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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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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部将臣僚众人心惊胆战,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半死般的寂静。
  中南王已被灌得半醉,丝毫没注意到怪异凝固的气氛,听远处宾客的赞叹,还觉志得意满,竟扭头就向大公子大肆吹嘘道:“大公子,大公子看我这义女儿可好,这是我夫人的养女,小字茹儿,是个绝顶貌美的好丫头,茹儿天生慧根,从小被送去佛寺修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黄大监惊心觑一眼公子淡漠的侧脸,不得不强笑着开了口,想敷衍过中南王:“茹小姐才艺不凡,自然是好——”
  “好就好啊!”中南王大喜,醉得猛一拍大腿,口不择言喊笑道:“我这义女儿仰慕大公子多年,学得一手好瑟艺,就是为了与大公子琴瑟和鸣,如今也不求什么,只愿在大公子身边侍候,做些端茶倒水研墨添香的琐事、为大公子解忧——”
  “嘭!”
  大门被一脚踹开。
  茹姑娘被吓得惊呼一声,潺潺曲声一下断开,仿佛一个粗蛮野汉来焚琴煮鹤,好不粗鲁唐突。
  正沉浸在瑟声的众宾震惊抬头,就见门口少年将军踉跄着被推开,一个身穿艳色裙衫的少女像头莽横的小兽冲进来。
  “裴哥哥!”
  “好公子!”
  “好相公!好哥哥——有这种吃宴的好事,怎么不叫我啊?!”
  少女胡说八道大呼小叫的声音,像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蹦跳。
  她一身红裙,乌鬓星眸,月牙一样的弯眉,半边脸的绷带松松散开,露出雪一样的脸庞,唇瓣像初春最鲜嫩的新花,是世上没有任何胭脂能点染的娇丽色泽。
  所有人都呆住。
  “咔嚓。”
  茶杯猛地被掷在地上,汝窑的白瓷四分五裂,茶水飞溅,瞬间浸湿了厚绒绣牡丹的地毯。
  所有宾客目光下意识循声转去,看见主位上大公子如霜沉雪的脸庞,他的目光像沉年的潭,缓缓噙出寒意,低目垂视而来。
  “——”
  “!”所有人悚然惊醒。


第五十四章 
  不愿意。
  千算万算; 没有算到意外情况。
  珠珠宣示主权的大动作就是一个中道崩殂。
  原因说起来有点不要脸,就是因为她太好看了,出来时候太激动,绷带没系紧; 跑着跑着就把绷带跑散了。
  被带去隔壁屋换衣服的时候; 珠珠终于知道刚才在门口杜赞瞪大眼睛是想和她说什么了。
  “就跟你说了不好急的。”符玉很无奈; 刚才它叫她不要急,她根本不停; 全当耳旁风; 仍然一股脑风风火火就往里冲,符玉说:“裴公子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他是一个端方的君子,不会变心的。”
  “他是不会变心的人; 但问题是他也没对我动心啊。”珠珠不高兴地一屁股在春凳坐下; 理直气壮说:“他要是对我动了心; 我现在早涅槃了; 还用得着这样担惊受怕防东防西嘛。”
  “…”符玉在心里默默吐槽,谁家能有你这样的“担惊受怕”,在人家宴席上二话不说横冲直撞冲进去?
  人家裴公子是脾气实在好,才没黑脸、也没有半句埋怨斥责,只叫人把她带来这隔壁换衣服; 但凡换个人在这种大事大场合被这么下颜面; 怎么不得大发雷霆。
  珠珠也知道她这确实有点过分了,也就裴公子脾气好; 要是衡道子那样的; 她不得当场被骂到狗血喷头?!
  她咳了咳; 才有点心虚道:“好吧…我是有点心急…我、我这不是有点慌嘛。”
  “你没发现漂亮老婆最近对我态度好奇怪。”小王八鸟悄咪说:“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真的好奇怪。”
  “我总觉得他最近不高兴,好像生气了。”小鸟沉思:“可我怎么会惹怒他呢,我最近明明没干什么坏事。”
  符玉:“真的没有吗?”
  小鸟:“…”
  小鸟:“……”
  “小药丸不也没吃下去嘛!”小鸟恼羞成怒,强词夺理叽喳:“没干成的坏事能叫坏事嘛!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嘛?!”
