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同人电子书 > 揽山雪 >

第55章

揽山雪-第55章

小说: 揽山雪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
  另一个人,在遥远的地面,茫茫雪山中,对他说:不。
  不准看。
  经过阵法削弱的气流拂过仇薄灯的面庞。
  日光倾斜,雪原的天空不均匀地涂抹上深红、深紫、橘红……西边的云海渗出斜阳,仿佛正在燃烧的火海。霞光落在仇薄灯的瞳孔里,他的瞳色很黑,不笑时,有种近乎神性的静默。
  与你无关。
  图勒巫师的声音平静,不容置疑。
  他夺走了仇薄灯想要俯瞰的念头,连带其他的。
  纤秀的手指停在推杆上,最终没有压下去,而是略微松开了。
  红鸢悬浮在离地万丈的高空,悬浮在翻涌的云海之上,仇薄灯向后靠着椅背,侧过头,看舷窗外的云海,翻涌的云海,燃烧的云海,血火的云海……阿洛,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讨厌飞舟,讨厌木鸢变成这个样子?
  雪原东侧,雄伟连绵的茫茫雪山,流雪纱幔一样拂过山岗。
  图勒巫师正率领兽群,迂回完成包围圈的弧线,为了不被世家的巡游鸢发现,他们要么行于森林之间,要么穿过近乎地壳裂缝的谷地溶洞。图勒巫师肩膀上停着猎鹰,手中提着弯弓,神色冷俊。
  他轻轻应了一声。
  ……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人,能随时随地给你以回应?哪怕一个身处万丈高空,一个穿行地底溶洞。
  仇薄灯将头靠在冰琉璃的舷窗上,舷窗外的云是雪诞生的地方,让他有一种无声的安全感,仿佛某个人的气息就在身边一样。
  我讨厌这种形式的屠杀……除了屠杀,我找不到其他形容,不需要面对面,也不需要亲眼目睹,只需要一点燃的利箭,一些威力可怕的蕴灵珠,然后扫过,投下,轰隆几声,就像放烟火一样。什么都不剩下了。
  少年的声音隔着一万丈的高空传来,很轻,带着很少袒露,甚至是一直回避的思绪。
  图勒巫师没说话。
  但仇薄灯知道他在听。
  ……刀对刀,剑对剑的决斗,血从你的手上流过,你至少还会知道自己终结了什么。什么因为你永远地离开了,
  就像雪原的部族宰杀牲畜,只能由家里的老人动手。老人会跪下来,抚摸牛羊的脸颊,喃喃说一些感激和忏悔的话,最后才以锋利的匕首,最快速地终结它们的生命,做到无疼痛的宰杀。也许这只是一种抚慰自我的做法,可至少是一种敬畏。
  这种敬畏让牧民们不去宰杀怀孕的牲口,不去超出所需地猎杀动物。
  可飞舟和木鸢呢?
  没有。
  一架木鸢,一架飞舟,毁掉一个村子,一座城,太简单,也太容易了。只要从天空向下倾注火雨与雷霆。一个村庄在熊熊燃烧,而驾驶木鸢的人,或许早已经飞远了,甚至不用看见自己带来的火焰。
  生命消逝得太过轻而易举,以至于丧失了原本该有的敬畏之心。血肉就只是一团烂泥,随时随地,都可以被踏进土底。
  “结束了。”阿玛沁汇报。
  “嗯。”仇薄灯应了一声。
  红鸢驾驶舱中很静,阿玛沁是平静,雁鹤衣是沉默,许则勒是安静。
  光滑的琉璃印出仇薄灯的侧脸。
  血一样,火一样的霞光慢慢卷落,少年白玉般的面容浸在深深浅浅的红光里,他低垂着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窗。图勒巫师说。
  仇薄灯下意识听了他的话。
  冰琉璃制造的窗舷外,出现一片洁白的,美丽的雪花。那是一片巴掌大的八边形雪花,放射的晶枝无比精美,以中轴线为基准。它悬浮在仇薄灯面前,缓缓旋转,枝尖折射出瑰丽的闪光。
  图勒巫师穿过幽暗的洞窟。
  ……生命都将终结,也都将向上升起。雪原的部族在死之后,灵魂会随风重归云海,凝成干干净净的雪。等来年再一次降落大地。
  生生死死,轮回天命,无需愧疚。
  仇薄灯呵出一团小小的白气,降下琉璃窗,雪花轻轻旋转,飞了进来。
  像一片挂于窗前的祈福风铃。
  好啦,我不难过了。他说。
  浩浩荡荡的飞舟,掠过平原,降向巨大的雪原龙谷。
  “飞舟要进龙谷了。”阿玛沁再次出声汇报。
  “放他们过去。”仇薄灯低声说。
  “少爷?”雁鹤衣略微有些不安地问,她不知道仇薄灯和图勒巫师要做什么,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状态的小少爷。
  带着似神非人的冷漠和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他们一直不懂一件事,既然是‘乘天地之正’,借‘六气之力’,就始终身处天地,仙与人没什么不同,都在四合之内,六宇之中,”仇薄灯瞳孔印出那一片旋转的雪,“借夫于天,自夸于己。踏行于地,忘乎所以。”
  如果有人该如血肉烂泥一样死去,那就是把他人当血肉烂泥的人。
  “可既然身处天地,又怎敢轻视天地!”


