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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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说是上头已经有了主意了,还是要催逼着再补上今年的租子才成,母亲这才扛不住一头撞死在了别庄的石狮子上。
她原本听说那女人撞死了脸色便不好,现在听见这么一句,更是像是打了一层寒霜,过了半响才冷笑了一声:“我还没说话,倒有这么多人想着要替我周全。”
林跃垂了头一声不吭。
卫安便吩咐:“带着孩子去问,究竟是谁,指认出来,带回来见我。”
林跃立时便领了命出去,正碰见何胜领着两个婆子压着廖胜进门。
廖胜一进门便跪下了,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卫安一眼也没看他,张口先问:“谁吩咐你去传的那些话”
廖胜抖抖索索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起来:“小的小的也不是故意的”
屋子里半响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忽然传出茶盏碎裂的声儿,惊得人一时都快跳起来。
卫安眉眼都透着冷意,对着一地的碎片轻轻笑了一声:“我昨儿盘账的时候,说的是什么我说,旧年多收的那些租子,一概补给庄户们,连同今年的,一道补了,是不是这话没瞒着谁,因为今儿便要公布的,你定然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廖胜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为什么你不是故意的,却能把话说的都颠倒了”卫安笑起来:“你是觉得我傻,还是有恃无恐”
廖胜脑子已经糊涂了,再没有想到,年纪这么小的姑娘,遇见人命,外头还有那么多人闹事,竟然能半点都不慌,一面压住了少爷,一面让林管事亲自拿了名帖去衙门,还能反应这么快,立即就看出庄户们是被人传错了消息的。
那些庄户们竟然也肯说
他们对上头的主子分明又恨又怕,出了人命官司,大清早冒着雨他们还闹的沸反盈天的,像是要杀人。
可是卫安不知做了什么,他们竟然还真的能跟卫安说实话。
他连忙摇头,摇头完了就跪坐在地上,脑子里空白一片。
等到林跃又绑了个女人进来,他才算是回神,愣愣的听那个女人抖得如同筛糠似地,说是有人给她五两银子,她才往那许娘子家里走了一趟,说了那些个恐吓的话,自己忽然也觉得脚底开始升起寒意来了。
卫安目光扫过那个女人,又放在廖胜身上:“你怎么说”
廖胜软成了一滩泥,趴伏在地上死命的给卫安磕起头来:“我我昨儿夜里在门上守门的,可是有人送给了一壶烧酒,一只烧鸭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不管出什么事,都装作瞧不见睡着了,等第二天一大早若是见着有死人,再再去村里报个信”
廖胜是在别庄里当差,不是要紧差事,也就是跑前跑后,要么守个门,也没贪着东西,这才先留着用着。
也正因为这样,他这张脸,庄户们都是认识的,他去传这个已经追不回庄头了,要催补租子的话,就有人信。
如果不是她见机的快,立即让林跃安抚了庄户们,事情一旦闹大,的确极难挽回。
可是这女人和廖胜都说给银子的人不认得,是个眼生的。
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卫家闹出人命案来
卫安正皱眉头,外头忽然便报说,隔壁长安长公主府别庄派人来问了,说是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若是有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一声。
长安长公主府
卫安皱起眉头,转念又想起卫玠昨天出门,就是袁洪文邀请了,去隔壁做客,到晚间才回的,目光便锐利起来。
片刻后她才让林跃出去回话:“就说多谢想着,是出了些事,不过已经交给衙门了,不必劳动。”
林跃按照吩咐去了,卫安才又对着外头的庄户们说起了话:“想必诸位也都听见了,什么催缴租子的打算,自来我便没有说过这类的话。不仅不必你们补亏空,你们缴的多了的,等找着了庄头,审问清楚了,还都尽数还给你们”
一百五十二·祸首
她把话说的极为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务求让外头的庄户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连外头秋风吹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林跃眼皮跳了跳,一发儿连头也不敢抬。
这事儿的确是昨晚就说过了的,可是到现在,往京城去问话的管事可还没回来了呢卫安嘴巴一张一合就把庄户们这些年多交了的租子都说还回去,那一来一去,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原本这么十几年这一大笔钱就没到过卫玉敏手里,自然也就没到卫家手里一个子儿,可现在卫家收不着今年的租子不说,还得往外倒贴这么十几年的出息。
庄户们都说是一年交的比一年多,到了后来,比十年之前交的多了一倍有余。
这庄子有池塘养鱼,山上有树养了鸡鸭,这些每年庄头往上头只交一千一百两银子,遇上大雪或是鸡瘟,就交的更少,最少的只有四五百两。
而那些庄户们每年往上交租的钱,除了遇上天灾那几年少了一半儿,其余的时候总共加起来是九百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租户们又说被催缴了一倍多,那就是,算上这十多年多交的钱,卫安真的要补给他们的话,至少也得补下将近一万两银子来。
