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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替身发妻-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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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歇了一会儿,他端起茶盏,嗅到一股茉莉花香。
  何平安伸手捏住了杯沿,从他唇边抢了回?来。
  “我刚刚……喝了一口?。”
  若她?还是扬州城里的何平安,鸣玉对她?,也不?至于?感到这?样的棘手。
  他笑了笑,缩回?手,说道:“你到了家乡,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
  那杯沿上印下了她?的胭脂,他眼神凝住,半晌,轻轻笑了笑。
  “是不?是嫌这?里住腻了,要?换个地方?”
  何平安摇摇头?:“只是许久没见过陆流莺,我有?些……想他了。”
  “他给我寄的那些书信,你拿出来,读给我听。”
  鸣玉对上她?的眼,何平安脸不?红心?不?跳。
  “你在拿我开心?。”
  陆流莺写给何平安的信,他虽然没有?看过,可他也能猜到,那信里十有?八九都?是情人之?间才有?的话?。
  闷热的午后,芭蕉叶子?都?晒蔫了边,四下亮堂堂的,唯独卧房里,光线稀薄,竹帘落下,挡住了热浪,也拦住了窗外窥视的目光。
  何平安收拢起那把洒金折扇,最后抬起了他的下颌。
  锋利的起伏撞在男人秀气的颌线上,渐渐地在皙白的皮肤上印出几道红色的线痕。
  他没有?顺着她?的力道,此刻一双眼瞧着她?,眼里似有?一丝无奈。
  “你喊我一声夫人,该不?该听我的话??”
  鸣玉笑了笑:“恕难从命。”
  何平安拍了拍他的脸,俯身靠近,悄声道:“你和我同进同出,同吃同喝,就差睡在一张床上了,不?过让你读信而已,怎么就跟要?杀了你一样?”
  “夫人慎言。”
  鸣玉退后三步,见她?嘻嘻笑着,满意?地躺回?去,稍稍松了口?气。
  他以为何平安是待闷了,于?是出去准备找个戏班子?,给她?唱几出戏。门口?小丫鬟送来茶水,鸣玉侧身让过,内里传来她?的声音,鸣玉回?首望了一眼。
  青纱帐微微一晃像是起皱的春水。
  伸出来的胳膊如一节雪藕,温润细腻的玉镯子?挂在腕骨上,未几,她?探出半张脸,不?知何时拆了发髻,乌发逶迤,她?唇上抹上了那日在扬州城里,他亲自为她?挑选的口?脂。
  她?意?图明显,要?扯他下水。
  而门口?的小丫鬟看见了,脸一红,端着的茶水晃啊晃,忙递到鸣玉手上,生怕打扰了两个人。
  “你不?怕我告诉公子??”
  鸣玉站定在原处,仿佛坐定的僧人,他半边身子?暴露在日光下,周身轮廓都?泛白,干净极了。
  何平安眼神无辜,说着说着,却笑了,她?起身就要?过来找他。
  可下一秒,鸣玉端着茶水就跑。
  他肉眼可见的慌乱,验证了何平安的猜想,她?倒回?床上,笑过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鸣玉不?是草木,也有?自己的私心?私情。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这?之?后,何平安绞尽脑汁,处处去撩他,鸣玉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不?过他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只是默默躲着她?,在暗处看着何平安。
  这?一次何平安趁着他沐浴,偷偷跑出来,鸣玉初时不?曾发现,等到周围太过安静,没有?人缠着,他才反应过来。
  
  闲话?休叙,只说这?一头?,鸣玉把何平安带回?去,心?里已经明白她?这?些日子?为何如此反常。
  一切都?是为了见她?过去的情郎,亏他自己被撩得?心?绪不?宁,还在这?里避嫌。
  鸣玉道:“这?事,我会写在信里告诉公子?。”
  “你就不?怕他怪罪你?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好?”
  “我以为可以将心?比心?,谁知道你在算计我。”
  何平安:“难道你就没有?算计过我?”
