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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遁后成了白月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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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把二房得罪狠了。
  阿娇最后想的是这个。
  不出所料,傍晚二房的人便到老夫人跟前告状,老夫人不好坐视不理,派人把许氏和沈禹州请去寿喜堂。
  沈禹州走时,特意叮嘱阿娇到小厨房温酒去,把人留在了松鹤院。
  松鹤院和东跨院并不相连,加上沈禹州同许氏关系冷淡,平常两院的人几乎不来往。
  是以许氏并不知晓今日之事,被老夫人唤去时,也只当是寻常话家常。
  直到她前脚刚踏进寿喜堂,便听到吴氏的啼哭声。
  “母亲,你可得替文州作主啊!”
  吴氏不顾体面,抱着老夫人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文州可是您如今唯一的嫡孙了,却被那混不讲理的外室子欺压,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呕了好多血,至今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昏迷不醒……”
  听到“外室子”,许氏太阳穴隐隐作痛。
  怎么又是沈禹州惹出的好事!
  许氏强忍烦躁,被许盈盈搀扶着进去,“母亲,这会唤儿媳前来,可是又头疼了?”
  老夫人还未发话,吴氏抢先啐了一口,“呸!母亲身体大好,你乌鸦嘴什么呢?”
  许氏脸色一青,碍于老夫人在场不好发作,寻了位置坐下。
  “隔着几里地便听到此处又哭又闹的,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闹脾气呢,不曾想居然是弟妹。”
  许氏啜了口茶,笑着道:“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如此上不得台面?”
  到底是商贾出身,遇着事了只会一哭二闹的把戏。
  吴氏被讽得脸色难看,止住哭声,“闹成这样,还不是拜你家好儿子所赐。”
  “少在这儿空口白牙的诬陷。”
  “我诬陷你?阿生,你来说说,今日晌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又吵了起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走近。
  争执中的两人不约而同住了口,齐齐朝门口方向望去。
  沈禹州换了一身月白长袍,墨发高盘,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走到堂中站定,光是满身冷肃的气息,便足以震慑众人。
  他朝老夫人作揖,“祖母。”
  主座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夫人睁开了眼,缓缓问道:“那丫头呢?”
  “哦对。”
  吴氏又一次抢在前头开口:“还有个小贱人,也不知存了什么腌臜心思,巴巴地跑到西跨院来,施些狐媚把戏,幸而文州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没着了她的道,哪知……”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沈禹州一眼,嘀咕道:“自己的人做出吃里扒外之事,竟迁怒旁人。”
  沈禹州不予理会,只向老夫人答话:“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婢子,误入西跨院罢了,孙儿已罚她思过。”
  说着,别有深意地瞥了吴氏一眼,“往后只要三弟不再招惹,今日之事不会再有。”
  三言两语,把锅甩给了沈文州。
  沈文州的为人,老夫人是清楚的,自小不学无术沉迷享乐,不是看话本便是逛窑子。
  事情追究下去,最后无非又是拿个婢子的死来遮家丑。
  “阿弥陀佛。”
  老夫人不欲追究,捻着佛珠,再次阖眼,“既是误会,此事便罢,老身已差人请了大夫,死不了的。”
  “母亲!”
  吴氏没想到老夫人竟偏心至此,急声道:“母亲,文州可是您的嫡孙啊,如今被这小子打得重伤昏迷,难道就这般算了吗?”
  “那你想如何?”
