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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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长公主趁着这个空隙告诉他:“既然如此,我便让白先生径直去福建了,他办事还是可靠的。”
楚景行点头答应,倒是没有因为之前白先生失败了而迁怒他对他有什么意见。
等到这些都交代完了,长安长公主才又旧事重提,说起了这回的事:“那这次镇南王的事,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
出差错的可不止是她们这边的人,楚景行那边对付沈琛和卫安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和意外。
提起这个,楚景行的面色便变得有些微妙:“若真是有什么差错,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跟他即将要做的事比起来,这回的事真不是什么大事。
他咳嗽了一声看向身边的属下,沉声吩咐:“盯着沈琛跟卫安,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
长安长公主更是对他的动作和打算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不知道他究竟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卫安跟沈琛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让那个赵二来行刺庄容,林三少又已经抓了他审问,岂不是给了他们线索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肯定是会去深查的,要是查到了董思源那里”
楚景行便得意的笑了:“就是要他们去查董思源啊”
他脸上的笑显得志得意满而势在必得:“只有他们查到董思源头上了,才会惹到萧家,也让萧家人彻底看清楚,我父王是个什么态度,代表了我父王态度的沈琛对他们又是什么态度。他们萧家捞的也够多了,这回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大罪。连镇南王尚且会被投放大狱,且连丹书铁券都献出来也保不住性命,何况是他们萧家的人他们到时候才会知道,我的作用和重要性。”
这完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一是帮了萧家一个大忙,给萧家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二是成功的拖住了卫安跟沈琛。
如果顺利的话,甚至根本就不必等沈琛跟卫安动身去福建,直接在保定,就可以把这两个人给处置干净了。
而一旦处置了卫安跟沈琛,余下的卫家和楚景吾根本就不足为虑。
至于郑王,他都已经挖好了坑在前面等着他了,他自求多福尚且来不及,分不出精神来管卫安了。
虽然楚景行并没有明说,可是她靠着猜测也能把楚景行的目的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见他这么笃定,她也并不好再过问太多,只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袁洪文身上:“他那里你也放心,萧家的亲事是必定要成的。”
成不成,现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他把这回萧家的事漂亮的解决,萧家照样要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根本就不必袁洪文的亲事来维系什么关系。
他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回了府便让仙容县主先行歇下,自己去了书房,拉开了旁边的书柜,从暗门里进了密道,来到了一处暗室,轻敲了十三下门,才冷静的道:“怎么样了”
从书柜后头露出半张脸的少年很是嘲讽的皱了皱眉头,转而又笑起来:“跟你预料的差不多,林三少出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赵二的根底被他一下子就查出来了。人家现在已经把赵二的命根子都带来京城了。”
楚景行的目的就是这个,他就是想林三少告诉沈琛卫安这件事的蹊跷和关键都在保定,都在董思源身上,而后让沈琛跟卫安去保定。
他嗯了一声,施施然的走到少年对面坐下,看着少年翻书,也不大在意他的无礼,只是问:“那你跟董思源知会了没有”
少年半响才从书册里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和讶异:“通知什么告诉他,卫安跟沈琛要去查他了,让他做好准备”
他紧跟着便笑起来,清俊的面容染上几分戏谑:“难不成你不知道他的个性他要是知道沈琛跟卫安的身份,有那个胆子动手”
董思源这个人最是欺软怕硬,也极为狡猾,从来就不肯死心塌地的依附谁,就算是对萧家,他也是随时准备好了后路的。
这样一个人,要他背上杀害皇亲国戚的罪名,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见楚景行皱眉,少年便知道他回过味来了,讥诮的笑了一声:“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他,他要是以为去查他的只是普通人,你猜他会不会下死手一旦下了死手,就算是后来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他也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才没有所谓的留后路一说了,不是吗
