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春光(重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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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他?的唇线抿得?很直,瞳色极深; 似是寒潭般深不见底,“…情爱两字; 当真是威力无穷啊。”
事情被这?么直白地点出来; 那小厮更是面如死色。
嘴唇蠕动; 霎时间; 大脑一片空白; 竟吓得?晕了过?去。
席澈转头便走; 身?量颀长,瞬时挡住了身?后的光影。
他?的神色隐匿在黑暗中; 让人看不清楚,只恍然?让人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冷了些。
脸上微末的寒暄暖调一下子褪没?了,便愈发显得?那双眼睛漆黑,深不见底的漆黑,“现如今还想着外戚干政,当真是胆大包天。”
似是想到了往事,眸底微暗,掩去眼底的暗涌,舌头抵了下腮帮,微不可查。
下一瞬,唇边扬起一抹笑?,“拖下去。”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不多时,行刑的宫人们便回来了,躬身?道:“禀两位大人,人没?撑住,去了。”
格尔律的面色很是难看,眉头微蹙间眸光几经变换,整个面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认的复杂之色。
渐渐的一切又都平静下来,只剩一抹思?虑,浓重如黑雾,将人紧紧包裹。
过?了几息,他?缓缓睁开眼挥手道:“想不到我这?里竟然?被埋了这?样一个钉子…将他?们那一批的人都好好审一审。”
“不,把?府中的下人们都给?我仔仔细细地筛查一遍,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造次!”
一时间,宫人们都紧紧贴着地,不敢多言。
席澈抬起眼睫,那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室内某处,半晌,才再度开口,“格尔哈的后宫,劳烦您也费些心思?。”
他?才来这?大几日,就?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只可惜,太急,也太蠢。
“若是格尔哈暴毙而亡,最佳的得?利者…都督以为是谁呢?”
格尔律目光一凝,“殿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
皇后与他?的妻子关系甚笃,暗地里,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格尔律的声调不由得?低了几分,“世间之人,到底是离不开权力二字…”
“嫡子年幼无知,若是想要仿照前朝行垂帘听政之事,理?论上,也是可行的。”他?轻点几下案几,“只是,如今北狄都是摇摇欲坠…”饶是他?自认不算是忠君爱国之人,心中也不由得?叹息几声。
先存国,才会有家。
稚子小儿都懂得?的道理?,凤位之上的人又怎会不懂呢?
格尔律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身?旁不远处的少年。
虽年轻,却已渐渐褪去青涩,有了几分帝王的冷凝气质。
一如当年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
他?承认先前或许是私心,可如今,心中竟隐隐有个声音。
也许,眼前的人,才是能?挽救北狄于水火的君主。
北狄,正需要这?样一个年轻的,迅速成长的君王。
杀伐果决之人,才能?带领北狄,重回荣耀。
格尔律:“她这?是要把?北狄置于死地啊。”
席澈侧头望向窗外。
黑黝黝的天,暗色浓稠。
他?语气闲散又有几分意有所?指,“都督言重了,她一介妇人…又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声音没?什么温度,说话速度很慢很慢。
直直把?话剖析开来,“都督也是诚心合作,故而我才斗胆一提。”
“皇后娘娘背后,也有您的内人相助。”他?微微眯了下眼,恍惚间,竟生出些前世锦衣卫统领的影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抓内贼要紧,只是也得?注意些,免得?反倒伤其自身?。”
他?的语气不自觉带着几丝杀意,显然?是耐心即将告罄的信号。
格尔律想到席澈所?率领的那支铁血军队,顿了几瞬。
“我自然?…是诚心与您合作。”席澈身?边能?人异士众多,思?及此?,他?的语调下意识恭顺了点,“还望…给?我几天时间。”
接着,像往常般提到了中原,“那边传来消息,崇安帝似乎是有另立太子的打算。”话题转得?生硬。
席澈:“另立太子?”他?想到两日前属下说的消息,佯装不解道:“当今太子为嫡出,性情温和且并?无过?错,何来此?说?”
中原的太子,说好听点是温和宽厚,说难听点,那就?是胆怯懦弱无主见。
格尔律素来瞧不上这?样子的人,更何况,这?还是堂堂一朝太子!
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些个人偏好,“做个守成之君或许可成,但他?的兄弟,中原的那位四皇子,可不是好相与的。”提到谢允丞,又带上点不自觉的欣赏,“要我说,他?做事倒是有几分像我们北狄人,大胆又干脆。”
殿内的氛围随之一冷。
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窥见席澈高高隆起的鼻骨,以及鸦黑色的眼睫,皮肤冷白,似覆在屋檐上的霜雪,不触碰,也能?觉出满指的冰凉。
北狄大雪封天了十?来日,如今这?会儿,才算是得?以将月光看得?更加清楚些。
月色投进窗边,宛如一层细碎的盐,随着烛火轻轻一晃,便是静水微澜。
少年面上的冷色被月光相融,冰凉又悲悯。
但也只是一瞬便消逝,快到让人以为那只是一种错觉。
“崇安帝属意四皇子?”虽是问句,话里的意思?却是平铺直叙的,“那他?应当是也定下太子妃了?”
