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发妻-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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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小就干这一行的,哪能高贵起?来?,别抬举我。”
他外头的衣裳被?剥了?个干净,此刻都做好了?准备,但何平安毫不留情?抽身而?去。
“喂!你、你要干什么?”
何平安自顾自换了?衣裳,随后重新绾了?个发髻,抱着他的琵琶就出去。
要是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进来?容易,出去便难。
入夜后南馆到?了?热闹时候,何平安装扮成小倌的模样,低着头穿过回廊。
来?这儿的都是城中达官显贵,轿子抬到?门?首,那些迎来?送往的小倌们不乏俊朗多情?的,何平安偷偷看了?几眼,快到?南馆前院大门?,几个人摇摇晃晃将她撞到?了?一边去。
何平安爬起?来?仍旧是要出门?,身后一人将她牢牢抱住,竟是把她当成才进门?的女客,拖着就要进屋。
何平安眉头一跳,心知自己果然猜中了?。
快到?楼下,何平安丢了?琵琶就一把抱住柱子,狗皮膏药似的粘住,嘴里还嚷道:“你们这里太贵了?,我没有银钱了?。”
周围人纷纷侧目,何平安瞥着身旁的男人。
穿着素白直裰的男人模样甚是俊朗,跟秋银这样的少年比,身子更显健硕,轻而?易举就能制服她,不过这会儿顾忌人多,只是上前捂她的嘴,嘴里道:“我请你,不要钱。”
何平安:“唔唔唔!”他拖着人往上走,廊下有眼色的纷纷避让,唯独有一个人,叉腰就冲上来?。
何平安眼前一亮。
原来?是秋银。
秋银疏。解后出来?找何平安,尚未到?跟前就听到?她的大喊。
她看着无权无势,现?如今落到?这里,别人说?是让她占便宜,实则都是占她便宜。
他心里动了?一点善意,想帮帮她,哪知道才站出来?,那点苗头就被?人灭了?个彻底。
“先生……”
穿着一身水青春衫的少年躬身行礼,唯唯诺诺。
他让开一条路,见何平安狠狠瞪着自己,似乎在骂自己胆小鬼,他偷偷背过身去。
若要是别人,秋银说?不定仗着有贵人撑腰就大胆顶撞一回,可这偏偏是教他琵琶的先生。
当初正是先生从中引荐,他才进了?贵人的眼,秋银说?什么也不能恩将仇报。
他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复杂极了?,最后没办法,双手?合十,悄悄为何平安祈祷了?一回。
此处且不赘述,且说?那一头,男人拖着何平安上了?南馆的三楼。
快到?一间阁子时,他抽出一条帕子,紧紧蒙住她的眼。
何平安不知他要做什么,斗胆问?了?一声,他却笑道:“楼下便已说?明白了?,今日请你一回,我亲自伺候你。”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
“你这是强买强卖!”
“哦?你没给钱,算哪门?子强买强卖?”男人听笑,一把将她往里拽去。
屋内不曾点灯,她眼上又蒙了?布,跨过门?槛,何平安陡然间像是落入黑暗之中,手?指微微发抖,察觉到?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下意识喊了?声:
“顾兰因?”
第77章 七十七章
屋里熏香甜腻; 何平安待了一会儿便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这一间阁子里除了她,再无?人说?话?,地板上因铺了线毯; 也听不见旁人的脚步声,她伸手?探了探四周; 像个瞎子似的小心翼翼。
触手的幔帐轻薄柔软; 一重又一重; 恰似弥漫的林雾。
深处掩着一只狡黠的狐狸。
穿着桃红春衫的少女误入其中,一门?之?隔,南馆里的热闹被横刀阻断。
何平安屏住呼吸,在这里待的愈久,心?里便愈发不安。
这里的人十有八九不是顾兰因。
她看?不清周围,但凡想要摘下蒙眼的帕子,先前领她进门?的男人便会出手?阻止。
他在自己?身侧; 仿佛影子一般; 既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存在,又叫人逃不出他的掌控。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戏弄我?”
何平安叹了口气; 停住脚步。
她话?音落下不久; 身后传出一道?短促的拨弦声; 突兀且刺耳。
何平安缓缓转过?身,眼前微亮。
男人点起灯烛; 身影从素白的幔帐后显现。
他怀抱着一把五弦琵琶; 姿态闲适; 修长的手?指勾着弦,曲调悠扬;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何平安怔在原地。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低笑了一声,幽幽道?:“我来赴约。”
“夫人给我递信; 我怎能不来?”
何平安望着视野里朦朦的光亮,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助。
“你为何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跟我到这里——”
她声音颤抖,只觉得自己?躲躲藏藏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像个笑话?,这些男人谁都能玩弄她于股掌之?上。
“我先前何曾欺骗过?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偷我的包裹……要逼我上楼!”
