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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替身发妻-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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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端来拿碗药,屏住呼吸一口闷下。
  陆流莺见她喝得一滴不剩,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是安胎药。”
  何平安微微一诧,猛地摔了碗。
  可地上铺了线毯,那碗连条裂缝也不曾有?。
  
  陆流莺笑?盈盈地看着她,捡起碗放在她眼前,终于舍得离开。


第79章 七十九章
  何平安满嘴的苦涩; 一个人捂着脸。
  陆流莺走后,屋里空空荡荡。
  他方才送来一碗安胎药,嘴上却谎称那是堕胎药;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
  何平安瞥着窗外的光亮,心?下?茫然。
  日?后月份大了; 身子不便; 该怎么逃出去??
  逃不出去?; 等到十月怀胎产子,要是难产一尸两命怎么办?
  若是侥幸生了孩子,陆流莺将?孩子抱走了要挟她,又该如何是好?
  ……
  桩桩件件叠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活的稀里糊涂,自己尚且顾不来,如何再去?照顾刚生下?的孩子。
  与其跟着她吃一辈子苦; 不如早早再去?投胎; 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娘亲。
  何平安惭愧地摸着肚子,心?里隐隐下?了决心?。
  半个时辰后; 鸣玉进屋送午膳。
  他白日?里充作南馆里的教习先生; 晚间就守在楼上; 收集扬州城里的大小江湖事?,作陆流莺在扬州的一个眼?线。
  陆流莺临走前对他有吩咐; 是以对着何平安; 他分外温和; 不如昨夜那般强势。
  “夫人吃过午膳,等会儿会有裁缝过来替你裁衣裳。公子如今离了扬州; 夫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看顾,若有需要; 尽管来吩咐我。”
  坐在桌边的少女?不动声色打量他,鸣玉自报姓名,未几,便听她吩咐道:“我要一碗堕胎药。”
  鸣玉笑了笑,摇头?道:“堕胎药没有。”
  “那我要人伺候我。”
  鸣玉颔首:“可。”
  他收拾了屋里的脏衣裳,下?楼后不久,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何平安将?门开了条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便把脸凑了上来。
  鸣玉叫上来的人是秋银。
  “夫人?”
  “你可真有大出息!”他用身子把门缝挤开,兴奋道,“我说这满院的男人,怎么平白多了个夫人,果然是你!”
  “短短一夜工夫,就叫先生如此尊敬,可见你也入了贵人的眼?,日?后有大前途。”
  他站在何平安面前,歪头?看着她的脸,兴奋劲过后,好奇道:“今早上南馆来了好几个大夫,是不是你生病了?”
  何平安瞥了她一眼?,坐下?吃粥,而秋银是头?一回白日?上这间房,趁着她吃饭,四?处瞧了瞧。
  
  先生叫他上来伺候夫人,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老女?人,等从门缝里看见何平安,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她来历不凡的身份这会儿算是坐实了。
  秋银逛了一圈,拖着个春凳坐在她身边贴着,还把自己的手给她看。“你要吃自己拿就是,难道还要我送到你手上?”
  秋银笑道:“夫人真没良心?,亏我心?里想着你,学琵琶时走了神,叫先生把手都打肿了。”
  何平安不相信:“我打了你好几巴掌,你为什么要想着我?就这么欠打?”
  “打是亲骂是爱。”
  何平安捧着粥,想起自己受过的苦楚,扭头?呸了一声。
  “别犯傻了,这鬼话也就你当真!”
