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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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岚知晓江以桃在说安慰人的话,却不愿她这一辈子都这般宽慰别人,却委屈自己。她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阿言,你应该怪我的,不论这是不是我本意,我都欺骗了你。”
江以桃笑意不变,抬眼看了看许岚,又很快地吹下了眸子。
“你有权利怪我。”
江以桃沉默着,认真盯着脚边一块花纹奇异的石头看,好像是铁了心地不去应许岚的话。
许岚叹了口气,问道:“阿言,你喜欢陆朝么?”
江以桃猛地抬头,那双好看的茶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过于反常,调整了情绪,柔声答道:“我怎么会喜欢陆朝呢,他是山匪。”
“你真的,不曾对陆朝动过心吗?”许岚沉着嗓子,又问。
江以桃这会沉默了许久,久到许岚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她才说:“不曾。”
说完便飞快地低下了头,一滴滴眼泪断了线般砸在她的手背上,溅起一圈小小的水珠,又被这溪山微凉的风带走了。
许岚听见了她难以掩饰的哭腔,也看见了她那珍珠似的眼泪。
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来安慰江以桃。
她能说什么呢?
江以桃本就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绚烂又美好,像一束刺眼的光一般。她是从未经历过什么磨难的世家小姐,是娇生惯养着、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
或许这束光曾经会照在溪山,可不会永远都留在溪山。
陆朝与她,本就是云泥之别。
既然如此,她从未动心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儿。可许岚见过江以桃对着陆朝微笑的样子,脸上满是明媚,是一朵开得最好的月季,那双眼里装满了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欢喜。
直到许岚不经意地一抬头,才瞧见陆朝就站在院门口,神色晦暗地瞧着江以桃,忍不住轻声惊呼了一句:“阿朝?”
江以桃闻言也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果然瞧见了陆朝。
他的脸上没有自己所熟悉的笑了,变得薄情又生硬。江以桃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有多久,可她明白,陆朝一定全都听见了。
果不其然,陆朝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走。
许岚诶了一声,忙起身追了出去,还不忘回头与江以桃解释道:“阿言,我去看看他,他定然是误会了什么,你……你别担心。”
江以桃滞然地看着陆朝逐渐远去的背影,又侧脸去看了看桌上的画卷,颤抖着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地展开了画卷。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终于再也忍不住般呜咽起来。
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可她真的,从来没有对陆朝动过心吗?
一滴泪砸在画卷上,洇出一块深色的痕迹来。
她再骗不了自己了。
第33章 他想
地牢阴暗潮湿,鼠蚁躲在暗处啃食着,发出刺耳嘈杂的吱呀声。一道道光晕从极高又极小的铁窗户中漏了出来,地牢中安静异常,只有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时发出的破碎声响。
陆朝踱步走到深处,站在那双手大开被吊挂之人面前,低沉地笑着。
许岚一路小跑着跟在陆朝身后进了地牢,她也看见了那个被挂着的人,喘着气问:“阿朝,这是?”
陆朝舀了盆水来,往这人脸上一泼,沉声道:“早些时候在山脚下抓的,不知什么来路,在山脚下鬼鬼祟祟地徘徊了好几日。”
“方才……”许岚默了默,收回放在俘虏身上的视线,定定地盯着陆朝冷硬的侧脸,“阿言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曾。
小姑娘说的话还真是够伤人的。
陆朝不咸不淡地噢了声,轻轻扯起了嘴角,看着俘虏惊叫着从昏迷中醒来,也不去应许岚的话了,在刑架上挑了根棍子,抬起了俘虏的下巴。
俘虏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瞪向陆朝,吐出一口血沫来。
许岚回身瞅了眼,年轻男人满眼血丝,像是恨极了山匪,随时都要扑上来将他们吞吃入腹一般。
“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年轻男人十分有骨气,咬得下唇都冒了血丝,“要杀要剐都放马过来!”
陆朝却轻笑出声,道:“这倒不是,不过是想你在溪山灯会时,接应你们家姑娘回去罢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可恶的——”年轻男人本是猩红着眼在破口大骂,突然间又噤了声,表现得十分难以置信,“啊?”
许岚也十分难以置信,“啊?”
陆朝还是笑,用棍子戳了戳男人的侧脸,“那些个会武功的都跑了,就丢下你一个三脚猫功夫的,看来并不是侍卫。”
“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男人偏过头去。
“我也并不想问出什么。”陆朝吹了声口哨,暗卫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陆朝丢了根钥匙过去,淡淡道,“把这人带到山下去,明日按计划进行。”
见一号一脸警惕地盯着许岚,陆朝又说,“不碍事,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
一号没有说话,躬身行了个礼,上前去解开了男人的镣铐,驾着男人一声不吭地没入了黑暗里。
许岚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指了指已经看不见人影的黑暗处,又指了指陆朝,结结巴巴道:“他们……你……就走了?”