“非也。”
格尔律强行按捺下方才那抹疑惑,同他?解释起来,“我听说是四皇子心有所?属,拒绝了。”
“少了家族的助力,也太不划算了些。”面对欣赏的人,忍不住抱不平了两句。
他?向来有这?个毛病,话里甚至有些惋惜。
席澈听到这?话,忽道:“我记得?,他?似乎才到弱冠之年吧?也算是年轻有为。”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提起的建议,补充的话却无端让人觉得?有几丝可行性,“您的家族子女众多,何不早早做个投资呢?”
古往今来,和亲的贵女数量繁多。
为江山稳固,两朝相交时也多用美人与金银币昂来做交换,仿佛这?是心照不宣的某种默契。
谢允丞势头正好,若是待他?事成再去提,未免有种上赶着的嫌疑,也太被动。
如今,似乎是一个微妙又合适的时间点。
他?找上席澈,本也就?是有这?层心思?在。
找个双保险,才能?更加稳固。
谁知如今,对方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作用的对象不同罢了。
格尔律不由得?再度确认,他?们是同一类人。
诡异的是,确定好这?点,他?竟更加安心了几分。
“殿下的意思?是…?”两人之间好似完成了某种身?份上的交接与转变,“要我去找人去…做些什么。”
他?不傻,自然?能?从片刻交谈里察觉出席澈对这?位四皇子的敌意与冷淡,虽不知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也是查到这?两人是有过?节的。
如此?,他?自然?不介意递上一封投名状。
见对方没?有否认,格尔律微微低头,道:“…必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席澈的目光中有几丝探究,半晌,嘴角一挑,显露出点恶意,“这?般年纪,该有几房美妾了。”那人纠缠纪黎的行径与不知好歹的话语,字字句句都让他?恶心至极。
本能?地,他?认为该再添上一把?火。
彻底把?这?人的心思?烧尽,埋没?于死灰中。
强撑着不娶妻?
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眉梢微扬,手下持着一只翠青龙尊酒盏,酒色莹如碎玉,衬得?他?手指更是玉白一片。
若有人此?刻望来,便能?轻而易举地窥见他?恶劣的神情。
带着股置对手于死地的决心。
第47章 真相显
白雪素裹; 伴着微微的雨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下子便把驿站挤满。
从上游飘过来的河灯在河中心闪烁,远远望去,似是成千上万; 宛如?漫天璀璨灿烂的银河; 又如镶嵌在沉沉夜幕中的星子; 密密麻麻布满河面。
马车被笼罩在这斑驳月影下; 停靠在驿站边不远处。
曲焉贝齿微闭; 面上瞧着大约是有点紧张,那双浅绿色的眸子满是羞赧。
见纪黎面露疑惑; 又?鼓足勇气道:“我…”
她一早便从徐则栩口中知晓纪黎的名字; 遥遥一见后更是心生好感。故而这才大胆上前。
可?对面的人待人接物?上始终都?是淡淡的,连带着,她的把握也小了许多?。
青灯光晕下,少女一身西域特?有的吉服; 下搭缕金白蝶穿花的锻裙; 再配上额间那一抹红意。
仿若釉色无暇的瓷器,有了自己的灵魂后更加显露出几分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气质来。
盈盈望来时; 一双含情的杏眼水雾氤氲。
纪黎向来是抵挡不了这类可?怜兮兮的目光的,男女都?是。
“我…我帮你?便是; 我没说不帮。”说完这话; 她自己都?无端端地愣了一下。
先前; 也有个?少年; 每每用这种宛如?受了伤的小动物?眼神?瞧她。
自他不告而别后; 竟也过去快一月了。
她心里忽地一颤; 兀自觉得胸口处有几分不受控制地发堵,那股酸涩的情绪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像是装满了浑水的泥沙摇摇晃晃; 最终沉淀于荒芜海水中。
曲焉见纪黎神?色怔愣,还以为她说的是勉强话,一时之间没再开口,手?也跟着往后缩了两分。
“纪小姐…?”她直觉对方的状态似有些不对。
想到崇安皇帝这次的行为,心底也不由得叹息。
西凉身为附属国,年年都?有上供,以祈求方寸之地,残喘苟活于世。
父王年迈,几个?王兄不堪大用,只知内斗,国家更是复起无望。
若只这样也便罢了。
但是,她那些草包王兄们,竟还做着白日美梦,意图与中原开战。
这次派她作为使臣前来祝贺,打的便是试探的主意。
宫廷里长大的孩子向来早慧,普通孩童的天真烂漫于她而言,自是半点干系也没有。
母妃更是在她幼时就三?令五申,不要?出头。
曲焉本以为她会这般过活一生,而后被许配给哪户人家,利益联姻,用来稳固他人的皇位。
可?上天偏偏给了她这幅容貌。
若只是清水芙蓉也便罢了,但结果却是相反的。
总角之年她便出落得与旁人都?不同,她是极美的。
母妃担忧的叹息一晚接着一晚,她却觉得这是机会。
逃离西凉的机会。
这一月多?的时间也的确证明,她赌对了。
绕了一路,西凉的护卫已经被她换去了大半,与纪黎的谈话更加不必刻意藏着什么?。
大约是在徐则栩那里听了太多?关于这个?表妹的故事,分明只是见过几次,她却觉得熟悉得很。
将军之女,武艺高?强,正是她倾佩的模样。
故而此时,对面人偶尔露出的脆弱才更加令她忧心。
曲焉带着点目的性地接近她,可?当下,竟是有种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温柔。
与她素日伪装的带着点胆怯的温柔不同,这次,她是有些游离于外的,冷漠的温和。
是她自己。
“你?怎么?样…?”
