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第5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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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些,临江王妃就牵起嘴角笑了笑,露出一种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和自矜,虽然她心里对郑王妃也有一点怜悯和愧疚,毕竟利用一个女人的爱子之心,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一想起利用郑王妃这回能得到的效果,那点子愧疚就又飘去了九霄云外了。
只要能让沈琛和卫安痛,让她们难过,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临江王妃放下帘子来,任由那些风景都被甩在身后,靠在了后头的软垫上又道:“说是这么说,可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你叫施太医小心些,现在糊弄郑王和郑王妃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卫安那个死丫头却精明的很,让他千万不要做的过火了让卫安察觉出什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的话,那我可救不得他。”
说起后来的这句话,她的语气就变得很是冷淡了,秦妈妈听的打了个冷颤,看了看她,才收敛了一些答应了,问她:“王妃,您这样安排就是想让郑王妃恨侯爷跟郡主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临江王妃有些得意:“之前我就说过,沈琛虽然聪明滑不溜手,可是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的,他在卫安的事情上不就总是不能保持彻底的冷静吗为了提前娶到卫安,还不惜违逆了王爷的意思,还想出了进药来讨好圣上让圣上出面的主意从那时候起我就留心了,既然他们推荐了施太医,施太医又这么有本事,那当然就得好好利用这件事。这样不是最好吗沈琛不管最后给不给药,都不是事,我们都知道,他肯定拿不到药了,而去找当年他父亲找到的那个那个有什么用反正横竖都没用,那郑王妃的怒气总得找个出口罢她可不会听沈琛和卫安解释,本来就有仇怨在先,你说她会信沈琛和卫安心无芥蒂,是真的无能为力而不是故意报复吗”
当然不会了,郑王妃刚才都快疯了。
秦妈妈想起郑王妃的样子,不说话了,垂下头好一会儿才道:“王妃这个法子可真好,她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您是提前知道了侯爷没有药治才让施太医那么说的,自然万无一失了”
临江王妃靠着软垫冷冷的笑了一声,目光里半点温度都没有,她恨不得沈琛死,之前偃旗息鼓,说到底是因为拿沈琛没有办法,顾忌着临江王和隆庆帝,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暂时的退步罢了,可是一旦有了能力,她当然是希望立即就能让这碍事的两个人都消失了。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沈琛卫安自己作死,要去得罪徐家的人,仇人是她们自己找来的,麻烦也是她们自己惹上身来的,跟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就算是知道了事情有蹊跷,可是做事的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一百二十七·麻烦
郑王妃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应都在临江王妃的算计之中,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崩溃狼狈在临江王妃眼里都只是笑料而增添生活色彩的调剂,她现在全身心的沉浸在了怕失去儿子的惊恐之中,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别的事了。
等到回了家,她便直奔宝哥儿的房间,见宝哥儿还是好好的坐在床上看着奶娘摇拨浪鼓和敲打小锣,便松了口气。
丁妈妈轻声提醒她,让她先去换衣服,昨天去了普慈庵,今天早上从普慈庵回来,什么都顾不上又去了侯府,这么又是跪又是哭的,她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皱了,等会儿有太医来,这样看着也不像话。
何况身上脏也不好抱孩子。
郑王妃醒过神来,收回手,朝着宝哥儿爱怜的笑了笑,便转身去换了衣裳以后才回来。
才坐定,郑王便进来了,显然也是从外面刚回来的,还穿着见客的衣裳,一见了她便问她:“你去定北侯府了”
郑王妃忐忑的站起来,端详着郑王的脸色,见他神情焦急,怕郑王恼了她,便急忙解释道:“我是去了定北侯府,可是您放心,我没有去找安安的麻烦,我没有的”
她如同惊弓之鸟,生怕受到责骂似地样子让郑王竟一时无言,他沉默了半响,才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别那么紧张”
郑王妃忙不迭的应是:“我知道的,王爷,我知道的我已经求过安安了,她答应写信给沈琛了,到时候沈琛要是给了药,我一定去好好的谢谢他们”
不是这么说啊,郑王有些无奈,想了半天,才犹豫着跟她说:“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看过沈琛的回信了,他说的很诚恳,跟我说清楚了,他之前给六皇子的药,配那个药真人已经用尽了自己的珍藏的药材了,再要配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有当年他爹找到的那个药,也没有用处,根本没有别人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他说他会慢慢替我们寻访药方”