  这次说话的是沈禹州。
  他侧目看向吴氏,分明是淡淡的、不带丝毫感情的一瞥,却像有千斤重般,压得吴氏大气不敢喘。
  吴氏本想同老夫人理论,好歹也要追究下沈禹州的责任,可对上那黑沉沉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沈家在徐州能站稳脚跟,全倚仗沈老太爷,老太爷走后,沈家便由老夫人坐镇。
  老夫人膝下子嗣不少,但都无甚出息,年轻一辈更是只有个长房嫡子沈彦州尚算拿的出手,偏偏又下落不明。
  眼看沈家日渐倾颓,沈禹州忽然回来了。
  几年不见,一跃成了从四品锦衣卫镇抚使。
  那可是皇室鹰犬,帝王爪牙,寻常世家都惹不起。
  吴氏越想越胆寒,嘴唇动了动,连称呼都变了。
  “二、二郎自是动不得半分,可那惹事的婢子,总该交出来,我们文州的伤不能白受……”
  “她是我带回府的,但是因为沈文州,我的婢子崴了脚,一身伤。”
  沈禹州侧身面对着她,脊背挺直,身量颀长,无形间又多了一重压迫感。
  “动我的人,等同于打我的脸,这伤总不能白受,尔等是否也该有个交代?”
  吴氏仰头看他,喉咙里顿时没了声音。
  不知怎的,竟觉着沈禹州的眼神越发凌厉,瞧得她心里发毛。
  她嗫嚅半晌,道:“不、不过是个婢子罢了,怎能与沈家的公子相提并论?”
  话出口,吴氏便后悔了。
  她忘了,沈禹州的生母,也是个婢子,至死都没能进沈家宗祠,终究无名无分。
  不止吴氏,老夫人同许氏皆神色一凛,不由攥紧扶手。
  他的生母,乃沈家大忌。
  所有人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缄默不语,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下来。
  静默许久,沈禹州低低笑了。
  “是啊,不过是个婢子罢了,自比不上生来富贵的公子。”
  怒极反笑的神态看得吴氏心中忐忑,下一刻便听他道:“侄儿听闻,二叔二婶近日打算,为三弟在朝中谋个前程?”
  他垂首,拇指与食指相捻,思忖着道:“此事说难不难,侄儿或可助他一臂之力。”
  吴氏霎时脸色苍白,“二郎,你弟弟不才,当不得这般费心……”
  “不费心。”沈禹州漫不经心地打断她,“左右是一家人,应该的。”
  也不顾吴氏什么脸色,朝座上的老夫人一揖,拂袖而去。
  吴氏终于支撑不住,半截身子从太师椅上滑落,颓然跌在地上。
  许氏在旁看着,心有余悸。
  果然不能得罪沈禹州,以他如今权势,沈府上下怕是没什么隐秘能躲过他的眼睛。
  吴氏仗着有钱,早已暗中筹备银钱为沈文州捐了闲职。
  可沈禹州若决心插手此事,沈文州怕是只能去往穷乡僻壤之地任职,最后落个有家不得回,形同流放的结局。


第6章 醉酒
  “别走,陪陪我,就一会儿……”
  离开寿喜堂时,许氏心事重重,险些跌了跤,幸而有许盈盈及时搀住她。
  “姑母,你怎么了?”
  面对许盈盈的关切,许氏只是摇头,随后眼底逐渐湿润,抓着她的手:“盈盈,倘若你大表哥……”
  许氏喉头哽咽着:“倘若你大表哥出了意外……往后,姑母真的只有你了。”
  这些年亲儿子不在,长房只许氏一人撑着,难免觉得孤独,直到许盈盈父母双亡。
  那时的许盈盈年纪尚小,许氏便将她接到府中,这些年一直养在膝下,和亲生女儿几乎没有分别。
  许盈盈自是感恩,也红了眼,“盈盈也只有姑母,往后就留在您身边尽孝,哪儿也不去。”
  听她执意要留沈府,许氏叹了口气:“世间好男儿千千万,姑母日后定会为你觅得如意郎君。”
  “姑母!”
  许盈盈急得一跺脚,“我不想离开,你知道的,我……”
  许氏明白她的心思,也不知她究竟中了什么邪,打从第一眼见到沈禹州,便铁了心要嫁他。
  想到方才寿喜堂发生的事,许氏苦口婆心劝她:“沈禹州阴晴不定,性格古怪,绝非良配。”
  许盈盈忙辩解:“二表哥很好的,只是……只是他鲜少表现出来……”
  “还在为他找借口!”
