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日落-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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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佩闭了闭眼,压住了粗重的鼻息:“黎纵不在这儿。”
她说完这句半眼都没看余霆,在保镖的簇拥下进了大门。
余霆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衣站在风口上,太阳已经完全偏西了。
有秦佩佩刚才那句话余霆就放心了,至少他能确定秦佩佩知道黎纵在哪儿,说明人还没丢。
正在余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踩着高跟鞋的,穿着打扮像秘书的女的叫住了他:“余霆先生,我家执行长请您进来。”
余霆微怔,还是跟着秘书走进了科技馆。
馆内比外面要热闹得多,到处都是已经悬挂就位的美术品,工匠们正在一丝不苟地调整每一幅画框的位置,配合着灯光师修正角度,有很多画余霆都能叫出名字,但以前他都是从杂志上看到的。
“余霆先生,您这边请。”秘书一路引导,带着余霆穿过了一条纯白色的走廊。
到了一处宽敞的休息区时余霆突然不走了,秘书转过身来,精致的小脸上爬上了疑惑:“先生您?”
余霆冲她浅淡笑了一下:“我就在这里等吧,麻烦你把执行长请过来。”
秘书:“???”
小秘书跟着秦佩佩的时间并不长,秦佩佩平日里也算礼待手底下的人,对宾客更是礼数周至,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像余霆这样上门为客还摆谱的,她是头一回见。
小秘书没有多嘴,微笑着应了下来,这个余霆她今天是第一次见,但并不陌生,执行长的警察儿子在跟他谈恋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执行长的警察儿子才在这里跟罹董事长吵了一架,把董事长气得送进了医院抢救,在这个时候她就不要再多嘴问些什么了。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余霆坐在休息区,从走廊两侧的玻璃护栏看下去,下面展厅的工人正在用起重机将一副巨大的画吊起来, 画上绘了月下的莫斯加柯林小镇。
余霆看了很久,身后有人不断靠近,他却权当没有察觉,只是看了一眼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秦佩佩编着发髻,待着漂亮的珍珠耳钉,坐在了余霆对面的小沙发上,二人之间隔着不小的距离。
秦佩佩循着余霆的视线,沉默了片刻:“看得懂吗?”
余霆笑了,仍然在看画:“我不懂艺术,我只是感叹。”
他说着转过头来,对上了秦佩佩如针芒般的眼神:“感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把月光画得这么真实。”
秦佩佩的嘴角提了一下,但显然她笑不出来:“我理解你,你连礼貌都不懂,又怎么会懂John Atkinson Grimshaw的艺术呢。”
她是在讽刺余霆劳烦她跑一趟的失礼行为,余霆平静地看着她,神情口吻不带一丝攻击性:“劳您多走两步并不是想故意抬杠,我只是不想用祈求者的姿态跟您坐在一起。”
“祈求者?”秦佩佩觉得他若有所指,“你用不着求我,我的儿子他只听你的,这难道还不够?”
黎纵现在已经彻底疯魔了,为了这个看着纯良无害的男人他什么事不敢做?什么话不敢说?余霆还有什么好祈求的?祈求她接受他?给他俩操办婚礼?把他的名字写进罹家的族谱?还是把整个阿特塞帝王国的产业分他一半?
秦佩佩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尾音已经变调了,眼里暗涌着无可奈何的愤怒和上等人每时每刻都撑悬挂在额前的高傲。
余霆觉得她像一只引颈的天鹅,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我对您没有期待,我自己都不信,但您不会成全我,所以就当是我没有吧。”
秦佩佩一声冷笑闷在了胸腔里:“小黎要跟你一起去新马寨,博盛威胁他,说他要敢去,就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和照片发到网上,让你上街被乱刀砍死。”
余霆听了毫无波澜:“嗯,还有吗?”
罹博盛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以罹家的实力要他这条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罹家做出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秦佩佩看着余霆淡漠的样子,心里怄着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道:“小黎他妥协了,你现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再也不用出现了。” ???余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好久,看得秦佩佩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余霆的眼神是凉的,不是蔑视他人的冰凉,是动物在尝试与人交流时听不懂的漠然,让秦佩佩有一种对牛弹琴的错觉,他就像在告诉秦佩佩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余霆当然不会相信,如果黎纵真的答应跟他分手,秦佩佩根本不会让他坐在这里。
秦佩佩端着架子,忍着愤懑:“为什么是我儿子?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我儿子?”
余霆眨了眨眼:“因为你儿子爱我,我也爱他。”
“他为了你要跟所有人作对,你会毁了他!”
“不会。”余霆说,“我毁掉的只是你们的梦而已。”
秦佩佩:“!!!”