郑王眼看着郑王妃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晦暗下去,声音就放的更轻了:“你别担心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好好的替宝哥儿治就是了,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孔供奉也说了,他虽然不是专攻儿科的,可是却也听说过许多这种病平安长大的例子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说不定就会想到法子,你别先自己把自己给吓坏了。”
郑王妃听不进去,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可是却很快又收敛住了情绪,抿着唇倔强的没有说话。
宝哥儿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娘,她便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坚定的跟他说:“宝哥儿,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母亲都一定会尽力治好你”
郑王就知道她是没有听进去,心里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开不了口再跟她说那些大道理了,沉默了半响,才叹息了一声,接过了乳娘手里的拨浪鼓,摇着哄宝哥儿开心。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外头才禀报说是太医来了,郑王妃又急忙站了起来,等见到了施太医,便急忙问他:“施太医,怎么样你看过别的医案了吗有没有法子啊”
昨天施太医说回去查一查医案,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例,所以今天才会来晚了的,郑王妃怀着很大的希望。
施太医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迟疑着看了郑王一眼,才道:“这我昨天跟孔供奉连夜翻了一晚上的医案,倒是找到了不少这种例子的孩子的医案,可是这里头,十有八九是是活不过成年其他的就算是活到成年了,也少有活过三十岁的”
郑王妃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怔怔的看着宝哥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郑王便皱着眉头问:“真的就这么严重吗从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施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很是憨厚老实的样子:“这样的病是这样的,我跟孔供奉探讨好,我们见过的例子当中,孩子们都是一开始没有征兆,往往是在剧烈运动或是情绪太过激动之后会被察觉出来可是这个也没有什么法子的”
他面上含着忧虑:“这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
说起这个,施太医和郑王夫妇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施太医才又问:“对了,请问王爷,侯爷那边有回信了吗若是侯爷那边真的有那种神药的话,或许有用呢虽然也是道听途说,可是有些地方的民间法子,反而真的可能有效果试一试也无妨的”
郑王妃猛地转头盯着郑王,一脸的欲言又止。
郑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沈琛说之前的传说都言过其实了,那个什么神药真的没有那么神奇,没什么作用”
“那就没有法子了。”施太医苦笑着说:“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郑王夫妇都不约而同的又沉默了下来,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下人进来回禀说是寿宁郡主来了。
卫安来了
郑王看了郑王妃一眼,见郑王妃没什么反应,便让人去请卫安进来。
施太医已经上前给宝哥儿看诊了,特意趴在他胸口听了听,神情忧虑的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摸着胡子下去开药了。
卫安进来便看到这一幕,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才紧跟着往前走,先给郑王和郑王妃请了安。
郑王叫了她起来,郑王妃也急忙擦了眼泪站起来,很热情的拉着卫安:“你来了宝哥儿刚才还念叨你呢,你看看”
宝哥儿哪里会说那么多,其实分明是她在夸大其词,可是卫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喊了一声宝哥儿。
宝哥儿猛地放下玩具,故意转过头来啊了一声,见是卫安,就笑眯眯的连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发出婴儿特有的小奶音。
小孩子最不会掩藏情绪了,卫安伸手,他就朝着卫安扑了过来,立即跟小熊一样抱住了卫安的脖子。
一百二十八·回信
卫安也忍不住笑了,低声问他:“宝哥儿乖吗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听话”
宝哥儿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听话,奶声奶气的喊卫安姐姐,虽然只是模糊的音节,可是郑王他们都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也很黑很粗,卫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夸奖他:“真乖,咱们宝哥儿真是最听话的好孩子了。”
