,果真见到了站在角落里默默无言的越贵妃,终于发出了声音,“阿越……”
  越贵妃叹了口气,不得不走出来,朝皇帝施礼,“陛下,我们都是看着怀安长大的,就请您明朝秋毫,莫冤枉好人,也莫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扰乱朝纲的乱臣贼子。”
  林宝珠瞧不见他们眼神中的暗潮汹涌,只是见皇帝迟迟不发话,作势要上去理论,被楚怀安摁下,他低低道:“不要惹父皇生气,沈禹州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要说话。”他走上前,气定神闲,“不知沈大人所言有何证据?不若拿出来叫孤也开开眼界。”
  皇帝回神,别过眼不去看越贵妃,回避了她的请求,越贵妃最后只能给张皇后递去一个满含歉意的苦笑。
  沈禹州从怀里取出一份白底红字的绢布,“此乃凤阳巡抚下狱临死前的血书,其中已将太子殿下的罪状一一道明,字迹真伪,大可让人来辨,除了物证,臣还有几个人证,可要将人唤来,与殿下对质?”
  内监把血书呈上,皇帝展开细看,方才因着越贵妃而掀起的一点涟漪荡然无存,鼻孔里发出几声不悦的冷哼,旋即将那血书重重扔在地上,百官屏息,不知皇帝究竟是怒谁。
  楚怀安从未见过那血书,自然不知上面究竟都写了什么,可沈禹州口中所说之事,除了救出靖安侯府那次,多少有擅权之嫌,其余的他没做过,那些罪名他一个也不会认,“沈大人如此言之凿凿,不如就唤那所谓的人证前来对质。”
  皇帝咬紧牙,给内监使眼色,很快人证被带上来,竟有十余人之多,其中还有一人,竟是苏池烨。
  他不是太子的人吗?怎么会……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林宝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头脑冷静下来。
  苏池烨避开她二人的目光,“陛下,微臣可以作证,沈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当初殿下曾南下徐州,途经凤阳不久后,凤阳巡抚满门上下一百二十三口人皆在一夜之间死去,不仅如此,代为保管的虎符也不见了。”
  苏池烨所说之事牵扯到前朝南阳王谋逆一案,如今的皇帝正在在那场混乱中渔翁得利,坐上了至尊之位,后来皇帝登基,南阳王被处死,而南阳王军乃是难得的虎狼之师,统领王军的虎符便落到了深受帝王信任的沁阳长公主手里,可惜后来虎符遭窃,几番辗转,没想到却是到了凤阳巡抚手中。
  眼下虎符不见了,岂不是想说楚怀安有屯兵谋逆之意?
  方才的还能当做小事囫囵遮掩过去,可意图谋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林宝珠向来不过问朝堂之事,但楚怀安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自他被立为储君以来,政绩卓绝,百姓敬仰,朝中没有皇子能争其锋芒,他压根不需要做这样的事!这些人分明是早有预谋,三人成虎,编制了一张巨大的网,吃准了楚怀安不会说出自己的事,这才让他们有了诬陷的机会。
  苏池烨说完,又有几个自称是巡抚府中幸存之人,把灭门之事描述的绘声绘色,煞有其事。
  林宝珠气疯了,“怀安哥哥南下徐州是因为……”又被楚怀安拉了回来,她这次不依,“你不要拦我。”尽管害怕,仍是推开了他的手,朗声道:“沈大人的人证少算了一个,还有我。”
  沈禹州略显错愕,就见林宝珠从高台之上走下,“太子殿下南下徐州时,身边不仅有苏家人,还有我。”
  此话一出,不仅沈禹州震惊,就连靖安侯与沁阳长公主也蹭地站起,想要阻止她说下去,楚怀安更是几个健步冲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打晕林宝珠也绝对不能让她说出实情。
  然而林宝珠早有防备,推开了楚怀安,将象征着储妃的凤冠轻轻放在了祭台上,而后朝帝后方向重重跪了下去,沁阳长公主那般好强的人,此时已知势不可挽,捂着嘴哭了。
  “宝珠有罪,不配储妃之位。”她重重磕了个头,“其罪一,未出阁便与……”
  “你疯了!”
  沈禹州冲上前阻止,用力拽着林宝珠的手,目眦欲裂,“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的名声有多大影响?”