  秋银支着手,见她有几分孩子气,咧嘴笑道:“我当然不会当真,不过挨了你的打,我甘之如饴。”
  何平安皱眉,将?他推开,厌恶道:“别说的这样肉麻。”
  秋银捧腹大笑,趴在桌上,等笑够了,长长叹了口气:“我从小长在这里,来的男人不计其数,挨了不知多少的打,但你不一样。你打了我,却没有跟我上床,就凭这一点?,我就有些喜欢你了。”
  眉眼?清秀的少年伸手勾着她的衣角,笑眯眯道:“你还是我接的头?一个女?客,与那些臭男人不同。”
  何平安记起他的身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要是自己与他一般处境……
  何平安猛地摇头?,想也不敢想。
  一个顾兰因就快要了她的命。
  “方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披头?散发的少女?小声道。
  秋银大度极了,点?点?头?便原谅了她。
  “先生让我来服侍你,你坐好了。”
  他找来玉梳,一面给她绾发,一面自夸道:“我梳头?的手艺,贵人都说好,现?下?扬州的时兴发髻,我都会,你想要什么样的?”
  何平安吃着饼,或许是想到陆流莺昨夜的牡丹髻,也叫他梳一个。
  头?发梳到一半,鸣玉喊来的裁缝到了门首。见她跟秋银相处十分和睦,鸣玉便让秋银住在了隔壁,做个日?常伺候的小厮,暂时不必去?接客了。秋银大喜,等鸣玉一走,扑过去?就要谢何平安。
  “我的好姐姐,真是托你的福!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提携我。”
  他围着何平安转,笑嘻嘻道:“先生刚才在门边上告诉我,说你怀孕了,叫我好生照看,你就放心?罢。”
  何平安手一顿,斜眼?看着隔扇,雪白的窗纸后,男人的影子还在。
  鸣玉混迹在烟花柳巷多年,并不好糊弄。
  何平安一时找不到好的方法落胎,眼?看着又过去?一个月,她心?想不行?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好了,偏偏秋银跟着她寸步不离。
  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
  终于有一日?,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碗堕胎药。
  何平安被骗过一次,压根不相信。
  秋银跟她再三保证,何平安接过碗,正要尝一口,那门却突然被人踹开,鸣玉带着一伙人冲进来,砸了碗不说,将?秋银绑了出去?一顿毒打。
  隔着门,白日?里就只能听见他的惨叫。
  何平安心?绪不宁,她看着毯子上的药汁,眼?前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鸣玉开了门,将?要死要紧的少年丢到她的跟前。
  鸣玉对着他道:“你弄来的脏东西,自己舔干净了。”
  浑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将?洒了一地的堕胎药一一舔到嘴里,毫无尊严可言,他沿途爬过的地方红的刺眼?。
  何平安跌坐在榻上,心?想这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她别过脸,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咬紧牙关。
  鸣玉这时候又给她端来一碗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夫人,该喝药了。”
  何平安再也忍不住,干呕不止,目光落在那一碗药上,忽然生出莫大的恐惧来。
  “快拿走!”
  “这是堕胎药,快喝吧。”
  何平安摇头?,捂着嘴缩成一团。
  
  “我不喝……”
  鸣玉逼问道:“还堕不堕胎了?”


第80章 八十章
  听见她说不堕胎了; 鸣玉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抬手叫人先把秋银抬出去。
  “他会被打死么?”
  “秋银好歹是这里的老人; 我会给他找扬州城最好的大夫来医治,夫人请放心。”
  鸣玉收了地上的碎瓷片; 恰逢傍晚; 他抬头看见了窗外的斜阳。
  如今已?接近暮春; 落红缤纷,空气里飘着茉莉兰香。
  “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扬州城的夜里比白天还热闹。”
  何平安缩在榻上,木然地摇头。
  鸣玉见状,便不再提起。
  他傍晚出了门,领着大夫到南馆附近一处民?宅里,重伤的少年已?经昏迷不醒,鸣玉将他的卖身契压在一锭金子下面; 不曾多留。
  今夜过后; 南馆里就?少了一个叫秋银的小倌。
  而何平安一连好些日子不见秋银,问鸣玉他也不答; 她便当秋银死了; 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以至于怀胎四个月时,吃什么吐什么。
  鸣玉见她快瘦脱了相; 写信告诉陆流莺; 彼时陆流莺正在京城;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陆流莺叫他看情况,若是实在不行; 便让何平安落胎,别?因为这尚未出世的东西坏了她的的性命。
  鸣玉得?了信; 心里却有了新的打?算。
  入夏后,三楼的阁子里帘帐摆设都重新换了一遍,日渐消瘦的少女不见外人,头发懒得?打?理?,长长垂地,今日客少,半夜时分鸣玉进屋找她。
  伏在窗边的女孩头也不回,不知在看什么。
  鸣玉走近,将手上的一叠衣裳放在她身侧。他取出袖子里的玉梳,一点一点梳理?她的长发。
  鸣玉已?将何平安的来龙去脉都查的清清楚楚,今夜上楼前特意将手头的事推走。
  她如今每况愈下的光景,十有八九是心病所致。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过秋银是不会再出现了。
  他会带她出扬州城,离开这一处伤心地,直至她生产再回来。
  鸣玉跪在她身后,惯常拨弦的指尖十分灵巧。
  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浓浓夜色中,底层的热闹随风飘远,咫尺距离,男人清透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夫人离家三年有余,今夜月色甚好,我?已?经雇好了船,若是顺风,明?日夜里应该就?能到地方。”
  “真的还是假的?”