陆朝含笑瞥了眼呆滞的许岚,地牢里昏暗的烛火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跳动着。在昏暗烛光的映衬下,陆朝那双黑眸里闪烁着几点零星的光亮,像黑暗里的星星。
他没说什么,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往外走,他的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映射在地牢斑驳着长满霉菌与苔藓的墙上,成了一道瘦长的剪影。
直到走出了地牢,陆朝才回头冲许岚挑了挑眉,轻声道:“我明日要带阿言下山去,她还没有看过灯州的灯会,我带她去瞧瞧。”
今日天气极好,苍穹是一片澄清的碧蓝色,三三两两地从远处飘来几朵白云。在柔和的日光下,这偌大的苍穹像是笼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轻纱,衬着苍穹看起来更是明亮起来。
“阿朝,你——”许岚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陆朝看似如常的神色,又接着往下说道,“我听你方才的意思,那放走的人是要来救阿言的,你要放阿言走?”
几只翠鸟扑腾着翅膀从眼前掠过,微凉的风带来了远处不知名的花香,刺目的日光晒得陆朝睁不开眼,他眯着眼去瞧许岚,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许岚有些气恼,又问:“你不后悔么?阿朝,或许你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她了。”
陆朝闻言调转了视线,闭上眼感受日光洒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良久才缓缓道:“若是我将她留在溪山,会更后悔。”
许岚呼吸一滞,竟答不上话来。
是呀,阿言若是留在溪山,难不成就是件好事了么?
她不适合这里,她应该要回到那个烟雨朦胧的地方去,撑一把油纸伞走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发间别着一支山茶,对身旁的人露出浅淡的柔软笑意。
或者回到盛京去也好,看皇城震撼的金碧辉煌,在一场场推杯换盏的宴会中,成为无数少年郎的梦中人。
去哪里都好,她不应该留在溪山。
陆朝淡笑着,眸子里却不带一点儿温度,不知为何,他忽然间想起了江以桃初来溪山的第一个夜晚。
小姑娘满脸害怕,却还要强撑着与自己说话,没头没尾地说出了那句“赏月”。
他当时呢?看着眼前这个被浅浅月光笼罩的姑娘,也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然后就看见了小姑娘露出一副“这山匪好笨”的表情来。
陆朝想到这儿就闷声发笑起来,确实,是个好笨的山匪。
许岚莫名地瞟了一眼陆朝,这才想起来自己追上来的原因,好声好气地劝解道:“阿言方才不是那个意思,她……”
“我知道。”陆朝打断了许岚没有说完的话。他哪里没有听到小姑娘的哭腔,想也知道她定然还红着眼眶哭鼻子了,他哪里不知道呢。
可是。
陆朝垂下眸子,敛去那一点无端出现的占有欲,低语道:“我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这样她回去后,才能将在溪山这段经历当成一场梦魇,醒了便忘了。”
“陆朝,你变了。”许岚沉默了好半晌,才冒出来这一句话。
从前的陆朝,且不说会不会为别人考虑,他甚至从不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好像只是活在这世间的一具尸体,每日浑浑噩噩地拖着身躯来来去去。
从前的陆朝,好像从来不知道感情是何物。
“唔。”陆朝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或许是吧。”
说罢陆朝抬脚便走,出去了好一段路,才回头扬声道:“我明日下山,或许也要几月后才回来了,你自己在寨子里小心些,保不齐那些个官兵已经找到了上山的路。”
许岚无谓地摆了摆手,示意陆朝不用担心这个。
陆朝见状,也没说什么,甫一回身就敛下了所有的温和笑意,黑眸里涌起一阵阵无法压抑的欲|望,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想将江以桃囚禁在身边,每日里只能见到自己。
他想江以桃这辈子都只能与自己一人说话,只对自己露出那软糯可人的笑。
他想……
住手吧。陆朝这样告诉自己,你不过是黑暗中的蝼蚁,怎么会妄想去染指她呢。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写个小|变|态强取豪夺也很有意思……。
第34章 保重
江以桃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回来陆朝。
许岚倒是回来得快,她回来时江以桃还背对着院门坐着,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静得出奇。许岚也没有马上迎上去,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江以桃,静静地看了很久。
许岚知晓,过了今日,往后要想再见到江以桃恐怕是不能了。
她不会再来溪山了。
许岚还记得,第一次见江以桃时,她连昏迷时都是眉头紧锁着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两片同样苍白的唇抿得死紧。
那一瞬间,许岚有些怔然,眼前这人好像与自己的小妹有几分相像,又好像没有。
当时许岚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来小妹的脸,小妹死了太久了,久到那张稚嫩柔软的脸已经埋没在时间洪流中了,久到许岚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小妹。
她们是像的吗?
