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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春闺密事-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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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景谙却眼神幽深,魂游天外,似乎根本都察觉不到痛。

    过了许久,他才在临江王的怒斥声中回过神来。

    在他看来,翠羽当然不是母亲嘴里那种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勾引他的人,可是他也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现在很难收场,若是一个不慎,他现在所得来的一切就都可能没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不过想摆脱庶出的命运,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要跟他一样,忍辱负重,活的战战兢兢。

    如果这一切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了,那他从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成了笑话

    只是他比他母亲要了解自己父亲多了。

    当年在山里相依为命的那几天,他跟他父亲结下了深刻的情谊,也同样对对方有了极深刻的了解。

    他父亲因为皇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的野心,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往前走。

    因此成王、晋王一个个都走到了如今的下场。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至于如果说什么辜负,那么他辜负的人可就太多,数不清了。

    所以他生气也不是气他人品不好,未婚之前便另外安置女子于外,他气的不过是他做的不妥帖周到,闹出了事影响了王府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他忍着痛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的父亲磕了三个头,先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后便话锋一转接过了之前瑜侧妃的话:“父王,这件事儿子想来的确蹊跷”他说:“寻常人家的女儿尚且金贵的很,等闲不准让她们与男子私下接触,何况是官家的千金呢当时我并不能说我没过错,可是事实上,也的确是她主动送了帕子香囊”

    临江王怒气不减,就听见楚景谙又道:“送了这些也就罢了,我养好伤离开那一天,那个姑娘跟她的贴身嬷嬷和丫头一起私逃到了驿站”

    临江王便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

    内宅规矩严,一个官家千金跑了,当地父母官的女儿不见了,他们如果真的紧张着急上心的话,真的至于跑的这么无声无息的吗

    而且她跑的也太容易了些。

    楚景谙不紧不慢,见临江王妃似乎要插话,便迅速又道:“她说她是瞒着父母跑出来的,说是她母亲是后母,要将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换取金银让她父亲更进一步。还说我若是不收留她,她这一辈子便毁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宁愿当场就撞柱而死”

    这么说来,这件事就更可疑了,听起来的确是有人刻意算计。

    否则的话,事情哪里会那么凑巧。

    “我心里不忍心。”楚景谙叹了口气,忍着疼痛皱眉:“一开始我并没有如何上心,只是当是帮她的忙,想着让她出来了,便想法子替她说户人家,再去信给抚州知府只是后来”他有些愧疚的垂下头:“后来的确是我没有能坐怀不乱。可是父王,她死的的确是太蹊跷了说是被什么地痞流氓”他似乎强力的压下了某些词,才抬头看着临江王:“这明明是要闹大的意思,儿子不敢说没错,只是恐怕儿子真的被人算计了。”

    临江王看了他一眼,怒气已经减弱许多,皱了皱眉略想了一瞬便冲外头喊了一声,等到向来信任的周舒进来,便吩咐他:“去查一查抚州知府,再去把修水县县令找来”

    周舒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这屋子里的主子一眼,恭敬的低头应是便转身出去办事了。

    临江王一甩袖子看着儿子皱眉:“就算是被人算计,你自己也有责任,这件事未平息之前,你不要再出去了,老实呆在家里养病,直到回京。”

    瑜侧妃还要再说,楚景谙却已经先她一步抢先重重的磕了个头:“是,儿子辜负了父王的信任,给父王添麻烦了”

    临江王妃便忍不住皱眉。

    她原本以为瑜侧妃母子中更难对付的是瑜侧妃,可是现在看来,真正难对付的,恐怕却是眼前这个不动声色就能扭转临江王的态度的楚景谙。

    他到底是在前院长大的,脱离她的视线太久了,久到她根本无法了解这个比楚景吾还要小上一岁的少年人的想法。

    不过不要紧,这一次他终究还是被算计了。

    瑜侧妃抱着楚景谙就要哭,等到临江王和临江王妃都出去了,便忍不住双手扶上儿子的脸,低低的哭起来:“对不住,谙儿是母亲对不住你”

    楚景谙面色便有些复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母亲别这么说了,都是被人算计了,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

    “肯定是秦氏”瑜侧妃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却深恶痛绝:“她刚回来,便借着我们不在意的时候狠狠地捅了我们一刀”

    楚景谙不置可否,望着刚才临江王妃出去的方向挑了挑眉,听见瑜侧妃的低声诅咒,才道:“是不是已经不要紧了,不管最后查明了我是被算计的也好,不是被算计的也好,我在父王心里也是一个犯了错的儿子,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瑜侧妃面色阴沉目光冰冷:“真是好算计啊,不动声色的就把我们给逼到了这一步,我们这位王妃,这回可真是下了一局大棋啊”