郑王妃破涕为笑:“可不是,可乖了,知道我们大人有心事,这两天都没有闹,连哭也不哭,可知道心疼人了,这么小的人儿,也跟成精了似地。”
她一面又忍不住问卫安:“郡主,你去信给侯爷了吗宝哥儿的嘴唇还是有些青紫,你看他,精神都不是很好呢”
虽然体谅她的心情,可是她一直这么催逼着人给人压力,郑王还是劝她:“就算是送信出去了,这才多久恐怕连城门也还没出呢,你不要一直问了,你问她也不能回答啊。”
郑王妃一叠声的说是:“我真是糊涂了,真是我的不是。”她抓住卫安的手,想用卫安的手打自己的嘴:“是我的不是了,我催的太急了,该打,该打”
卫安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急忙抽手摇头:“王妃不必这样,宝哥儿是我的弟弟,凡是我能做的,我绝不会推脱的,这都是我该做的,当不得王妃的谢,您放心,我已经送信出去了,到底是怎么样,相信沈琛很快就有回信送回来了。”
郑王妃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些,拉着卫安的手不放:“我就知道,郡主是真心疼宝哥儿的”
卫安听郑王妃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些车轱辘话,就知道她心里是因为焦急所以已经有些没有章法了,就冲郑王使了个眼色,示意郑王让王妃去休息休息。
郑王也会过意来,叫丁妈妈服侍郑王妃去休息,见郑王妃不肯,他就叹气道:“知道你不放心宝哥儿,可是现在大家都守着呢,太医也已经看完了准备开药了,待会儿等孔供奉他们到了,我再让人去叫醒你。听丁妈妈说,昨晚你在普慈庵也几乎一夜没睡,就是铁打的,支撑到现在也撑不住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罢,这么一会儿,出不了什么事的。”
郑王妃有些不大情愿,可是听见郑王这么说,还是迟疑着答应了。
丁妈妈大喜,急忙扶着她去休息,为了让她能安心睡觉,还劝她:“既然郡主都已经去信给侯爷了,那侯爷肯定没话说的,他要是能有法子,就肯定是会答应郡主了,您就别再担心了,先睡一觉罢,这都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您都没有眯上一会儿呢”
她又让人送上了糖水燕窝,服侍着郑王妃用了,才守着郑王妃看着她睡着,才轻轻放下了帐子呼了口气。
丁香和沛琴都不约而同的也跟着放了一半的心,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丁妈妈嘱咐她们:“看着些,点了安神香,王妃大约能睡上两个时辰了,你们警醒些,等王妃醒了,便尽量劝着王妃用些东西,这两天王妃都没功夫处理府里的事,我得先去看看之前吩咐下去的事大家都办好了没有。”
丁香答应了一声。
另一面的卫安也看着施太医开了药,问他:“施太医,劳烦您了,容我问一声,您是不是专攻小儿科的”
施太医欠了欠身子:“在下不才,的确于小儿科比其他科的更擅长一些。”
卫安点了点头:“那依您的意思,孩子这样,真的是吃药便有用的吗”
失态把话说的滴水不露,还是跟之前对郑王和郑王妃说的一样:“不是这么说,就没有什么药是包治百病的,可是之前既然有这个传闻,总有些道理,也是试一试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总是没有坏处的,若是有用,也算得上是好事了。”
卫安心里头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其实这个药也未必是有用处的,是吗”
一下子就抓到了关窍。
这也就是个莫须有的事情,施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道:“总得要有些希望的,若是真的还有给六皇子送去的那种药,说不得真的有用”
卫安垂下眼睛,问他:“如果找不到,或者说这个药吃了也没什么用,请问施太医,有什么法子没有”
施太医仍旧面色凝重,很谨慎的摇了摇头:“这就没有办法了,听天由命罢,许多事原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之前我跟孔供奉查过许多医案了大部分都是没有法子的。”
这下连郑王也面色十分难看了。
不管是谁听见自己的孩子怕是活不长了,都不会开心的,郑王挥了挥手,让施太医自己下去开药,自己看着卫安,终于露出些茫然无措:“安安,宝哥儿”
卫安心里难过,低声安慰他:“父亲,您不要太难过”她平时就算是再会说话,碰见这个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干巴巴的反复的说:“一定会好的,宝哥儿一定会没事的”
施太医出了门便背着药箱缓慢的往家里的方向走,他走的很慢,经过了许多条巷子,走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一户人家跟前,缓慢的叩响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施太医进了门,就看见自己母亲正在晾衣,便忍不住疾步走上前去接过来:“您怎么又做这样的事不是说了吗,让”
正说着,从里头正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来,扯着嗓子说:“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罢,有人找你看病呢”
施老娘撇了撇嘴,薄唇紧紧的抿着,看着那媳妇冷笑了一声,偏过头对施太医说:“没事儿,我这把老骨头又不是废了,还能动弹,只要能动弹,就不会叫你受累”
那媳妇子呵了一声,很不甘示弱:“怎么,谁叫他受累了谁叫他吃苦了多新鲜呢,说这些话,倒好像是我跟你儿子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似地老人家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只该说好话,怎么还总是这么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