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以桃又睁开眼,瞪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去看自己用力到泛白的指关节。
陆朝一垂眸便瞧见了江以桃微红的眼尾,轻轻勾了勾唇。
他当然是知道江以桃心中在想什么,小姑娘单纯得不行,分明是一点城府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掩盖得十分好。
走了好,别留在这。
陆朝心下这般想,却没有说出口。
他勒着缰绳,走得很慢,只希望这马儿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以后便没这个机会了。
*
是夜,江以桃裹着那不厚的被子,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
梦里是聂石头那张满是惊愕的脸,然后就是一片猩红的血,铺天盖地地朝她泼来,吓得江以桃慌乱地睁开眼。
江以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床边烛台的烛光摇摇晃晃,在江以桃脸上明明灭灭地斑驳着。
她闭上眼,又是那死不瞑目的尸体,
江以桃颤抖着下了床,穿上外衫,出了屋子就径直朝陆朝那儿走去。
院子里不曾点灯笼,清冷的月光撒下来,便更是显得苍凉。江以桃轻轻扣响陆朝的房门,声音都带着哭腔,轻声问:“陆朝?你睡下了么?”
“阿言,大半夜的擅闯陌生男子的房间,不是个好习惯。”陆朝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江以桃倒是没想到陆朝醒得这么快,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一直不曾睡下,还是被自己的敲门声吵醒了。又听陆朝还有空揶揄自己,也不去争论,声音细如蚊呐:“陆朝,陪我看会儿月亮吧?”
怎么又看月亮。陆朝打开门,只见江以桃瑟缩着,仰头用那双微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瞧着自己,陆朝咬了咬后槽牙,心说这人真是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外头有些凉,江以桃穿得单薄,陆朝转身拿了件自己的外衫来,可别今晚看完月亮,明日又晕一次,自己可没这么多还魂丹给她吃了。
江以桃见陆朝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也慢悠悠地挪了过去。
陆朝把那外衫递给江以桃,挑挑眉问道:“怎么,我们阿言害怕得睡不着?”
“倒不是。”江以桃接过外衫披着,这外衫上是陆朝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味道,闻得她有些脸红,好像被陆朝抱着怀中似的,讷讷说道,“做了噩梦,醒来有些害怕。”
“还会害怕。”陆朝轻笑,“还以为我们阿言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们阿言。
江以桃终于反应过来陆朝今日对自己又换了个称呼,听着十分亲昵,不自然地抿抿唇。
“自然是会害怕,我连只小虫子都不曾踩死过。”江以桃小声为自己辩解,又觉自己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可信度,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陆朝闻言也点点头,附和道:“那是,上来便是杀人,我们阿言果然与别人不一般。”
杀人这两个字好像戳中了江以桃的什么软肋,只见她的眼眶陡然红了起来,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我也是不想的。可我一想到织翠,便,便恨极。”
陆朝笑了笑,凑近了些,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江以桃瞅,放低了声音问她:“阿言,若是有天,是我死了,阿言会不会为我报仇呢?就像帮你的小丫鬟报仇似的。”
江以桃只觉陆朝口中怎么动不动就是死啊死啊的,十分不吉利,瞪着红眼眶看他,不满地反驳:“什么死啊死啊的,陆朝,你别说这种话。”
陆朝只是冲她挑挑眉。
江以桃顿了顿,又轻声说道:“陆朝,你怎么能死,你还要去桂枝亭放长明灯的。”
陆朝还是笑,嗯了一声,“好,阿言说不死,我就不死。”
作者有话说:
陆朝:阿言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我都听。
真好啊,恋爱脑真好啊。
第23章 醉酒
什么嘛。
江以桃被陆朝说得呼吸一滞,她总觉着陆朝有哪儿变得不一样了。虽之前的陆朝也是这般说话,一点儿顾忌也没有,可都像是些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可,可现在的陆朝说这些话时,眼神变了。
他好像是认真的。
江以桃眼神闪躲,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去看陆朝,支支吾吾道:“油嘴滑舌。 ”
陆朝还是不与她争论,他指了指小院角落的小树,“阿言,这棵桂花树下,埋了一坛酒。”
月光明亮,江以桃朝着陆朝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棵正在抽绿芽的小树,她并不知道这是棵什么树,只好懵懂地点点头。
陆朝笑了笑,说道:“这是棵桂花树,是我初来溪山建这院子的时候种下的,同年我在树底下埋了一坛桂花酒。”
江以桃不知道陆朝想说什么,配合地附和他:“噢,桂花酒。”
“阿言会喝酒么?左右你睡不着,不如喝点酒安安神吧。”陆朝说着便朝树下走去,拿起放在一旁的铁锹,便挖了起来。
陆朝的动作很快,江以桃甚至没来得及拒绝,又听陆朝在远处扬声道:“阿言,我记着你屋里有茶盏吧?快去拿两个出来。”