陆流莺将?她恼怒的姿态尽收眼底,无?奈道?:“这也并非我的本意。”
“你说?谎!”何平安循着声音,跌跌撞撞扑过?去,却只摸到他的一片衣角。
身后的男人将?她摁在地上。
陆流莺的声音落下,似带着笑意,温柔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其实?夫人昨日给我的信,我都不舍得拆开。”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低头嗅着信封上的墨香,又笑了笑。
“夫人待我一片赤诚,我怎敢辜负。现如今只有你和我,我且看?看?,这信里写了什么甜言蜜语。”
何平安脸贴着毯子,身后的男人已?将?她捆住默默离去。
陆流莺轻轻掸了掸信纸,开始在她身畔念这信里的内容,末了,笑叹了一声,在她耳边道?:“夫人的嘴可真甜,写的比说?的还好听。”
何平安知道?他没有上当,现如今这一幕不过?是羞辱她罢了,于是别过?脸。
“夫人怕羞?”
他捏着她头上的小鬏,柔声道?:“你那个夫君,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不敢去招惹他。不过?他明日就要走了……”
“你想做什么?”
“好歹夫妻一场,姑且送他一些念想。”
“你有病!把信还给我!”
何平安涨红了脸,往前一扑,被他轻易挡过?,陆流莺笑道?:“红杏出墙,敢做不敢当么?”
“你上赶着给他戴绿帽子,让他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别怪我没提醒你……”
“嘘。”
陆流莺点着她的唇,似笑非笑道?:“怎么就这样怕他?”
“夫人是见我好性子,这才来算计我?”
何平安听到熟悉的话?,遍体生寒。
被束缚的少女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我没有,我不过?是、不过?是、是想离他远些。”
她声音减弱,说?话?间唇。瓣一张一合,含。住了他的指尖,却又立刻扭过?头。
这般近的距离,还想躲开他。
陆流莺垂着眼帘,微微笑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果?然不假,夫人心?里只有他。”
何平安强装镇定,绞尽脑汁想要稳住他,不过?想来想去,却只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
……
蒙眼的帕子被人揭开。
一刹那黑暗似乎散尽了。
何平安缓缓睁开眼,正对上陆流莺的视线。
他清秀阴柔的脸上今夜抹了胭脂,又绾着牡丹髻,本该盛装打扮才好,偏偏只穿一身素白的衣裳。
何平安呆在那里,仿佛是撞见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连忙闭上眼,这般慌乱的神态惹得身旁的男人掩嘴轻笑了一声。
随着动作 ,他单薄的春衫又顺着肩头往下滑落,露出大片胸膛。
泛黄的灯烛洒在四周,笑声散去,阁子里便只剩下女孩急促的心?跳声了。
男人结实?健壮的体魄与他阴柔清秀的脸庞格格不入,如此毫不遮掩地展露出来,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何平安心?里猜不出来,却知道?自己?今夜不会好过?,她想稳住呼吸,可偏偏控制不住。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陆流莺已?经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你叫何平安对不对?”
他放缓了声音,温柔得不像是一个男人,若是单看?他的脸,便是一个女人。
何平安猛然想起了初一那夜,在船上的几幕。
“小平安是我见过?的,待我最好的女孩。”
小小的船舱里,饮尽一壶酒的少女看?迷了眼,她紧紧抱着船舱里的女人,眼泪打湿了他的颈项,嘴里呜咽,问?他怎么才来这里接她。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欺负,虽是萍水相逢,不过?我都记在了心?上。”
船舱里,陆流莺认真地看?着她,嗅到了她身上的酒气,透过?松散的领口,瞥见了她身上男人留下的痕迹。
“我萍踪浪迹,虽是侯府血脉,自小却受人欺凌。生母死的早,不知身份,不过?父亲为我取这样的名字,想来她多少上不得台面。”
满身酒气的少女贴近他的脸,说?尽一肚子的委屈。
“可恨你生来是个女人,我却是个男人。”
陆流莺掐着她的腰身,擦她眼角的泪,四目相对,她却笑嘻嘻地捧着他的脸,从身上取出一对用?帕子包好的金耳坠子,眼巴巴地要送给他。
“你若是因为钱财而委身他人,我不会嫌弃你。”
南馆里的阁子里,胸膛裸。露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指尖探到了她的心?口位置。
“我做你的夫君,如何?”
第78章 七十八章
何平安一声不吭; 那阁子里只有陆流莺的喃喃自语。
天明之后南馆里的教习先生叩响门扉。
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未几,朱红的隔扇悄然开了一条缝。
内里光线阴暗; 立在门后的男人青丝未绾,流泻如瀑; 他穿着一身云纱霜白春衫; 眉眼间冷淡极了。
“去请个大夫来。”
教习先生不多嘴; 闻言便先退下。
南馆的清晨分外?安静,陆流莺开了半扇窗,居高临下,但?见墙外?行人往来,红尘嚣嚣,更远处则是淡薄如纱的晨雾。
他抬手扎起头发,后脖颈上的抓痕便露了出来; 听?见床榻上有?女孩的闷哼;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
大夫很快便到?了南馆,原还以为是要给哪个小倌看病; 等到?了三楼; 见四下铺设的华贵; 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他到?了床榻边上,低着头不敢多瞧。
一截雪白的腕子伸出来; 大夫伸手仔细把脉。
良久; 他道:“这?位姑娘是喜脉……”
“几个月了?”
