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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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金瓴心底呵笑。
苏珍珠再厌烦,那也是她义姐、她北荒出去的人,她那凶残护短的狗脾气,不爱听是一回事,但要真有什么事不与她说,她将来不得把他西海掀了。
敖金瓴凉凉瞥敖骁一眼,敖骁一个激灵,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脑子,讪讪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敖金瓴恢复斯文神情,与姬昌越、林含音几人点一点头,这才提着烛灯,带着蔫头巴脑的敖骁离开。
少女身上有很浅的甜香,擦过肩臂时,仿佛隐约也擦萦在身上,姬昌越静静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里,才转回头来,笼住衣袖安静地与林含音成知仙君作礼,也在臣僚们的拱卫中告辞离去。
转角的回廊小路上,花木荫翳中不知数的绰绰身影这才各自在前簇后拥中离开,先后逐序,从始至终缄默自然。
林含音看着,不由叹气。
成知仙君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十分感慨,对林含音打趣:“以前你总与我念叨说教了一个不得了的小女学生,天天打架,还人见人爱,叫你又怜又忧,我当你开玩笑,现在看来,还是夫人见多识广。”
林含音没好气地给他一眼:“这时候了,你还气我。”她说:“珠珠年纪太小,如今没了纪焱老大君与夫人,我忧心她…”
“有什么可忧心的。”成知仙君搂了搂林含音的肩头,指了下小路尽头逐渐点灯走来的太天宫一行人,照亮为首青年将军英肃沉稳的面容,林含音认得,那是南域上将军修烨仙君。
“尊上太上胸怀,最看重神州太平,不喜干戈大动,中廷几次蠢蠢欲动,刚冒出苗头,都被他严厉压了回去。”成知仙君道:“有尊上护着小少君,谁也动不了她。”
林含音这才吐出一口气,是啊,好在还有天尊。
林含音隐忧地想,只盼珠珠与天尊关系和睦,在珠珠长大涅槃之前,可万万别出什么变故。
·
进了屋,珠珠坐在桌边,拉着个臭鸟脸。
阿蚌和北荒的侍女们也不招惹她,由她在那里安安分分生闷气,大家娴熟地忙手忙脚布置东西煮茶铺床,该干嘛干嘛。
珠珠生气半天,也没人理她,更愤怒了,从臭鸟脸变成臭驴脸。
“……”
阿蚌终于只好说:“小姐,别生气了。”
珠珠立刻说:“你少跟我提她!脑子被狗蛋塞满的傻叉!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屁都没学会,就学会给男人骗!让她和她的傻叉老公和她傻叉老公的小老婆永远在一起!她们三口之家过一辈子!”
阿蚌:“……”
阿蚌无奈:“小姐,您别为她生气了。”
阿蚌知道珠珠的心结,她也很不乐意提青秋,她和青秋都是陪小姐一起长大的侍女,那时纪焱老大君还在,有一年老大君生辰,各家来北荒贺寿。
那年东海王敖广还是东海太子,看见青秋怯怯美丽,还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见猎心喜,有意撩拨,两人谈了两天恋爱,人家拍拍屁股走了,青秋却情根深种,从此夜夜抹眼泪,喜欢人家不得了,气得小姐一度天天暴跳如雷,后来还是老大君看不下去了,认她作义女,为她做主嫁给敖广为东海太子妃。
龙族风流霸道,东海太子敖广更是其中之最,婚前就已经有一堆小老婆,还有个最珍爱的侧妃,小姐一直就不同意这桩婚事,青秋非铁了心,拿剪刀抵着脖子哭哭啼啼要嫁,说和人家约定好了人家会对她好的,行,小姐不得已让她嫁了,这可好,眼泪比嫁人前还多,天天被欺负,被搞出一堆糟心事,小姐骂骂咧咧给她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上次甚至还被背刺一把。
阿蚌不知道青秋脑子里是不是灌水了,要不是小姐拦着,她早都想把青秋脑子拽出来洗洗。
“那年她的事您忘了,我看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水,不识好歹。”阿蚌从来都是苦劝小姐做个好人,这次却立刻说:“您可千万别心软,这次就让她哭去,等她哭完,脑子里的水就控干了。”
珠珠脸色阴沉不定,扭头哼:“我才不会心软!”
