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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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的,你在这里乖乖等结果,好不好?有了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温何夕抿了抿泛白的嘴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民警大叔摸了摸温何夕的头,特意避开脑后那两道伤:“真乖。”,随后他吩咐了一个小民警照顾温何夕,自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找人了。
温何夕望着他的背影离去,直到看不见了,眼睛还一直盯着门口,目光迟迟不收回来。
坐在旁边的大爷看出温何夕的担忧,轻拍了拍温何夕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一定能找到的,以前我家狗丢了,就是他们帮我找到的,狗都能找到,一个大活人肯定能找得到。”
大爷估计是想让温何夕放松一下,但温何夕显然放松不下来,他的手拧巴在一起,后背绷紧,为了让大爷放心,他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门口瞅。
再次低下头去。
原本白花花的瓷砖上多了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球状物体。
胖胖的小民警蹲在温何夕面前,伸手去够他的脚踝。感觉到有人摸自己,温何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脚。
小民警抬起头看向温何夕:“你脚受伤了。”
温何夕看了眼地上他踩出来的一个个血脚印,咬了下嘴唇:“我会擦干净。”
“啊?”小民警一时没明白温何夕这话的意思,想了几秒他才明白,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我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温何夕不习惯被别人照顾。
“你这个自己弄不方便的,还是让我帮你吧。”小民警执意。
最后温何夕没扭过小民警。
小民警抬起温何夕的脚放自己膝盖上,他一边给温何夕处理伤口,一边心惊肉跳,说实话,他一个看的人都感觉到疼了。
玻璃碎片扎进肉里,还这样一路走过来,想想就疼。
处理完。
小民警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一趟,拿了双运动鞋出来,放在温何夕脚边:“你穿上它。”
温何夕犹豫了一下,没有穿。
小民警又道:“没事,你穿吧,这是我不要的鞋子。”
温何夕这才穿上,他的脚偏小,而小民警的鞋又很大很肥,穿上后有种穿唐老鸭布偶装的感觉。
“谢谢。”温何夕说。
“不客气,应该的。”小民警憨憨地笑了笑。
不,这不是应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善意是应该的,所以才稀少而珍贵,温何夕对此深有体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无法因为那一点善意,与冰冷的世界和解,他甚至拒绝那一点善意。
就像现在,他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善意,他很彷徨,他欠了他们好多。
他要怎么还?
第26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离民警大叔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时间过得越久,温何夕越不安,各种不好的猜想从他混乱的脑海里冒出来,明知那些事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幻想中一次次将自己拖进可怕的噩梦里,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是派出所门外传来的。
从始至终,他的神经都一直紧绷着,所有的感官都被牵引至门口的方向,即使他不去看,他的余光他的耳朵也会告诉他——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向门口的方向,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一定要找到,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上天不会听见他的祈祷,但人民警察会。
民警大叔走进派出所,他身后跟着一群人,一个矮小的身躯挤在他们中间,她缩着脖子,像只惊恐的小动物。
在看见温何夕的一瞬,她眼睛一亮,朝着温何夕飞奔过去。
温何夕眨眨眼的时间,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夏箐飞速跑到温何夕身边,拽着他的衣服,躲到他身后,像受了欺负的孩子找到了家长。
还狐假虎威地冲民警大叔他们瞪眼。
然而,一般这种情况,家长第一时间不会先给自己家孩子撑腰,而是先质问自己孩子:你又闯什么祸了?
神同步的,温何夕冷着脸,质问夏箐:“你跑哪去了?谁让你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的?”
夏箐缩着身子,一言不发。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温何夕看见夏箐手里攥着一张卡。
他伸出手,要过来:“给我。”
夏箐乖乖交给温何夕。
温何夕拿到手里一卡,是张银行卡,他质问道:“这卡谁的?”
夏箐没回答。
站在民警大叔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帮夏箐回答了:“那是我的,我刚从银行存完钱出来,你妈就把我的卡抢走了。”
年轻人语气里多少带了点烦躁,碰见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不痛快,能忍住不骂人就已经算是教养很好了。
“对不起,我妈她脑子有点问题,这卡还给您。”温何夕把卡递过去。
没等年轻人伸手去接,夏箐突然从温何夕身后跑了出来,一把夺过卡,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牢牢护住。
“还回去。”
这一声,温何夕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夏箐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可偏偏就是不肯交出银行卡。
两人僵持着。
见状,民警大叔上前几步,拍了拍温何夕的肩膀。
“孩子,别着急,你慢慢跟你妈说。”
随后他扭头招呼胖胖的小民警,“你带他俩去休息室,让他俩单独聊聊。”
民警大叔显然看出了夏箐对人群的恐惧,尤其对男性。
小民警带着温何夕和夏箐去休息室后,民警大叔遣散了人,让大家各忙各的去,完事后又看向被抢了卡的年轻人:“你也别着急,卡和人都在这儿,跑不了。”
另一边。
小民警将温何夕和夏箐领到休息室,自己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休息室内,只剩下母子两人。
温何夕耐着性子,放软声音哄夏箐:“妈,把卡还回去好不好?还回去我们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吃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好不好?”