江以桃愣愣起身,回屋去拿了矮桌上放着的茶盏,她出来时,陆朝已经抱着一坛子酒坐在那儿了,手上拿着一块不知哪儿来的布,正垂眸认真地擦拭着酒坛上的泥土。
江以桃一手拿着一只茶盏,站在不远处,认真地看着陆朝。
月光下的陆朝看起来比平日里冷清一些,或许是这冷白的月光悉数拢在他身上的原因,他原就比常人要白皙一些的皮肤,在这月光之下更是让他看起来近乎透明。
他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黑眸里映着盈盈的月色,薄唇勾着一个称得上是温和的笑意。陆朝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柔而又缓慢。
江以桃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陆朝先注意到了她,转头冲她笑得露出一颗小虎牙,江以桃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地朝陆朝走去。
原先在苏州时,江以桃出席宴会多少也是会饮些酒,可她的酒量到底称不上一句好。于是江以桃把那茶盏递过去一只,抿了抿唇,迟疑道:“我的酒量,并不算很好。”
“那就只喝一杯,不过是安安神,让你入睡罢了。”陆朝揭开酒坛上的泥封,醇厚的酒香便缓缓地散发了出去,他吸了吸鼻子,“这酒本身只是我随便酿了酿,并不是什么烈酒,想来阿言也是可以喝上一杯的。”
陆朝酿的酒?想不到,这个小山匪还会酿酒。江以桃看着陆朝为她斟了一盏酒,双手接过,盯着酒杯中倒映着的月亮,仰头冲陆朝勾起一个软糯的笑:“陆朝,你看,这杯里有个月亮。”
江以桃笑得眉眼弯弯,陆朝瞧着,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他却没去看杯中的月亮,而是一眨不眨地瞧着江以桃,应道:“嗯,有个月亮。”
江以桃浅浅啜了一口,随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语气中也满是惊喜:“是甜的,陆朝,你的酒是甜的。”
“和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陆朝却没有应江以桃的话,这样小声地、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量说道。
“什么?”江以桃没能听清,又饮了一口,才转头朝陆朝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陆朝笑道,“阿言喜欢就好。”
陆朝方才分明是说了什么的。江以桃不满地瞪了瞪,又转回头去,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杯中琼浆,这桂花酒像是江南的酒酿甜品,并没有什么酒味,倒是甜滋滋的,十分美味。
陆朝自己倒并未喝,两指捏着酒杯,侧着半个身子,静静地看着江以桃。
江以桃很快地便喝完了一盏,杏眼朦胧地瞅着陆朝,朝着他递出那个空杯子,笑容甜腻:“陆朝,我还要。”
陆朝瞅着江以桃那酡红的脸颊,默默地将酒坛子往后藏了藏,轻声道:“阿言,方才已经被你喝完了,你不记得了吗?”
江以桃瞅瞅空空如也的茶盏,又瞅了瞅陆朝,眼眶微红,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才喝了一小杯,这便没有了么?”
……
小姑娘喝醉了,倒也还记得挺清楚。
陆朝被那双楚楚可怜的泪眼瞧着,实在是难以坚定立场,忿忿咬了咬后槽牙,将酒坛子从身后拿出来,有商有量道:“最后一杯。”
“好——”江以桃马上换上了软糯的笑,双手捧着茶盏,递到了陆朝面前。
啧。陆朝给江以桃又斟上了一杯,心说喝醉了怎么还懂得骗人了,真是个狡诈的小姑娘。
江以桃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突然又抬眸看了看陆朝,将那剩了小半杯的茶盏放在石桌上,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喃喃道:“陆朝,我忽然觉着你很像一个人。”
“噢?”陆朝也放下了茶盏,侧了身子,食指弯曲抵着脸侧,像哄小孩般循循善诱,“是谁呢,我也很想知道,阿言可以告诉我吗?”
“是苏州时,住……”江以桃猛然顿住,双手捂着嘴,慌乱地摇了摇头,声音传出来听着有些模糊,“不可以告诉陆朝,陆朝是坏山匪。”
……
陆朝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想不到小姑娘就算是醉了,警惕性还是挺强。
“陆朝。”江以桃倾身,朝陆朝靠的近了些,眨了眨那双发亮的杏眼,“若是不做山匪,你会做什么呢?”
陆朝想起来这个问题几日前江以桃也问过,他垂眸想了想,却没有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宣之于口,而是挂着淡淡笑意,道:“做阿言的夫君吧。”
江以桃的动作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瞧着陆朝带着暖意的眸子。
“我们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你不是江家的姑娘,我也不是……什么都好,我什么也不是,我们闲云野鹤地过一生。生一个像你的女娃娃,和一个像我的男娃娃。”陆朝淡笑,声音轻柔,“阿言,可好?”
江以桃只觉面前的陆朝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三个,在她眼前晃着。陆朝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楚,她伸出了葱白一般的手指,点在了陆朝的侧脸,点了点头:“好呀——”
小姑娘的指尖带着凉意,点在他同样冰冷的脸侧。
陆朝分明是知晓江以桃醉了酒,或许是连自己说的什么也不曾听清,却还是想把这胡言乱语当真。于是他抓住了江以桃的指尖,收进自己的手心,低声哄道:“那我们约定好了。”
江以桃就笑,颇为诚恳地点点头:“嗯嗯,我们约好了哦。”
陆朝也低声轻笑,趁着小姑娘喝醉,开始问些平常听不到的事儿,“阿言,陆朝好看么?”
