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日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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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忽然直起身子,露出了诡异的表情,身体不断前倾地说着什么。
女刑警被他的言语激怒重重地拍了下桌面,白衣男子仿佛燥热难耐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浑身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手臂竭力前伸,站起身冲向前要去抓住对面的女警。
女警似乎发现了异常,叫了门外的支援。
另外两名男警进到审讯室,站了一会儿似乎接到了耳麦里的通知,三人退出了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内只剩下白衣男子一人,被焊死在地上的铁椅子把他禁锢在原地,他倒在地上开始解自己的皮带,可他被铐着一只手半天也没解开,他痛苦地绷着身子死命挣扎,时而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时而拿头撞地。
咚咚咚!
这三下撞得格外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颅骨开裂的声音。皮带扣脱落,白衣男子发疯似地扯开自己的裤腰,手伸裤裆,用足够捏碎自己的力道疯狂自慰,这样似乎大大缓解了他的痛苦,但他仍不知足,他疯狂蹬着双腿,将下半身脱了个精光,接下来就是S级的限制画面,他抱着地板耸动着身体,跟自己幻想中的人不停地呼喊交 合,在地板上狠狠地反复磨蹭,幸福得仰头乱叫。
那如同野兽发 情般的濒死的欲望让会议室里所有人不寒而栗,简衡切掉了画面,转身面向大家,有教养地开口:“我们抓人回来之后就惯例进行了搜身,然后关进审讯室内,没想到他在指甲缝里藏毒,经检验是赛神仙。”
黎纵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毒品是白色的,指甲缝有异物都看不见吗?”
简衡:“这人在工地上班,指甲全黑,是我们疏忽了。”
“这也太禽兽了。”候小五口干舌燥地灌了一口水,“吃十斤春药也成不了这样啊,这……这简直反人类!”
下面一阵议论纷纷,简衡叹了口气:“就这样都还没达到阿拉丁的程度,真正的阿拉丁还能将性兴奋和性快感提升20%。”
黎纵狠狠地皱了皱眉,带着薄茧的手指捏着眉心骨:“……它引起的性兴奋是氯胺酮的几倍?”
“七倍。”简衡道。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惊叹,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赛神仙都能高出七倍,那阿拉丁岂不是危害更大。”
“可是没人试过阿拉丁,没有完整的数据可以比对。”
“谁说没有,鹰箭集团一定反复试验过,禁毒那边的余霆一定知道。”
“他能记得住数据?不太现实。”
“模糊数据也行啊……”
黎纵斜倚着转椅,用笔点了点桌沿:“行了,余霆暂时不接触大案,我找机会私底下问问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陈二的行踪,”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照狗屎强的说法,陈二应该还在綝州,我们以陈二最后与狗屎强会面的地点作为圆心,辐射周边,注意沿途的酒店、旅馆餐馆,以及超市、小卖部。”
屋内顿时一片沙沙地写字声,黎纵站起身:“还要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监控所有交通枢纽的监控录像,车站、铁路、机场、高速收费站都要设卡,私家车、出租车、大巴车统统要查,尤其是他的个人身份证、手机、银行卡以及网银都给我盯死了。简衡。”
多年生死作战的默契让简衡一秒意会:“放心,申请全国通缉的事交给我,绝不容漏网之鱼。”
所有人纷纷起身奔赴自己的使命,候小五追在黎纵屁股后头:“头儿,一会儿余霆师兄就要来报道了,你真让他去勤务那边啊?”
黎纵脚步一顿:“对噢。”
“是啊,虽然他把我给打了,但凭良心讲,他加入行动组我出任务活着回来的几率都能涨几个百分点,你看要不……”
“我答应了接他上班。”黎纵根本没听他哔哔,看了一眼表,“八点你准时去接他,宜家酒店青神大桥店,别迟到。”
候小五一脸叫苦:“又是我去接?”
黎纵:“看你一口一个师兄叫得亲热,给你机会。”
“可是……”
“你是愿意替我去杨局那儿挨骂,还是帮我去接人?”
候小五噎了一口,忍气吞声道:“我接人。”
黎纵拍了拍他的肩,阔步超过了走廊上的人流,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第6章 鸭子
黎纵一大早就推开了副局长室的门,自觉进去找杨维平挨骂了。
一如往常,杨维平摘下眼镜,重重地捏了把鼻梁骨,指着黎纵的鼻子臭骂:“臭小子你可以,我让你甄别他,没叫你弄死他,让一个还没入队的新人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进去给你探路?你就是这么当队长的??”
黎纵低头看着鞋尖,对上面沾的白色污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杨维平怒气难平地瞧了瞧桌子:“哎,我这些年发现个事儿,就挺悱恻的,你这耳朵就是个闲置器官,跟阑尾一个性质,留着发炎用。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三思而后行,你知道三思而后行是什么意思吗??”
黎纵从善如流地道:“知道。”
杨维平一笑:“来,说说看什么意思!”
黎纵抬头直视他:“老杨,要是毒贩拿枪指着我脑袋的时候我动一下脑子,我肯定就是逃兵了。”
杨维平捂脸。
“而且我真不知道那包厢里有毒贩,我就单纯想逗逗他。”
杨维平气得要死:“人新来的,你叫人家去足疗店看你按脚?你有病吧你?你想什么!”