七十二·措施
楚景行眉间的戾气一闪而过,很快便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看着少年笑了笑又坐下来,好整以暇的道:“你倒是把人摸的挺准的。
他顿了顿,带着些嘲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萧明宇,你跟我这样亲近,萧家大房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把你逐出家门”
“这可真说不定。”萧明宇眼神明亮,半点儿不像是开玩笑的回头来看他,松开了皱着的眉头,终于把手里一直捧着的书给放下了:“我大伯可是被王爷吓破胆了,王爷都直接跟他说了,日后若是他再帮你做事,往后是不要想在他那里得到支持的,这样的话都说了,你说萧家会是个什么态度”
他啧了一声笑起来:“说起来,你可真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可就真的断了手脚了,还想做现在这许多事,还想操控薛长史他们”
这说的是实话,楚景行对他倒是比对自己亲弟弟还多几分耐心,竟也没生气,只是翘了二郎腿,露出不在人前露出的随意一面嗯了一声:“对,你说的都对,谁叫你是老师的爱徒呢,老师说你是少年天才,这可是极难得的评语。你十一岁中童生,十四岁下场,当时是老师让人压了压你的名次,让你落了举,就是为了多历练你,老师有多重视你,可想而知了。”
夏首辅跟萧家联姻,大部分原因也是冲着萧家出了这么个天才而去的。
毕竟这个人一看便知道不凡。
当年楚景行能结交上他,也费了不少功夫。
萧明宇喝了杯茶施施然朝他摇头:“你每次这样夸我的时候,便是又有事了。说罢,这回又是什么事”
楚景行也不废话,端起杯子跟他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才抬起头开门见山的说:“该开始了。要用一用你的人脉了。”
萧明宇嗯了一声,半点儿也没有意外,只是问他:“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楚景行转着手里的杯子,目光仍旧放在杯身上,过了片刻又道:“不如这封奏折,便由你亲自执笔。”
他笑了笑说:“务必写的用心一些,那群文官们是最容易被挑唆,最容易风闻奏事的。你一旦写的好了,自然而然的会有无数人附庸。到时候,圣上总该要做选择的。”
萧明宇并没有为难,沉思片刻便答应下来:“老师那里,如何说”
“这么多年了,老师应当知道,上头那个,是不适合当皇帝的。”楚景行目光不变,态度依旧淡淡:“他心知肚明,不管换了谁做皇帝,他这个首辅的地位都不会变。可一旦上头那个是被赶下去的,他又没来得及提早表态,那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是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的。
所以就算是不会帮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是肯定能做到的。
何况夏松怎么会不知道,隆庆帝身体不好,而偏偏他的孩子们都实在太小,且现在两宫便争斗不休,偏偏隆庆帝还在这两宫之间摇摆不定,又不肯早日定下储位。
要是他们能催促着隆庆帝早日下定决心,说不定夏松还要推波助澜一把呢。
萧明宇并没有耽误,当天晚上便跟萧家的几个谋士一起,把写好的奏折摆在了楚景行面前:“你瞧瞧写的如何,若是可以,便就这样送上去了。”
楚景行将奏章摊开手来一瞧,便看见了这封绝对能掀起巨大风浪的奏章的面貌,他越看眉头便越是紧蹙,到最后又渐渐松开,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妙”
他小心的把奏折合起来,想了想道:“人选呢送上去的人选选好了吗”
他顿了顿,没等萧明宇他们说话便径直道:“不如就让冯远来写”
冯氏族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倒是还有几个旁支的,隆庆帝待他们很是宽容。
而且他们身份天然便特殊,要是他们来写,这奏折的分量又会不同。
就算是激怒了隆庆帝,那也是好的,至少影响力更大。
可是萧明宇却想也不想的便摇头拒绝了,面不改色的道:“不好,不必用这样当噱头。既然是当一件正经事来做,那就务必正经才好。就让郑源来做。”
郑源
楚景行想了想,才想起了这个郑源是何等人物。
郑源是个出了名的死心眼,当年为了明家的事,一连上了十七封奏折,替明家伸冤。
而他又是个特殊的,其他的替明家说话的,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老臣有,被牵连了的年轻朝臣也有。
可只有郑源,半点儿是没受影响的,被打了棍子以后照样去当他的官,隆庆帝虽然不升他的官,可是也不怎么他。
所以郑源是出了名的刺儿头。
后来他被调到都察院之后,就更是来了劲了,纠正了许多冤假错案,不管是官多高的,他都敢去查,敢翻案。
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都让他三分。
这个时候,萧明宇提起这个人来,楚景行有些意外,可是随即便又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
这个人选实在是挑的太好了。
天下人都知道郑源公正,都知道郑源是个铁面无私的。
让他来揭开这个议储的大幕,实在是妙不可言。
让他来做,没人敢说他是出自私心,连隆庆帝都不可能一下子对他怎么样,想他是别有用心。
这就是已经立好了牌坊的优势。
可是,现在有个问题
他端了杯子问他:“人选倒是极好的,可是,有什么法子让他心甘情愿的替我们送这个奏章开这个口”
“怎么会没有法子”萧明宇理所当然的道:“他可是个忠臣直臣啊”