余霆语速不紧不慢:“你们臆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儿子,就像那些画,”他的视线落到那副冉冉上升的巨大画框上,“你们调整它的位置,给它你们认为最美的灯光,但即便没有灯光,画永远是画,碎掉的只是你们的幻想。”
“碎掉的还有这个家。”秦佩佩终于红了眼,牙齿在细微打颤,“小黎说如果博盛曝光你的信息,他就在网上自爆缉毒警察的身份,陪你一起被乱刀砍死,博盛的心脏原本就有问题,他现在躺在加护病房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博盛再也起不来,你想过小黎今后怎么办吗?”
余霆:“………………”
第161章 西装
余霆无法回答秦佩佩的问题,秦佩佩也不指望余霆能懂,在她眼里余霆的神态、语言都无疑不透着冷漠和无动于衷,就像此刻,他也只是用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着秦佩佩的脸,只是眼底的笑意和柔软已经消失殆尽。
余霆走出科技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赶去医院见黎纵,他知道可能自己还是会被罹家的保镖拦在大门外,但这个时候除了黎纵的身边,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都待不下去。
他拦下了一辆车,一把打开车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黎纵给他回电话了。
余霆按下接听键盘,率先开口:“黎纵你……”
电话那头很吵,黎纵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余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余霆进车门的动作一顿:“…………”
黎纵的听起来格外高亢,欢快得让余霆有些陌生。
电话那头的环境真的很嘈杂,黎纵似乎捂住了听筒,声音放大的同时闷闷的:“余霆我跟你说,我现在跟简衡他们喝酒呢,兄弟们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可能要晚一点回家,太晚的话你自己早点休息,知道吗?”
“!!!”余霆的脑子猛然间空白了一下,“你说你在哪儿?”
对面也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在吃饭呢,小蔡也跟我们在一块儿呢,我俩就不回家吃饭了,这边结束我就回来。”
“…………”
黎纵撒谎。
为什么?他为什么……
“喂?余霆?”电话那头太久没有听到回音,黎纵以为余霆没听到。
余霆抓着手门的手不自觉地抠紧,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在听。”
“你不高兴啊?”黎纵的情绪没有丝毫破绽,“我真的跟简衡他们一起,简衡,过来说句话!”
随即电话里换成了简衡略带尴尬的声音:“噢……那个,我们,我们现在喝酒呢,师兄您别担心啊。”
“这回你信了吧?”黎纵说,“放心,我不会喝太多,吃完饭我马上回来,行了行了,我先挂了啊,爱你!”
余霆:“你……”
“怎么了?”
“没什么,”余霆停顿了一下,深呼吸道,“你少喝点。”
黎纵最后还亲了一下手机,整个人听上去似乎真的很开心。
可他骗不了余霆,甚至因为他浮夸的演技余霆也没办法骗自己。
他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或许秦佩佩才是骗人的,罹博盛没有心梗,黎纵也真的是在喝酒。
可是黎纵从来不会扔下他自己去跟同事喝酒吃饭,黎纵一直把余霆在的地方定义为“家”,分开后的每分每秒都归心似箭,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余霆揣兜里,攥在手心里,时时刻刻都得看在眼里才放心。
可是……黎纵撒谎了,余霆鬼使神差地没有戳破他。
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余霆还举着电话久久没动弹。
出租车司机见他站在门边,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兄弟你动作快点,这边不让停车。”
余霆的思绪就像是要沉到湖底,司机的声音捞了他一把:“不好意思,不走了。”
出租车绝尘而去,余霆久久矗立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大脑都无法思考任何东西,浑身关节僵硬得动不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城市霓虹初上,手机却再也没有响过。
余霆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监察大院,阳台房的门卫大爷正在听粤剧,声音开得很大声,走在楼道里都听得很清楚。
九点钟,黎纵还没回来。
十点……
十一点……
余霆在客厅等了很久,虽然知道黎纵今夜可能不回来,他还是做了一份牛河炒粉条放在微波炉里,后半夜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思绪才缓慢醒转过来。
黎纵不告诉他是怕给他压力吗?
或许罹博盛的病情并没有秦佩佩说得那么严重,黎纵觉得没必要提?
黎纵的立场一直坚定不移,唯一让他忐忑的就是余霆,他面对所有意外和突发状况永远都有大局在握的冷静,偏偏在余霆身上只有不安和惊惧贯穿始终,任务上怕余霆出事,感情中怕余霆退缩,尤其怕余霆会迫于罹家的压力结束他们的关系……所以他不说?