或许是的,也或许不像。
久而久之,许岚也失了深究的心,像也好不像也罢。在许岚眼前的,都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姑娘,不是她的小妹了。
她是真心喜欢着这个看着柔软,实际上坚强得奇怪的姑娘。
可这个姑娘不日便要与自己分别了,永世都不会再见。思及此,许岚不禁鼻子一酸,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走上前去。
“阿言。”许岚坐在江以桃身边,伸出手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听闻你明日要与阿朝一起下山去看灯州的灯节?”
江以桃这才发觉许岚回来了,忙殷切地转身看了一眼院门,见空无一人后又有些颓然地回过身来,垂下眸敛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陆朝没有回来。
江以桃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忍住眸中的湿意,缓缓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了许岚的那句提问了。
许岚勾唇笑了笑,依旧是轻声道:“阿言,你要保重,记得日日喝药才好,将你这身子养得好些。”
江以桃猛地睁开眼,定定盯着许岚。
她知道了么?知道自己要借着明日之事逃跑,知道这或许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吗?
“阿言,要去看一看织翠姑娘么?”许岚也直直看着江以桃的双眼,问道。
江以桃一时间竟应不上来这话。
沉默了好半晌,江以桃才摇摇头,瞳孔慢慢聚焦起来,哽咽道:“不去了,让织翠安静地待在那儿罢,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去瞧瞧她。”
许岚想问她,真的不再去看看了吗?
可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带着笑意起身,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江以桃的发顶,哀然道:“阿言,记得要日日吃药,可不能怕苦。”
很久以前开始,她吃药便不再怕苦了。可这会儿听许岚这么说,江以桃还是难以抑制地难过起来,红着眼框仰头去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许岚没再说什么,最后朝江以桃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
一次也没有回头。
——岚,是山谷中的风。
江以桃看着许岚决绝的背影,无端地想到了之前她与自己说过的这句话,那在眼眶中旋旋打转的泪珠便再也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下来,砸在江以桃握拳的手背。
江以桃这会儿终于是可以确定了,许岚分明是知道自己明日要逃跑的。
所以才会与自己说那些话,说什么“你要保重”,又说什么“记得要日日吃药”,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没有因自己的隐瞒而有一丝一毫怨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安危。
江以桃猛然起身,追着跑了几步,用带着哭腔与喘|息的声音扬声喊道:“阿岚——”
这是在溪山的这些时日里,江以桃第一次用这般亲昵的方式叫许岚。
许岚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很轻很慢地笑了笑:“回去罢,阿言。就当一切只是场梦,醒来了便忘记了。”
江以桃闻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看着许岚又转回身去,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一点儿背影为止。
江以桃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直到崴伤的脚踝开始难以忍受地痛起来,才慢慢地挪了回去。视线扫过石桌上那副画卷,又是定身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将画卷一起带回了屋子里去。
许岚说得对。
就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许岚也好,陆朝也好,甚至是宁云霏都好,都是一场奇异的梦罢了。她会乖乖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去,当一只极易掌控的金丝雀,而自己也终将有一日会不再记得在溪山发生的这一切,心甘情愿地沉沦在那个物欲横流的皇城里。
陆朝。
江以桃轻声念着,鬼使神差地将陆朝送自己的那本闲书,撕下了其中一页来,折了几折塞进袖口。
那一页写着: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江以桃点着烛火,等了陆朝许久许久,可都不曾见他回来。直到最后终于是熬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这整夜也都睡得不太安稳。
无端入了魇,先是梦中陆朝甩开她的手,半张脸都没入黑暗里,只余那看起来十分薄情的唇勾着十分讽刺的笑。
他的身后是个长得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姑娘,轻挽着陆朝的手,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梦中的陆朝薄唇轻启,淡淡道:“你不过是个替身,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随后侧过脸去与他的心上人说着话,为她撩起脸侧碎发的动作十分轻柔,那眼中也满是藏不住的缱绻情意。
而后又是织翠满身是血地站在自己跟前,质问着:“姑娘,您为何不带织翠一起走?为何要丢下织翠来?织翠等您等得好苦!”
还有那死不瞑目的聂石头,半张脸都腐烂了,烂肉垂垂欲坠地挂在脸上,阴恻恻地对自己笑。
江以桃猛地睁开眼。
伸手一抚,竟是满脸冰凉泪痕。
江以桃在床上呆坐了好半晌,又下床去推开了窗,陆朝的屋子竟然从微小的缝隙中透出点点烛光来,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江以桃知道,若是自己像上次那般去敲响他的房门,陆朝定是会出来陪自己看星星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