黎纵淡定一笑:“我是想跟他拉进点关系,方便执行上边下达的任务,我这么做合情合理合法。”
就因为这句合情合理合法,杨维平就“理”与“法”两大项,结结实实给黎纵上了两小时二十二分三十八秒的政治课。
黎纵是国防科技大学的高材生毕业,是杨维平一手教出来的学生,除了性格古怪点,犟得吓人之外,别的毛病也没有,工作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很强,很多方面都出类拔萃,在禁毒做了五年的二把手,刚一满三十三岁就马不停蹄地上他顶上来,做了现在这个支队长。
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就是这个脾气真的十年如一日的犟,有时候说他三岁都嫌多,杨维平时常说“我就该把你放出去做卧底,去刀口把你的脑袋给我磨尖再回来。”
关于做卧底的事,黎纵求之不得。
他祖上三代都是书香门第,妈妈是小学校长,爸爸是开画廊的商人,他恨不得打破家庭的束缚当个窜天猴,尤其是十年前刚从国防毕业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古惑仔的影子,港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那熊样,杨维平哪儿敢让他去干卧底,那么一说也就是过过嘴瘾。虽然他平时一副欠抽像,但黎纵迅捷的思维和战术指挥的天赋是百里挑一,上了战场就会立马变了一个人,杨维平对他是又爱又恨。
十点一过,黎纵踩着点出了局长室的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阔步走过了两栋楼之间的连接桥,前脚刚迈进办公大楼,闻到了从茶水间飘出来的阵阵咖啡香,还有一阵叽叽喳喳的私语声。
茶水间狭窄的空间里聚集了几个后勤部门的实习小女警,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黎纵不小心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脚下一顿——
一个女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专门送资料去禁毒那边,那个余霆真的好帅啊,简直是偶像级的。”
茶水间里不约而同地一阵压抑的激动,忽然一个声音略微不屑地响起:“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扔到咱们这儿来住冷宫,天天被防着盯着。”
另一个声音唏嘘道:“是啊,他应该被刻在省公安厅的功勋柱上,享受高额国家津贴,为什么会被调来到我们这儿做一个小刑警?”
“不对啊,我听说是他自己申请调到咱们这儿的,八成想来蹭咱杨局和禁毒局往年的那点关系。”
“倒也是,可杨局好像也没怎么理睬他,我还听说黎支队都不想要他,把他扔去做内勤了。” ???黎纵听得眉头一皱。
他什么时候不想要余霆?
还听说?
这都谁造的谣?
黎纵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干脆倚着墙角细听起来。
刚才那个女声又说:“好像是在省厅那边被排挤了,他在毒窝里潜伏那么多年,万一被策反了,或者有什么别的心思怎么办,很招人忌惮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好可怜啊,他在堵毒窝里出生入死,回来了还被自己人盯梢,这谁扛得住。”
“正常现象,谁知道他以前杀过多少人,有没有变节。”
“害,”一个声音叹道,“这卧底归队能有几个干得长的,只有死了卧底才是清白的,活着的没几个能漂干净。”
“所以说嘛,上边信不过他了,就算他自己赖着不肯走,省厅也容不下他,指不定会把他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哎哎哎,我还听说他……”那声音说到一半忽然压得更低,“听说那个余…在干警察之前是在外围场做…那个的。”
一人疑惑:“那个是哪个?”
“还能哪个,卖的呗!”
“那岂不是鸭子?”
“鸭子我也心疼,我也喜欢,他真的好帅啊。”
“小丫头想什么呢,他是卖给男人的,万一他有艾滋病怎么办。”
“咦,你恶不恶心……”
男人??艾滋??
这批新来的实习小姑娘想象力够丰富啊,余霆踏进市局大门应该还不到两小时吧?瞧着谣言满天飞,就像抖了脱毛的地毯似的,特别纷飞。
一阵声咳嗽打断了茶水间里的窃窃私语,四名女警猛地抬头,看到黎纵撑在茶水间的门框上:“说什么呢,带我一个?”
四个小姑娘顿时红了脸。
“黎、黎队……”
语境最嚣张的小胖妞吓得手一抖,滚烫的咖啡差点脱手而出,黎纵还顺手帮她搂了一下:“要下个月考核不过你们练的就不是嘴上神功,是七伤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四个小姑娘憋红了耳根地捧着杯子,从黎纵胳肢窝底下溜走了。
这谣言从哪儿冒出来的,余霆的资料也就禁毒的人看过,肯定是底下哪张嘴在漏风。
真是人多力量大,太能叭叭了。
黎纵抬了抬眉,赶走了琐碎的思绪,阔步回到了队里,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翻出余霆的资料。
履历很厚,九页纸,证件照应该是现拍的,跟余霆本人差距不大,第三页中间写着他的父母是普通农民,早年病故,进过孤儿院,十六年前‘南朝明珠夜总’被查抄的时候,未成年童工的名单里确实也有他的名字,再之后程瑞东认养了他,二人以师徒相称,算是程瑞东的半个养子,十七岁考进公大,入了警籍,毕业去了鹰箭卧底,直到出现在黎纵面前……
履历很干净,就是漏洞太多。
余霆父母的信息很草率,他个人信息也是十五岁以后开始的,幼儿园、小学的信息都很模糊,内行人一看知道这是程瑞东当年为了掩护余霆潜入鹰箭做的假档案。
真档案应该已经销毁了,那十五岁之前余霆在做什么?谁能证明?
