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爹是皇帝-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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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谌手心里全是汗,他不动声色地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视线紧紧落在面前人的身上:“若是你想……”
烛火辉映下,杏眸潋滟如春水。
第92章
祁家真假千金的事情沸沸扬扬地闹了许多日。
连街边贩卒都津津乐道, 只不过几日,关于忠勇伯府与宣平侯府、温家的事情,路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将细枝末节说的清清楚楚。
温宜青在家中躲了几日, 再出现在铺子里,仍旧能感觉到往来客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对此早有准备,只当毫无所觉,面色如常地招待。好在,大多人都有分寸, 虽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要问, 但也全都咽了回去。
上午的忙碌很快过去, 临近正午, 铺子里人迹渐少, 她歇了一口气,将剩下事务交给铺子里的伙计,正欲进到里间休息,铺子里又进来一人。
来人长身玉立,温润俊逸,是贺兰舟。
他面容憔悴,看上去有些日子没好好休息过。
温宜青回到柜台后, 小贺大人踏进女儿家的脂粉店, 不用多想,自然是来寻她的。
“温……”贺兰舟停顿片刻, 很快改口:“温娘子。”
温宜青微微一怔。
她未做多想,很快应道:“贺大人。”
“在下有几句话想与温娘子说,不知温娘子可否方便, 去附近茶楼小坐片刻?”
温宜青无不可,将剩下的事情与伙计知会一声, 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茶楼不远,贺兰舟要了一个雅间,窗外便是热闹的街市。小二送上来茶点,二人端着茶水啜饮,各自沉默。
晌久,还是温宜青主动开口:“贺大人也是来问我祁家的事情?”
贺兰舟顿了顿。
他抿了一口茶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也是。”温宜青笑道:“想来,京城里已经无人不晓。”
“我去问了沈公子。”
“……”
温宜青端起茶盏,心道:这倒是意想不到。
刚沏好的茶水隔着杯壁还摸起来滚烫,虽是上好的茶叶,可此时二人都无心品尝。温宜青慢吞吞喝了半杯,见面前人六神无主,也不再主动问询。
不知过去多久,贺兰舟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道:“昔日在云城时,若无温娘子帮扶,贺某也不会有今日,之后也一直牢记当日叮嘱,尽心尽力,做个好官。当初在京城见到温娘子,在下实在欣喜,那时心中便想,是上天有垂怜之心,才令你我二人能再续前缘。”
说到此处,他低低道:“却原是我自作多情。”
温宜青眼睑微垂,也不知该说何是好。
但此时的小贺大人也不必她说什么宽慰之语,他只是想找个能倾诉之人,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如今细想来,在下兀自喜欢,自大妄为,反给温娘子添了诸多麻烦。”
温宜青忙道:“是贺大人帮了我诸多,青娘心中感激不尽。”
贺兰舟苦笑,心道:可他什么也不清楚。
诗宴之后,他去寻了沈云归,问了温宜青的身世,才从沈云归口中得知原委。事情也并非无迹可寻,当初温家母女上京城,便是住在忠勇伯府,他亦是在忠勇伯府遇到二人。那会儿他就从祁文谦口中得知,温宜青是他的妹妹。
明明疑点都递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却未做多想。到如今事发,他才像个傻子一样,与其他不相干之人后知后觉。
此事,沈云归知道,想来那个陈公子也知道。枉他还洋洋自得,自觉自己有一争之力。
却是连温宜青在祁家受委屈时,连个举手之劳也不曾有。
更是诗宴身世被揭穿时,连赶去安慰的机会也没抓住。等他听到消息赶去时,人已经匆匆离开。
莫说是身世,他更不知善善生父健在。甚至还亲耳从善善口中听到拒绝的话。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多日,这些时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实在难堪。
贺兰舟以茶代酒,朝她微微一拱手,一饮而尽。
热茶入肚,他也像是放下一件重担,洒脱道:“温娘子,这些时日,贺某多有打扰,还望温娘子莫要见怪。”
温宜青慢了半拍,才端起茶盏,接下他的赔礼茶。
她久久地将杯中茶水饮尽,执着空杯盏,目光往远处眺去。
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走远,背影洒脱肆意,来往有路人认出,街边小贩殷勤地送上蔬果。
她低下头,莞尔一笑。
这样也好。
……
御书房里。
边谌批完一部分奏折,稍作休息。
大太监为他手边的杯盏沏满茶水,他眼角余光瞥去,自己的状元郎侍候在不远处,侧颜认真,较之前些日子的颓废,更为精神不少,尤见当年打马游街,掷果盈车的丰神俊逸。
“贺爱卿。”
贺兰舟:“臣在。”
边谌:“近日遇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不曾有。”贺兰舟笑道:“坏事倒有一桩。”
“坏事?”
“皇上可还记得,臣先前说过,曾有一心悦之人,如今也身在京城。”
边谌端起茶盏,不动声色问:“她应你了?”
贺兰舟摇头:“是臣想明白了。”
“哦?”
