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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栩栩若生-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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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没必要这么折腾啊!
  “哦,不不不……”
  妇人一脸难色,四处看了看,哎呀了一声,“小姑娘,是这样,你不是先生么,我有点事儿想咨询你,我有个亲戚住在小秦村山底下,黄鼠狼总去他家咬鸡,他还不敢打,撵又撵不干净,在农村又不能不养家禽,你说这怎么办啊。”
  小秦村?
  有点印象,那村四面环山。
  “大姐,您家亲戚被黄鼠狼迷过吗?有不正常过吗?”
  “那没有。”
  大姐摇头,“就是祸祸鸡,也怕人,撵了就会走,但回头又来。”
  我寻思了会儿,没迷过人就没啥大事儿。
  “大姐,这样,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就长话短说,如果不是磨人,单纯的想要防止黄鼠狼进门祸害家禽,这种情况,让您家亲戚养几只大鹅就行。”
  “大鹅?”
  “对。”
  我点头,“散养,不用关在篱笆里,就放大鹅在院里溜达,黄鼠狼八成就不敢来了。”
  有种说法是是鹅屎对黄鼠狼有伤害性,黄鼠狼踩上就会烂脚。
  这咱不知道,我也没做过实验。
  但大鹅的确是家禽界的纪律委员,它警觉性强,睡眠很浅,能叫唤,还很好斗。
  听说过驯服猴的,驯服狗的,甚至驯服老虎的,几个见过驯服大鹅的?
  那玩意急眼了六亲不认,撵着你叨啊!
  叨完还得骂你,该呀!
  只要这纪律委员能发挥好斗的本性,一般的动物都会避而远之。
  毕竟没谁喜欢被骂着活该还撵着磕的!
  大姐半信半疑的看我,“行,那我回头让他们试试,小先生,你有电话吗,留个号码,回头要是有哪不懂的我再问你……”
  我拿出手机,“您的号码多少,我给您打一下,134……”
  记下大姐的手机号,她姓刘,叫刘晓红,“那刘姐,我去忙了,啊,不用给钱,两句话而已,小事儿,回头见!”
  “哎哎,小沈先生,谢谢你了。”
  刘晓红冲着点头,说话还很讲究,方言不是很重,:“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没事。”
  我骑车就走,蹬出七八米,我停下来回头看她,“刘姐,您其实是要问我别的事儿吧。”
  刘晓红脸色一变,“你看出来了?”
  “和孩子有关的吧。”
  “这……”
  刘晓红惊讶不已,本能的摸了摸小腹,“我其实……”


第86章 哭活
  说着她还很忌讳,语无伦次,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生怕有谁听了去,脸色涨红的,“我、我就是……那个什么……”
  “刘姐,您过些天再给我来电话吧!”
  我安抚着看她,“我给您仔细看看,放心吧!!”
  “哎!”
  刘晓红松了口气,“小沈先生,那你先忙,我肯定会给你去电话!”
  我没在多聊,脚下一蹬,迅速的离开了。
  硬说起来,只是脑子里的灵光一闪,这是慧根带跟我的东西,这些年我看似做些小活儿,但能看出慧根的确是随着这些事情逐层累积,小苗长多高了咱不知道,偶尔看到有事相求的事主身体会给灵悟,这大抵,就是先生所谓的神通吧。
  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具体的,还得我面对面仔细给刘晓红看,绝对不能凭借一闪而过的灵感去下结论。
  很多人以为厉害的先生会一眼将人看穿,比如说看到你就知道你老家门口有几棵树,你家院门是什么颜色,这种的,是带着东西的先生,比如说养灵了,是灵跑去先看完,告诉的先生,并不意味着先生就多有本事,像我曾经的怪病,先生能一眼看出我遭邪,但就算是沈万通,他也得挨个骨头掐掐,量一量,才能得出结果。
  回到秀丽姐手机店门口正好八点,卷帘门还拉着,手机店开门得九点半,她和红英姐得九点能到店里,我放好自行车,坐在卷帘门外得空吃了早饭,没多会儿,就听车笛声响,一辆皮卡停到了路边,坐在后斗的王姨朝我挥手,“栩栩!走啦!!”