一万两
这是多大一笔数目
恐怕卫安将来结亲,嫁妆恐怕也就只有这个数了。
可是卫安轻飘飘的就替上头做了决定了。
这事儿最后还是没彻底定下来,因为管事们不敢擅自作主,又没有银子,还是得往京城先去一趟。
可卫安现在跟庄户们说了这话,就是不定下来也得定下来了。
林跃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姑娘果决是果决的,可就是有些不过脑子,这要是找得着庄头还好说,或许能挽回些损失
可要是找不着庄头,那这么十几年,这庄子岂不是就白白摆在这里了,半点儿收益也没有过
他担心,可庄户们却不约而同都欣喜若狂,起先还压抑着不敢置信,等到确信自己没听错,全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些年,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他们还多有卖了女儿的,就是为了守住那一亩三分地,以后好长长久久的有口吃食。
只当是要被逼入绝境了,哪里想到这回来的主子竟然是个这么慈善的,全都跪下来给卫安磕头。
卫安立即让人阻了,轻声让他们不必跪:“只是劳烦大家做个见证,我再没有派人往许娘子家里说过话,到时候衙门若是请你们过去问,还希望各位有什么便说什么。”
又顿了顿,才问:“去许娘子家里传话的这个在村里可有亲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有个人出来点头:“她是我们村上的师婆”
那就难怪了,这些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恐吓一个许娘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轻省活儿。
她点了点头,吩咐林跃:“找个人,把这个师婆家里的人都带过来。”
她倒是想看一看,到底是谁这样厉害,竟然想着浑水摸鱼借机生事,给她头上添上一条人命案。
也就是说了几句话的事,衙门便又来人了,那些衙役们还是晓得厉害的,之前不曾进过卫家的别院,到了如今也只在外头冒雨候着,说是查出来当天晚上这个师婆往那个许娘子家里去过一趟,要带这个师婆去衙门问话。
卫安让人出去送了热汤送了伞,这才让卫玠出面,把那个师婆交出去。
等到庄户们也被传了几个去录口供作证词,林管事便也回来了,先下去换过了干净衣裳才赶来见卫安:“事儿已经了了,查明了跟咱们家无关,也不是咱们家下人去恐吓的。”
卫安让婆子给他倒茶,点了点头便说了廖胜的事。
林海的眉头立即拧了起来:“我捆了他去拷问”
卫安没把廖胜交出去,就是为了省事,否则廖胜到了衙门,到底是卫家的人,说不得被人多嘴多舌一传,最后还是说廖胜是在替卫家人当替罪羊。
可是要说有别的用处,廖胜是没有的。
“怎么拷问”她冷笑了一声摇头:“人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问过了,那个师婆都没瞧见人,只是有人隔着窗子让她去许娘子家里说这么番话。可到底是谁,她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廖胜这里也不必说,他本来就被人家一壶酒灌的迷糊了,哪怕那个挑唆他的人就站在眼前,恐怕他也认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林海皱着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可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咱们就吃这么个暗亏”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算计卫安和卫家。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要是有人想做文章,尤其是御史们那舌灿莲花的本事,立马就能编出不知多少故事来,说卫家苛责下人,罔顾人命如何如何,恐怕能把卫家扒下一层皮
实在是用心险恶
何况敌在暗我在明,要是不把人揪出来,心里也着实是放心不下。
卫安便笑了笑:“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办人找不到,总不能掘地三尺吧”
林海却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他看了卫安一眼,等着卫安下吩咐。
自家这位七小姐从来就不是个真的忍气吞声的主儿。
哪怕看着眼前吃了亏忍了气,过后那得罪她的人,也绝少有好果子吃的。
她越是镇定,恐怕怒气就越是厉害。
果然,没过片刻,卫安就问:“刚才我们这里发落廖胜和师婆的消息,传出去了”
林跃立时就站出来回话:“回七小姐的话,已经让庄户们传出去了,还按照您的吩咐,让庄户们都欢天喜地的回家去说您要补上亏空这个喜讯了。”
卫安含笑点头:“很好,你再亲自往衙门去一趟,拿卫家的名帖去,替我传个话。告诉何知州,若是他能替我办成了,定北侯府一定念他的情。”
她停了片刻,见林跃垂头答应,又道:“去请四哥哥进来。”
一百五十三·是谁
卫玠进来的很快,他到底是担心卫安的。
有些事身不由己,就像他母亲一意对付卫安的时候,他不能做什么,等到卫安反击了,长宁郡主落魄了,他还是不能做什么。
生分是必然的,再怎么样,长宁郡主待别人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待他却是生养之恩都有,他无以为报,哪怕从前跟卫安感情再如何好,到了现在,要是还跟从前一样好,那也是对母亲的不孝了,恐怕长宁郡主地底下都不能瞑目。
这回护送卫安出来,原本是卫琨的活计。