    楚景谙没有说话。

九十一·口信

    楚景谙这回伤的很重,临江王的确是因为这件事动了大怒,因此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留情,饶是他这些年不断的跟着临江王平乱和抗洪锻炼出来的好身体,被这么毒打一顿,竟然也七八天起不来床。

    瑜侧妃拖着生病的身体天天的过来看他,每每看着他都欲言又止。

    她看得出来儿子跟从前不同了,不是别的地方变了,而是对她的态度变了。

    可这让她不能理解之余更加觉得委屈,明明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明明知道是临江王妃的阴谋,她也不过是上了临江王妃的当,被算计了而已,可是楚景谙却还是并没有释怀,一直记恨她,因为这件事疏远她。

    气的狠了的时候,她也想狠下心来干脆不管他,让他也体会体会没有母亲撑着的感觉,她再独断专行,可是终究是为了他好,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等到丫头替楚景谙上完了今天的药,她便坐在楚景谙的床沿上,皱了皱眉头,实在没有忍住,轻声道:“你心里若是对我还有怨恨,就说出来,不要这样摆脸色给我瞧”

    顿了顿,见楚景谙并不接话,她便直言不讳:“这次的事,我们是中了算计,算起来,我也是深受其害,你总不能把这些事都怪在我身上”

    楚景谙不想再讨论这些无谓的问题,他看了瑜侧妃一眼,轻声叹了口气,才道:“母亲,你多虑了,就算是再来一次,就算没有王妃的算计,若是我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不是照样会这样做吗凡事只要我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去做,在你看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风险的。”

    瑜侧妃有些语塞,垂了头停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可是有些事,总不是能越过父母去做的,我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现在这个教训我已经领受了。”楚景谙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见瑜侧妃形容憔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鲜艳明媚,语气也稍微放的轻缓了许多:“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母亲,我们即将回京,若是顺利的话,父王能效仿仁宗他们,那我们以后跟那边的争斗只会更狠,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都不要再越过对方,去做对方不知道的决定了,不然的话,这回的事,便是我们的下场。”

    瑜侧妃眼里露出恨意:“我从前还以为她是一只一被挑拨就跳墙的饿狼,可是现在看来,却分明是蛰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

    “技高一筹罢了。”楚景谙不甚在意,出了一会儿神,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瑜侧妃:“母亲,这次的事只是开始,她是在离间我和父王的感情,还有您跟父王的情分。”

    瑜侧妃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经营多年的贤良名声,毁于一旦。幸好我已经跟修水县的县令打好了招呼,他没有在你父王跟前乱说,至于抚州知府”她面上露出一丝少见的阴狠:“他说是爱女如命,所以才不惜得罪你父王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可是我却查过了,他最不缺的就是女儿,这个翠羽更是其中不起眼的,他恐怕连女儿们的名号都各自对不上。这些事,我已经通过詹师傅的口告诉你父王了,既然我们在你父王面前辩驳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总要让你父王察觉出些蛛丝马迹来,其他的”

    楚景谙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便出声摇头:“其他的什么都暂时不要再做了,在父王眼里,没有什么事是比现在安安全全的回京更重要的,要是这中途再闹出什么事来,不管出事的是谁,在他心里都是不顾大局。这件事肯定是跟王妃有关没错,可是就算是跟王妃有关,这个时候也不适宜闹出来,那些御史们毕竟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父王只会觉得我们不懂事。”

    瑜侧妃嗯了一声,应声冷笑:“是这个道理,这个时候什么事都不能闹,否则就是我们不懂事。不过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过去,到适当的时候,这件事再拿出来说,反而是更好的证据和把柄。她现在手里人不多,做的事多少肯定是能找到痕迹的,我让人细细去查访了,也让人去盯着抚州那边,一旦有证据便会搜集起来,到时候好给你父王瞧。”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长到了这么大,楚景谙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有挨过这么厉害的打。

    这让他在觉得耻辱之余又更加警惕母亲独断专横是不错,独断专横容易造成信息上的不对等闹出误会来是不错,可是有一点母亲说对了,感情这种事,能不沾惹还是不要沾惹,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全然是因为对人动了心,所以才会不顾理智,做出这些事,被临江王妃算中了他跟母亲的软肋和性格,钻进了临江王妃的圈套。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些。”楚景谙抿了抿唇,苍白的面色看着很是渗人,缓了一口气才道:“当务之急是挽回父王的心,这件事到底还是我们做的让父王失望了,王妃肯定也对您跟修水县令的事心知肚明,恐怕会拿这件事继续开刀,虽然您已经提前跟修水县令打了招呼,他也没有供出我们,可是难保父王心里没有起疑心王妃如今可非吴下阿蒙了,说不定还有后招,我们不想事情闹大,可是她肯定是巴不得事情闹大的,先防着她罢。”