  害怕惶恐过后,到了真正解脱之时,林宝珠忽然又找到了勇气,所有人都在护着她,这一次,她也要护住楚怀安,她对上沈禹州的眸,“这难道不是你要的结果吗?”清澈明丽的杏眼此刻没有半点波澜,沉静如一潭死水。
  紧拽着她的手缓缓松了,沈禹州一瞬心痛如绞,“……你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怀安哥哥永远都在护着我。”林宝珠就跪在那里,了无生气,只有说起楚怀安时,神情里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柔,“今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要以我作筏,也绝不让你得逞。”
  那种嫉妒的情绪又一次蔓延开来,挺拔的身影微微发颤,他不信,林宝珠只是故意拿别的男人来气他罢了,“没有用的,就算你把我们的事抖出来,他也要死。”
  “是吗?”林宝珠语气淡淡的,“怀安哥哥死了,我陪他就是了。”还嫌不够解恨,她又补了一句,“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为什么要死的人不是你呢?如果今天被参的是你,我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因为你,罪有应得。”
  二人低语间,楚怀安一把攘开沈禹州,对林宝珠道:“不要犯傻,父皇会查明真相,我不会有事的。”
  他来了,林宝珠再控制不住,悬于眼眶的泪水又一次落下,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楚怀安信誓旦旦保证,面上又挂着那抹玩味不正经的笑,柔声哄:“你看我什么时候出过事?”
  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惹得林宝珠泪水滚滚而落,他总是这样,什么都笑一笑就过了,许多的苦都只会藏在心里。
  首座上的皇帝盯着这三人,神情若有所思,旁边的张皇后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大气不敢喘,好在,皇帝没有抓着林宝珠盘问,没想到,她对自己儿子还有几分真心。
  起初张皇后只以为林宝珠是遭人遗弃后想找个权贵傍身罢了,这种虚情假意,大难临头之际,不拿楚怀安当踏脚石就不错了,如今看来,是她狭隘了。
  沈禹州被推倒在地,怔怔望着她二人,难道,是他错了吗?
  只是这想法转瞬即逝,他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没有半点错,他才是南梁皇帝的嫡长子,而林宝珠,从前是他的,将来也该是他的,他有什么错!
  安抚好林宝珠,楚怀安搀着她起身,神色凌厉,直视面前的苏池烨,“孤的确去过徐州,此前正是苏海道苏大人给孤传的信,孤记得,那时令妹也在,她与孤一同南下,若照尔等这般言论,莫非,苏小姐也有嫌疑?或者说,苏小姐是听从父命而来?这就有意思了,孤想知道,苏大人又是如何想?”
  南梁境内,皇子异动,没有哪个能逃出宝座之人的法眼,皇帝自然是知道他曾私自离京南下之事,凤阳巡抚满门被灭至今没有定论,他却不曾怀疑过楚怀安,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忽然被提及的苏婉容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跪了下来,“陛下明鉴,臣女、臣女……”她要怎么撇清关系,又不得罪太子殿下呢?她不由去看苏池烨,投去求救的目光。
  苏池烨最是疼爱这个妹妹,见她遭人发难,接过了话茬,“陛下,婉容与郡主交好,方才郡主也说,她也曾南下,婉容只是陪同,对于太子殿下之事实不知情。”
  “苏公子并未否认苏小姐与孤南下之事,既然苏小姐全程都在,那么孤做的任何事,她也应该都在场,试问苏小姐,孤可有去过,或是派人去巡抚府?”楚怀安看向苏婉容,仿佛能洞穿她的内心。
  苏婉容正慌乱得不知所措,苏海道突然高声打破了寂静,“臣有要事需禀告陛下!”
  皇帝这些天被闹得身心俱疲,挥挥手懒洋洋道:“说。”
  就见苏海道快步上前,一撩官袍跪了下来,“臣已寻到先皇后的嫡亲血脉,为维护皇室正统,臣恳请陛下改立储君。”
  皇帝眼皮一跳,不仅是皇帝,张皇后更是蹭地站起,脸色铁青,“放肆!太庙之内,历代君王在上,岂容你在此信口胡诌?”
  苏海道做出一副不畏强权的姿态,“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当年先皇后根本没死,所谓葬身火海一尸两命,不过是张皇后的阴谋罢了,当年死于大火的只是一个寻常妇人,而真正的皇后娘娘早在一开始就被转移,随后流落徐州,诞下一子,取名……沈禹州。”
  “当今皇后与太子得位不正,微臣恳请陛下查明旧案,还先皇后与大皇子一个公道!”
