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归来我成了他的朱砂痣-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抬起手,以自身血液为契,在郗容体内设下了禁制。
郗容刚才的狂躁不再,他双目呆滞,犹如被人操控的傀儡。
“此禁制,断情绝爱,你会像我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你不是恨我吗?那就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郗容如提线木偶般点了点头,被迫接受了这段命运。
刚才在外面偷听到的那段魔尊秘事也被埋葬在了脑海中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不再记起。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吗?难道他杀兄弑父的原因就是如此?他的体内一直有那个禁制?
离钰心底一直反复问着自己这三个问题。
可答案早就不言而明,就看她愿不愿意去接受了。
…完…
第39章 遗憾
◎都说有泪痣的人,一生流水,半世飘蓬。◎
第二道结界亮起; 郗容进得果断决绝。
可渡过第一道幻境之后,他所有的自身意识将会唤醒,而不是像第一道幻境般只是单纯再经历一遍而已。
第二个幻境也如离钰所想的一样; 郗容出现在了紫霄宫,那条碧海之中的羽蛇就是郗容的母亲。
深而长的海底隧道; 里面的万磴石阶印着郗容一步一步谨慎的步伐;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望不到尽头。他没有像之前莫敬岚那样点亮两侧的烛火,而是像一个黑夜里的独行者安静享受这份孤寂。
这段路他走的漫长; 离钰的□□虚影走在他身边。
隧道内很安静,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离钰知道现在郗容就是郗容; 是那个已经有了所有意识的郗容,她不敢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悄然陪在他身边; 渡过这段时光。
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郗容抬起手,点点萤光流淌在空中; 依稀照映着彼此的面容。
隧道尽头的结界外一条通体雪白的羽蛇被印满咒法的金色锁链牢牢拴住。这时的羽蛇还有翅膀,而不是离钰在玉桥上见到的那般折翼露骨。
郗容缓缓靠近羽蛇,手覆上半空,他甚至不敢靠近那道结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娘亲……”
听到这声亲切的呼唤,羽蛇温柔地吐着信子,仿佛是要舔舐最想念最亲爱的那个人,可她没法做到。
这咫尺之间的距离却是难以越过的鸿沟。
羽蛇高兴之余亦没有逾矩; 她开口说道:“阿容; 你就在那儿; 不要靠近这道结界。”
当少年模样的郗容有了一颗历经沧桑的心,那些曾经在这里嚎哭过的场景便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他知道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唯独痛恨自己那时没有足够的实力,他无力地跪坐在石板上,嘴里喃喃道:“娘亲,我好想救你出来……真的好想……”
羽蛇显然并不知道郗容话中真正的含义,她着急说道:“不要!阿容……千万不要!你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郗容还是在自说自话:“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看着这个画面,离钰心中也百感交织。
羽蛇的声音又从结界外传来:“阿容,你父亲……还好吗?”
“父亲”这两个字郗容根本不愿再提起,弑父那日,那个男人终于低下了他高傲一世的头颅,永远臣服在了他的脚下。
但现在,面对母亲深情的眼神,他也只能说出违心的话:“他……很好。”
羽蛇又问:“那他,有念起我吗……”
郗容低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敢抬头凝望羽蛇深切的眼神,最后的时光里,他怎舍得让她带着遗憾与怨恨离去。
蛇本是冷血动物,可一旦沾染了情爱,浑身的冷血也翻涌成热潮,伤得他们体无完肤。
他母亲如此,他亦如此。
过了一会儿,郗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神像个乖顺的小兽,他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有的,他有念起母亲的。”郗容从胸腔内艰难地挤出这一字一句。
“那就好,他还念着我就好。”
听到羽蛇满足的声音,郗容的头垂地比先前更深了,眼眶中的两行泪再也没忍住。
“阿容,你回去吧,我没事的,你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郗容固执地摇摇头,嘴里含糊道:“我不走……我不走……”
羽蛇温声道:“乖,听话,我能再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羽蛇的话并不管用,郗容依旧是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阿容,若你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她佯怒道。
郗容的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呐喊,若他走了,下次就是诀别。
这就是无妄之渊的可怖之处,所经历过的痛苦之事即使再次经历,身心受尽伤痕也无法改变任何事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再次发生,爱的人再次离去,若想那人还在,若还贪恋短暂的幻念,那就永远无法进入无妄之渊。
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再也见不到了啊……
你让我怎么办啊……
咚——
一声闷响在空荡荡的隧道内回荡。
郗容的手重重砸在身前的石砖上,骨节处渗出涔涔鲜血。
“阿容!你怎么了……”羽蛇察觉到了郗容的异样。
郗容心理的堤坝已经松散,他踉跄着站起身。
离钰的虚影想要扶住他,但虚影终究是虚影,郗容看不见她,她的手也穿他躯体而过,无法触碰到脆弱的他。
“我没事,母亲。”他抬起眼看着羽蛇,想要把她的样子细细刻画在心中。
他突然感觉到好累,想就此沉沦其中……
可外头还有一个姑娘在等他履行承诺。
他就算咬着牙,噙着泪,也要站起来。
头顶上,羽蛇温柔的声音传来:“阿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
坚强……
他已经够坚强了……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不曾有一天感受到过那名父亲给他的温暖,事到如今,他还要因那人欺瞒自己的母亲。
难道同样是来这世间一趟,他就不配得到幸福吗?