只是卫琨被羽林卫的事给绊住了不能走,才换了他跟来。
他跟卫安刻意保持了距离,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谁知道一来别庄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卫安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孩子,一个内宅女眷掌中馈的碰上人命的事儿恐怕也要慌得六神无主,他原本缓过了神就打算先带卫安回京的,好歹先避一避风头。
可是没想到卫安却悄无声息的就把这场原本应该不能善了的纷争给平息了。
什么也用不上他。
他在屋子里怔怔坐了半响,半响才叹一口气。
要不是这么厉害,也不能让他母亲一跟头再也没起来。
他想了一回,到见卫安的时候,已经又是四平八稳的模样了,问她:“事情都料理完了是不是启程回去”
原本就是因为家里整顿收成发现账目有些不对,又听见风声,所以才让卫安领着林管事出来先学一回看账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料理了,可到底惊动了衙门,他以为现在总该先回家去了。
卫安却让他坐,目光扫过来在他面上停留了片刻才摇头:“哥哥不是说,长安长公主府的二少爷邀你过去打猎吗”
卫玠便摇头:“不去了,昨儿就说了不去的。”
他对于这些原本就不上心,如今很快就又要秋闱,自然是一心扑在读书上头。
卫安嗯了一声,又问他:“那边没再派人来请么”
卫玠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道:“洪文和李韶都遣了人过来,问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我俱都说不必了,他们也知道我们家里有事,并没一味的催。”
卫安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又点头。
紧跟着才说:“今天恐怕还得再耽搁一晚,我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既然他们再三来请,哥哥不如还是跟着去玩一天横竖哥哥以后也是要跟他们往来交际的,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等回去了,再跟祖母禀报一声,安排安排,再让哥哥做东,回请他们也就是了。”
她这个郡主身份来的尴尬,外头是喊她一声郡主,可她不必去郑王府上住着,又养在卫家,在家里就仍旧是旧时的称呼,并不改。
否则论理来说,明鱼幼喊卫老太太一声姑妈,卫安该喊卫老太太一声太姑姑的。
卫玠便听出了卫安要他出门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才答应了。
等到卫玠出去不多久,林跃就从衙门回来了,一路急马跑回来的,连气都顾不上喘匀,便告诉卫安:“回姑娘的话,我都按照姑娘说的做了,何知州说知道了的。”
通州知州姓何,家里既有两座别庄在通州,自然少不得要打点,年节时都有礼物相送,如今卫家眼看着更加发达,何知州也是个会做人的,自然没有不应的。
既然应了,接下来就只有等了。
林跃是个稳重的,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已经跟着林海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历练出来,卫安没问话,他就半个字都不多说,立在旁边动也不动。
倒是林海问了一声:“姑娘是疑心”他比了个手势指向了隔壁那些错落的大宅:“是那边有人陷害咱们”
否则为什么会问卫玠那些事
卫玠不知道,卫安还吩咐他去把卫玠身边的小厮们也都问了一回话的。
现在又让何知州让衙役们过去长安长公主府的别庄里找人
可长安长公主府跟卫家有什么仇怨
两家向来没什么走动,哪里会用上这么阴损的招数
“是不是的,查过了才知道。”卫安仍旧是四平八稳的模样,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眉眼已经越发的冷厉。
分明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姑娘,可眉宇间却半分稚气也没有了,从前总是垂着头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到现在了,不知怎的便气场全开,连他这个也算是经历过了起落的人站在卫安跟前,有时候都觉得被她的目光看的心惊胆战。
他还在出神,卫安已经吩咐了:“等京城那边的人回来了,就把银子补下去,这事儿不要过别人的手,你亲自去做。”
林海低声应了一声是,这事儿他是知道厉害的,卫安说的有道理,那庄头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卫家的人,最后找不到人,卫家又不肯软和下来,到时候御史们风闻奏事,说上一声卫家逼租逼出了人命,到底是一件大事。
虽然一万两银子的确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可是卫家也不是负担不起。
而且卫安考虑得是,这庄子要是打理好了,收成绝对是能翻一番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好庄户们,再寻个可靠的新庄头,重新补进新人来,山上的林场和家里的大池塘,都可以承包出去,让他们自己打理,到时候只要按多少分成交回家里便是了。
这样才是长久的法子。
他出了门,见儿子也跟着出来了,压低了声音吩咐他:“少说话,多做事,跟在谭喜后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