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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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桃也跟着笑,只有那小厮满脸涨红,只带着五姑娘到了老太太屋子前,就逃也似的跑了。
“你们两个且先在外边等我,可记着别乱跑,这地儿可不比江家。”江以桃轻声嘱咐道。
两个小丫鬟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江以桃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只见江老太太就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一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眸子死盯着江以桃看,倒是差点儿吓她一跳。
江以桃忙行了个大礼,正色道:“以桃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在这些年身子可还康健?”
“只要是不住在那大宅子里,倒觉得一切顺遂。”江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江以桃起身,而后又沉沉道,“我自己一个人,倒还乐得清闲。”
这江老太太的一些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江以桃笑了笑,只道:“原应当第一日就来拜见祖母,可到底是事儿多了些,就耽误了时候,还请祖母不要怪罪才好。”
江老太太阖着眼,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五姑娘,你可知我今日唤你来这庄子,是要来与你说什么么?”
江以桃低眉顺眼答道:“祖母,以桃愚笨,还请祖母赐教。”
“我知道,他们接你回来,是为了要将你送入宫里面去。”江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缓缓道。
她身后一名瞧着也有些年长的丫鬟正恭敬地站在身后,江以桃对她有些印象,似乎是幼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一名嬷嬷。
“我还知道。”江老太太睁开眼,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江以桃,语气寡淡,“你还知道,五姑娘你啊,根本不愿进宫去。”
江以桃倒是惊了惊,不曾想原来老太太是知晓这些事儿的,只好点点头,答了一声是。
顿了一顿,江以桃深吸一口气,又应了声不是。
老太太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应答,也不恼,就只是又说:“五姑娘,这宫中是什么地方,或许你也并非不清楚。”
“以桃清楚。”江以桃轻声答道。
江老太太闻言勾起一个很浅的笑意来,轻咳了一声,道:“五姑娘,你也别怪我不疼你,早些年他们动这歪心思之时,我自然是劝了又劝,可我一个老婆子,说话又能顶什么用?终究是阻止不了这一切。”
“以桃知晓,怎么会怪您。”江以桃双眼含泪,切切地抬眸看着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被这殷切的眼神瞧得直叹气,安慰道:“五姑娘,我今日叫你来,不过是想与你说这句话:你若是不愿意进那宫里面去,就只管与我这个老婆子说。我虽是老得不成样子了,可在那御前,还是能说上一句话的。”
这江老太太说起来,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是那永安侯爷的独女,却自幼喜欢些舞刀弄枪的东西。早年间还作为女将随着将军府一同抵御外敌,身为女子却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回来后才嫁给了江老先生。
因着这层原因,当今圣上也分外看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江以桃想过无数句江老太太会说的话,甚至于在来的马车上,江以桃还想着祖母待会要如何责骂自己,想了千句万句也不曾想过这一句。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祖母总是冷眼瞧着自己的,从不曾从妹妹身上分出一丝疼爱来给自己。
江以桃愣愣地瞧着江老太太苍老的脸,看她脸上那一道道属于岁月的沟壑,看她浑浊的双眼,看她紧抿的双唇。
好半晌,江以桃只喃喃地喊了一声:“祖母……”
江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老婆子虽然与你多年不曾相见,早年间在江府时也不甚亲近,可终究血浓于水,又怎么愿意看你被生生送进虎口里去。我们这江家,也不应当沦落至此,要送自己的亲骨肉去谋求一份荣华。
这般求得的富贵与权力,又能维持几时呢。”
江老太太不甚清明的双眼里满是柔情,像是要补偿江以桃曾经缺失那份亲情一般,她无比渴望与迫切地,想要帮助这个十分可怜的姑娘。
“祖母。”江以桃垂着眸子,缓声答道,“不知您可曾听过一句话说:时也命也。这几日我也想了许久,或许这逃不开的便是我的命罢。”
陆朝。
江以桃的心口忽然划过这两个字,连带着又搅动起了异样的酸涩,久久难以平息。
骗子,谎言。
江以桃垂下眸去,方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皆并非她的本意,只不过那些真心的话在舌尖赚了一圈后,全变成了违心的话又吐了出来。
只不过在方才那一瞬,江以桃忽然觉着被江祯砸伤的额角隐隐作痛。
身为一颗棋子,一个筹码,这似乎是江以桃在江家唯一的用处了。
若是不当棋子,她还能做什么呢?
江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见江以桃这副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冷着一张脸沉默了好半晌,终究是摆了摆手,泄气道:“若你是这般想的,我也不好勉强你什么。你妹妹进城去了,想是不久后也要回来了,五姑娘若是方便,就留下来用个午膳再走吧。”
江以桃又作了个福,眼眶微红的样子瞧着便十分可怜,偏她又乖顺地点了点头,应道:“那以桃便不打扰祖母歇息了,待到了午膳我再来请您。”
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临关上门前,江老太太沙哑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劝告道:“五姑娘……阿月,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番,莫要辜负我老婆子的一片好心。”
江以桃动作一顿,闷声答道:“以桃知晓了,多谢祖母。”
“去吧。”江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要被一阵风吹走一般,悠悠地飘到了江以桃的耳边。
江以桃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站在回廊前出了许久的神,直到不远处的晴柔注意到了她,才迎了上来,出声打断了江以桃的神游:“姑娘,姑娘?你怎么站着都能出了神?”