阿蚌才不信,小姐平时没良心,心肝全攒巴用在她们几个人身上。
反正阿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绝对要盯紧小姐,才不去管东海那狗屁倒灶的破事。
天已经黑了,外面传来甲胄轻碰的声音,阿蚌去看了一眼,回头说:“小姐,修烨仙君回来了。”
珠珠郁怒未消,不耐烦摆摆手:“不见了,让他睡觉去。”
阿蚌再次往外探头,说:“仙君,我们小姐累了,就不见了,请您回去休息。”
修烨仙君站在门外青阶下,微微颔首,说:“我留几个军士在门口为夫人守夜,请夫人安歇。”
阿蚌欠了欠身:“谢将军,将军晚安。”就转身回屋里去,顺便把门关上。
修烨仙君在门口留了片刻,看身后禁军把守住门窗,屋中烛影熄灭,才转身回自己房间去。
阿蚌和北荒侍女们给小祖宗珠珠收拾完床榻,都退到外屋去休息,临走前把屏风后的小门关上,怕珠珠晚上渴,特地在床边小桌放一杯清水。
珠珠外衣都解了,穿着平时惯穿的浅朱色半旧中衣,闭眼躺在床上,没睡着,在脑子里骂人。
青秋那个没用的笨蛋,脑壳进水,天天就会哭,既然东海侧妃有病、东海王心疼,怎么就不干脆就把他俩一起捅死!狗男女,就一起相亲相爱下地狱去好了,然后她就扶持青秋当东海王太后,再挑几个漂亮小龙给她当孝顺儿子,或者给她当童养夫,反正肉还烂在他们敖家锅里,和敖金瓴商量好了,他们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不就都有光明的未来了吗
——可恶,没用的笨蛋!
珠珠越想越气,在床上翻来覆去,卷着被褥坐起来,够床头桌上的杯子喝水。
小小的白瓷杯被她捧在手心,低头嘴唇贴向杯沿
夜晚突然吹起了风。
月影透过窗,打在屏风上,无数细蛇似绰约的黑气一瞬汇聚成的影,如被风卷起的沙啸,鬼魅森森涌向垒起的床榻,黑气隐约化作一只手,像要抓住她纤细雪白的脚踝。
“啪嚓!”
珠珠猛地一把磕碎茶杯,乳白碎片飞溅,溅落的凤火将黑气灼得滋滋作响。
珠珠眉目骤厉,把旁边小几狠狠掀翻撞向屏风:“谁!”
木茶几迸裂四溅,碎块片片如利刃,刺开庞大黑雾,黑雾被劲风吹向两边,显出屏风前一道青年修长苍劲身影,深黑华贵的王袍猎猎,兜帽下露出一线英俊森棱的侧脸。
珠珠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想都不想把手伸到后颈寸下,按住脊骨里藏的本命剑。
当世魔君,燕煜。
第十二章
他最年少狼狈的岁月,多拜她所赐。
居然是燕煜?!
——他来干嘛?
看见燕煜,珠珠十分诧异。
她不明白燕煜竟然还敢敢跑来找她?
难道他也想趁机套麻袋揍她?
……为什么用“也”呢。
因为这是珠珠原本的打算╮(╯▽╰)╭
珠珠和燕煜的恩怨可太狗血了,简略版本就是外面街头茶楼广为流传的那套,她和人家谈恋爱,结果人家欺骗她感情,实则野心勃勃盗她爹的宝物回去救他的白月光表姐,后来还混成厉害的魔君,她惨遭失恋,伤肝伤肺痛哭流涕,一度颜面扫地沦为神州笑话。
这套传言其实也不算完全胡编乱造,珠珠当然对燕煜咬牙切齿,不过还是有那么许多不同的,比如珠珠才没有痛哭流涕,她才不是那么脆弱的鸟,她顶多天天晚上躲被窝里给燕煜扎小人。
而且说实在话,说是欺骗感情,其实燕煜当年也算不上多欺骗她感情,毕竟是她先看上还是少年的燕煜,垂涎他长得英俊,软磨硬泡要他给她当男朋友,他那人孤傲冷漠,除了被她硬扒着亲亲的时候,其他时候总拉着个臭脸,实在也说不上多勾引哄骗她
——不过倒是有一点,他从没亲口说过不喜欢她。
她是真不知道他不喜欢她。
她是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有心上人的,他那家里等着的病弱温柔表姐,珍藏心中多年的白月光。
珠珠那时才恍然大悟,他是从没说过不喜欢她,可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啊
语言的艺术!