  见她仍执迷不悟,许氏恨铁不成钢,呵斥她:“这些年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他可曾将你放在心上?在他心里,你怕是连个婢子也不如!”
  可谓字字诛心。
  许盈盈还在狡辩,二人说话间走到游廊尽头,刚过转角,正好碰到相对而来的沈禹州。
  自寿喜堂出来后,他一直沉着脸,离开时也与许氏不同路,却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双方皆停下脚步。
  许氏二人也禁了声。
  沈禹州佯装没听见,略一颔首,“母亲。”
  算是打了招呼,随后绕开她们往前走,一个眼神都不曾留下。
  将将出口的那声“表哥”散在空气中,没得到半点回应。
  许盈盈望着他决然不留恋的背影,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落下。
  许氏蹙起眉心。
  对于这个庶子,许氏的感情很复杂,她虽不曾刻意苛待过他,可他生母张氏不得进门,也的确是她所为。
  当初张氏生下沈禹州,沈致远一门心思要把人娶进门,许氏不同意,一度闹得老夫人出面才将事态平息,张氏母子便一直养在外宅。
  后来张氏又怀了身孕,恰逢大梁同北狄战事胶着,沈致远赶赴边关后再没回来,噩耗传回徐州,张氏当夜难产而死。
  那年沈禹州八岁,瘦小的胳膊抱着襁褓中刚出生的妹妹,第一次出现在沈府门前。
  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乞求她替自己母亲入殓。
  同为沈家血脉的沈彦州,却自小锦衣玉食,香车宝马,奴仆成群,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对如此可怜的弟弟妹妹。
  许氏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望着细雨中跪在青石板上的小小身影。
  身影虽小,脊背却挺得笔直。
  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沈禹州,许氏忽然有一瞬心软。
  她给了一锭银让他为母亲收尸,随后把两个孩子带回府。
  沈禹州早熟,小小年纪便心思沉,来到沈家一直都很规矩,一个人照顾妹妹之余,每日都刻苦读书习武,很快便赶上了无忧无虑的沈彦州。
  平日对她也算客气,碰面时便会如今日这般唤声母亲。
  但也仅此而已。
  许氏至今都不清楚,沈禹州对她们当年的恩怨了解多少,反正这些年两人维持着表面平和,井水不犯河水。
  倒是沈彦州同这个弟弟关系亲近,宛若亲兄弟一般。
  可是后来……
  唉。
  锦衣卫临时传了消息,沈禹州外出一趟,再回到松鹤院已近子时。
  洗漱后才想起自己似乎吩咐过什么,又披上外衣去了小厨房。
  走近了,里面果然还亮着灯。
  阿娇没见他回来,不敢擅自离开,面前的小火炉还温着松针酒,正咕咚咕咚冒泡泡,阵阵酒香飘散,盈满整个小厨房。
  她就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膝盖昏昏欲睡。
  沈禹州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取过帕子将温过头的酒端到桌上。
  阿娇睡得迷迷糊糊,身子前倾,险些栽下去时惊醒了。
  睁眼便瞧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窗框上。
  一腿落在窗外,一腿曲着,三两指拎着酒坛,闲散地搭在膝上,白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披散下来,衣袍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
  银月倾洒而下,在他周身镀了一层朦胧冷清的光,一派慵懒闲适。
  察觉到她醒了,沈禹州转过脸,向来幽深锐利的凤眸带了几分迷离。
  “过来。”
  阿娇抿了抿唇,刚拖着腿要动,对方又忽然制止她,“算了,你就坐那儿别动。”
  “……”
  他,应是醉了吧?
  沈禹州皱起眉,“在想什么?”
  阿娇一惊,“没、没什么,在想这么晚了,公子怎的还未入睡?”
