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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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松了口气,出了门便见到等在门边的林三少,眉心忍不住便跳了跳,跟林三少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脚步不停的往凤仪宫的方向去了。
他到的时候方皇后正为难楚景行,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那么好听。
困在深宫里的内命妇们都还没有听说这个新闻,现在一听说楚景行的事,都不由得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已经重新梳洗过跪在地上的仙容县主再一次涨红了脸,有些替自己的丈夫难堪,她一向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向来是很高傲的,尤其爱面子。
现在被方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禽兽不如,她便有些担忧的朝他看过去。
楚景行虽然面色不变,可是她却看见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凸出了青筋,心便不由的突的一跳,对着卫安也更加厌恶起来。
好在这样难堪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方皇后很快便又耐心不足了,骂的够了才冷笑了一声,让楚景行出去外头跪着,自己跟稍后赶过来的郑王说起话来。
郑王一如既往的恭敬,跟方皇后请了安,便道:“刚从皇兄那里过来,皇兄让我劝着您别伤心,以免坏了凤体。”
方皇后对着他,戾气少了一二分,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嘲讽的笑起来:“什么凤体不凤体,他们还喊我的儿子千岁呢,可我儿子不是到底死了”
她这么一说,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便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全场都变得鸦雀无声。
彭德妃更是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她心知肚明,这是方皇后借题发挥,指桑骂槐的说给她听的。
可是她心里又委屈的很,这些事分明不是她做的,可是方皇后如今却一次又一次的给她难堪,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实在是过分至极。
方皇后却不再理会她,如今她已经跟彭德妃彻底撕破了脸面,只等着锦衣卫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便跟彭德妃秋后算账。
这也是她到如今还能强撑着的一个原因。
她因为郑王而想起郑王妃来,目光复杂的看了郑王妃半响,才道:“是了,本宫如今才想起来,郑王妃已经身怀有孕,正是身子笨重不便的时候,让她一直跪着,实在难以坚持,不如就让她去永和的宫中休息罢。”
郑王连忙谢恩。
方皇后摆了摆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听说平安侯老夫人受不住,晕过去了”
肖姑连忙应是。
方皇后便又道:“那便让年纪六十五以上的老诰命们不必跪了,只需于入地宫之时再奉诏祭祀罢。”
这是在收买人心了,原本方皇后的儿子死了,大家就都以为是她做的,把矛头都指向了她,现在方皇后再刻意的指桑骂槐之后又施恩收买人心,那天底下的人更要把她视作妖妃了。
彭德妃咬了咬唇。
旁人却顾忌不了她此时的心情,连忙冲着方皇后跪拜感谢。
方皇后冷淡的笑了一声,看了众人一眼,吩咐长安长公主:“本宫也乏了,这晚间的祭礼便油你来看着罢。”
按照礼数,众位诰命们也不是一直都跪着,是分为早中晚三次,每次哭足两个时辰便罢的。
只是之前的祭礼一直都是由方皇后亲自来,这回她却让长安长公主看着了。
一百一十八·铺排
长安长公主连忙应是,连忙让方皇后去休息,自己便总理了事务。
因为方皇后下令六十五岁以上的老诰命可以免于跪拜,长安长公主先安排那些老诰命们出宫。
其中卫老太太自然也在里面。
长安长公主冷眼看着她拍了拍卫安的手,弧度轻微的扯了扯嘴角,回头看了仙容县主一眼。
仙容县主也正盯着卫安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安长公主清楚女儿的脾气,垂头咳嗽了一声,便将女儿惊得回过了神,又招手把女儿叫到身边,轻声道:“有时间这样盯着人瞧,不如去安慰安慰世子。”
仙容县主这才想到了这一点,连忙点头,寻了时机去给楚景行端了杯茶。
楚景行是跪在一众男丁之中的,可惜藩王们都已经走了,藩王的儿子们,诸如晋王的儿子都已经遭罪,没剩下几个,因此楚景行跟楚景吾就是当中最显眼的。
可他们俩中间隔得也是远远的。
楚景吾偏着头正跟沈琛说着什么,好似楚景行是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看一眼就觉得脏了眼睛似地。
仙容县主看的眼里冒火,只觉得替丈夫心酸,忍了又忍,才咬了咬唇上前弯了腰喊了他一声:“世子,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她是真的怀揣着无数的心酸跟怜惜对着自己的丈夫,对着他,连声音也情不自禁的软下来了,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楚景行抬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手站起来,到了旁边的偏殿里头休息,这才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仙容县主把茶放在一边,上前替他揉起肩颈来,很是心疼的道:“您受委屈了。”