第85章 狂澜
  牧民口中的龙谷,不是山谷,而是冰原的大裂谷。
  它自西北向东南撕开大半条天狼牙山系,又穿过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将南部的盆地与北部的高原串联起来,两侧是陡峭笔直的裂谷,中间是冰石堆积的平原,全长近三千里,横面最宽处接近二十里。
  谷底有一条冰河,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会闪烁银光,牧民们将她称作“腾和塔尔”,即“伏卧的银龙”。
  龙谷之名由此而来。
  此时此刻,银龙龙首。
  当地牧民眼中最漂亮的一段颈弯,洁白的雪地遍布一个个深褐的矿坑,废土刨堆在一边,泥浪一片一片叠上去,速度之快,以至于不断坠飘的白雪甚至来不及覆盖。远观就像是银龙龙颈的鳞片被一片片拔出来,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丑陋皮肉。采矿作业的通明篝火倒映在长长的冰河上,将河面倒映得血一样彤红。
  以修仙之术推进的采矿业,进展快得简直难以想象。
  世家大族的舟队在暮晚时分抵达龙谷北部的主裂谷。太阳未完全落山时,近万顶矿棚就已经搭建完毕。月亮还未升起,世家大族的精锐修士就已经圈定了要断凿的范围,破开东西二十里南北三十里的露天矿坑井面,紧接着,短短数个时辰之内,近万根井木钉凿就已经打下去了。
  钉镐、铜斧、四棱铜錾、穿山铁在通明火光中挥起挥落。
  金属敲击声在谷中不断回荡。
  站在谷中听这种轰鸣,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热血沸腾的力量。数以万计的修士齐齐动工时的喧哗声浪,冲破冰季的厉风。辉煌的灯火倒影成雪原的血河,就像是凡人以自身的武力重新征服天地。
  大大小小的飞舟就停在谷底。
  一来,开采完雪晶,可以立刻搬运上飞舟,运出雪原。二来,可以借助地形躲避高原地表的冰风侵扰,减少飞舟在恶劣天气下的自然损耗程度。三来,龙谷近百里宽,两侧有断崖充当战术防御,雪原部族骑兵的飞马环绕战术,以及机动性在断崖面前化为乌有。世家只需要把守驻扎的裂谷两侧,就固若金汤。
  四来,悬崖陡峭,近乎垂直的倾斜杜绝了雪崩的发生。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兼具开采雪晶与攻防一体的最佳地点。
  薛家家旗在裂谷冰河湾处鼓荡。
  提出进驻裂谷,断晶脉的薛家嫡子,未来的薛家家主薛湘城,无疑是此时的风云人物。
  应酬完一波同来雪原的其他世家子弟后,薛湘城白衣白氅,自接过侍从手中的青金琉璃灯,漫步在冰河边。
  河边早已经有一人等候。
  “沈家主,”薛湘城笑举琉璃灯,“让您久等了。”
  “薛公子客气,”沈雒岳拱手行礼。
  他面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薛家嫡子,比先前同诸位家主一同商谈更加谨慎。
  沈家与他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与这位在东洲风评极佳的“八君之首”密切相关——若非有薛家在背后支持,沈雒岳未必能拿到那份让沈家在高门间有一席之地的地图。与其合作数年,深知对方绝非表面这般清风朗月。
  “此番事定,十一高门,定有沈家一席,”薛湘城笑,“在下先自贺过沈家主了。”
  “全仗公子鼎力相助。”