夏箐不还。
“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能拿别人的东西,你想要,我们回家拿自己的卡玩,把这个还回去。”温何夕继续哄道。
夏箐仍没有还卡的意思。
三番两次后,温何夕的耐心用尽了。
对夏箐,他从来纵容,但今天他真的累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疲惫不已,他还在发烧,头疼欲裂,实在没有耐心更没有精力去哄着夏箐。
“卡给我。”他没有吼。
他连吼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箐死死攥着卡,一副打死不给的架势。
“我再说一遍,把卡给我。”温何夕重复了一遍,声音一次比一次冷。
夏箐还是死死攥着卡,看着温何夕,表情很委屈。
她的表情刺痛了温何夕,他不明白,夏箐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委屈什么?我委屈着你了吗?这么多年,我宁可自己吃苦,也没有让你受过一点委屈,我到底还有哪里对不起你?”
他用最平淡的声音质问夏箐。
“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很恨我,恨你儿子这么没出息,连给自己妈治病的钱都要靠出去卖,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温何夕眼睛发红,声音沙哑,含着哽咽“所以你这么逼我,和那个混蛋父亲一样,你们都要逼死我。”
崩溃往往是一瞬间的事,轻轻的一根羽毛压在上面,所有的强撑都塌了。
“你是我妈啊!你以前很疼我的啊,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被强奸的人是我,为什么疯掉的人是你?”温何夕抓住夏箐的肩膀,嘶吼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儿子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吼到破音,吼到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尽。
然后疲惫地放开了夏箐,双臂垂下去。
他太累了,累到崩溃撑不过一分钟,甚至累得连表情都维持不下去了,上一秒满是痛苦的面容,下一秒痛苦隐去,恢复平静。
就像曾经无数个崩溃大哭的深夜,默默擦干眼泪,第二天照样去讨生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温何夕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崩溃是没有用的,除了一双发红的眼睛,什么都不会留下。
而生活依旧糟糕。
外面还有人等着他们,温何夕不想再和夏箐僵持下去了,他一点点掰开夏箐的手,眼看自己的第三根手指也要被掰开,夏箐急的哭喊起来:“不给,何夕的希望,谁也不给。”
听到夏箐的话,温何夕愣在原地,手也松了劲儿,夏箐趁机飞快收回手,将双手背到身后,像小鸡护崽似的,一脸警惕地望向温何夕,双脚向后缓慢移动。
温何夕狠狠闭了两下眼睛,依旧无法止住眼眶发热的冲动,原来是这样,他妈认错了卡,那张卡确实和他的卡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卡号。
那天他说自己的银行卡是希望不过是开玩笑的,他妈却记住了,其实没变的,一直没变的,他妈还是爱他的。
下一秒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控制,温何夕咬住下唇才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他抱住夏箐,哽咽道:“妈,你才是何夕的希望啊。”
没有你,何夕早就不想活了。
银行卡的主人还在等着他们还卡,温何夕没有哭很久,擦掉眼泪,哄着夏箐说:“妈,有你在,何夕不要卡,把卡还回去好不好?”
这回夏箐听话了,抿了抿嘴,虽然有点不愿意,但还是把卡上交给温何夕。
他们走出休息室,还了卡。
温何夕向民警道了谢后,带着夏箐离开了。
民警大叔望着温何夕离开的背影,目光晦涩,刚才隔着一层墙,他们听见了休息室里温何夕的嘶吼,那么声嘶力竭,那么歇斯底里,那么痛苦。
他很无力,穿了这身警服这么多年,这种无力感曾有过很多次。
这个世界上,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攥了攥拳头。
但他们在努力,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在努力,为了让光照得更远。
第27章
出了派出所。
温何夕牵着夏箐沿着长街漫步,路边有推着小车卖麻辣串的,烤鸡脖的,还有各种烤玉米烤红薯之类的小吃,经过时香味肆意地往鼻腔里钻。
太馋人了。
“妈,你想不想吃啊?”温何夕问夏箐。
如果他妈想吃,他就买一点,然后自己顺几口解解馋。
结果他妈根本没理他。
他又拽了他妈一下,“妈?”
尾音刚落,他被他妈拽走了。
温何夕:好吧,看来他妈并不想吃。
夏箐拉着温何夕往前走,温何夕还扭着头,目光停留在心心念念的烤红薯上,完全没看路,差点被翘起的地砖绊倒,他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扭回头去。
一回头看见,他妈正拽着他往药店里钻。
他忙停下,拽住他妈:“妈,走错门了。”
“没错!”