江以桃认真地瞅了瞅陆朝,还是点头:“好看。”
“比你从前在江南见到过的公子哥,都还要好看么?”
“唔。”江以桃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陆朝最好看,我从前见过的公子哥,都没有陆朝好看。”
陆朝闷声笑着,又问:“那你觉得,阿言喜欢陆朝么?”
江以桃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哭丧了起来,红着眼眶,一本正经道:“阿言、阿言是不可以喜欢陆朝的。”
“为何?”陆朝敛着眸子,语气依旧温和。
“他们要把阿言送进宫的。”江以桃无声地掉着金豆子,轻哼了一声,“陆朝是山匪,阿言要进宫当娘娘才对,不能和陆朝在一起的哦。”
陆朝一点点朝江以桃靠近,语气渐冷:“那陆朝就把他们都杀了,阿言,你说好不好?”
江以桃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思索着陆朝说了什么,醉酒后的混乱脑袋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连思考也像是生了锈的门栓,变得十分生涩。
小姑娘被酒润湿的唇看起来是汁水丰盈的桃,吸引着陆朝越靠越近。
江以桃看着陆朝越来越近的脸,更是难以思考起来,呼吸滞了一滞,最后双眼一闭,额头抵在陆朝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陆朝轻笑,心说小姑娘果真是酒量不怎么样,一杯下肚便醉了。
可醉了的江以桃,倒是十分可爱。
陆朝抱着江以桃回到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为她盖好被衾,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手指却流连在小姑娘脸上,像是不舍得离开一般。
“阿言若是不想进宫当娘娘,陆朝就帮你把他们都杀了。”江以桃的体温通过陆朝骨节分明的手,传递到他的身上,“好不好?”
江以桃自然是回答不了,陆朝又为她掖了掖背角,神色缱绻。他俯下身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鼻尖抵着鼻尖,是最危险的距离。
陆朝猛地起身,伸手点在了江以桃柔软的唇瓣上,柔声道:“这样可不好,我们阿言将来,还要嫁人的。”
“阿言,你要开心一些。”
陆朝收回了手,轻叹一声,转身往外边走去。临到门边时,他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江以桃,轻声道:“阿言,做个好梦。”
陆朝当然知晓,他与江以桃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在他万念俱灰之时,是那个浑身都发着光的小姑娘,将陆朝从黑暗的深渊中救赎出来。可他竟然妄想着,把那样洁白干净的江以桃,拉进他腐败脏污的世界里。
真是个罪人。
陆朝轻轻地为江以桃带上了门,仰头看着那轮皎洁明亮的月。
天上的月亮永远挂在天上,他的月亮永远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
“阿言,你是我的月亮。”
第24章 旧事
陆朝没有回屋,他就着月色,喝完了剩下的那一小坛子酒。
这桂花酒是他来溪山的那一年,自个酿的。酿酒时,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个小姑娘。
很多年前,他们一家逃亡到苏州,就住在这个小姑娘的隔壁。小姑娘长得可爱乖巧,像个瓷娃娃,日日都喝着那哭得难以下咽的药汤,眼眶里蓄满了泪,却连撒娇也不会。
陆朝总是爬上墙头去和小姑娘说话。小姑娘很孤独,她整日坐在那儿,从不见她出门。小陆朝心想,她没有朋友,我也没有朋友。
在那很短的一段时间里,陆朝和小姑娘成为了玩伴。
后来,陆朝一家人的藏身之处暴露了,在一夜之间,整座府邸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他成了个小乞丐,混迹在苏州城最黑暗的地方,只为自保。
可陆朝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混沌,声音软糯地问他:“你饿不饿呀?”
陆朝不敢说话,他的半张脸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一双黑眼睛。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明艳美好的脸,心中缓缓升腾起一丝不甘来。
他原也是可以和这小姑娘站在一起的。
小姑娘突然朝陆朝伸出那双白净的小手,微微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平视,“你没有家人么,要不要和我回去?我的府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陆朝还是不应她的话,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他心想着,这小姑娘没认出自己来吧?
小姑娘见陆朝不理人,眨了眨那小鹿般的杏眼,小脸一垮,委屈了起来。
陆朝差点就要朝她伸出那双肮脏的手了,可这时候却来了两个嬷嬷,边小声训斥着边把小姑娘带走了。小姑娘很是怯弱地应着是,却偷偷地回头,瞧了一眼陆朝。
就这一眼。
年幼的陆朝登时鼻酸起来,他马上垂下脸,指尖掐着手心,直到他自己都闻见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为止。
再后来,他遇上了许岚,遇上了许安平,陆朝成了溪山的少当家。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小姑娘了。
陆朝轻笑一声,或许是这酒喝得多了些,自己竟然回忆起了这么多过去的琐事。
“阿言,阿言。”
陆朝轻声喊了两句,凝神定定地看着江以桃的屋子,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