“好。”郗容颔首答应道。
羽蛇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阿容,你要幸福。”
听到幸福二字,他心中揶揄了起来,他的幸福,全然是那短短的十二年里靠欺骗获得的。
现在,也没了。
他什么都没了。
可他嘴上还是回道:“我会的。”那些遗憾就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不必再拉一人。
羽蛇欣慰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走了。”
“嗯,快走吧。”
这个道别沉重,两个人都互相承受着心中各自的痛楚。
幻象又来到了他们离开紫霄宫的那一天,远处的海天一色在烟雾缭绕中渐渐清晰,通往对岸的玉桥还是像一条长长的月牙色绸缎绕于碧海腰间。
少年郗容仍是一脸心事重重,而他身旁前世的自己却还在天真的问着他怎么了。
往事一幕幕重现,海浪开始翻涌,天光逐渐暗淡,郗容依旧选择抓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怕。”
玉桥两侧的结界不断破碎,如一片片轻羽纷飞消散。终于,硬生生折断自己翅膀只为了挣脱出来的羽蛇出现了。它的躯体两侧鲜血淋漓,森森白骨外露,它一改昨日在海底的温柔,变成了个凶狠的妖兽。
褚慕手中的符箓如期在空中排开,阵法中抽出千道银线扎入羽蛇的鳞片之下柔软的肌肤内。顿时,羽蛇吐着蛇信的口中鸣声悲切,撕裂苍穹。
离钰在一旁看着郗容,郗容眼底通红,他别过头,尽量不去看那触目惊心的场景。
他在忍,忍着眼底的酸楚,他不能破坏无妄之渊的规则,否则他根本无法进入渊内。
离钰走近,伸手覆上他的那颗泪痣。都说有泪痣的人,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易尝离别之苦,亲情缘薄。
现今看来,真是如此。
“郗容,等你做完这一切,我该怎么办呢?”
离钰知道他听不到,可她内心万般纠结。
忽然一阵金光大作,身边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时光静止,唯独郗容不受限制。
原来当年缺失的那段记忆竟是如此导致的。
“阿容,要坚强地活下去。”离钰听到羽蛇对郗容说下这句话。
她随着话音来处看去时,羽蛇已然灰飞,她余下的妖力没入郗容眉间的羽状魔印。
“不要!!”这次郗容大声吼了出来,他扑向天际,可点点金光从他指尖流淌而过,如同流动的沙子,他紧紧一握,便都散了。
离钰看到他的泪痣处结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于碧海之中。
此前,她一直觉得都是郗容自作自受,但现在他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离钰跟在郗容和她前世身后,她还想知道到底前世记忆中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无妄之渊入口的第二幻境还没结束,说明这场苦郗容还没历尽。
她穿过郗容所在客栈的屋子。
屋内很安静,如她记忆中那般没有点灯,十分昏暗。
郗容坐在房间内的墙角,披散着长发,离钰凑近到他的身边,郗容目光呆滞,无主地看向窗外。
此刻,他连抬一抬眼帘都显得那么疲惫,原来前世在她煮着姜汤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痛不欲生,而她都不知道。
他的确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还好,还好前世的自己给了他这样的一个拥抱。
而第二幻境也就在那个拥抱中结束了。
离钰心脏的某处开始纠痛,原来,这个拥抱对他来说是甜蜜的吗?甚至淡化了他的痛苦。他骗得了人,可无妄之渊却不行。
难道他真的一直是爱着她的吗?
离钰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记忆中他的那句无意识的“不要离开我”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
那是他再也没办法被禁制的爱意,是他自年少起便有的欢喜。
…完…
第40章 重来
◎那是他再也寻不得求不到的世间独一份的美好,是他再怎么缝补都回不到的从前。◎
离钰大概也能猜晓一些第三幻境的模样了。
——那是尘封在郗容心中的执念。
周身的黑暗褪去; 黎光照进抬手的指缝间,大喜的红绸高悬,千越一如既往地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为祁钰和时解怿主持着这场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道高亢的声音落下,离钰站在一旁震惊地看着这对新人行完礼。
不对; 褚慕怎么没有冲进来打断; 魔族为何没有来犯!