就这么先把她搞成个强取豪夺拆散人家情谊的混蛋,最后又把她变成个人人都知道被抛弃了的可怜鬼,那傻叉,多深沉狠辣的城府。
珠珠还记得那时每次她要亲亲抱抱,从没见他如何坚贞抗拒,他总是神色冷漠、半推半就,最后却都搂着她亲得比她还凶狠,要不是他那副情态,她怎么会深信不疑,以为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爱死她。
燕煜太能忍了,也太会演了。
珠珠后来深切反思,自己被燕煜坑,并不是她多蠢,而且燕煜太强了,他有一副堪称恐怖的深沉城府,他能忍耐常人不能忍的恨与苦、又够狠,他不成功谁成功,相比起来,那时候的她又年幼又单纯,脸上大写的“冤大头,好骗,速来“
珠珠其实也一度想不明白,毕竟凤凰家就有这么个深情的臭毛病,她真心喜欢过燕煜,当年被甩绝不能说无动于衷,但当想明白这点,珠珠突然就释然了。
这天底下一切的道理,说到底,都是强者为尊。
燕煜从一开始就没把她视为喜欢的人,他把她视为一个需要“攻略”的敌人,让她喜欢他、夺得北荒宝物,就是他的胜利,就是他那时候的以弱胜强;而当他胜利之后,毫不犹豫将胜利品和精力投入夺取更宏大的胜利。他是冷酷铁血的野心家,生而欲望滔天的枭雄霸主,他的目光俯瞰向广大的魔界、再延伸窥向肥沃富饶的神州大地,至于已经被踩入尘埃的败者,不配再得到他一丝侧目。
珠珠就是那个败者。
“……”珠珠:@?#%&
珠珠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她也是被以强者之道教养长大的北荒少君,她很明白这一切的道理,最简单来说,她输了,就仅此而已。
她从不会输不起,输了她就认,她不仇恨燕煜,她只会将来再击败燕煜,抢回琉璃珠,让他为当年算计她与北荒付出代价。
这次来瑶池,元苍天尊不准她公然和燕煜争执闹事,珠珠决定只听一半,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打算看机会能不能悄悄套燕煜麻袋暴揍他一顿
——但现在看,这个小算盘要完蛋了。
珠珠按着后颈的剑柄处,警惕地打量着燕煜。
她在看见燕煜的第一眼就心里一沉,知道现在她远打不过他。
五百年前,燕煜的修为比她高,但也远没到一方霸主的地步,他在长安学宫,所有本事只能隐忍在一个卑微质子的身份下,根本不敢显露。
珠珠觉得自己已经够天才了,这五百年长大了许多实力更是大涨,可不知道燕煜这五百年是吃了什么神药练了什么神通,竟然修为暴涨到如此堪称恐怖的地步?
可恶!
还有什么,比多年不见的前男友修为暴涨当上老大还要新娶漂亮温柔老婆更气人的?!
珠珠心里吃柠檬,酸溜溜,但好在也有心理准备。
毕竟魔界这些年总搞事,能让九重中廷焦头烂额到不得不同意和谈,燕煜要没有强横的实力,也不可能在六合神州搅动风云了。
四周都被魔气封成结界,整个内室的动静都被封闭,连仅仅一门之隔的阿蚌她们也不能察觉。
珠珠心里嗤喝一声,也不再不自量力去拔剑,把手从后颈放下。
就算燕煜强得离谱,珠珠心里也没什么怕的,她与衡道子在成婚时结成了连理枝契,同命相生,寿元共享,燕煜再强,也不可能杀了她,甚至也不怎么能伤她。
珠珠只是挺不理解她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先深夜跑来自己这里
——她记得她好像以前没怎么得罪过他…吧?