  何平安扭过头,嗓音哑沉沉的,鸣玉看着她迷茫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
  “真的。”
  他拈着珠花,簪在她乌黑的发髻上。
  窗边月色如银,照在她雪白的脸上,经他手打?扮后的少女淡妆浓抹,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艳鬼,鸣玉仔细端详,伸手摸着她修长的眉,若有所思。
  他对着镜子,从后看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眼,四目相对,她不知因何笑了笑。
  “很好笑?”
  何平安摇摇头,起身去找衣裳穿。
  她确实有三年多不曾回家乡,也不知娘亲的坟头是否淹没在山里的野草堆里。
  今日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信他一回。
  她怕自己?死在生孩子的时候,留下一些遗憾。
  何平安低头拍了拍肚子,起身换衣裳,见鸣玉还在窗边,喊他滚。
  鸣玉笑着应了,却是守在门边上。
  何平安换好衣裳,被他扣上一顶帷帽,何平安撩开遮挡的白纱,隐隐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看着他雪白的衣角,心中突然一惊。
  “鸣玉?”
  他缓缓转过身,身后的灯烛光照出他颀长的轮廓。
  何平安看着他的脸,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穿白衣裳了。”
  “好。”
  ……
  两个人出了南馆,夜色下赶到渡口,鸣玉已?找好了船,只等他们?到了便走。
  何平安看着船里生面孔的丫鬟,并不说话,忙前忙后的事都交给鸣玉,那些丫鬟婆子因此?当她是个哑巴。
  一日后,船到了安庆,因何平安吃不下东西,鸣玉便先?在怀宁县停靠了几日。
  鸣玉租住的小院靠着溪流,夜里都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他原先?是南馆里的教习先?生,又兼管账,不是跟琵琶打?交道,便是跟算盘打?交道,现如今在灶台前系了围裙,动手包馄饨,下馄饨。
  何平安坐在紫藤花架下,饿的没力气,闭着眼晒太阳。
  那院墙上有几只野猫在打?架,新买的小丫鬟怕野猫惊了主子,正拿竹竿驱赶。
  鸣玉天不亮就?炖了鸡汤,现如今趁着馄饨下锅,舀了一碗出来放在窗下,等温度凉凉些,正好放馄饨。
  空气里飘着鸡汤香气,猫叫声更尖锐,鸣玉探头出来查看,却正好看见她晒太阳懒洋洋的模样。
  花树下的女孩穿着丁香色的交领云纱薄衫,一条浅白湘纹裙子,手腕纤细,套着一只羊脂玉的细镯子,泛着温润的光感?。
  鸣玉收回视线,灶房里水已?近沸腾了,热气氤氲,未曾靠近,他是视野里便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这两个月也摸清了何平安的喜好,如今亲手下厨,说是怕外头的脏,其实不过想哄她吃两口罢了。
  鸣玉盛了一碗馄饨,窗边吹着风,等到温度适宜,这才出来。
  紫藤花树下日光被枝叶滤过一重,晒在身上浅浅淡淡,水一般,被他喊醒的少女动也不动,旁人或以为她是娇气,要人动手喂到嘴边,其实鸣玉知道,她是饿成了这样。
  何平安原先?被公子带回来时,最?爱折腾他来试探他的底线,如今安安静静,只是没力气了而已?。
  何平安嗅到香气,眼睛睁开一条缝,伸手时手在发抖。