  两人边走边谈,沈雒岳取出一枚青铜狼首信筒,交还给薛湘城:“公子想要的消息,都在里边了。”
  薛湘城将带有苍狼图腾的信筒扭开,倒出信,推平看了一眼。
  沈雒岳压低声道:“只是若他们升起混乱,恐怕很难保证仇少爷的完好。”
  薛湘城将信卷垂进青金琉璃灯里,让它慢慢烧着,火光照得他面容越发温润如玉,唇边带笑:“无碍,我那表弟向来爱洁,落到这种境地,只怕早就忍耐不下去了。让他少受几分苦楚也是好的。”
  沈雒岳明白了。
  这薛公子何等自负,看上的东西,既然被人碰过,已然是打定主意亲手毁个彻底。
  他沉吟片刻,倒不怎么意外薛公子的狠辣,只是有些担心另外一边,暗示道:“恐怕医仙爱子如命,不会善罢甘休。”
  “我那姑姑向来宠溺表弟,”薛湘城屈指弹了弹纸灰,“我自会为姑姑替小表弟血仇。不过,姑姑嫁去扶风多年,归根到底已经不是写在同一个牃谱的了。”
  “仇家那边恐怕不好应对。”
  “有什么不好应对的?”薛湘城眉眼被琉璃灯的光晕照得清晰,“横扫人间第一世家,固然是个好名头,可这名头好太久,就不见得多好了。树大风满,风满摧树。否则,当其他人都留了那么多些人手压在这雪域之门外为的什么?”
  “怕是要两头开战,”沈雒岳道,“还好薛公子您发现这雪域之门,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一名散修一钉镐敲进冻土层里,似乎撞到什么发出清脆的“铛”,泥土一翻,带出一线璀璨的银蓝来。旁边的人顿时大喊“挖到了!到了!到了!”四下一震骚动。
  薛湘城和沈雒岳同时朝那一线银蓝迈步。
  第一个挖到晶石层的散修,再一镐下去,这一镐下得谨慎了许多,然而这一铜镐砸下,发出的声音却大得出奇。
  沈雒岳正要呵斥时,忽然发现不对!这道晶层破裂般的声音,大得出奇,也深得出奇!仿佛是从几千几万丈的地底,一直传上来似的——简简单单的一镐,怎么可能敲出这种动静?没等他明白过来,脚下站立的石板,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咔咔!
  岩层爆裂的声音席卷过整个峡谷!
  冻土开裂!岩板掀翻!
  坚硬的石层整片整片地掀起,如眠龙暴怒,炸开它的逆鳞!它咆哮着翻滚,要将胆敢在身上作祟的蝼蚁尽数碾压进泥里。埋在土层下的雪晶晶脉在扭曲交错的缝隙中,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但已经没有人有余隙去关注这些唾手可得的财富。
  轰隆隆的暴鸣里,许多正在推进矿坑的修士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已经数百万顿重的岩石交错,砸、夹、压成了一团团转瞬就消失血沫。
  一片白雾中,一块块的巨石,战车般从两侧陡峭的陡崖剥落。
  ——地动山摇。
  第一波震动来得凶狠,暴戾,猝不及防。第二波地壳相向加压的地动山摇中,所有吓懵了的人全都惊醒了过来,尖叫着冲向飞舟——没有突袭的雪原部族,没有风暴的侵扰,没有远处山脉的雪崩,是大裂谷!
  整条大裂谷,在轰鸣迅速合拢!
  声浪中,隐隐约约,仿佛有一道极远极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应和着大地的脉动。
  淡金的烈焰从哈卫巴林海上空燃烧,自开天辟地以来,就生长在圣山以北的神树在响彻整片冰原的低沉吟唱中苏醒……毕日呼其的力量深藏于心,腾和塔尔的神龙不现其影,其咆哮之声,却令石震动!