  哇,好不讲理的小鸟哦。
  符玉瞥她一眼,说:“你和我这里闹有什么用,去和裴公子说,看他愿不愿意原谅你。”
  珠珠:“……”可恶!翘气!
  裴公子走进屋里来的时候,因为符玉没有好好哄她,小心眼的小鸟还坐在凳子上忿忿不平。
  裴公子走进来,跟着进来的宫人侍女立刻着手收拾她的东西,刚才她用过的茶杯餐具和换下来的衣服收拾都被带走,一件也不会留下。
  珠珠看见裴公子、再看见这场面,立刻跳起来:“这、这就要走了吗?我衣服都换好了,绷带也重新绑好了,我难道不应该出去再正式见一次客嘛?”
  小鸟挺直小胸脯,疯狂暗示,表示想强调自己主母的地位,不许别人再送漂亮小姐姐过来给老婆献殷勤。
  裴公子却像看不懂小鸟的矫揉造作,淡淡道:“走了。”
  黄大监心里暗暗抽搐,心想这小祖宗兴冲冲跑来,一下惊座满堂,差点给满屋子宾客惊得露出丑态,公子刚才的脸色就别提了,还开什么宴啊,赶紧把这祖宗送回去是要事。
  黄大监连忙过来笑着要哄珠珠,珠珠却不好糊弄,绕过黄大监一溜烟跑到裴玉卿面前,正好挡住他的出路,睁着大眼睛瞪他,无理取闹说:“不许你走,你今天出来看漂亮小姐姐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可爱小鸟了,你快给我解释,不然我就不走,也不许你走。”
  这实在是一言不合就撒泼。
  可若再去看她,她撅着嘴巴,眼睛乌溜溜地转,亮晶晶的,别提多娇娇神气。
  这样的漂亮小鸟但凡谁见了不心软,可唯有裴公子还能像个铁石心肠的玉人,垂眼看她一瞥,便淡淡道:“回去。”
  珠珠本来就有点心虚又有点翘气,见他这副生冷的模样,突然更生气:“除了“回去”“走了”,你就没别的话说嘛。”
  裴玉卿见她不高兴起来,正启唇想开口,就见门口小心探进半个脑袋,天纵将才的将军有一张少年人独有的英气青涩脸庞,他的眼神有点纠结、又隐隐止不住担忧。
  一个单纯规矩的少年将军能担忧什么呢,还能是什么,不过担忧某些小姑娘惹了事、要挨责骂。
  裴玉卿心胸中突然生出怒意。
  旧怒再添新怒,让淡泊的菩萨都甚至失却了往日的静定与沉泰。
  那难以言喻的怒意让他收回嘴边本想说的话,换成更冷淡的语气,对小鸟道:“若不然呢,你没规没矩推门就闯宴客的屋室,我还该夸赞你不是。”
  “!”珠珠一下难以相信地睁圆眼睛,叉腰大声说:“你凶我?!”
  裴玉卿:“……”
  “你居然凶我!”小鸟震惊,小鸟跳脚,小鸟扑棱翅膀大吵大闹大声控诉:“你变了!你以前才不会凶我,你现在都凶我了!”
  “我一点都没猜错,你果然是变心了,你都凶小鸟了,你都不爱小鸟了,你是大坏蛋。”小鸟看着他,像川剧变脸一样,大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光,泪汪汪痛哭:“——呜,小鸟被欺负了,小鸟好委屈,小鸟好可怜。”
  “……”裴玉卿被“可怜小鸟”的大嗓门嚷得两耳嗡嗡直响。
  高华的圣人公子在小鸟叽叽喳喳的指责里,仿佛变成世上最大的坏蛋。
  “……”
  裴公子丰润美丽的唇瓣微微含着,默然不语,珠珠扯着手帕哇哇假哭,眯一点眼缝悄悄看他,觉得他像是有些后悔。
  哼。
  小鸟心里得意,不存在的尾巴翘翘得摇晃。
  她多鸡贼呢,吵架就讲究一个先发制人,声音大的会撒泼的那个就啪一声占据道德制高点,不仅可以吵闹,还可以随便耍赖打滚呢。
  “你——你快向小鸟道歉,说以后都听小鸟的话。”小鸟趾高气昂的说,说着说着,甚至还兴奋起来,悄悄擦了擦口水,腆着漂亮小脸蛋子厚脸皮道:“还愿意、愿意给小鸟暖床,回去就主动给小鸟困觉,困一个晚上才行!“
  裴玉卿本有些心软,就听见小鸟臭不要脸的话。
  “…”
  那些心软刹时冻成了硬疙瘩,一下被踢到角落去。
  菩萨瞥她一眼,玉似的清冷柔润面庞忽而结成薄薄一层霜,淡淡冷笑:“你想得这样美,回去做梦更快些。”
  正沉浸在美好幻想悄悄开始流哈喇子的小鸟:“……”
  小鸟:“??!!”