  鸣玉笑而不?语,他从卧房抱出被褥,铺在她?的厢房里,隔着一扇屏风遮挡,竟是要?把她?盯死。
  “夜里头?我要?是看不?清周围,跌到了你这?里流产了怎么办?”
  鸣玉:“那你夜里就不?要?乱跑。”
  “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要?是趁你睡着了,睡错了地方,叫陆流莺知道,你会不?会受责罚?”
  鸣玉抬眼,态度温顺,眼里笑意?不?减。
  “我悉听尊便。”


第88章 八十八章
  鸣玉自此就和她住在一间厢房; 光阴荏苒,展眼间暑气散尽,江南入了秋。
  何平安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口味十分刁钻; 上午吃酸下午吃辣,鸣玉也猜不准她这一胎是男是女。眼看产期将近; 鸣玉让小厮乡里找了个稳婆; 先?拿一两?银子给?她点甜头; 托她冬月给妇人接生时挨个问问,若是?产下女婴不要了,就抱给?他养,事成之后,还有十两银子的谢礼。
  那稳婆收了钱,哪有不应的道理,更是?笑道:“你这事我保管成; 女婴可?比不得男婴; 生下来丢河里溺死的多的是?,你?老婆不能生; 舍得花钱去别人家抱一个; 说到底也是?那女孩的福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回来。”
  小厮千恩万谢; 回来后告诉鸣玉。鸣玉那时候正在灶房里擀面; 笑了笑没?说话。
  这世间有钱的没?钱的; 都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殊不知数十年光阴眨眼而过?; 最?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
  十月过?后,天亮得晚; 一日冷过?一日。
  马衙乡里,陈三郎隔三差五往庙里跑,更是?早早说好了稳婆,等到了九娘要生产的那日,急得就像是?热地?上的蝼蚁,在家钻出钻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鬟端进去?一盆热水,再出来时,就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仿佛黑暗里照进一点光,陈三郎猛地?蹦起来,推开门就想进去?看看,谁知道那小丫鬟拦在门口,非说里面血腥气太重了,男人不好进去?。
  陈三郎非进去?不可?,结果小丫鬟说进去?就倒霉一年,他立马就站定了。
  穿着灰布衣裳的汉子重新蹲在门口,度日如年,时不时就要嚷一嗓子,问里面人好了没?有。稳婆敷衍他,待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跟九娘说定了,这才把其中一个小女婴抱出来。
  原来九娘这一回生了双胞胎,但?因为是?女婴,心里的失落自不必说。
  稳婆看了出来,趁机就劝说她,把那外乡汉子要抱养一个小闺女的事说给?她听。
  “那家女人不能生,托自己男人到这乡里寻找,要抱个小女儿回家养着,我?看那男人虽不是?顶富贵的人,但?也衣食无忧,是?真心想要个女儿。”
  “他还说要是?找着了,一定要出十两?银子作谢。娘子这一胎生了两?个女儿,咱们乡下女儿又不值钱,日后长大了也要嫁出去?,要不到什么?彩礼,还得再陪一笔嫁妆,我?看你?家陈三郎,这几年做生意总是?赚少赔多,要是?再多两?张吃饭的嘴,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拼命挣钱呢,我?老婆子活这么?多年,你?家陈三郎还是?我?看到的最?疼老婆的一个了。”
  九娘望着帐顶,浑身都是?汗,一直不说话。
  稳婆见状,也只好手脚麻利地?把两?个孩子用襁褓包起来,快要出去?时,身后的妇人喊了她一声。
  “先?给?我?看看。”
  稳婆转过?身,到她床前,九娘望着两?个小女儿。
  刚生下的婴儿算不上多好看,眼睛小,皮肤有些紫,头也挤得变形了。一个哭了几声就没?了动静,另一个还在撕心裂肺的哭。
  九娘闭了闭眼,最?后问道:“那户人家,家在哪里?当真要出十两?抱养一个女儿?”