他轻叹道:“本就是臣自作多情,也让她添了不少麻烦。日后便只当旧友故交,只念她是臣的恩人,其他逾矩之情,也不敢再多想。”
边谌轻抿一口茶水,目光眺向御书房外的某处,唇角在杯盏之后微微勾起。
殿外日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京城还有不少大家闺秀,明日朕便请太后替你好好挑选。”
贺兰舟忙躬身道:“回皇上,微臣心中还未想过娶妻。”
“你也是时候该考虑成家。”
贺兰舟心中纳罕。君臣二人一心社稷,从前太后也提过此事,还是皇帝主动替他拦下,皇上比他还年长几岁,不曾提纳后宫一事,怎么今日反过来催他?
但他心中早有主意,此刻便道:“启禀皇上,微臣还想去云游。”
边谌顿了顿,抬眸看过来:“云游?”
“微臣为官之初,便是想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如今虽未忘初心,平日也时常出城去京郊农户交流,可这些还不够。”他直起身,说起胸怀抱负,眼眸也若星芒明亮,“臣想去北地,想去西州,还想去越州蛮荒之地,想设身处地知道天下百姓忧苦,亲耳倾听天下百姓烦愁,脚踏实地为天下百姓驱除苦难。”
御书房里寂静,他的话仿佛能激荡起回音。
皇帝沉默良久。
他神色动容,连向来威肃的眉目也舒缓开,微微笑道:“照你这么说,朕留你在京城,反而是在勉强你。”
“微臣不敢。”
贺兰舟低下头,羞赧一笑:“能得皇上重用,臣已是感激不尽,只是心愿渺小微不足道,还望陛下莫要笑话臣。”
“这岂能说是微不足道。”边谌摇头,道:“朕心慰至极。”
一直到贺兰舟离开御书房,皇帝面上的笑意都未收敛。
大太监上前来,也带着笑道:“小贺大人如此心诚,皇上怕是要忍痛割爱了。”
边谌不语。
大太监心下清楚。等小贺大人出京历练几年,皇上一定会再将他调回京城,到那时,小贺大人就更是皇上的心头好,前途也更加光明。
大太监将批好的奏折收敛整齐,再见帝王面上笑意轻松,轻声提起:“太后娘娘宣江老夫人进宫了。”
边谌拂手,他又很快退下。
……
学堂里的小孩们不如大人,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一日的好奇之后,众人很快便被其他事物吸引走,无人再追着善善问关于她娘亲的身世。
她白日上学堂,一放课就回家,也遇不着什么人,皇帝又从宫中带出来不少新鲜玩意儿给她,善善玩的忘乎所以,很快将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
渐渐连京城也不再有人提起关于真假千金的事情。
只是又过了些时日,宣平侯府却传出来一件大事。
宣平侯与其夫人和离了!
此事一出,一下又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宣平侯府。众人心下猜测,也不知宣平侯府忽然传出此事,是否与不久前的真假千金一事有关。
外人如何想且不提,祁家却是泛起轩然大波。
那日事发,祁文月被匆匆归家的宣平侯重重扇了一巴掌,之后她又被禁足在院子里,自知祸事是自己捅出,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便是见家中宠妾到面前耀武扬威也全都忍下,心惊胆战多日,好不容易见风波快要过去,才放下了心。
哪知道一口气还没松完,江老夫人进宫见了太后娘娘,回来后将儿子叫到书房,再出来后,一份和离书便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见和离书的时候,祁文月险些昏厥过去!
她费劲心思想将温宜青赶出京城,不就是稳固自己的侯夫人之位?