  ——那是杜林古奥!席卷雪原的风暴,刺进大地的长枪!
  唤醒完全想不到的天地伟力。
  地壳在深处互相挤压,发出一重重极深极沉的恐怖声啸,震动整个查玛北部的雪原。不仅仅是大裂谷附近,方圆百里之内,辽阔雪原就像海浪起伏,涌动,翻起十几丈几十丈的大雪浪。
  雪尘、土尘、石块混杂成巨大的海啸般高高扬起,重重砸下。
  恐惧的尖叫声席卷整个大裂谷。
  “冲出去!全冲出去——”
  “上飞舟!!!”
  “冲出去!”
  各个家主放声大吼,指挥与命令混杂在一起。
  有的修士涌向被地动掀翻的飞舟,拼了命要把它们推起来,结果被裂谷合拢时,再次侧翻的巨型飞舟砸成烂泥。有的修士不顾一切,仗着轻身功法,强行顶着雪潮和山石海啸向外冲,结果被雪潮冲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自然在此时此刻,对所有自视甚高的世家修士发出冰冷的咆哮。
  他们遗忘谦卑太久太久,是时候重拾敬畏。
  修士们吼着号子,终于将飞舟推起来。散修们忘记了对本家精锐的敬畏,世家弟子忘了对长老家主的敬畏,长老家主忘了维持的严威,眼睁睁看两侧的崖壁以恐怖的速度推来,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往上挤。
  然而等到飞舟群逃命地往上蹿时,狂风从裂谷上空刮过,夹带厚厚的雪潮,反过来成了将世家飞舟封锁在裂谷中的天网!!!
  他们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埋骨地。
  巨型飞舟的起飞阶段原本就是最艰难的阶段,在比前半夜加剧不知多少倍的狂风中,一群舟队就像挤在不断变小的缝隙里,竭尽全力想要挣出去的鸟。一次一次努力冲击,又一次一次被风压回来。
  舟船上,家主们大吼着下达命令,驾驶飞舟和木鸢的修士们,死命地将晶石提供的能源不要钱地运转到极致。高负荷下,扶风翼发出危险的金属扭曲,木头开裂声,但谁也管不上那么多了,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冲出大裂谷。
  不,已经不能说是大裂谷了。
  冰河两岸的平地被吞没,裂谷变得又窄又深。
  它还在合拢!合拢!合拢!合拢!
  被十一高门世家压在下边的小家族们,要么没有机会往外冲,要么试图从边沿飞上去的时候,一头撞在陡峭坚硬的崖石上,撞得粉身碎骨。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大裂谷彻底合拢,地面只剩下积雪的起伏。
  十一高门世家根本不去管小世家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鸢。在精良的铸造工艺,雄厚的能源供应,经验丰富的鸢师下,家主们以及子弟们乘坐的飞舟,接二连三冲出雪风的封锁,冲出雪幔似的狂风后,谁也不敢停留,全发了疯似的往高处拔升。
  风!
  新的狂风从高空压下。
  一架刚刚挣脱死亡的木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整个查玛北部的地理剧变,就看到眼前掠过一道赤焰般的红影。
  ——那是他最后看见的色彩。
  轰隆。
  被击毁单侧扶风翼的沈家木鸢失去平衡,一头撞在一艘巨型飞舟上,撞得飞舟舟身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是……那是……红鸢!”
  另外一边的一架木鸢鸢师却看清了袭击者的身影——十年前,横空出世,掠过整个人间的红鸢,破开雪雾,展开双翼,只一个照面,就击落两架……不,三架……惊愕的鸢师来不及再数,因为下一刻那架红鸢就朝他掠了过来。
  无比优美的进攻方式。
  世家、鸢师、天工府对红鸢的执迷没有错,它就是最适合投入战场的木鸢,它现身天空的瞬间,就是苍鹰对凡鸟展开杀戮。与他们在风雪中的艰难摇晃截然相反,它简直是在乘风起舞,死亡之舞!
  坠向大地的瞬间,红鸢自窗舷外掠过,鸢师下意识想去对方的驾驶者是什么人。
  对方的速度太快,鸢师没能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