如果不算她软磨硬泡把他泡成男朋友的仇的话。
“……”珠珠打量着燕煜,眼神渐渐露出狐疑:他别真是想来套她麻袋的。
珠珠脑子划过许多猜测,屏风前的人影始终也没开口,居然就这么不紧不慢,像是跟她硬耗到底的意思。
珠珠不想闹出动静,她眉头皱了皱,终于勉强挑了种还算客套的语气,虚情假意说:“不知魔君大驾,有何贵干?”
魔君没有说话,
高大冷漠的魔界来客一直没有说话,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中,珠珠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在以一种无比晦涩的眼神注视她,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珠珠搞不明白他发什么疯,她脸上虚伪的笑容很快落下去,露出不耐烦:“你到底来干嘛。”
兜帽下的人影终于冷冷笑一声,慢条斯理说:“苏珍珠,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他的声音低哑,像刀锋划过最粗糙的地面,有一种生来的孤傲和血气,和六合神州上所有生来养尊处优的王侯贵胄都不同。
他掀开兜帽,彻底露出一张如锋棱深刻的英俊容貌。
燕煜的容貌英俊,他看着是完全不合乎这份霸主实力地位的年轻,却更有远远超乎年纪的成熟气魄,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锋冷如鹰隼,沉寒如刀尖的光。
珠珠斜眼瞧着他,没被他那一身凛然气魄震慑,她心里冒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咦~他老了好多啊。
以前他是个少年郎,虽然冷漠孤傲,总还是透着年轻气,感觉和她一样是青春靓仔,但五百年过去,再看见他,少年气已经褪尽了,全然是个锋棱沉厉威仪森森的青年霸主——已经不配算她同龄人了,像变成个陌生的人了。
燕煜一眼就抓住她的眼神,恣恣呵笑:“怎么,才五百年过去,已经嫌我老。”他的声音平静,刀锋似的眼神却已经变得森厉,渗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沉沉威压。
珠珠:“……”
前情人这点就很烦,像肚子里的蛔虫,非常了解她。
而且只有他了解她,珠珠不了解他,毕竟她虽然偶尔发点小疯,大体也是个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
以前燕煜就有点大病,这些年过去好像大病更深了,珠珠一个字也懒得和他废话,指着门外:“滚。”
燕煜没有走,他用会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久久望着她,突然低笑:“你不想知道琉璃珠在哪儿?”
他实在太了解这小臭鸟。
哪怕知道是个钩,少女果然还是忍不住咬钩了,立刻扭头看他:“琉璃珠在哪儿?”
燕煜慢条斯理:“你不是知道吗,就在婉秀体内。”
珠珠:“……”她整个人差点气裂开。
可恶!真想把这个傻叉给裂了!
珠珠深呼吸,抑制杀人的冲动,把手摊开:“拿出来,还给我。”
“拿不出。”燕煜说:“婉秀在母胎里受过胎毒,生来病弱不堪,性命危浅,为了救她的命,我把琉璃珠融进她体内,吸收她体内剧毒,琉璃珠已经与她融为一体,取不出来。”
珠珠再也忍不住了,拎起手边的枕头扔过去:“那你说个屁啊?!”
带着凤火的枕头狠狠扔到魔君身前的黑雾,刹那四分五裂,烈焰四起,更衬的她凤眸熠亮冰冷。
她只穿着单衣,坐在床边震怒如雷,被褥团卷在身侧,乌发雪腮,容光濯濯,又有硬骨的劲气,又有艳若桃李的娇靡。
燕煜本是好整以暇戏弄小动物似的望着她,望着望着,呼吸却不自觉地先紧了。
他脑子里翻涌着很多根本早该忘了记忆,肮脏的靡烂的记忆。
苏珍珠是一头小凤凰崽子,被以王侯霸主的教导教养长大的北荒少君,娇蛮凶横,贪婪好欲,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喜欢什么,就要抓到手,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