江以桃如梦初醒,轻叹了口气,也不应什么就朝着门外走去。
两个小丫鬟摸不着头脑,只好悻悻地跟在后面,也不知在里面的江老太太到底与自家姑娘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的情绪陡然间低落下来。
可两个主子之间的事儿,哪有自己一个丫鬟来过问的道理。
门口的樱花林绵延了数里,遥遥望去竟是瞧不见尽头,若是有小风吹来,那开了满树的樱花便会随风飘落,洋洋洒洒的,像一场烟粉色的春雨。
“晴柔、晴佳,你们且在这儿等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好?”江以桃凝神望着这片樱花林,用一种近乎是请求的语气喃喃道。
“姑娘……”
晴佳扯了扯晴柔的衣袖,打岔道:“姑娘,您尽管放心去吧,我与晴柔就在这儿等您。”
江以桃冲两个小丫鬟露出一个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笑,随后便缓缓朝着樱花林伸出走去,裙摆在脚踝处起舞翩跹,卷起那掉落在地上积攒了厚厚一层的樱花花瓣。
江以桃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直到四周皆是看不见尽头的粉色,直到她回头望时再也瞧不见祖母的那栋宅子为止。她就这般静静地站在桃树下,微微仰起头,一片片落下的樱花花瓣便擦过她的脸,又缓缓落到地面上去。
地面已经瞧不出什么原来的泥色了,盖着厚厚一层樱花花瓣,踩上去倒是像极了踩着那兔毛毯子一般,十分柔软。
微风轻轻扬起江以桃的发梢,她喃喃道:“陆朝——”
好像这阵风能将这句话带到那个小山匪耳边一般。
“五姑娘。”
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微带着沙哑的轻柔男声。
江以桃一惊,慌乱地睁开眸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陆朝?”江以桃喃喃道。
“五姑娘。”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一步步朝着江以桃靠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眸色晦暗,薄唇抿得很紧。
……
江以桃终于回神,瞧着这近在眼前的高大身躯,抿着唇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原来是十三王爷。”
十三王爷便跟着又往前走了两步,不咸不淡地问道:“五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江以桃又是退了两步,慌慌道:“我、我来这儿探望祖母。”她胡乱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目光躲闪,不敢去看那张与陆朝一模一样的脸,“就在那儿。”
“噢,是么。”十三王爷垂眸盯着她,又是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江以桃退……
她忽然被脚下樱花树破土而出的根茎拌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往后仰去,慌乱中身子却僵硬得难以动弹,只好害怕地闭上了眼。
可最后却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再睁眼,竟是被那十三王爷伸手护住了后脑勺。
撞上的不是那粗壮的树干,是十三王爷骨节分明的手。
这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十三王爷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甚至能无比清晰地看见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有那眸子中映出的那张慌乱酡红的脸。
还有十三王爷眼尾那颗,淡淡的痣。
陆朝忽然瞧见了江以桃发间那支桃花木簪,粉白交织的丝线在透过樱花林的日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是他送她的那支桃花木簪。
陆朝的身后是一片烂漫的樱花林,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他的发梢,衬得他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更是勾人。
江以桃的眼中却没有樱花林,也没有花瓣,她好像只瞧见了陆朝一个人。
江以桃忽然无可救药地回想起在溪山的那个下雨的午后。
她也是这般清楚地在陆朝的眼里瞧见了自己。
“五姑娘,你倒真是笨手笨脚的。”十三王爷眉眼含笑,轻声道。
江以桃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脱离了这危险的距离,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蒸腾上来,熏得眼眶都发红,她含糊不清道:“这人的眼睛本就不长在后脑勺么。”
十三王爷笑意更深,噢了一声,又问道:“五姑娘方才说什么,这风有些大,我不曾听清。”
“十三王爷,您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江以桃却没有应他的话,一双杏眼好像没有聚焦一般,涣散地瞧着地面,自顾自地说着。
“故人?”十三王爷挑挑眉。
连这个小动作都是一样的。
江以桃闭上眼,又听得十三王爷问了一句:“什么样的故人,竟是让五姑娘魂牵梦萦这么久,还将我都错认成了那位故人。”