余霆很想再给黎纵一个坚定的承诺,虽然他先前已经给过无数次了……
夜冷清而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余霆浅浅地入眠了,后来在一阵微弱的窒息中醒来,模糊中有一个人压在他身上与他唇舌相缠。
觉察到睡梦中的人已经醒来,对方的吻越发放肆起来,探下去的手开始解余霆的裤带。
一股酒精的清甜从交缠中渗进余霆的口腔,鼻腔,一点点流进血管里,浑身都开始烧起来。
他的手攀上了对方的脖子,掌心触到了一小片粗糙的纱布:“黎……”
“嗯……我在。”黎纵不停地亲他,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含着那张他渴求已久的双唇。
余霆的意识要彻底消融了,黎纵扣着他的头,几乎是饥渴的在他的口中搅弄他的舌头,余霆也不自觉地环住黎纵的脖子,舌头勾着舌头,两人像是沙漠中缺水太久的人互相夺取对方口中的唾液。
激烈又缠绵,黎纵凶狠得像要把他生吞了。余霆想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浑身酒味,他想跟黎纵好好谈谈。
黎纵像野兽一样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候,布料碎撕裂的“呲啦”声被蒙在被子里,撕掉的衣裤被挤出被窝,滑落到了地上。
余霆的喘息被快速耸动的被子压得急促而痛苦,连尾音都被碾得支离破碎黎纵仿佛彻底失控了一样,拉着他从床头到床尾,从卧室到浴室,还在花洒下又折腾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软耷耷窝在黎纵怀里的时候意识已经只剩一根丝线那么细,脆弱得随时都能断裂。
凌晨四点,余霆在黎纵的体温下闭着眼睛,窗外的月光下澈到房间里,黎纵眼眸湿润,平静地看了怀里的人好久。
余霆的头发还沾着水汽,小猫似的动了动。
“余霆。”黎纵叫他。
虽然已经是半昏睡状态,余霆还是应了他:“嗯……”
黎纵把脸埋进余霆头发里,湿润的体温混着洗发水的香味微熏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被子下的手与余霆十指紧扣:“你相信我吗?”
“嗯……”余霆在他怀里声如蚊蝇。
黎纵:“那如果……”
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余霆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下,手圈住他的腰,黎纵赶紧把他搂得更深。
就是这么一个在意识朦胧下的依恋举动,顷刻间打散了黎纵心中所有的不安焦虑。
他原本想问余霆会不会觉得委屈,会不会想要放弃。如果不是因为黎纵,杨维平和罹家根本不会这么针对他,细数他们一路走来发生的事,从省厅到市局,从杨维平到杨玉宝,再到罹博盛,秦佩佩,夏玛尔,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折磨余霆,当罹博盛威胁说要把余霆的身份信息曝光到网上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地害怕,他从来没有这样被别人掐着软肋,就算被毒贩的枪口抵着太阳穴他都没有那么恐惧过。
可还好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还能挣扎,他用最不孝的方式忤逆了他的父亲,才阻止了父亲对余霆的伤害。
黎纵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是不是累了,但他不能说累,余霆只身一人活在世上,历经了百劫千难才站在他面前,他们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余霆把一切都给他了,他不能让余霆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可是余霆还是因为他几次遇险,大王钰城的入室袭击,市局仓库的尘粉爆炸,还有差点被杨玉宝拖进沼泽里,现在连这个插满刀尖的落脚地也要没有了……
“对不起。”黎纵闭着眼,把余霆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里。
余霆疲倦得不行,但黎纵还有话要跟他说,他强撑着意识,问了一直想问却没机会问的问题:“罹董情况如何?”
“!!”
黎纵嗓子涩住了。
原来余霆都知道,他傍晚在抢救室门外酝酿了一个小时才给余霆打的那通电话,他以为自己没有破绽。
不对!
他明明跟所有人打过招呼,警告他们罹博盛进医院的事情谁也不准告诉余霆,他怎么会知道的?
“杨玉宝又来烦你了?”这是黎纵的第一反应。
余霆摇了摇头,动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不关她的事……我去了科技馆。”
余霆感觉到黎纵的脊背上肌肉一紧,在黎纵大惊下怪之前先开口了:“她没有为难我……”
黎纵半信半疑,她自己的妈他最清楚,秦佩佩虽然不像罹博盛一样有攻击性,但她心高气傲,肯定没给余霆好脸色,余霆又太无争,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跟他说。
一口难忍的酸意在黎纵的胸腔里膨胀,看着余霆就这么安静地睡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余霆……”黎纵的嗓子在发抖。
他用脸去贴余霆的皮肤,忍不住用嘴去蹭余霆的鼻尖,额头,贪婪地吮吸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好像只有这种肌肤相亲的亲密感才能抵消他心头的痛。
他情不自禁把往下缩,方便自己把头埋进余霆线条优美的颈部,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我爸那是老病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着画展的事操劳过度,目前情况暂时稳住了,接下来我可能要接手画展,就这一次,为了罹家……只做这一次。”
“…………”
黎纵停顿了片刻:“我向你保证,等我忙完画展就想全力帮你打听049的事……在我们去新马寨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
“咱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就像沸水塘那种地方,好不好?”
黎纵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自言自语:“我当你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余霆被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吵醒,还没有睁开眼就被按在枕头里亲了十多分钟,四片唇分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
黎纵亲完他麻溜地换上了一身西装,打底衫,衬衣,马甲,外套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