她不问到底是怎么出的事,也不怀疑他跟卫玉珑之间是否真的有私情,只是担心他,这让他头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妻子。
他淡淡的点一点头,放轻了声音道:“没什么好委屈的。”
他看着眼前的茶杯,负着手站起来踱到窗前,看着外头正说着什么的楚景吾跟沈琛,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赢还是输,都得承担。”
仙容县主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被卫安她算计了吗”
正说着,外头便响起了长安长公主的咳嗽声,两人不由都住了声,往长安长公主看去。
长安长公主的贴身嬷嬷留在外头打横坐了看着门,她便自己进来,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才把目光直接放在楚景行身上,而后才问:“怎么回事不是说都已经计划好了吗怎么现在”
楚景行没有回避,冷淡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在仙容县主和长安长公主都复杂的皱起眉头的情况下,轻描淡写的道:“卫安套出了那些人的话,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三叔,模仿了三叔的笔迹,谎称卫玉琳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要我亲自过去商量,我一时不慎,想起卫玉珑的脾气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因此便去了。因而也上了卫安的当。”
仙容县主便忍不住尖着嗓子骂了一声:“贱人狡猾多端,心肠狠毒她来这么一招,就是为了让您声名扫地”
可不是,现在的确是名声扫地了。
长安长公主的注意力却还不在这上头,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那白先生他们”
“都死了。”楚景行面容更加冷淡,声音也冷的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个都没剩下。也因为这样,五城兵马司才不敢马虎了事,惊动了许多人。”
卫安可真是够狠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多条人命。
长安长公主也忍不住沉了脸:“这丫头,倒是真的是个狠角色。”
她顿了顿,片刻不停的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的名声不大好听,很快就要被赶去皇陵守墓”
楚景行就冷笑了一声:“这不是好事吗虽然名声是没了,可是到底也成全了我,现在谁会把四皇子的事往我身上怀疑这也是间接帮我洗清了怀疑了。”
他转过脸来,看着仙容县主和长安长公主,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到时候我远在皇陵,一旦有什么事,想要找到我,也就难了。”
长安长公主立即会意,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沉思了良久才郑重其事的开口问楚景行:“那你打算就这么收手,等着事发”
她有些担忧的看了楚景行一眼:“现在形势并没有如同我们预想当中的那样顺利,皇后娘娘虽然疑心是德妃所为,可是德妃并不肯承认,圣上好像也并不相信是德妃所为,锦衣卫短短时间已经抓了一大批人了。四皇子身边的人首当其冲,你确定那个奶娘和小夏子不会出什么纰漏吗”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楚景行,提醒他:“要知道,锦衣卫的手段可是让人闻风丧胆,偏偏现在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林三少。他跟沈琛和卫安的关系”
要是沈琛跟卫安但凡有一点怀疑楚景行,肯定就会让林三少死磕四皇子身边的人。
也不是怀疑小夏子和奶娘不忠心,毕竟都是楚景行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可是有几人能受得住锦衣卫的那十八般酷刑
她实在是怕功亏一篑,引火烧身。
现在她可是连身家性命都压在楚景行身上了,一旦楚景行倒霉,她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楚景行比她就要镇定的多了,他笑了笑,一扫之前的颓唐和丧气:“您放心吧,我的人我心里有数。何况锦衣卫,不是只有林三少说了算的。”
林三少再能耐,也不可能就把锦衣卫整治得铁桶一样,水米不进。
总有文章可做。
他现在要做的是别的要紧的事。
他咳嗽了一声,问长安长公主:“皇后娘娘如今很恨德妃吧”
这是自然的,长安长公主嗯了一声:“自然是恨的,要不是圣上压着,恐怕生吞了她的心都有。”
一百一十九·咳血
说完这句话,长安长公主便下意识看了楚景行一眼,她对楚景行算的上是很了解了,知道楚景行从来都不做没用的事,说多余的废话,就有些迟疑的问他:“你是想在德妃和皇后身上再动手脚”
她自己说完了便又自问自答的摇头:“这不成的,刚才圣上便来看皇后了。
这是自然的,灾难总是容易让人的心更软和一些。
死的毕竟是个曾经在他们怀里撒娇的小孩子,跟他们血耐相连,他们该是有说不完的共同的话题和回忆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楚景行淡淡的笑了笑,见仙容县主神情紧张,便道:“那圣上处置德妃了吗”
