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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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也走近了些,一本正经道:“我吃得惯。”
江以桃盯着那篮子糕点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看陆朝,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许岚。
陆朝像是被她这副呆滞的样子取悦了,勾了勾唇角,上前捻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味道不错,不言姑娘可珍惜着点,山上可不是日日有这些糕糕点点的。”
许岚瞪了瞪陆朝,转回头来又是如沐春风的笑颜,将一个馒头塞进了江以桃手里,“不言姑娘尝尝看,若是喜欢,我明日还叫人带给你。”
手中的馒头温度适宜,并不烫手,江以桃在被劫持前不过吃了几口午食,被劫持后更是没有吃过东西,况且方才还经历了这般惊吓,这面食的香味瞬间让她的饥饿感席卷了上来。
陆朝挑挑眉,伸手去欲再拿一块糕点,却被许岚伸手无情地拍了下去。
“我可不是带来给你的,待阿言吃完,才有你的份。”说罢许岚竟将那整个竹篮子放在了江以桃腿上,恶狠狠地瞪了瞪陆朝。
“啧。”陆朝也不争,沉沉地瞅了一眼呆滞着的江以桃,摆摆手便进了屋子,“不言姑娘可别拂了许岚的一番好意。”
江以桃盯着陆朝的背影,又垂眸看着手中的白面馒头,再瞟了一眼竹篮子里琳琅满目的糕点,心中五味杂陈。
这该不会是被下毒了罢?
自己真的是被山匪劫持来的吗?
江以桃确实是从未想过事情有朝一日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她竟在这土匪窝中吃了个还算不错的早食。
绿豆糕香软,白面馒头这般粗食也觉十分香甜,伴着这温暖的晨曦,倒是有种别样的宁静和谐。
早食过后陆朝便出了门,余江以桃与许岚两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初春的太阳,院子外时不时路过的人会热情地与许岚问好,再朝江以桃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这儿真十分像一个避世的小村庄。
“阿言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不用顾虑太多。”许岚眉眼弯弯,十分善解人意地为江以桃先搭起了沟通的桥梁。
江以桃的脑袋有些昏沉,许是昨夜吹了风,本就未大好的身子经不起这般折腾。她略微思索了会儿,有些支吾地开口试探:“那位与我一起送来的姑娘,十五六岁……穿翠绿衣衫的姑娘,不知许岚姑娘是否曾见过。”
许岚似乎是早便料到江以桃要问这个,起身伸了个懒腰,又重新坐下与江以桃靠得近了一些,“我昨日是不是与你说过,你差点就要成为我的五姨娘了。”
江以桃回想了一番,确有此事,便点点头。
“是阿朝将你要了过来,这才保住了你。另一位小姑娘我便不知了,我倒是听说了还有一位姑娘被一同绑了上来,却未曾见到身影。”许岚压低了声,与江以桃咬着耳朵,“这会儿许是在聂石头屋里呢。聂石头便是那日将你绑了上来的那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胆子颇大。”
江以桃滞然,贝齿咬着苍白的下唇,悄悄红了眼眶。
许岚看着江以桃的眼圈陡然变红,也有些手忙脚乱,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方手帕来,“哎——阿言,你莫哭!”
“我方才看见她了,陆公子将我的丫鬟假装是我顶替了上去,让她在众人面前衣衫不整地被凌|辱。原……她是因我才……”江以桃这两日里来积累的委屈再也是忍不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弱又小,豆大的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
“阿言,你应当是要感谢那位织翠姑娘的,可也不必太过于自责。”许岚的声音突然轻柔了起来。
江以桃抬头去看她,许岚笑得微弯的眼里却染上了点点哀愁,她扶过江以桃颤抖的肩膀,朝院子之外指了指。
“这山寨,这溪山,原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原也是普通人家,只怨那战火纷飞,我的娘亲与小妹都死在了战争里,我阿爹这才带着我上山,成了这土匪。我与你说过,如今在溪山上的人,也大多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
明亮的阳光照耀下,这溪山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远处传来的声声犬吠都是农家最寻常的声音。
“我初见你时,你尚昏迷着呢。阿言,你与我小妹很像,这颗痣——”许岚轻轻触了触江以桃鼻尖的那颗浅色小痔,笑得更是温柔,“我的小妹也有一颗这样的痔,在一样的位置。”
“我……”
“我知道阿言并不是我的小妹。我当时只顾着你,并未留心那位织翠姑娘,若是因此害了另一位姑娘,虽并非我本愿,倒也是我的过错。”许岚伸出手来在虚空中比了个高度,“我小妹死的时候才这么大,日日跟在我身后叫阿姐。那你一样,苍白又瘦小,真惹人心疼。”
“许姑娘,嬷嬷与我说,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江以桃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许岚才好,干巴巴地劝慰她,“你的小妹定是在天上保护着你。”
许岚没有接话,垂着眼眸,唇角挂着一抹恬静的笑。