  “你说什么?!”小鸟不敢置信,恼羞成怒跳脚:“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你竟然这么对小鸟说话!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裴公子当然不会再说一遍,但也偏不给她递梯子。
  她嚣张得没边了,做什么只任她欺负人,这是哪里的道理,非就挫一挫她的脾气不可。
  裴玉卿眼睫轻扫她一眼,浅色的眸底潋氲生晕,淡淡说:“走了。”
  小鸟没有被递台阶下来。
  小鸟要被气死了。
  小鸟气得快要炸掉,跑过去啪嗒在他鞋子上踩一脚,大喊:“你完蛋了!小鸟要讨厌你!”
  裴玉卿才不惯她,不冷不热道:“是吗,那倒叫人巴不得呢。”
  “!!”小鸟瞪大眼睛,无能狂怒,又狠狠踩他两脚,扭头忿忿就跑掉。
  “姑娘!姑娘——”黄大监望着少女的背影,唉声叹气:“哎呦,姑娘这得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不高兴罢。”
  裴玉卿今天难得动了气,肺腑喉管有些呛得发腥发痒,抵着帕子咳嗽,冷淡道:“蹿天的猴子,得寸进尺,三天不打恨不能上房揭瓦,我是看了明白,且不能惯她。”
  “……”黄大监心里暗暗吐槽,说是这样,最惯人家的不就是您自己吗,宴请中南王,多少贵客在座,珠珠姑娘说闯就闯,大闹一通之后现在扭头就跑了,留下满地烂摊子等着收拾,到头来也没见您舍得骂人家一句。
  黄大监小声道:“那…奴婢派人悄悄跟去护着姑娘。”
  裴公子道:“她不去欺负别人还好,护什么。”
  黄大监哂笑:“姑娘年纪还小,还是该多看顾些…”
  裴公子慢慢咳了会儿,半响,才道:“少派几个人看着她,平时不必理她,只别叫她闹事就是了。”
  黄大监听着这话,心中一定,欠身笑着应道:“是。”
  裴玉卿咳了半响才止住,垂眼将掌心卷着的帕子展开,出乎意料,竟没如往常浸出血色。
  黄大监见状,欣喜无比:“公子身子好多了,如今许久未吐血了。”
  裴玉卿看着,忽而轻轻叹道:“大监,我怕是死不得了。”
  黄大监心里一突,忙道:“公子怎能这样说,公子身子康健,这是天大的喜事。”
  公子片刻未语。
  黄大监忽而心神一跳。
  “未必是一件喜事。”
  黄大监听见公子这样静静道:“一个快死的人,总能更宽容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便无意去斤斤计较,数着过完剩下那点日子,就觉心意满足了。”
  “可人不死,欲望就多了。”裴玉卿垂下眼:“已在手中的就不愿意舍下,曾是人家的也不愿意还给人家,有些事,就不愿意罢退那一步了。”
  “……”黄大监呼吸不知不觉滞住,后脑渗出寒意。
  “下我旨意,点杜将军为主将,去中南边界,点廉将军、师将军为副将,领兵二十万。”公子把手中帕子轻轻扔进旁边的香炉,看着它烧尽,半响道:“暂且陈兵,不可妄动。”
  “…”黄大监发角渗出无数细汗,深深欠身恭声:“…是。”
  ·
  珠珠又开始单方面和裴玉卿冷战。
  为了表示自己坚定的决心,珠珠甚至跑出来住,在客栈里租了最贵的大包房,先租了三天,之后就每天续租,等着裴玉卿来哄她。
  小鸟想得很美,一味和和美美是不行的,要想加深感情,不能用小药丸的话,只可以靠造作造作了
  ——毕竟小作怡情嘛,小舔鸟也不能老上赶着,偶尔还得张弛有度、欲迎还拒,这样他才能知道她的珍贵,才知道小鸟的好,一下对她好感度涨一大截!