一切都变了……
“礼成——”
直到这句话久久回荡在殿内,离钰都没有从这样的状况下缓过神来。眼前这对新人穿过她的虚影往洞房走去,她拦在空中的手不知所措。
她不死心地往琼山底下跑去。
喜宴之上; 苍兰城百姓们觥筹交错,褚慕在山脚喝得酩酊大醉; 哪里还有什么魔族之人的踪影,仿佛当年血流漂杵的琼山派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她站在玉阶上; 玉阶下再也没有那声“参见郗容殿下”传来,还有那声冷漠至极的“杀”。
所有的谎言都还没有戳破; 所有的生离死别都还没有上演。
原来由痛楚编织出来的美梦,便是无妄之渊对郗容最大的残忍。
站在二人的洞房内; 离钰看着祁钰和时解怿举起合卺酒,两瓢之间串着的红线将他们牢牢相牵在了一起。
幻境里的郗容缓缓掀开那道红盖头,他等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位新娘。
新娘媚眼含笑,半低着头,害羞道:“夫君。”
听到这样的呼唤,郗容撩起红盖头的手顿了顿,红色的头纱被攥出皱痕,过了一会儿; 他才慢慢松开; 手贴上她的脸颊来回抚摸; 踌躇了许久后,轻声唤了一句:“阿钰。”
他的神色如今夜的月光一般温柔,眸光澄澈,心爱的姑娘倒映其间。只是这份柔情被曾经的他隐藏地太深,时至今日才终于可以毫不遮掩地展现出来。
“你今天,真美。”
眼前的新娘睫羽轻颤,笑意更浓:“这句话今日我可是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能不能说些别的?”
郗容呆了呆,他太久没有听到这个与他打趣的语调了,这下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自若地放在何处。
“都怪我。”他半低着头抿了抿唇,“我说别的。”
祁钰看着他,指望他嘴里还能蹦出什么夸赞的花来,可等来的却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阿钰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
祁钰把手指抵住郗容的唇瓣:“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我真的知道。”
郗容唇瓣抿成一道线,不再问,仿佛他三百年的过去她都知晓。
祁钰拿出了那张亲手绣好的婚书,上面没有修修补补的痕迹,艳红华金,这是郗容第一次见到它完好如初的样子。他轻轻抚摸着,指间的谨慎像是把它视作稀世珍宝。
那是他再也寻不得求不到的世间独一份的美好,是他再怎么缝补都回不到的从前。
没有染血的誓言是那样的真挚夺目。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天上双星并,人间两玉夸。三生石上定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的指腹落在了婚书上的一处,疑道:“阿钰,这个‘约’字怎么了?”
祁钰凑近他身边,笑了笑,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她故作神秘道:“我其实一直有个秘密没和你说。”
郗容眉头微皱,像条上勾的鱼儿,问道:“什么秘密?”
“你还记得不久前隔窗与我聊天的那个晚上吗?”
祁钰口中的不久前对郗容来说已是百年前的事了,他细细回想着,是有一日他吹着夜风陪她说着以后的事,说起来至今他还欠她一个回答。
“嗯,记得。”他点点头。
祁钰贴到他的耳边,悄悄说道:“那夜我说我睡不着……是假的,那几日我一直在绣这张婚书,你问我的‘什么糟糕’,其实就是我不小心扎破了手,血滴在了这个‘约’字之上。”
“那我也有一个秘密。”郗容的声音宠溺。
祁钰朝郗容眨了眨眼,问道:“什么秘密?”
郗容释然地笑了一声,道:“其实,那天我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也是骗你的。”
“我就是……想你了。”
没了那道禁制,他终于能分辨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是爱人之间最寻常不过的思念。
可他敌不过宿命的捉弄和安排。
“那我们扯平了。”祁钰昂起头笑说道,眉眼中还带着少女的神气。
她越笑得灿烂,郗容的心就越发纠痛。扯平,如何扯平?生生世世,我都亏欠于你。
“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了。”
祁钰抚平他的眉头,佯怪道:“夫君怎么说得像是以前骗了我很多一样。”
郗容折好那张白头之约的婚书,珍重地放在床头的案边。
“那日,阿钰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我想过了。”
祁钰歪着头期待道:“哦?说来听听。”
“以后我们应该会有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很欢喜,等孩子大了些,就交给千越师尊,待到每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们两人便出去观山玩水,看遍这人世间的百景。”
说着,郗容握上了祁钰的双手,指腹轻柔地摩擦着她手背上的肌肤,接着说道:“每到一处,我就去学当地特色的菜肴回来做给阿钰吃。”
“保护好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