“织翠……就是我的那个小丫鬟,陆公子也喊了人送去了平叔,许是这个名字吧……送他那儿去了。”江以桃红着眼眶,说着比方才哄陆朝开心还要真心不少的话,“我知晓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是好人。”
许岚沉默半晌,竟是说出了与陆朝一致的话来:“阿言,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手上并不干净,我是山匪。”
江以桃抿着唇,不再接话了。
“若有机会……”
许岚的话说了一半,陆朝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许岚笑了笑便止住话头,悄悄握了握江以桃冰冷的手。
陆朝挑挑眉,“两人偷偷摸摸聊什么呢。”
许岚笑笑,接话道:“阿言在与我讲今日看到了那个小丫鬟,你还出手相救,将人送到了平叔那儿去呢。我都不知道阿朝这么爱管闲事。”
闻言陆朝的脸色沉了一沉,余光瞥见江以桃红得像兔子一般的眼眶,咬着后槽牙啧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敷衍地扯扯嘴角便走进了屋子里。
许岚瞅着陆朝的背影,嘟囔道:“真怪,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差。”
江以桃也在看着陆朝的背影,一阵不安席卷上心头,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悬在嘴边,渐烈的日光熏腾得她更是焦躁。
许岚没有接着说方才说到一半的话了,仔细地瞧了瞧江以桃沾了不少泥污的衫裙,“阿言身上的衣衫都脏了,午后我带些干净的来,虽不如你身上这般名贵,却也是整洁干净的,你且先将就着穿一穿。”
江以桃正想应答,眼前却又逐渐发黑,她张张口,尚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耳边只余许岚的一声惊叫。
陆朝听见了许岚的叫声,猛地推开门走了出来,只见江以桃双颊泛红,蹙着一双柳叶眉倒在了许岚怀里。
许岚见了陆朝,忙冲他扬声喊道:“快去请平叔来,阿言不知怎么又晕了过去!”
陆朝扯扯嘴角,他倒是知道,这小姑娘明明身体不好,昨夜还在外边吹了这么久的风,方才还受了惊吓,不生病才是奇怪。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去?”许岚有些急了,一向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满是惊慌,少见地冲陆朝叫嚷。
陆朝也不回话,倒是快步走了出去。
许岚垂眸看着江以桃脸上泛着病态的酡红,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日子,她的小妹浑身是血倒在自己怀里,瘦小的手中紧紧攥着要送给自己的一束黄色小雏菊。
好半晌,许岚才定了定心神,将江以桃抱了起来往屋内走去。
怀中的姑娘太过瘦弱了,许岚甚至以为自己抱着一捧空气,就像当初她抱着小妹的尸体一般。
第6章 错认
平叔是寨子里的郎中,年过半百,双鬓都已斑白,被陆朝一路拖着到了院子里,气都未喘匀便被许岚拉着到了床前。
平叔无奈地放下了药箱,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并未与两个急躁的年轻人计较,而是开始为江以桃把起脉来。
“这姑娘先天不足,体弱得很,近日更是受了惊吓,气血不足、气血两虚,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平叔捋了捋长胡子,叹气道,“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来这些年都是温养着的,用贵重的药材吊着,便可无虞。近日怕是受了不少磨难,身子便又坏了起来。”
许岚将江以桃把脉的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急切问道:“可有什么药方先吃一吃,这般时不时晕一下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会为她写一方养身体的方子,且先每日喝着吧。”平叔说罢便从药箱中掏出纸砚笔墨来,去一旁的矮桌上写起了药方。
陆朝看着许岚满是关怀的侧脸,又瞅了瞅江以桃满脸病态,也是敛起了那一点玩世不恭的笑,“今日她闯进了当家的眼前去了,许多双眼睛都看着,怕是瞒不住了。”
许岚为江以桃掖着被角的动作顿了一顿,“走一步看一步罢,我阿爹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你只管说阿言宿在了你……倒也不可,阿言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毁了人家清誉是件大事。”
许岚笑得很温和,黑眸里却是一片哀愁。
陆朝靠在梁柱边上,曲起了一条左腿,双手环着胸,“她可比你想的要聪明,当着一堆人的面就敢喊我的名字,并不是那般迂腐无理的姑娘。”
“那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当日下山我便嘱咐你,让他们切莫要对老人小孩与姑娘家的下手。如今闹得这般境地,阿言又该何去何从呢,与我们这帮亡命之徒共同生活么?”许岚淡淡说着,这会儿脸上已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了。
陆朝也不争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他们可不是会听这些话的人,改日找个理由做了便是。”
许岚叹了口气,“我们虽是山匪,但多年来也算是劫富济贫,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我看……我们真是越来越像山匪了。”
陆朝嗤笑一声,“我们本就是山匪,这些年里许是你将世道想得太好了。”
“或许你是对的罢。我先去看看那个姑娘,听阿言说受了折辱,莫要想不开才好。”