  珠珠是很知道策略的,她都打算好了,她也不会太作,等裴公子来哄她,她有了台阶下,小小跟他闹一下,也就跟他走了,这样房费也不浪费嘛。
  然而小鸟左等右等,等到连续了第七次租,也没见裴公子来哄她回家
  ——她让阿蚌去打听,阿蚌跑回来跟她说,官邸每天宾客如织,裴公子这几天根本没出门。
  “…”珠珠:(OvO)
  珠珠:“!!!”
  小鸟气得把房间里的两个枕头都拆了。
  第二天小鸟把被子拆了。
  第二天小鸟把床砸塌了。
  就在珠珠要把整座屋子都拆了的时候,黄大监终于姗姗来迟。
  珠珠还以为是裴公子终于来哄自己回去了,她得意不已,先指挥阿蚌把床板的碎屑塞到屋子最里面,才装作若无其事趾高气昂坐在桌边。
  但黄大监过来,珠珠才知道居然不是裴玉卿想她了哄她回去,而是到春花节了,摄政王回来,在苏河留王阁办夜宴,请她也过去。
  嗯?秦雍王居然已经回来了?
  珠珠一拍脑袋,才发现到自己这段时间恋爱脑发病太严重,每晚上抱着枕头尽琢磨着裴玉卿的事来着,完全把摄政王那茬儿忘记了。
  珠珠想了想,勉强忍住不满意,换好衣服,跟着官邸的宫人们往苏河去。
  苏河沿岸有大大小小无数水榭花阁,但留王阁还是其中名声最响亮的一个,这是当年太宗皇帝还是亲王时携王妃下江南游玩时候住过的地方,太宗帝后一辈子伉俪情深,相传那时还是亲王妃的明德昭皇后喜爱苏河风光,在这里久久驻足,太宗在河边三次呼唤而不去、太宗于是大笑走回来,特地陪爱妻在苏河多留了三日游玩,江南百姓对这桩轶事津津乐道,为纪念帝后情深,称这座阁为“留王阁”。
  珠珠到留王阁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到处点起灯,很是好看,珠珠没看几眼,就先被宫人带去后阁。
  路上都是不太眼熟的臣僚部将,见到她时都纷纷向她拱手行礼,不敢抬头多看她的脸,珠珠一路探头探脑,有点奇怪没看见南楼侯和杜赞几个熟人,不过也没有多想,就被宫人们带去后面,见到裴公子。
  夜色如幕,裴公子站在栏杆边,晚风吹起他的衣摆,公子的目光不辨喜怒、只静静遥望河面灯火,那背影清颀淡雅,鹤氅玉立,像个要羽化而去的仙人。
  珠珠本来一肚子气,但一看见漂亮老婆,莫名就消了大半,不自觉冒出粉红泡泡和色色的口水。
  珠珠忍着没扑过去抱住人家公子窄窄细细一看就手感很好的腰身,昂着下巴,叉腰大摇大摆过去:“大晚上的,叫我来干嘛呀。”
  裴公子转身看她,先微微打量她,见她全胳膊全腿、小脸蛋还是粉嘟嘟的,便也不再多看,脸上也没见什么惊喜和温柔似水色彩,还是那清淡的样子,只道:“今夜宴请摄政王,你尚没正式露过面,一会儿你在我身边。”
  珠珠一听,立刻就支棱起来了,像只精力旺盛汪汪叫的小狗,抱起胸来哼道:“凭什么,你说叫我露面我就露面,上次我要露面你不是还不许我露嘛,凭什么都听你的,我就不巴拉巴拉——”
  小鸟又开始嘚啵嘚叽叽喳,裴公子看她一眼,也不多言,略敛着鹤氅的领口就往外走,小鸟嘴巴没停,可身体已经诚实地扑腾翅膀追上去:“你干嘛!我还没说完!我就——”
  沿着长廊往前走,两测河水拍击青碧砖石的声音,花灯光影绰约,走到水榭尽头,正照亮对面一众大步走来的人马。
  珠珠远远看见秦雍王那张熟悉的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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