  “好嘞。”
  我拎着公鸡蹬上后斗,车子是主家派来的,啥车都有,条件好的会给雇辆金杯,条件差的就是拖拉机,今儿这个主家也行,是辆皮卡,好歹没拖拉机那么颠屁股。
  “吃早饭了吧栩栩,干白活儿可不能空肚子。”
  “放心吧王姨,我吃完了。”
  王姨他们在家吃的都早,我也不用给带早餐,把自己肚子解决完别添麻烦就行。
  找了空位坐好,我和其他几位大叔逐一打了招呼,一起出去的次数多了,大家都熟。
  坐稳了王姨就喊了声,“开车吧!!”
  路上大家还聊了聊,王姨给了我公鸡的钱,别看我有点见钱眼看,但说两百就两百,不干对缝的事儿,陈叔递过二胡给我,“栩栩,这是桂枝从村里给你借的,你看看顺手不。”
  我接过二胡试了试弦,坐在后斗多少有点戗风,“行,不用调,今天主要拉什么曲儿?”
  别看全是白事儿,每个主家的要求都不同,有的孝子贤孙,会依照逝者生前的意愿让我们拉曲儿,不像是以前,都是大出殡啥的丧曲儿,年头变了,要求也五花八门,之前有个喜丧,主家要求听赛马,那次虽然我没上,但我听着那调感觉一院子的宾客都能跟着节奏奔腾起来。
  “哭别曲,奏这个就行。”
  王姨应着,手机还在耳边,她在联系哭灵的孙姐,要不说她是一条龙呢,手里都是人,孙姐属于王姨的编外人员,哭灵么,就来那一阵,哭个半小时,主家当场会赏钱,接完钱孙姐就走,所以都是王姨临时联系。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孙姐这个活儿的,现钱还快,哪次孙姐哭我都在旁边看,一开始觉得很简单,不就是连哭带唱,家里正好有二人转碟片,我还偷摸的学了学唱腔。
  后来我发现门道也很多,主家之所以雇人哭灵,不是说自家人不孝顺,哭不出来,而是需要这个哭灵的人去统领全局,这个人要一边哭一边讲些亡者生前的事儿,中间穿插几声爸爸妈妈,激发周围所有人的泪腺,让大家统一的去哭,酣畅的去表达。
  不能这个嚎,那个叫的,场面太乱套!
  咱们为啥叫礼仪之邦,讲究都是渗透在民俗里的。
  到了目的地,车子在院门口停了下来,主家院落很大,帐子都起完了,讣告已经在院子旁贴好。
  我大致看了看,老张太太大名张玉兰,享年七十六,死的很仓促,平常没个病也没个灾,身体很硬朗,昨天下午就是去了趟地里,回来就念叨岔气了,她儿子就让她在炕上躺一会儿,晚饭时一去叫,发现人就咽气了。
  但是也没遭罪,这个死法还是很享福的,所以进院吊唁的人都哭着说老张太太有福气。
  还念叨着张老太太这辈子多不容易,养大了三个儿女,勤劳朴实,今年刚抱了曾孙,逢人便说自己要把这孩子带大,他们都以为这老太太能活到一百岁,没想到啊,岔个气儿就走啦。
  我下车就拉起二胡,伴着响起的唢呐敲敲打打的进了院子。
  张老太太的大儿子红着眼迎出来,王姨让他把鸡先放到后院,进院就开始张罗,先去看了看张老太太,“压口钱绊脚丝都弄好了,昨晚的庙报了没,怎么能忘了呢!来,赶紧的,先去送浆水,拿一个烧水壶或是水舀子都行,里面泡点白米,张家老大过来,你提着灯,戴孝的都跟着,每人拿一根香,拿三张纸,按辈分大小排列,先去给张老太太送浆水饭……”
  这就没我啥事儿了,我的任务就是在院子旁边的帐子里拉二胡,累了就歇会儿,卖卖呆。
  来吊唁的宾客哭着进门,沾亲的基本都是踉跄的进来,扑到遗像前面嚎啕大哭,这叫哭头路。
  张老太太的遗像旁还跪着个戴孝的主家,只要谁来吊唁跪拜了,他就得磕头回礼。
  我看的多了,每套程序都习惯了,拉的尽量悲怆,不一会儿,王姨回来了,继续安排别的事宜。
  很多讲究已经从简,以前丧事做七天的活儿,现在三天内压缩就完成,第三天逝者就直接出殡,去趟墓地走个下葬流程,然后送往火葬场,火化后再将骨灰葬下就算齐活。
  现年也有主家不愿意在家里起帐子,会在殡仪馆做白事,那程序更少,逝者最后会先火化,然后用小棺材运回墓地下葬,我也跟着经历过。
  “……不都是哭七关吗。”
  王姨和张老太太大儿子的对话拉回我注意力,王姨看着张大哥,“小孙的哭活这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嗓子亮,哭得悲戚,并且现场认干妈,认完就哭,保证你妈在下面能听到,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们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哭,让你妈这最后一程走的好。”
  “王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问题是我妈以前念叨过,她害怕哭七关那些词儿啊!”