  稳婆一听有戏,连忙压低声音道:“人在扬州,是?个织布的人家,听说姓刘,孩子跟了过?去?,至少不会缺穿,而且那人先?前就给?了我?一两?银子作定金,绝不只是?随口说说的。”
  九娘叹了口气,把最?吵闹的那个留下,朝稳婆使了个眼色。
  稳婆大喜,不过?还是?忍住笑,先?把安静的这个放到九娘怀里。
  “那我?把这个大的抱给?你?家陈三郎看看,这个小的,你?喂她吃几口奶,好歹也是?母女一场。”
  两?个人说话间,门口拦陈三郎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小丫鬟见稳婆只抱着一个出去?,心下微微不解。九娘看了她一眼,把她叫住。
  “大娘有何吩咐?”
  “你?当初快被你?爹打死了,是?我?路过?你?家门前,把你?带了回来,你?是?我?的人,我?今天只要你?管好嘴。”
  小丫鬟跪在她床前,看着她怀里的小婴儿,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九娘道:“我?今日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抱出去?的那个,你?爹爹日后要是?问起来,不要说漏了嘴。”
  小丫鬟怔住,但?想到自己那个家,随即又有几分理解。现在谁家不想生个儿子呢,女儿就是?赔钱货,越多越不值钱。
  只是?她没?想到,刚生下的小孩,大娘就这样送走了,跟她平日的和善比起来,倒显得过?于狠心。
  九娘让小丫鬟去?厨房里找个食盒,装些糕点让稳婆带回去?。
  小丫鬟心里装了事,反倒没?有刚才那么?高?兴,见门口陈三郎望着刚生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
  片刻后,稳婆拎着食盒离去?,临走前,陈三郎还多塞了些钱给?她,谢她今日帮着九娘接生。
  稳婆多拿了钱,一路笑得合不拢嘴,按照约定,她回了家就让自己的小孙子去?马衙乡的五猖庙,找那个之前来家的外乡男人。
  
  鸣玉吩咐的小厮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庙里,得了信便跟着小孩一路到稳婆家,他接了食盒里的小婴儿,检查过?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掏出十两?银子。
  稳婆欢天喜地?接过?,就再不管他了,小厮匆匆赶回九章村。
  说来也巧,他前脚刚回去?,宅子里的何平安也生了。鸣玉从城里请回来的稳婆见是?个男婴,当下恭喜道:“是?个女儿!”
  何平安要看,稳婆却抱着孩子先?出去?了。
  何平安浑身虚脱,她从昨夜疼到现在,她望着紧闭的门窗,虚弱地?躺在床上,感觉命都丢了一半。周围的丫鬟给?她擦脸,喂她喝糖水,帮她排恶露,何平安望着门口,生出一股茫然无措感。
  不久,鸣玉抱了孩子进去?。
  满屋的腥气,他就坐在何平安身边,何平安看着襁褓里的丑小孩,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娘亲跟她说的话。
  “你?虽然生下来像个猴儿,不过?长大了,应该是?个美人。”
  “她怎么?不哭?”床上的妇人声音轻轻,微微抬手摸着她的脸,“她饿不饿?”
  鸣玉看着这个小孩,笑叹了声,他把襁褓放到何平安的枕边,温声道:“她饿了自己会哭,刚刚奶娘给?她喂过?奶,这孩子吃了几口就这样了,倒是?安静。”
  “我?给?她取了名字。”
  何平安伸手把她抱到怀里,脸贴着她的小脸,小声道:“就叫她何渔儿。”
  鸣玉念了两?声,笑道:“很好。”
  之前他问过?几次,可?何平安总憋着不说,现如今居然叫这个名,有些意思,公子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喜欢的。
  鸣玉坐了会儿,而后便出门去?处理那个小男婴。
  冻得哭声微弱的婴儿被他装在木盆里,交由小厮,丢到宅子前面那条河里。
  这个傍晚,天又落雨,村里人吃完饭冷得都不出去?了,那河里飘了个木盆,纵有人看见,听见婴儿的哭声,也当是?哪个可?怜的小女婴被人抛弃了,自己家里光景尚且艰难,哪里还有闲工夫再捡个赔钱货回家呢?