失去了视觉之后,听觉会变得更加灵敏。
江以桃恍然发觉,这十三王爷的声音,与陆朝也是一样的,像极了大漠夜晚的一阵风,吹过沙地时又卷起了细细的沙砾。
“他是个小骗子,王爷。”江以桃睁眼,伸手抓住了一片徐徐飘落的花瓣,将它攥在了手中,又抬眸去看十三王爷,“十分可恶。”
……
啧。
“我听着五姑娘这话里话外,倒不像是怀念故人的样子。”十三王爷敷衍地扯扯嘴角。
江以桃忽然笑得眉眼弯弯,温声温气道:“并非如此,十三王爷。我十分思念他,甚至于每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夜里,一闪而过的都是他的名字。”
陆朝呼吸一滞。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条石榴红夹草绿的间裙,绿衫子外边还穿了件嫩黄色的褙子,发髻则是简单结了个双鬟,发饰也并不繁琐,不过是那一支丝线绕出桃花的木钗。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一身打扮。
许是她笑得太过热烈,置身在这同样灿烂的樱花林中,精致得像是一幅画卷。
不过大半个月不曾见面,这些话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跟谁学来的。
陆朝认识的那个谢不言,哪里会用这样软糯的声音去说这甜腻腻的话,活像是从蜜罐子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咳。陆朝有些窘迫地单手握拳,掩着嘴轻咳了咳,又微微侧过脸去,挡住了红得发烫的耳尖。
江以桃还是笑着,双手在背后交握,瞧着眼前的十三王爷露出从未见过的新奇表情,心口的酸涩终于是消散了不少。
她竟愚蠢地以为,陆朝定然来不了这盛京城。
陆朝,那可是陆朝。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儿都做不到的。
江以桃想起了昨夜里那个摇晃不停的孔明灯,盯着眼前这个十三王爷看,忽然间她朝着十三王爷喃喃地喊了句:“陆朝。”
……
陆朝又是一僵,似笑非笑地应道:“五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我是盛京城的十三王爷,你可记住了?”
江以桃噢了一声,笑道:“以桃知道,以桃不过是忽然想起了我那位故人的名字,便喊了一喊罢了。
我那位故人,答应了要教我射箭,我都不曾学出师,他就把我丢下了。真是可恶,十三王爷,你说对不对?”
是你自己拉不开弓。陆朝冷着一张脸,敷衍地应了声:“确实可恶。”
“他还与我约定好了,要去桂枝亭给我放孔明灯,我瞧见了便会去寻他。”江以桃轻叹了口气,闷声闷气地扯谎,“可我却从未见过那桂枝亭升起什么孔明灯,真是个小骗子,十三王爷,你说对不对?”
陆朝沉默半晌:“确实是个小骗子。”
江以桃笑着,又放软了声音喊他:“陆朝。”
“五姑娘,我——”
“以桃知道。”江以桃轻声打断了这十三王爷的话,又道,“你是盛京城的十三王爷,我叫的是小骗子陆朝。”
陆朝这会儿倒是勾唇笑了笑,清风带起了散落满地的花瓣,托着它们在半空中打着卷儿。
“五姑娘,你瞧这漫山遍野的樱花,可喜欢?”陆朝的声音放得很轻,每个尾音都被刻意拉长,像是说着什么呢喃的情话。
江以桃点点头。
陆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弯了弯,轻声道:“可是五姑娘,我却不喜欢这漫山的樱花树。”
“那十三王爷喜欢什么?”
“五姑娘,我喜欢桃花和桃树。”陆朝指了指江以桃发间的那支木簪子,“也喜欢五姑娘发间那支桃花的簪子。”
江以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今日钗的是陆朝送的那支簪子,顿时面上发烫,慌张地抬高了手捂住那支簪子。
“五姑娘,改日再会。”陆朝瞧着小姑娘的窘迫,心情十分愉悦,颇有些自己扳回了一成的快|感,连带着声调都升高了些。
江以桃愣愣地瞧着那抹月白的衣衫消失在樱花林中,自顾自地笑了笑。
他是陆朝,他只能是陆朝。
只有陆朝,才会在自己将将要撞上什么东西时,呆愣愣地用自己的手去挡。
在溪山当小山匪的时候是这样,在盛京城当这十三王爷的时候自然也是这样,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作者有话说:
万字更新来啦。
不喜欢那种弯弯绕绕猜好几万字的剧情OTZ……
如果有宝宝喜欢那种的话,可以评论说一下……我考虑整个误会再让女鹅猜几章?
第61章 阿川
“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晴柔见江以桃笑盈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凑近了些轻声问道。
江以桃把方才樱花林中摘的一枝樱花递到了晴柔手中,软声道:“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瞧着这遍野的樱花,心情便好些罢了。”
方才江以桃进去前还是满面愁容,这会儿出来却笑容满面了,晴佳想着,这好风景果然是有些放松心情的好处在的。
“晴柔,你可与我说说那位……”
江以桃的话才说了一半,一辆瞧着便颇有些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卷起的黄沙散落的半空,让人瞧着那远处的景物都有些不真切起来。
江以桃认得这马车,这是江家的马车。
江家的马车一律是黑漆齐头平顶的双驾马车,姑娘家的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