祁文月当即软倒在地,痛哭流涕地抱着宣平侯求情,又拿出自己的一儿一女问自己说情,偏偏宣平侯铁了心,言及她若不答应和离,便要直接休了她。
世家大族最好颜面,若是被休弃回家,她简直没脸见人。
本就理亏在先,她更不敢试探,便只好签下和离书,连膝下一双儿女也留在宣平侯府,孤零零一人回了祁家。
祁家为了这个嫁入侯府的假女儿,连亲生女儿都赶出家门,如今一朝梦碎,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连已经分家的三房也过来大闹一通,很是热闹了许多日。
但这些都与善善没有多少关系。
她只同情自己的同学江惠柔忽然没了娘亲,可怜了她几日,还请她吃宝芝斋的点心——但江惠柔并不领情,还将她送过去的点心扔到地上,善善便一点也不可怜她了。
她的全部心思很快都被自己新收到的请帖吸引了去。
请帖是从宫中送来的,由一个太监送到温宅,只有一份,是给她的。
上面端端正正写了她的名字,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连她娘亲都没有。字迹也眼熟,是皇帝亲自写的。
善善高兴的不得了,捧着请帖,先给家里所有人看过,再带到学堂里,给所有小朋友都看。得到了其他人的惊叹与羡慕的目光后,她才高高兴兴回家,小心翼翼地将这份请帖藏到了自己的百宝箱最深处。
请帖是宫宴的邀请,早就说好了的。
不论外人如何困惑,不年不节,宫中为何忽然举办宴席。善善央请娘亲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裳,而后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美滋滋地等着宫宴的到来。
第93章
非年非节, 宫中忽然筹办宴席,京中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四处打听此次宴会的目的。
此次宫宴规模不大, 收到帖子的也是少数,其中谁也说不出一二,没人提前收到消息,连朝中的大人也不知缘何。不论如何,满京城的人都因这次突如其来的宫宴抖擞起来。
凡是受邀参加的, 便颇为春风得意, 免不得在日常往来时与其他人提上几句。外人如何艳羡且不提, 京城各家布庄与首饰铺一窝蜂得了大把生意, 裁新衣, 订头面,宫宴最是花团锦簇,万万不能输了自家脸面。
寻了一个学堂不上课的日子,善善揣着鼓鼓囊囊的小金鱼钱袋,也来到街上买东西。
新衣裳与新珠花有娘亲为她打点准备,不用她操心。她心里惦记着那张宫宴的请帖,那是皇上叔叔给她的礼物, 她想要回礼。
善善一间一间看过去, 她平日里就看的多,要说什么稀奇的, 好像满街的东西都没平常皇帝给她的宝贵,她从街这头走到街这尾,总觉得没一样能比得过这封宫宴的请帖。
她循着平常的路线一路逛, 像寻常一样进了珍宝斋。
珍宝斋里的伙计都认得她,纷纷喊了一声:“温小姐来了。”
善善熟练地应过招呼, 一直走到柜台前才停下,挎着的小钱袋摇晃,发出铜钱碰撞声。
柜台之后,珍宝斋风流俊朗的掌柜低头翻着账本,善善扒在柜台前露出半颗脑袋,他才好像刚发现一般,投过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沈叔叔!”
沈云归轻哼一声,算作应答。
善善看了周遭一圈,扒着柜台问:“你这儿有什么好东西吗?”
“你要什么好东西?”沈云归合上账本,说:“如今你天天上学堂,来珍宝斋的次数也少了,每回铺子里有了什么新东西,便先送一车到你家去。漏了什么没给你?”
“不是这些。”善善摇头,炫耀似地说:“沈叔叔,你知道吗?我要进宫参加宫宴了,我收到了请帖,写了我名字的!是……是陈叔叔给我的,他送了我礼物,我也要给他回礼。”
沈云归一顿。
“沈叔叔,你这儿有没有和请帖一样好的东西……”善善低头取下自己的小钱袋,推到他的面前,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有这么多钱,能买到吗?”
沈云归脸色古怪:“你找我,给那姓陈的挑……挑礼物?”
“是呀!”
在善善心里,沈叔叔的口袋就跟百宝箱似的,总是能变出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个个都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沈云归:“……”
他装不下去了,手隔着柜台伸过去,在小姑娘软软嫩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把人捏的“哎呀”一声,眼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沈云归将她抱起,令伙计照看铺子,带着人进了里间仓库。
仓库里,各色商品整齐陈列,满满当当,沈云归挑挑拣拣,口中忍不住忿忿:“我与你相识多年,送过你不少礼物,也没见你为我准备什么回礼。那姓陈的有何好?你娘向着他,你也向着他。”
道理他心中自是清楚,当然是因为他们二人是血脉相连的父女。
那血脉亲缘就这样厉害?也没见过几回,倒将他往前所有情分都压过去了。
善善乖乖地答:“沈叔叔从前送我的,我娘都替我回了。”
沈云归哼了一声:“这回有什么不同?”
善善高兴地说:“这次只送给我一个人的!”
“这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善善说:“以前你给我送礼物,只是因为看在我娘的面上,如果我不是娘亲的善善,是别人家的善善,你就不会喜欢我啦。”
“那姓陈的就不是为了你娘?”
“唔……”善善犹犹豫豫地说:“可他也是我的朋友……”
“……”
善善还小声问:“沈叔叔,之前我请你帮我找爹爹,你找到了吗?”
“……”沈云归:“没有!”
“噢。”善善也不失落,她说:“如果你下次找到了他,你能不能替我告诉他。我已经想要有其他人做我的爹爹,他不要我也没关系了。”
沈云归:“那人是谁?”
“是陈叔叔。”善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要陈叔叔做我的后爹爹。”
“……”
沈云归深呼吸,咬牙切齿:“你才与他认得多久,就认定他了?我对你不好?他能做得你后爹爹,我就不行?”
善善也说不上来。
她读书又不多,小脑袋里还没装得下太多诗文释义,还没法三言两语说清楚脑袋瓜里的东西,支支吾吾许久,小脸为难地皱成一团,最后说:“就是……就是感觉不行……”
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酸苦辣咸混做一团,难以言喻。
沈云归找不下去了。这母女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惯会往人心上捅软刀子。
珍宝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往温家送去过,留下的也都是铺子里的常见货。他一无所获,又将小孩抱了出去。
街上除了珍宝铺子,还有许多卖手工小玩意儿的小摊,沈云归就近把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