大夫一愣; 往后退了一步,道:“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陆流莺撩开帐子; 冷冷盯着他问:“你确定?”
“小人……确、确定。”
“鸣玉,再找几个大夫来!”
候在一旁的教习先生连忙把这?老大夫领出去; 给了诊金后,匆匆出门。
话休絮烦,只说这?日上午,一连有?五个大夫造访,而?南馆里的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三楼的贵人生了病。
秋银跑到?二楼朝上探头,心里最为担忧。
那贵人平日看不出什么喜好,教习先生对他更是毕恭毕敬,就连自?己也不敢有?过多亲近,昨夜里他把自?己的女客带走,今早上就是如此阵仗,只怕……
秋银低着头,心里不安。
过了片刻,到?晌午,一众小倌们照旧去上课,秋银心不在焉,频频拨错了弦,惹得鸣玉侧目。
他一板子拍下来,秋银眼里都是泪。
“还真是个水做的人,怎么就生成了个男儿身?”鸣玉嘲讽道,“咱们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这?会儿不好好学,等你岁数大了,学成了也不中用,快收去杂念,专心练习!”
秋银怀抱着琵琶,抹了把泪,解释道:“我今早听?说贵人身体不适,心里实在担忧,适才如此,请先生见谅。”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鸣玉道。
“我先前的那位女恩客,不知是否还在贵人身边?”
鸣玉看着眼前的小倌,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
秋银咬着唇,轻轻叹了口气。
鸣玉教完今日的课,去厨房里煎药,三楼静悄悄的,他正要叩门,那门却?从里开了。
陆流莺穿着身暗沉沉的衣裳,嗅到?苦涩的药香,一双秀气的瑞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大夫说她生育艰难,这?一胎若堕了,日后怕是终身不育。我回京后,这?一年里你就留在这?里,仔细看顾她,人若是逃了,又或是被人拐了,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
鸣玉跪在地上,以性命作保。
陆流莺看着那一碗安胎药,只觉得这?世间事当真是捉摸不透。
“我不在扬州的这?段时日,你每三日寄一封书信给我。到?她生产之时,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替我动手。”
鸣玉抬头,眼中不解。
“她生了女儿姑且就养着,要是男孩……”
陆流莺看了身后一眼,轻声道:“你知道怎么做罢?”
鸣玉点头,他端着药起身,见公子不曾离去,还挡在门口,便也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陆流莺垂着眼帘,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良久,伸手接来拿碗安胎药。
他端着药,一手拨开床上的帘帐。
穿着亵衣的少?女缩成一团,乌浓浓的头发铺在月白的枕上,面颊发红,像是在昏睡中。
陆流莺先把安胎药放在了一旁。
今日顾家的商队就要离开扬州城,他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顾兰因那里盯了这?儿许久,这?会儿若是有?了变化,此人十有?八九便会顺藤摸瓜找上来。
何平安现如今怀了他的孩子,到?时候说什么都不会跟着自?己。
陆流莺望着她脖子上的吻痕,眼神暗了暗。
大夫说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若要推算,正是年底在浔阳的那一段时间怀上的。
陆流莺喊了何平安一声,见她扭头看着自?己,他将那碗安胎药递给她。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何平安摸着肚子,见他一错不错地正盯着自?己,笑?了笑?。
“这?是……”
“堕胎药。”
何平安道:“我不喜欢喝药。”
陆流莺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声道:“难不成你想生下这?肚子里的孩子?”
“生他的、生你的,不都是一样的么……”床上的少?女调子拖长,嘲笑?道,“莫非要我堕了这?胎,你就能待我好一辈子?”
“一辈子我不敢轻易开口,不过眼下,你既然不愿意,那便算了。”
他微微笑?了笑?,从被褥里牵出她的手,将人揽到?了怀里。
“我要回京一躺,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何平安贴着他的胸膛,一言不发。
他就算一辈子不回来,她也半点不关心。
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
何平安:“我日后生了孩子,你还愿意娶我么?”
陆流莺不置可否,他低头。吻。着她的唇,气息炙。热,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女已怀了身孕,现如今没有?几个人知晓她在这?里,情到?深处,陆流莺似又尝出了某种?别的滋味。
他摸。着她衣衫。下。滑。腻的肌肤,渐渐地生出一丝阴。暗的心思来,不过望着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忽又打住了那些念头。
“我自?然想做你的夫君,只是你的心里……”
陆流莺抬首,笑?问道:“等夫人心里有?我了,我便来娶你。”
何平安喘着气,两颊。浮红,她别过脸去,将他用力推开。
她伸手端来拿碗药,屏住呼吸一口闷下。
陆流莺见她喝得一滴不剩,摸了摸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