楚景行立即意会到了他的意思,忍不住便笑起来:“说的是,忠臣自然是该为君分忧,忠君之事,储君之位不定,两宫争斗不休,这于社稷可是大不利啊”
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怎么一定就要威逼利诱才能成事呢
七十三·弹劾
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萧明宇看着烟雾袅娜中楚景行的脸,顿了顿又道:“算算时间,晋王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到他的老巢了,薛长史那里,消息一直都有传回来”
楚景行嗯了一声,言简意赅的答他:“消息一直都有送回来,晋王疲于奔命,大批锦衣卫和追兵追捕,他心里对上头这位的怨气与日俱增,也差不多火候就到了。
他看着萧明宇,又道:“等到薛长史再传回消息来,我便会下令让他以晋王的名义拉拢江南一带官员,再次激发他跟上头的矛盾。上头怒极之下,自然是要杀人见血来达到震慑的目的,到时候晋王就不会再回头了。”
这样一来,晋王一反,而朝廷中又会为议储的事争斗不休,内忧外患,隆庆帝一定疲于应付。
很多事就很顺利就能办了。
萧明宇拍了拍手,拂去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而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便心中有数了。明天我便会令郑源的老乡过去寻他,到时候事成了,再安排冯远他们几个应和,他们一旦应和,朝廷里自然多的是想浑水摸鱼之人。事情便闹大了。”
楚景行也跟着站起来答应:“这件事我不宜沾上一点儿干系,便全权由你负责了。我这边你也不必担忧,既然你把赌注都下在了我身上,我也不会叫你血本无归便是。”
萧明宇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系上了大氅的带子,从密道里很快消失不见。
楚景行顺着密道上了地面,回了书房坐了一会儿,便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说是临江王府送来了家书。
这份家书是临江王随着给隆庆帝报平安的奏章一起到的,因此是由宫里派人送了出来,楚景行恭敬的答应,瞧也没瞧一眼便抛在了火炉里,烧成了灰烬。
仙容县主有些吃惊,看了他一眼便有些忐忑的问:“您真的不看吗”
面对妻子并没什么好隐瞒的,楚景行便再也不遮掩对临江王的懈怠和疏离:“看与不看又有什么不同横竖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罢了。”
“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操心了。”他眉目里都是冷淡:“管好府里的事才是真的,若是有不懂的,便多去问问付嬷嬷和袁嬷嬷。宫里的事,一定要小心应付,不要惹怒两宫。”
仙容县主虽然在对卫安的事上向来没什么理智可言,可是其实在别的事上向来是知道分寸的。
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袁嬷嬷时时提携,因此楚景行对她倒是并不担心。
仙容县主明白过来,连忙答应,又问他:“父王那里,咱们如何交代”
“我会安排人写信过去。”楚景行面色不变,也并没有不耐烦,看了她一眼,让她也回去写封信给临江王妃:“告诉母妃,咱们家里挺好的,景吾也是,只是闹着要去福建。只需要这样便行了。”
仙容县主不敢耽误,又应了一声才问出一直不敢问的问题:“那,这回卫安她”她垂下头给楚景行添了杯茶,淡淡的问:“那这回您是打算若是能解决的话,就不等到她们去福建再动手了是吗”
看楚景行毫不掩饰王府如今被他掌控了的事,仙容县主便能猜到一二了。
她心里有些兴奋,一直算计卫安不成的事在她心里渐渐已经成了一个心病,她实在是厌恶卫安至极了。
现在楚景行能出手亲自对付卫安,她实在是极为开心。
楚景行看出来了她的兴奋,顿了顿也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道:“差不多罢,这些事也不必你操心,我总会替你出了这口气便是了。”
仙容县主大大满足了心中的愿望,激动得连连点头。
那一头的卫安跟沈琛也很有成为了别人猎物的自觉,很低调的便出了城。
保定府毕竟有千户所在,董思源手底下有不少人,因此沈琛带了不少人,来之前他还特地跑到隆庆帝那里晃了一圈,不遮不掩的就告诉他,说自己想去查查刺客的事。
他原本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性子,最爱打抱不平的。
因此他说了这个,隆庆帝竟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斥责他没事找事,又说刑部跟锦衣卫如今都在查,不必他多事。
可是沈琛死缠烂打,非得追根究底,隆庆帝便也没有咬死了不准他去。
他便也理所当然的就来了。
这是为了提前给隆庆帝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又有人借此生事,也是在堵楚景行利用他的机会。
雪松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串人,有些头痛:“这么多人,到时候咱们去了保定府想必会很惹眼”
汉帛嘴快,立即便道:“那怕什么又没人认识咱们,直接就说我们是去行商的不就成了”
他一面说,一面去看沈琛,见沈琛眉头紧皱,不由就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前头是一座茶寮,已经傍晚了,夕阳西下,茶寮破旧不堪,里头却仍旧热闹的很,里头有推搡人的有骂人的,声音大的在这道路上险些震聋人的耳朵。
最惹人注目的却不是那些不时被推出来的人,而是一个抱着孩子,坐在茶寮破旧的木柱旁边的一个妇人。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