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青梅(双重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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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了上来,她脸色古怪道:“你莫不是喜欢我……”
只有喜欢她,才会不想让她跟其他男人接近。
因为二哥便是这样对慕慕的,自小到大,慕慕身边只要有男子出现,不管对慕慕有没有非分之想,他都会一视同仁,一律赶走。
难道男人都是这种德性么?
魏镜一脸看鬼似的看她,“你疯了?”
他说的直接,裴灵梦怔楞,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恰这时,魏镜看见郑亦舟已经走了,便松开了裴灵梦的衣襟,丢下一句话便走。
“裴小姐平日还是得找点事做,省得没头没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裴灵梦气得有点头疼,暗骂几句,就准备返回酒肆,哪想,郑亦舟已经没影了。
等她回到镇北侯府时,天已经黑了。
云氏白天在府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苗大夫,将裴灵梦拉过来数落,“梦儿,你莫不是又在街上溜达了,现在才回?”
裴灵梦蔫不唧地嗯了声没说话。
云氏摇了摇头,不好说什么了,便笑着请苗大夫给裴灵萱看身子。
苗大夫诊脉过后,说道:“裴娘子的身子因为小产虚弱了许多,是可以好好调养回来,但这心理上的伤害,还需要裴娘子自己想通慢慢走出来得好。”
裴灵萱抿唇笑道:“是,我记住了。”
苗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下便明白了,这种应答不过是口头之言罢了。
心里受了创伤,又如何能轻易走出?
云氏问道:“苗大夫,萱儿的身子可有受损,会影响到今后生育么?”
苗大夫低头写药方,回道:“裴娘子没有大碍,她成婚六年难以怀有身孕并非是她的问题,而是……”
这句话不必明说,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裴灵梦轻嗤一声,果然是那个狗男人害得!
云氏这才放心,看向裴灵萱说道:“萱儿这阵时日好好修养,往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裴灵萱嗯了声。
苗大夫写完药方后,意味深长地道:“裴娘子若想尽快走出来,可以试着换一个环境居住一阵时日,兴许可以转换心情。”
给裴灵萱诊完了后,苗大夫正要提着行李箱走了,云氏连忙拦下她,笑道:“苗大夫不急,府里还有位娘子想让您给她看看身子。”
此时门槛处传来裴扶墨的声音,“不必了,母亲。”
众人看过去,只见裴扶墨淡声说道:“慕慕身子没问题,没必要给她看病。”
云氏皱眉,怎会没有问题,因为体寒导致怀子嗣艰难,这事对女子来说可是头等大事,他为人丈夫的,竟这般不放在心上。
“这不可,你不能替慕慕做决定,她身上的问题必须要苗大夫看了。”
裴扶墨寸步不让,眼底冷漠的不近人情。
“我若不允许,看谁敢。”
江絮清听说妇科圣手来了华雅院,便也过来看裴灵萱,刚行至门口,便听见云氏和裴扶墨的争执,似乎还与她有关。
“怀徵,慕慕的身子能否怀有子嗣,这是有关裴家的下一代,不是你一人能做决定的。”
第43章 下药
屋内传来的争执声不大不小; 江絮清站在门槛处,偏巧听得一清二楚。
云氏在看到江絮清后,脸色霎时一变; 说道:“正巧慕慕也来了; 你让她自己决定。”
裴扶墨眉宇瞬间如笼乌云般,不悦的神色使云氏都为之一怔,她隐约感觉自己儿子像在怨她。
裴扶墨转过身; 问:“你都听见了?”
江絮清喉间忽然觉得苦涩苦涩的; 她听见了; 且听得很清楚很明白。
身为女子,倘若终身无法怀有子嗣; 这事对任何姑娘来说打击都极其大。
她垂着眸酝酿了片刻; 轻声问道:“你是早就知道了么?”
裴扶墨目光落在她紧捏着衣袖的右手上,“嗯”了声。
他几步上前; 牵住她那只攥成拳头的手,说道:“别担心; 小问题罢了。”
只要她生命无忧,生不了孩子罢了; 怎么不算小问题。
怎会是小问题……将来镇北侯府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啊。
江絮清轻颤着眼睫,垂下去看着地面; 许久没有回话。她感觉到那只被裴扶墨握住的手背都滚烫滚烫的。
云氏自是看出了江絮清情绪不对,但既然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子嗣问题; 也该先将身体调理好。
“慕慕; 你过来; 让苗大夫先给你看看身子。”
江絮清缓缓抬起头看向裴扶墨,轻声道:“裴小九; 我想让苗大夫给我看看。”
她眼神中含着坚定,裴扶墨怔神须臾,便颔首,牵着她进去了。
苗大夫细心为她的身子诊脉了片刻,面色愈发的凝重。
屋内气氛冷寂到连裴灵梦都不敢呼吸了。
许久过后,苗大夫才问道:“这位娘子幼时在冬日曾落水过?”