这恐怕只有死去的程瑞东知道。
余霆那张明明如月的脸浮现在他眼前,那双浅灰色的瞳孔清澈见底,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
“哚哚哚——”
有人敲门,黎纵将资料塞回抽屉,沉声道:“进。”
扎着高马尾的小女警推开磨砂玻璃门,一溜烟窜到办公桌前,把一沓报告推到黎纵面前,扑闪着她睫毛精特有的大眼睛:“头儿,余师兄他好帅啊,我刚给他量警服的尺寸的时候趁机摸了几下,那手感,啧啧啧啧……”
黎纵瞥她一眼:“啧砸啥呢,你牙床刺挠?”
她半个身子匍匐在黎纵的桌上,看着黎纵撕开档案的密封条:“不是……他真的很帅嘛。”
黎纵抽出资料,大致浏览了一遍,挨篇盖上了支队长的钢印:“向姗,你没去茶水间参会吗?不怕他有艾滋?”
“她们胡说!”向姗呲眉,“余师兄肯定不是那种人!”
黎纵熟练地盖着章,头也不抬:“那可不一定,他刚从鹰箭回来,身上还有很多疑点。”
向姗一噘嘴,哼唧了一声:“怎么连您也这么说,他太可怜了。”
黎纵收起印章,将档案重新封好,拍回给向姗:“卧底回归是要经历一番精神斗争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向姗站直了一跺脚:“我都二十五了,我什么都懂,如果余师兄有坏心思为什么要帮警方端掉鹰箭呢,这说不通嘛。”
向姗虽然是个管资料对接的文干,人也大大咧咧,但总是不经意能说出令人深思的话。
关于余霆和烟雀的身份问题一直是上级公安最为在意的点,所有有关“烟雀”的秘密资料,譬如照片和卧底日记,甚至出生信息等S级档案都在程瑞东死后自动销毁,想要彻底洗白余霆,必须找出那些被销毁的真相。
那就只能把余霆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重新扒一遍了。
黎纵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向姗,现在哪儿还能搞到余霆以前的资料?体检报告也行。”
向姗一脸为难:“您查这个干嘛?”
黎纵冷脸看他:“回答问题。”
“您不是都知道么。”向姗嘟嘟囔囔道,“卧底在潜下去之前的所有身份信息都会被抹去,这是保证卧底的生命安全最基本的,除了他的上线没人有那些资料。”
也就是除了这沓纸上的粗略人生简历,“烟雀”这个人就是一团藏在浓雾深处的谜。
黎纵推开向姗碍事的脑袋,拿起鼠标,调出了黑石河核爆炸之后幸存的小男孩照片,放大面部特写,问:“像余霆吗?”
向姗认真将屏幕上的脸端详了十七八九遍:“照片质量一般般,眉眼间是有点像……您想知道是不是他直接问余师兄不就好了?”
余霆戒心太强,万一察觉黎纵在调查他,想完成这项甄别任务就比女娲炼石补青天还难。
当然,向姗并不知道秘密甄别的事,对黎纵的迷之行为感到费解也正常。
黎纵忽悠她:“我就好奇这俩人长得像,问什么问。”
向姗立刻对他英明神武、风流倜傥、触觉敏锐、好奇心重的领导竖起大拇指,给他扣了一顶至高无上的帽子:“头儿您就是当代触角怪。”
黎纵拍开她的手:“行了你出去吧,去保护你的余师兄,别叫他给人欺负了。”
向姗斯哈了一声:“我的?”
黎纵剑眉一皱:“向大美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性别,稍微矜持一点?”
向姗撇了撇嘴,“噢”了一声。
黎纵神色微敛,望着屏幕上的小孩,漆黑的眼眸沉如深渊。
余霆年幼时也是父母双亡,也住过孤儿院,直到后来才被领养……经历吻合,年龄吻合。
黎纵多年的侦查经验告诉他,这件事很有必要查一查。
虽然作为一个在刀尖强行走的缉毒者,对一个浑身疑点的人怀有恻隐之心是大忌,但黎纵并不想向公检法证明余霆有罪,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这个英雄的余生,能活在阳光下。
磨砂玻璃门又“哚哚”响了两下,门被推开。
余霆换上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里面配着一条同色系格子衬衫,往那一站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干净清隅。
作者有话说:
在现实生活中归队的卧底身份只有少部分内部人员知道,他们的真实现状就是被盯梢,被排挤,这一部分是原原本本体现在文里了,虽然很残酷,但事实就是他们很难再被自己人信任。(ps:本文余霆的回归有些大张旗鼓,整个市局都知道,现实生活中可能不会这么夸张,但小说嘛,就当艺术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