  她的肚子里像是有一个寄生虫,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胃口都被吸了个干净,她因为这一胎,变得?不像是从前的自己?,就?是这一会儿对着自己?最?喜欢的鸡汤馄饨,也提不起多大兴趣。
  不过她要多少都要吃一点,都到怀宁了,就?是死,她也要晚些死在她娘的坟头上。
  鸣玉按着她的手,喂到她嘴边,只要她张口即可。
  何平安吃了一口,偏偏就?是吞不下去。
  她含在嘴里看着鸣玉,鸣玉却以为是没有煮熟,自己?低头尝了一口。
  “味道尚可……”
  何平安噗呲一声笑出来。
  “不是你?的手艺不好。”她强忍着恶心感?,把嘴里的吞下去,仰着头,缓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小丫鬟看在眼里,出声询问道:“太太孕反成这样,老爷不如先?去请个大夫来罢。”
  鸣玉愣住,何平安亦是有几分诧异,心想这丫鬟怎么忽然改口了。
  鸣玉将碗放在一旁的春台上,淡声道:“不许喊我?老爷,先?前的嬷嬷不曾叮嘱过你?么?”
  屋里屋外,只管叫他主人。
  老爷这样的称呼,公子要是听见了,只怕会要了他半条命。
  那丫鬟连忙打?嘴,说道:“奴婢先?前在旧主人家喊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请主人赎罪。”
  何平安见状,笑道:“以后也不许喊我?太太。”
  小丫鬟不解:“那……那该喊什么?”
  鸣玉道:“喊夫人。”
  和他一样喊夫人,正好也时时刻刻地提醒他。
  公子看上的人,就?算没名没份,也绝不会再放回去,更不会叫别?人来觊觎。


第81章 八十一章
  何平安这一日吃了一碗吐了半碗。大?抵是离家路程近了; 她又?好几?年不曾回来,第二日早间多?吃了几?口?,不多时便要继续上路。
  鸣玉收拾着东西; 依旧是坐船过江,夜里两人看着江上夜景; 何平安忽然想起自己头回出远门的画面。
  她趴在窗户上; 难过地捂住脸。
  十岁以后娘死了; 她就发誓要挣大?钱,最?好一辈子花不完,连下辈子的都挣回来。
  现如今八年都过去了,她却过的一塌糊涂。
  难道她天生就是这样的命吗?
  江水滔滔,明月皎皎,她从?指缝里看见了江岸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眼里冒出一点水光。
  风里带着水腥味儿; 未几?; 何平安抹干眼泪,摸着黑去床上睡觉。
  小船摇摇晃晃; 夜里伴着水声; 她做了个梦。
  ……
  第二天一早; 船靠岸多?时了,两个人上岸; 白天坐了一日马车; 临到傍晚尚未到村子; 便投宿在半路的一家野店里。
  鸣玉扶着何平安去楼上,昏暗的灯烛光下; 老旧的楼梯随着脚步声吱吖吱吖地响。
  因门外?犬吠不止,何平安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敞开的木门外?,几?个人到了门首,招呼店里的老头,也?要住店。
  斜阳沉在山后,天地间晚霞也?散尽了,野店附近看着没有人烟,黑黢黢的又?冒出一伙人,鸣玉心下又?生出一丝警惕,悄无声息打量过去。
  那为首的汉子模样淳朴,身量高挑,穿一身粗布衣裳,他身后几?个少年人都喊他陈三郎。
  原来他们一伙人结队在景德镇贩瓷往扬州卖,因怀里有银钱在,不敢走夜路,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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