  那只木盆摇摇摆摆顺水而下,最?终飘到一处拱桥下面,因为水流打旋,一只在原地?转,抹黑到河边洗布的汉子为了躲雨,往桥洞下来,他听到小猫一样的声音,慢慢靠近。
  他看清是?什么?后,捞起那只木盆,把里面的小婴儿抱出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
  初为人父,他皱着眉,声音里都是?不自觉的心疼。
  嘴唇发紫的小婴儿还在哭,陈三郎脱了自己的外衣,把他裹起来,往家抱去?。
  这一日是?立冬,三郎回去?不久,寒雨绵绵一连下了三日。
  大抵是?时节凑巧,陈三郎便给?那捡回去?的男婴取了个小名,叫冬郎。


第89章 八十九章
  谚语说:立冬有雨; 防烂冬,吃得粮尽米也空。
  今年立冬落了雨,往后更是连续下了三天; 一般庄稼人已早早开始屯粮,防着以后有大雨雪; 家里粮吃尽了又无钱再买。
  而?鸣玉怕年底太?过寒冷; 不便?行路; 于是打算开春了再带着何平安回扬州。
  他从城里找了奶娘,先伺候何平安坐月子,这期间他不便再和她住在一间,于是搬回了自己原先的住处。
  何平安刚生产不久,一整日多是躺在床上,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看自己襁褓里的女儿。
  刚吃饱的小婴儿翻过身又在睡,何平安企图从她身上找到一处像自己的地方; 但找了一整天; 只觉得她的头发很茂密,有些?像自己。
  “小姐现在太?小了; 大了眉眼长开了; 就能看出来; 她爹娘都是美人?胚子,想?必自己也不会差多少。”奶娘在一旁小声道。
  何平安摸着小渔儿的脸; 笑道:“其实?就算长得丑了些?; 也不妨事。”
  她跟着自己; 日后无依无靠,长得太?好; 反倒不妙,只要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纵然她丑上了天,何平安也认。
  
  月底时候落了一场小雪,鸣玉见何平安月子快走完了,正好还有一个月就到除夕,于是打算去城里采买些?年货,再给她带些?绸缎回来裁衣裳。
  何平安那?日在屋里小憩,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她扭头看去,一直伴着她的奶娘这会儿正蹲在她床边上,掀了毯子,用?手敲击她床下的石砖。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老鼠?”
  她话说?完不久,一块砖猛地被人?撬起,紧跟着落下四五块砖,像是被人?挖通了一样。
  一个麦黄肤色的少年探头。
  他冬日里穿着一身粗布棉袄,头发用?布条绑住,面容轮廓带着棱角,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像泥里滚过的小狗。
  “你是何平安?”
  他话音尚未落下,被人?从后挤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很刻薄的声音,不过压得低,外头人?也难听见。
  “她要不是何平安,那?你们这小半年不是白挖了么?蠢货,别挡路!”
  一个满脸红斑的少女撑着手爬上地面,她灰头土脸,一双眼冷冰冰的,随后便?瞧着她边上那?个小襁褓,开口?道:“真丑。”
  何平安皱起眉头,把小渔儿抱在怀里。
  “你们是谁?”
  叫李小猫的少年后爬上来,顾不得拍灰,他到处找这屋里值钱的东西,嘴里小声道:“游若清喊我们过来帮忙,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义字当先,况且他对我又有救命之恩,这一趟非来不可,一定要把你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
  名唤阿丑的少女一把抢过她怀里的襁褓,话不多说?,先一头跳到挖好的地道里。
  何平安一惊,几近昏厥,几乎是来不及多想?,也跟着一头跳下去。
  地道里昏暗极了,阿丑在拐角处等着她来,等到两三步的距离,撒腿就跑。就这般跑跑停停,一直到了尽头。
  垫后的少年抢了不少值钱东西揣在褡裢里,脚步轻轻,像只矫捷的野猫。
  而?在卧房里的奶娘,将砖石都放回去后,吞下先前就准备好的毒药,李小猫离去前曾死死掐过她的脖子,留下了一道可怖的印痕。
  随着她砰地一声倒地,门外烤火的丫鬟们纷纷进来查看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只觉得天塌了一样。
  “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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