温何夕:“……”,没错什么没错!他家要是能开得起药店,那他也不用每次出去顺药了。
他暗暗在心里叹气,他妈疯病是好了,但是她又傻了,明明她是他妈,可他为什么总有一种养了个傻女儿的感觉。
他还拿她没辙。
犟是犟不过夏箐的,只能暴力解决了,温何夕拽着夏箐,和夏箐拉锯,一个要进去,一个要把人往外拖,夏箐在力气上比不过温何夕,被温何夕强硬地拉走。
她不服气,“去药店!”
“药店什么药店,我们不去药店。”
“何夕发烧,要买药!”夏箐语气坚定。
夏箐的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温何夕的心口上,温何夕眼眶又有点发酸,手上不自觉松了点劲儿,这下夏箐占据了主场,扯着温何夕的胳膊就要进药店。
温何夕又再次把她拽回来,哭笑不得地问她:“所以你偷偷跑出来是想给我买药?”
夏箐还在不罢休地叫喊着:“买药!”
“你傻不傻啊?我们不买药,家里有药。”温何夕拉着夏箐,把人拖走“你真是我亲妈啊!”
他嘴上抱怨,却笑得很开心,牵着夏箐的手,飞奔似的往前走。
前路漫长且坎坷。
但……只要脚下有路,温何夕就可以一直坚强又倔强地走下去,他要背着他妈奔赴阳光下。
当天晚上,坚强又倔强的温何夕回到家就趴炕了。
高烧不退。
这一天把他折腾的够呛,又是丢了妈,又是找妈,情绪起起伏伏,一会儿崩溃,一会儿笑,身体和心理完全透支,彻底垮了。
温何夕又继续在家养了几天,身体好的差不多,头上的伤口拆了线,身上的淤青也消了七七八八,但他丝毫没有想去学校的念头。
以前学校对他而言是种怀念,怀念他已经逝去的天真,而现在……
现在还怀念个屁啊,他去那要么和人打架,要么像是在接受审判,他一点不想靠近那里。
索性他就不去了,等下次去估计就是去办转学了。
数数天数。
还有15天,他就自由了。
“嗡”的一声震动后,放在手边的手机放起了歌,手机屏幕上明晃晃两个字——主人。
林远之冷落了温何夕好几天,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家还有只狗在摇着尾巴等着主人宠幸。
温何夕接通电话。
“我晚上的飞机,大概10点半到,你来机场接我。”林远之本来是打算明天再回来的,但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温何夕,就赶了个晚班回来。
“好。”温何夕乐呵呵应着。
他的尾音是上扬的,林远之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他的愉悦心情:“心情很好?”
“嗯,因为你回来了啊。”温何夕用甜言蜜语糊弄过去,不然他跟林远之说——老子要还完债了,可以远离你这个暴力狂了,老子当然高兴?
那他一定是疯了。
电话那头林远之发出很轻的笑音,传过来,若有若无的。显然,林远之很吃温何夕这一套。
他高兴了,就乐意和温何夕多说两句,开始问这问那的,温何夕被他烦得不行,还要很耐心地哄着林远之,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边打电话,他的手边攥紧着,忍无可忍,咣咣敲地板。
林远之听见声音,问道:“你那边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啊,可能楼上在装修。”温何夕说着又敲了几下。
林远之似乎异常反感温何夕制造出来的噪音,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也在一声声敲击中消散了。他单方面宣布结束通话,“我先挂了,晚上见。”
“嗯,拜拜。”
温何夕把手机一扔,拜拜了您嘞。
他从被窝里爬起来,系上他的小围裙开始做晚饭,见林远之会是个体力活,他得先吃饱,不然既要饿着肚子还要被林远之折磨,那他也太惨了。
鉴于距离解放日只剩半个月,他稍微奢侈了一下,炒了两个菜,一素一荤,晚上和夏箐一起吃了丰盛的一顿。
吃完。
他和夏箐隔着一张小矮桌,摊在地板上,打饱嗝,揉肚子。
祖传消食法。
然后很同步的,开始犯困,吃饱了就想睡觉。
林远之晚上10点多才到,温何夕不着急去机场接他,于是消了打起精神的想法,放空大脑,眯了一觉。
睡得香甜。
美梦做到一半,他被吵醒了,是手机在响。
伸手够到手机,拿到眼前。
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接通,放耳边:“喂?”
“给我滚过来。”一个傲慢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很熟悉,睡迷糊的温何夕一时脑子不转个,竟然没想起来是谁,他听见对方那欠揍的声音,说话不过脑子,骂了回去:“你他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