许岚说着便往门口走,顺手接过了平叔写好的药方子,对着平叔的唠叨连声应着是。
陆朝勾勾唇角,露出一个不算友善的笑,黑暗中的眸子发出亮光,像是一只等待猎物的狼,“折辱?日后都还给他们便好了,都是一群不可一世的废物。”
许岚的脚步正走到门边,闻言停顿了会儿,却并未说些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
平叔叹了口气,背起了药箱:“少当家的,我便先回去了。这是个可怜姑娘,这般年纪被劫进了寨子,聂石头做的可真不是个事。”
陆朝不置可否,“麻烦平叔了,我送送您。”
“唉,不必相送,我自个儿走着便回去了。记着那药每日都要吃,切莫漏了哪日,药效便打了折扣了。”
平叔自顾说着便往外走,陆朝也没有强求,踱步走到了江以桃床前。
陆朝垂眸去看江以桃,小姑娘像是做着什么噩梦,紧紧蹙着眉。这般看着看着,陆朝恍惚间在江以桃身上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他无端地笑了笑。
“你若是她,便好了。”陆朝轻声道。
*
江以桃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是夕阳沉沉的傍晚。她眨眨模糊的双眼,被坐在自个床前的陆朝吓了一个激灵。
陆朝分明是在这坐了一个下午,见江以桃转醒,冲她勾了勾唇角。
自幼便守礼的江以桃哪像今日这般又与男子拉拉扯扯、又与男子单独同屋过,愤愤地瞪着陆朝,脸上逐渐浮起别样的红晕。
“醒了?”陆朝挑挑眉,明知故问。
江以桃敷衍地冲他点点头。
“不言姑娘,可是江南苏州人?”窗外昏黄的夕阳像泼洒的血渍,为陆朝的周身摹上了一层光,他的脸隐没在一片昏暗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以桃。
陆朝这么冷不丁的提问,江以桃的动作僵了一僵,以为是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故作从容道:“我是盛京人,这番不过是去苏州游玩,回京的路上被你们劫了来。”
陆朝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织翠……就是今早那个姑娘,是不是已经……”江以桃抬眸去看陆朝,眼眶微红。
陆朝沉默不答。
江以桃一看便猜到了大半,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陆公子,你莫瞒我,织翠是否已经出事?”
“她死了。”
江以桃脸色逐渐苍白,小声呜咽了起来。
陆朝有些无奈,“怎么说哭便哭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不过是胡说来逗你玩儿的,许岚刚刚还去看她,好着呢。”
江以桃却像听不见般,依旧小声抽泣着。
陆朝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他明白江以桃为何这般哭泣,小姑娘是从小便娇养着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般变故,能哭出来或许也是件好事儿,总好过将难过事都闷在心里来得好。
不知过了多久,江以桃才由抽泣转成了抽抽搭搭,陆朝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方帕子,递到江以桃面前。
夕阳已完全落下了,天边只剩微亮的霞光。陆朝的手骨节分明,加之他本身便生得干净利落,肤色较寻常男子也是偏白,更是显得他那双手白皙修长。
陆朝冲她笑,声音轻柔:“真是娇气。”
“织翠当真无事?”江以桃不接那帕子,只呆呆地这般问道。
“好着呢。”
这会儿江以桃终于感觉到些丢脸来了,她竟在一个不相熟的人面前,哭得这般放肆……若是被教养嬷嬷知道了,是要顶着一碗清水站上一炷香的。
可,可自己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教养嬷嬷了罢?
思及此,江以桃清亮的杏眼里又含了一汪垂垂欲坠的泪。
……
陆朝心想,我方才真只说了三个字么,该不是不注意时又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吧?
江以桃睁着泪汪汪的眼去看陆朝,抽抽噎噎道:“当真么?你可不会为了哄我高兴,骗我罢?”
“不会,你当我是你?”
此话一出,陆朝便后悔了,果然下一秒就见江以桃的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江以桃只当他借着这事嘲笑,一时羞愤便更控制不住那决堤般的泪水了。
“真爱哭。”陆朝笑道。
窗外的天空已渐渐泛起了深蓝,一点点吞没了晚霞,倦鸟扑腾着翅膀归林,远远传来了妇女呼唤孩童归家的声响,屋内开始陷入昏暗。
陆朝取了火折子来,燃起了两盏蜡烛,暖黄的烛光将他的侧脸氤氲得柔和。
江以桃盯着陆朝身边的蜡烛瞧,直至那烛光刺得她眼睛发疼才轻轻闭上了眼,“陆公子,我还能从这溪山出去吗。”
陆朝那双深邃的眼沉沉地看着她,却没有应声回答。
江以桃垂眸戚戚一笑,也是识相得没有再问。
若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从这土匪窝逃离,到底是苟活于世还是一了百了呢?家里或许尚未发觉自己已被抓进土匪窝了,也不知那些个护卫有没有去向江家报信的……再过段时日,江家若是发觉她未到盛京,不知又该乱成何种境地了。
或许惹得龙颜震怒,那时她便是害了江家满门的罪人了罢?
可从头到尾,从未有一个人来问一问自己,愿不愿意入宫去当这一颗棋子呢?
她于江家来说,不过是个用之如锱铢,弃之如敝履的无用之女罢了。从被送至江南后的十几年里,江家竟从未派过人前来问候,甚至于阿爹、阿娘也未曾来过一次时起,她便知道了这道理。
虽是如此,她也要使法子离开这土匪窝才是。
今日所见种种无一不让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