    瑜侧妃被他说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的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看着儿子好半天才吞了口口水,有些犹豫的问:“她当真能变得这么多”

    “一个从庙里呆了这么久出来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修身养性了成了这副模样,那就是实在太恨了才会装出这副模样,我看她肯定是后一种。”楚景谙笑了笑,眼里露出点点光芒:“毕竟能养出楚景行那样的儿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观世音”

九十二·欢心

    楚景行的恶毒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也是出了名的,而且他可是真的由临江王妃一手养大的,个性十足十的像了临江王妃。

    他是什么样,就可窥见临江王妃的一些性子了。

    瑜侧妃被儿子说的垂下头,思索了半日才嗤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么多年她都在我之下,我斗的她缩在屋子里,一步一步让她失去了王爷的欢心,让她跟沈琛越走越远”

    “那不过是她愿意罢了。”楚景谙一语中的,看向有些难堪的瑜侧妃,牵了牵嘴角,加重了语气:“说到底,那不过是王妃自己的意愿,她因为父王看重沈琛不开心,因为父王为了沈琛罚她冷落她而跟父王离了心,便不愿意兜揽父王,而跟沈琛疏远,那就更不必说了,那就是她一直以来也不怕做给父王看的事。之前您占了上风,不是因为您的能力比王妃强,也不是因为您比王妃厉害,而是因为您刚好算计中了王妃的心思。”

    “后来王妃因为楚景行的死而迁怒沈琛和卫安父王,那就更不必说了,她根本连活下去都不想了,只想给楚景行报仇,您不必算计她,她也是势必要对沈琛他们赶尽杀绝的,她才不会管父王到底开心不开心,乐意不乐意。”

    楚景谙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阴冷:“她恨沈琛恨得深恶痛绝,没理由去了一趟庙里就改性了,要知道,去庙里也是沈琛害的呢。”

    瑜侧妃完全领会了儿子的意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儿子皱眉问:“你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没有改,而是韬光养晦”

    楚景谙点了点头。

    瑜侧妃一时没有再开口,看着屋子里的更漏出神。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临江王妃回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临江王妃固然是深谋远虑,可是沈琛和卫安却也不是好对付的,这么多次看他们死里逃生就明白了。

    可问题是,临江王妃想做的还不止是这些,她看着儿子,替他盖上被子,不紧不慢的道:“可是她也没有放过我们,还没找沈琛的麻烦,就先找了我们的麻烦。”

    “所以她说到底还是一边想报仇,一边想替她儿子打算。”楚景谙嗯了一声:“她的野心也不小,恐怕是庙里的苦日子让她知道了,消极应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这么说,可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更让人害怕了。

    瑜侧妃有些头痛:“现在又不能对付她,可是光是防着,也让人防不胜防。”

    “不是的。”楚景谙支撑起身子,看着丫头端了药进来,摇了摇头:“这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知道敌人在哪里,总比两眼一摸瞎要好不知多少倍了。”

    瑜侧妃默默地听完了这句话,还是觉得不得要领:“可是知道是知道了,却不好防。”

    “不必防。”楚景谙咳嗽了一声,牵引得身上的伤口也痛的有些难以忍受,急忙忍住了咳嗽,等到伤口处不再隐隐作痛了,才放平了语气提醒瑜侧妃:“她能离间我们,我们也给她找些麻烦就是了,横竖先撑过这一段罢。”

    瑜侧妃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一再的觉得心浮气躁,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心里头的烦躁。

    一个从来不是她对手的,没被她放在眼睛里过的人忽然翻身了,而且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并且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要说她心里不紧张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更多的却是对失落和失望带来的无力感。

    楚景谙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忍了忍,低低的道:“母亲,从此以后,不要再替我作主了,不管怎么样,儿子已经长大了。”

    瑜侧妃猛地抬眼看着他。

    楚景谙便又面无表情的道:“一出事,我就先把我身边的人拘起来了,长丰长路是告诉了您我的行踪,和翠羽的事,而长亭,他是听了那边的话,撺掇着我不去看您,以为您是在装病,这一来二去,造成了两边都误会了对方,才会把事情闹的这么严重。王妃分化人心的本事这样厉害,我们往后只能更加谨慎小心,否则走错一步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瑜侧妃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恼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输给一直瞧不起的对手。

    她替儿子掖了掖被子,才出声保证:“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母亲绝不会再自作主张,不会给那边可乘之机。”

    她咬了咬牙,顿了顿,接过之前的话又冷笑道:“只是,这个仇却不能不报。从前还没有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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