“我没事的。”纪黎过了片刻才开口,嗓音连带着都?有几丝喑哑。
席澈离开后,每到闲下来的时候,她便总会隔三?差五地想到他。
他的声音,他的眼眸。
还有那双宽大的手?和泛着淡淡暖意的拥抱。
纪黎心如?明镜,自是不会在此时沉溺于情爱。
可?爱人之心,又?怎能轻易而止?
她轻压下心中情愫,快速调整好,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怎么?又?把手?缩回去了?不是要?我帮你?带给表哥嘛?”
怎料曲焉答非所问,“你?的状态有些不好。”她的语气平静,说话时更是给纪黎一种恍惚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太过于诡异,一时间让她有几分踌躇,“我…”
曲焉望着眼前的人,鬼使神?差地,多?添了样东西,连带着平安符一道递给了纪黎。
“这是…送给你?的,多?谢你?帮我。”她没揪着刚刚的问题,转而解释起这礼物?的用途,“我知晓你?们中原…送人碎玉是不吉利的,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碎碎平安,这玉…也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没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所以…”她展示腰间另一半的玉佩给纪黎看,“借花献佛,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这玉佩沉甸甸的,泛着淡黄的光晕,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样子更是不同于以往所见,有种她无法形容的感觉。
“不会,我很喜欢。”她望着手?中淡黄的玉佩,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愈发浓郁。
这玉佩的样式,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思索半晌无果,她索性先收了起来,贴身带在身上。
与那支碧色簪子一起,放在锦囊里,有种莫名的合适。
月上中天,照在尺般厚重的积雪之上,整个?黑夜便显出几分亮。
但仍是无法驱散室内这股滞涩氛围。
里屋只有微弱的光亮,点着炭火,屋内暖烘烘的,气氛却是出奇地冷。
古琴摆在案几中央处,连带着,也多?了几丝冷调。
谢允丞给对面的人倒了杯热茶。
他本是个?不爱絮唠的性子,然与纪黎说,则恨不得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的话一股脑儿地说给她听,“喝点茶暖暖。”
像是不知道对面人此行的目的一般,把桌上的红糖枣糕往前推了推,“你?素爱的,尝尝。”
“…我不爱吃。”现下在她的思维里,对这人的反感犹如?一根刺,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末梢神?经,“琴还给你?,也别再送东西过来了。”心底更是难以抑制的反感。
他的眼底有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在心脏上,呼吸都?滞两瞬,“你?尝尝。”固执地把那一小蝶吃食又?往前推了推,直至快要?到边缘处,有几分摇摇欲坠了才收手?。
眼底隐约有了些酸涩的刺痛,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的慌。
父皇的意思很明了,是要?他放弃纪黎,可?,他已经放弃过一次了。
这一次…
这一次。
纪黎不明白这人为何?这般多?变。
分明以前让她别再纠缠,别做多?余事情的人是他。
当下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无非是感动自己罢了。
“我不吃。”这次,她的语气冷了许多?,几乎要?把两人因重生而维持起的诡异默契给戳破掉。
那默契本就薄如?轻纱,摇摇欲坠,如?今,更是飘渺近乎于无。
谢允丞眸光暗淡,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眨眼间便消散于漫漫黑夜中。
紧抓着桌边的手?骤然收紧,嘴角溢出沙哑的笑意,似是从胸腔处发出的,听着闷得慌。
“呵…”仿佛夹杂着绝望中的庆幸,失而复得的迷惘,不敢相信的痛楚。
似哭似笑,低声又?强烈,仿佛要?伸破了喉咙般直击人心。
“你?不要?这样,你?是喜欢吃的。”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极轻,也更像是某种错觉,“你?是喜欢吃的,也是…”喜欢我的。
尘封的往事随风而去,泛黄的记事册也再不会有属于它?的新一页。
纪黎只是敛了神?色,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吃。”她的语气很平静,一如?前世两人的最后一面。
只是这次,换了人。
谢允丞独自苦苦挣扎,紧攥着线。
怕一丢手?,纸鸢便飞走了。
可?这次,要?放飞的线一开始便不在他手?中。
天气虽恶劣,但雪已经小了不少。
纪黎等了两息,便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