江絮清点头,“在我六岁那年的冬日,除夕那日上街游玩时,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在湖边玩耍时不慎被挤下去了。”
苗大夫道:“那便难怪了,想必便是那冰寒的湖水导致娘子落下了这病根,娘子的肌肤冰凉也并非是天生,同样是掉入湖水中引起的。”
裴扶墨眸色幽沉,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苗大夫的眼神在这夫妻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十几年来,她为无数妇人看过身子,因为杂七杂八的原因,导致无法怀有身孕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
但每回确诊难以怀有子嗣后,夫妻二人皆是闹得极其难看,大多数女子会掩面哭泣怨自己拖累了夫家,甚至一些没良心的丈夫,会迫不及待的当场想要休妻。
时间久了,她见识过太多薄情冷血的夫君及委曲求全的女子,实在不愿给刚成婚的夫妻看病,基本都会闹得极其难看。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这位娘子的夫君说些难听的话,也没看到这位娘子痛哭自责,苗大夫有些诧异。
云氏面色着急,问道:“苗大夫,依您看,这是能医治好的吗?”
长子如今生死不明,偌大的裴家兴许只有次子这一根独苗了,倘若怀子嗣艰难,他二人今后的日子还如何过下去?
苗大夫扫了眼江絮清煞白的脸色,便说道:“不过娘子也不必担忧,你只是相比其他女子来说,怀子嗣是要难一些,但也并非那般绝无可能,娘子的体寒若是好好调养调养,也是有机会的。”
最后一段话,在江絮清听来,就是安慰她罢了。
方才苗大夫眼里的遗憾,她并没有看错。
云氏忧愁地叹气,便又询问了苗大夫要如何调养身子的问题。
裴灵萱和裴灵梦互看一眼,都没敢说话了,大抵都意识到这件事对江絮清来说,打击有多大。
苗大夫交代了许多事后,写下了几纸有助调理的药方后便离去了。
裴扶墨撩袍坐到江絮清对面,细细看着她面上的神情,她此时眼眶通红,显然正在压抑着泪水。
他顿时感觉心里被刀割似的疼。
这件事他从没想过要一直瞒下去,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早便告诉她,影响到她心绪。
他们成婚也才两个月不到,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况且,她前世不是也怀了么?说明无法怀子嗣这事并非那般肯定。
只是他没料到,还是被她听到了,甚至是在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
回了寒凌居后,安夏见世子和世子夫人一路无话,心下便明了,直接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紧房门。
屋内轻悠的烛火倒映在墙壁上,江絮清坐在临窗边发愣出神。
从华雅院出来为止,她心绪依旧难平,耳边不断地回响起一句话。
她可能没办法做母亲,无法怀有子嗣了。
一行清泪忍了许久终是落了下来。
裴扶墨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轻微颤动的双肩,喉结滚动,便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笑了声:“又哭鼻子了,我说的话都忘了么?”
江絮清伏在他怀里,强忍着哭腔挤出来一句话:“怎么会是小问题,怎么会是小问题啊。”
她哭得鼻尖红肿了,眼睫濡湿到根本看不清视线,只能凭着直觉将脸埋在他胸膛处,哽咽道:“裴小九,我也有点想做母亲的……”
成婚时,她不止一次幻象过,往后会和裴小九生两个孩子。
男孩像他,长大后做个俊朗的少年将军,女孩像她,她和裴小九定能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裴扶墨拥着她,任由她这样发泄情绪流泪。
便是太清楚她知道自己怀子嗣艰难后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才一直压着没有告诉她,她自小便是如此,倘若一心钻进死胡同里,实在是难以走出来。
大哭了一场后。
许久,江絮清渐渐收了泪水,抬起脸来说道:“我没事了。”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方才的一时失态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罢了。
“当真没事了?”裴扶墨指腹擦拭她颊边的泪,问道。
她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况且苗大夫说了,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就好。
她这样安慰自己。
裴扶墨深深看着她湿润的脸颊,默了片刻,方道:“娇娇,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必着急。”
他这是给她时间好好缓和,江絮清听明白了,瞬间觉得心里的压力也松了不少,轻轻提唇笑了下。
夜里沐浴了后,裴扶墨抱着浑身发软的江絮清回到榻间。
刚洗完了后也他没什么睡意,白日得知裴幽死了的消息后,好似乌云拨开了云雾般,可晚上便又发生这种事,让小姑娘痛哭了许久。
他垂眸,看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薄衾内蜷缩一团的模样。
帷帐内还飘散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与沐浴后的香气缠绕一起,肌肤尚带着诱人的湿润,粉嫩如酥,尽是勾人的气息。
而她仍是浑然不觉,嫌热似的直接将小腿从薄衾内伸出来,漫不经心地搭在他的小腿上,冰凉滑腻的触感这般若即若离的触碰,反而更惹人心头酥痒。
裴扶墨喉结滚动,眸中幽暗愈发浓稠。
终是伸出长指,隔着薄衾戳了戳她温软的脸颊。“装睡?”
“……”
帷帐内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江絮清缓缓从薄衾内露出半张脸,双颊酡红,水眸盈盈地轻语:“睡不着呀,陪我聊聊天好么?”