长安长公主便是一愣:“圣上已经下令让锦衣卫严查,虽然都说是五皇子招惹了豹子,且五皇子身边的内侍宫女仿佛早有所料一样把五皇子护起来了,可是到底现在没有证据就是彭德妃所为,圣上怎么会处置她”
那不就得了
隆庆帝当然得有理智,且他现在只剩下五皇子一个儿子了,难道他还真的会拿五皇子怎么样就算是真的是五皇子做的,他肯定也是要对外说不是,另外找个替罪羊的。
可是对于方皇后来说呢
她会管现在隆庆帝只有一个儿子了吗
她才不会,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们两人眼看着现在是没有冲突,可是其实只是没有暴露出来罢了。
长安长公主越说便越明白楚景行的意思,坐了下来慎重想了一会儿,才问他:“那你打算怎么样”
仙容县主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跟着道:“现在恐怕不适宜做那些小动作,圣上平安侯李健还有世子李空掌管金吾卫,加强巡查,又有锦衣卫时常出入,要是一不注意恐怕就容易出事的。”
只要不出现跟卫安有关的事,仙容县主向来算是有些脑子的。
长安长公主欣慰的嗯了一声,也跟着劝楚景行:“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到现在,你想想,晋王反了,刘必平故意缩紧防线,让倭寇进犯不断,内忧外患,现在四皇子也死了,德妃皇后势成水火,便是不再做什么,如今也算得上是风雨飘摇了。”
且不必提隆庆帝本人。
她跟在方皇后身边这几天,已经听说过许多次隆庆帝让道士给丹药才能睡着的事了。
她正这么想着,楚景行的目光便变得深邃起来,他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无所谓的问:“多么我做的越多,在父王那里,只怕就死的越快。只有一个瑜侧妃跟楚景谙倒也罢了,她们礼法上争不过我,可是偏偏楚景吾还好好的,且名声甚好。这便不大好了。”
长安长公主也知道这不大好,便不再出声,楚景行对楚景吾的忌惮是摆明了的,且这回楚景吾还毫不犹豫的在隆庆帝跟前踩了他一脚,这是对楚景行莫大的侮辱。
忍字头上一把刀,已经自认为忍了他那么多年的楚景行又怎么忍的下来
与其劝楚景行再自相想想斟酌后果,长安长公主很清楚,到还不如努力的帮楚景行把这个局做的缜密一些。
反正事到如今,不可能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跟萧家一样,甚至比萧家还甚,连谢家的势力和楚王留下的东西都给了楚景行了,要是事发,隆庆帝容不得她,临江王照样容不得她。
她只能跟着楚景行一条道走到黑了。
仙容县主有些紧张的问他:“那您想怎么做”
楚景行没有回答她,站起来仍旧看着外头已经不再小声交谈,可是结伴离开了的沈琛跟楚景吾,露出一抹悠长的笑意。
凤仪宫里的方皇后并没有休息,她才进了寝殿没一会儿,便迎来了隆庆帝,因此只好打点起精神陪他说话。
隆庆帝比从前温和了许多,待她的态度让她有些恍惚,总以为是回到了从前两人刚大婚的时候。
她却并不为此觉得欣喜。
因为这天差地别的态度之中,如今隔着她儿子的一条命。
她沉默的给隆庆帝端了杯茶,便坐在一旁垂头绣着手里的荷包。
隆庆帝走近前看了一眼,见图案是蟾宫折桂,便有些伤感,沉默了片刻才问:“是不是给阿满绣的”
方皇后隔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手里的针线却如何也再落不下去,良久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阿满之前一直吵嚷着要,说看见了永和有,缠着我亲自给他绣。可我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个让奶娘和尚衣局的人给他绣了一堆,可他都不肯带。我嫌他脾气大耍性子,越发不肯给他了。可现在他虽不能带了,可我却后悔了还是给他做一件罢。横竖是个念想。”
隆庆帝被她说的难过至极。
人活着的时候自然是有千般不是。
可是一旦死了,那些不是也成了好处了。
何况还是个孩子。
说到底也就是脾气暴躁了些,他以看接班人的看点看他,自然就难免觉得四皇子处处都不好,可一旦以孩子的父亲的身份看他,当然又觉得四皇子到处都是好的。
他记得想亲自抚养四皇子时,四皇子每每到晚上也不肯睡觉,只有等到了他,才会闭上眼睛。
那一份依赖,再也不会有了。
他这么想着,只觉得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咳嗽了许久,竟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
方皇后也有些慌了,看着手帕心神剧震,一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料到隆庆帝的身体竟已经不好成这样了。
之前是知道隆庆帝最近身子不大爽利的,为了这个还曾几次召他信任的几个道士进宫给他炼丹药,可是并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咳血的地步了。
她稳住了心神,握住隆庆帝的手,有些焦急的想要转身叫人:“您等一等,我去让肖姑去找孔供奉来”
一百二十章·游说
隆庆帝自己卷手咳嗽了几声,很快便出声让方皇后不必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最近火气上头,又没有休息好罢了,你别着急。
方皇后半信半疑,却并没有坚持再去让肖姑进来,只是坐回了位子上,有些犹疑的问:“真的不必去请孔供奉来好好瞧瞧吗”
隆庆帝最近不知怎的,越来越迷信方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