  不仅满朝文武哗然大变,就连林宝珠自己都愣住了,只有皇帝与楚怀安面色如常,似乎早已知晓此事,然而楚怀安看似平静,握着林宝珠的手已隐隐颤抖。
  这一天,还是来了。


第33章 柔媚
  她那任人摆弄的可怜劲儿
  林宝珠与楚怀安并肩而立; 眼神坚定,“怀安哥哥,不要害怕;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你而去。”即便他做不成这个太子了; 天涯海角; 她都舍命相陪。
  楚怀安看了她一眼; 然后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他娶宝珠,不是来让她受苦的。
  终于闹到这一步了,皇帝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抬头望天; 仿佛还能看到先皇后的一颦一笑。
  他原是先帝庶子,先皇后虽身份不高; 嫁给他后; 夫妻之间举案齐眉; 相敬如宾,相互扶持近十载; 那是他此生第一个爱过的人。后来,他在南阳王谋逆的乱局中突围而出; 一跃成了新帝,没多久; 先皇后死了; 死于一场大火; 一尸两命; 百官推举先皇后的胞妹小张氏为后; 他顾念旧情,应了此事,又立新后之子为太子。
  一个是声名远播的当朝太子,虽不是他最爱之人所生,却是众望所归,另一个是原配之子,自小寄人篱下无父无母,对他皇帝是愧疚的,至于最后一个……
  皇帝一时思绪凌乱,挥退苏海道,“你退下吧。”不否认,也不承认沈禹州的身份。
  “陛下,此事关系天家血统,微臣不能退。”苏海道转了转眼珠,“若是陛下不信,大可滴血验亲,再派人到徐州详查,便知微臣所言非虚。”顾及皇帝颜面,他没说先皇后在徐州予人做外室之事,就连后来先皇后同沈家人生下的女儿他也瞒住了。
  反正沈家人也死得差不多了,不该多说的话,一句也泄露不出。
  皇帝显然有些恼了,烦躁地呵斥他,“还不退下?要朕的禁军请你吗?”
  苏池烨赶紧拉住自己父亲,摇摇头,这才作罢,然而风波已起,就算皇帝不想直面此事,也会有人查,有人议论,流言自会发酵,皇权威严将岌岌可危。
  林宝珠不记得那日是怎么过去的,明明是八月十五的团圆日,她的大喜之日,最后却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她也成了上京最大的笑话。
  夜里,她呆呆坐在院中,问母亲,“怀安哥哥呢?他……还好吗?”
  因着沁阳长公主的缘故,皇帝不会追究她的过往,只是取消了婚事,将她禁足府中,临走时,她被禁军押着,没能同楚怀安说上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没再见过了,长鹿苑也无人过来传递消息。
  沁阳长公主将女儿抱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落泪,“宝珠,不要难过,你这样,母亲也不好受。”她避开了林宝珠的问题。
  林宝珠眸色一暗,知道定然是出事了,“母亲,怀安哥哥到底怎么样了?难道……难道陛下当真要改立沈禹州为太子吗?”
  沁阳长公主抹了把泪,“放心吧,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就算有什么事,母亲与你父亲都会想办法。”其实林宝珠不知道,凤阳税银之事于太子而言尚且是小事,最惹帝王忌惮的,是那日满朝文武百官的维护,倘若无人维护,楚怀安也认罪,以皇帝的性子,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不至于动摇储君之位。
  可偏偏,楚怀安风头过盛,满朝文武俨然成了他的麾下之臣,叫一个多疑帝王如何能忍?索性顺水推舟,将楚怀安暂时发落,短短几天时间,徐太傅告老还乡,定国公远送封地,就是帝王猜忌最好的证明,这些天沁阳长公主与靖安侯四处奔走,叮嘱太子门下不要轻举妄动,必要时,不可求情,反要做出大义灭亲之举,多多参他几本。
  此招果真见效,参楚怀安的奏折一夜之间,竟比当初参沈禹州的折子还要多,行文间恨不得让楚怀安贬为庶民才好,顾及颜面,皇帝不可能真依了那帮臣子,只是让叫他禁足长鹿苑三月。
  只是这禁令刚下不久,就传来北离使臣抵京的消息,皇帝只得提前解除长鹿苑的禁闭,关在家中的林宝珠得知了消息,可算松口气,而楚怀安离宫后,率先去的就是靖安侯府,却远远瞧见了沈禹州。
  他正站在侯府大门口,往日敞开的的朱红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宝珠,求你开开门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他模样十分可怜,倘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怕就会被骗了去,他又拍了拍门,退而求其次,“宝珠,我不进去,你就出来把东西收了,好吗?”
  “拿走。”里头终于有了回应,“我侯府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的东西。”
  “宝珠,这些是我特意叫人寻来的珍贵药材,你身子弱,别的可以不要,这些总要收下吧。”今日沁阳长公主与靖安侯都不在,他才敢登门,“就算……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请你为长公主着想,那日伤了她,是我不对,这些就当是赔罪礼,务必要收下。”
  他搬出了沁阳长公主,林宝珠这才不情不愿开了门,却是站在门内,与他隔着距离,“若是诚意道歉,东西放下就行。”
  沈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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