她趴着身子这样仰着脑袋,伸手将卧坐着的裴扶墨拉下来,可他实在太沉了,拉了半晌都没动静。
她的寝衣本就单薄,夜里洗了后随意的拢了下,这般俯趴的躺姿,从裴扶墨坐着的视角,便能看到大开的领口处下的风景。
暗紫色的小衣紧紧裹了一团,肤色莹白,绵绵起伏,沟渠深深。
那里处是何等景致,没人比裴扶墨更是清楚。
他呼吸不由重了起来,眼神朝下扫了去,果不其然,它也起来了。
裴扶墨艰难地闭了闭眼。
她只想单纯的聊天,可他暂时真没那闲心了。
“好不好嘛,陪我聊一聊,你记性那么好,想必还记着许多我都忘了的事呢。”江絮清还执着地拉着裴扶墨的衣衫下摆,软语吟吟地撒娇。
“……好。”裴扶墨沉声应道。
说完,他便顺势躺下,右臂一伸,便将这具馨香柔软的身子牢牢揽入怀中,方轻轻喟叹一声。
江絮清伏在他怀里,也觉得安全感十足,不由细细地聊起了幼时。
聊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事。
最后说到她六岁时掉入湖中的事。
那日正是除夕,城中并未设宵禁,夜里朱雀大街繁华喧闹,景致美不胜收,有趣的玩意琳琅满目。
她和裴扶墨夜里出来逛街市,买了几盏河灯后便一块儿去街边的小湖畔点河灯。
当晚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不知何时与裴扶墨走散,被人挤到了湖边。
等裴扶墨找到她时,她正好掉入了湖里,那时正是寒冬日,江府的下人也因为百姓太多没有及时挤进来。
四周响起了不少的嘈杂声。
“那边有个小姑娘落水了!”
“你们谁会泅水,快下去救人啊!”
“这大冬天的谁敢下去?就算人救上来了,别说那小姑娘了,自己都得去了半条命。”
“可是……”
人群中的讨论声不断,但就是没人愿意下水救人。
没多久,只见“扑通”一声水花响。
有人吃惊地喊:“有人跳下去了!是个小少年!!”
实则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初的细节江絮清早已经忘了一干二净。
但她仍然深深记得,她落入湖中时,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裴小九奋力向她游来的稚嫩脸庞。
自落水之后,她养了大半年才将身子养好。
来年,裴小九便十分严厉地要求她也学会泅水。
她垂着眼睫,眼角带着湿意,小声呢喃:“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裴扶墨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淡声道:“别想了,睡吧。”
“嗯,好。”
夜色极其深了,院子内鸣虫一阵一阵地响,裴扶墨却困意全无。
怀中的姑娘不知不觉已入睡了去,他整颗心都沉重无比。
若时间能回到过去,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让她从他眼前消失。
便是因为那一次的走散,导致她落下了这体寒之症。
**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除了当天在护国寺坍塌现场便已经断气的人之外,就只有零星几人下落不明,宫廷侍卫无法一直在云锦山寻人,等舆论稍微降下去了后,晋安帝便吩咐侍卫回宫了。
云氏得知圣上没打算继续找人,心下便是一慌,去找了裴扶墨。
裴扶墨答应会再派一支队伍继续搜寻,她这才放心下来。
与此同时,皇宫养心殿。
休养了几天后,晋安帝的身子已然大好了许多。
沈贵妃一袭清新淡雅的宫裙,素手接过一侧小太监呈上来的汤药,亲自给晋安帝喂药,柔声道:“陛下身子好转,臣妾这才可安心了。”
“这几日,臣妾日夜都睡得不安稳……”
晋安帝靠在引枕上,缓缓启唇,享受着沈贵妃的伺候。
将一勺汤药咽下去后,才嘶哑地道:“让秋儿担忧了,是朕的不是。”
沈贵妃娇羞地嗔了晋安帝一眼,“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能不担忧呢?但陛下这般为国为民,臣妾担忧的同时啊,也是无比自豪骄傲的。”
晋安帝像是被取悦到了,笑了几声摇头道:“你啊,这张小嘴就是甜。依朕看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你这张嘴。”
沈贵妃佯装生气,“陛下——臣妾不需要其他男人,只要有陛下就够了。”
晋安帝唇角扬起,淡淡这样看着她,便是这样笑,什么都没说。
沈贵妃垂眸给汤药吹风,浓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几年伺候晋安帝以来,她如今已能拿捏到八分梅贵妃的神韵了。
就连生气的神态,她都是按着梅贵妃来的。
她便是不信,陛下不会乱了心神。
沈贵妃又舀了一勺汤药喂给晋安帝,神态伪装的恰到好处。
就连晋安帝都恍惚了须臾,不由暗道是否老糊涂了,竟是又将沈玉秋看成了那个女人。
“陛下,该喝药了。”
这几日沈贵妃一直贴身伺候,劳心劳力的,晋安帝也觉得很是怜惜。
药用完了后,身子也舒爽了许多,便问道:“秋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提。”
沈贵妃摇了摇头,纤柔的手心搭在晋安帝的小手臂上,几分柔弱求怜惜的姿态,“臣妾什么都不要,臣妾只要陛下好好的。”
晋安帝十分受用,笑了声:“你尽管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