  沈禹州显然不信,鼻孔里轻哼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香醇的液体划过舌尖,润过喉,落入腹中,烧得一片火热。
  大抵是醉了,有些摇摇欲坠,溢出的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唇淌下,又划过突起的喉结向下,胸膛瞬间被酒水浸润得发亮。
  阿娇呆呆望着他俊秀的侧脸。
  沈禹州晃晃悠悠地翻下来,阿娇瞧他喝多了,还是上前扶住他一侧胳膊。
  哪知对方竟顺势环过她腰肢,迷糊地垂下脑袋,就这么靠上了她的肩膀。
  阿娇:“……!”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男人温热的气息,忽轻忽重地喷洒在颈窝处,阿娇不由脸红心跳,又羞又恼。
  其中最恼的是,他居然把大半身子都压过来,害她差点一屁股摔地上,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勉强站稳。
  这究竟是喝了多少!
  “公子?”
  她轻声唤他,试探着拿走他手里的酒坛,酒坛落手里后,阿娇满脑子疑问。
  入手沉甸甸的,根本也没喝几口。
  ……这就醉得一塌糊涂了?
  阿娇欲哭无泪,随手把酒坛放在灶头上,便扶着他一瘸一拐回到主屋里。
  沈禹州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恍惚间低喃着:“阿兰……”
  正在倒水的阿娇动了动耳朵,他是在叫佩兰吗?
  也是,毕竟是伺候他这么久的人。
  阿娇端着茶杯走过去,扶起他上半身给他灌水。
  醉酒后的沈禹州除了沉,倒比平日好伺候些,几乎没有脾气,也不挑嘴,给他喝什么都乖乖张嘴。
  一杯茶水下肚,阿娇起身要去给他煮些解酒汤,沈禹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她挣了几次都没挣开,只好放软声音,哄孩子一般轻声细语:“我没走,给你煮个解酒汤,马上回来。”
  沈禹州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半晌,松了力道。
  就在阿娇以为自己可以走时,对方忽然用力一拽,把她整个人拉进床榻里,柔软身躯就这般结结实实地覆在他身上。
  鼻尖相对,都是对方的呼吸。
  阿娇心脏狂跳,撑着床褥要起身,一只大手却死死禁锢住她的腰。
  “别走,陪陪我,就一会儿……”
  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可怜的讨好。
  像是忽然触及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块,阿娇不再挣扎,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有动弹,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借着一点朦胧月色,阿娇细细端详他的模样。
  深邃硬挺的轮廓在月光映衬下多了几分柔和,眉眼舒展,清醒时的那股子阴沉尽数消散,更添几分清隽温润,隐约还有一丝少年人的明朗。
  阿娇歪着头,心想,他不清醒的时候,还怪好看的。
  意识到自己正胡思乱想,阿娇急忙打住,一把拍掉腰上的手站起来。
  昏睡中的沈禹州居然还有意识,动作极快地扯住她裙摆,不依不饶便罢,口中甚至喃喃着“骗子”二字,旋即赌气似的甩手,翻身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阿娇:“……?”
  酒品也忒差了吧!


第7章 刁难
  “我是外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折腾一宿,终于在天微亮时,捶着酸软的胳膊回屋去。
  翌日清晨,阿娇正熟睡着,就被春桃摇醒,只说公子起了叫她过去伺候。
  许是没睡够的缘故,阿娇也有了脾气,不情不愿地出现在主屋里,像是失了魂般伺候他洗漱更衣。
  望着铜镜里无精打采的阿娇,沈禹州偏头看她。
  纤长的眼睫低垂,却也遮不住她眼底的两团乌青。
  他兀自取过束腰,边系边问:“是昨晚没睡好?”
  “是啊……”阿娇浑浑噩噩,心里话脱口而出,“公子往后莫再贪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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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禹州动作一顿。
  一丝危险的气息传来,阿娇骤然清醒不少,扑通跪下,“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担心公子……”
  “起来罢。”
  沈禹州不太记得昨夜之事,但听她是担心自己,便也不再发难,自己穿戴好后道:“过几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我请人造了一樽白玉观音像,算着日子今日便会送来,记得收入库房。”
  说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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