  张大哥抽着眉眼,“您说我这做儿子的,能让我妈临了临了还走的不舒坦吗,她要不说也就罢了,她说过不爱听哭七关,那我还找人来哭七关,我妈回头走不好给我托梦了咋办。”
  说话间他还叹气,“本来我妈这回走的就急,她曾孙子还没抱够呢,我们家早年条件不好,我妈没享到啥福,这些年好不容易我们日子都过起来了,谁料我妈她还能……”
  “你别说这些了,时辰要到了,你就说吧,你妈不想听哭七关,那要听啥!”
  王姨看着他,“流行歌曲行吗,唱母亲,等小孙到了杵在这现想就来不及了!”
  “歌曲不行。”
  张大哥摆手,“我妈说了,游十殿行,她年轻时在南方那边待过,听过戏文,让这个小孙来唱游十殿,唱好了我给她包三百块!”
  “游十殿?!”
  王姨瞪大眼,“这小孙哪会啊,咱这边都是哭七关,哭九肠,你这整的太难为人了啊,再说游十殿你妈就不怕了?不都是说下面的事儿么!”
  “那不一样。”
  张大哥苦着脸,神情还很坚决,“谁知道我妈年轻时谁咋跟她聊得,哭七关那些词儿我都害怕,啥过了一关又一关,大鬼小鬼来抢钱的,王先生,反正我家就这要求,游十殿我也不知道啥词儿,但我得完成我妈的心愿,您就只管找人,我作为东家会重赏!”
  “你这……”
  王姨压着情绪,拿着手机到僻静处拨通手机,“小孙啊,丧家要求唱游十殿,啊,我知道你不会,人家就这要求,你现学赶趟不?啥叫我难为你啊,主家这是难为我,我哪知道他们家能在这块儿出岔子,那你不来啦,行吧,我问问别人,嗯,先这样。”
  挂下手机,王姨一脸难色,手指按着通讯录,“这节骨眼让我上哪……”
  “王姨。”
  我试探的一出声,王姨回头就吓一跳,“栩栩你干啥啊,咋不去拉二胡了呢。”
  “那个,我让陈叔替我一会儿。”
  我清了清嗓儿,“王姨,我会游十殿。”
  三百块钱我想挣。
  哭活我都觊觎多久了呢。
  还以为得熬到孙姐退休我才能上,想不到机会自己就找来了,我得把握住啊。
  “你会?”
  王姨惊讶不已,“你啥时候学的啊。”
  “没学过。”
  我见王姨一愣,忙道,“我看过书,民俗方面的书我看过很多,脑子里都记住了,游十殿我知道,调我可能不太会,但我也能唱出来,在家我也自学过二人转老太太哭坟。”
  就按照丧曲的调子走呗。
  给大家唱哭就行。
  “你说真的?”
  王姨双手扣住我肩膀,:“栩栩,可不能给姨掉链子,死者为大,绝对不能儿戏。”
  “我行。”
  我直看着她,“王姨,我不是儿戏。”
  ……
  灵棚前站定。
  张老太太的孝子贤孙已经男左女右的跪在灵床两侧。
  我挂上孝,腰间系着白布,脑门上也系着白条,在王姨的指挥下当场先认了张老太太做干妈。
  这是必备程序。
  哭灵哭灵,都是儿女哭。
  说法是外人的哭声传达不到下面,亡者会听不着,雇来的哭活人,都要认亲。
  院里除了吹弹的丧曲没人言语,每个人都好奇的盯着我,我分析是因为我年纪,做哭活的一般都是中年妇女,或是成年男子,个别哭灵人还会用红色的油彩给眼睛周围涂抹,画的跟唱戏似的,不是为了打扮臭美,而是要在落泪后冲下红油彩,好像是哭出血了,以示诚心。
  很少有年轻小姑娘做这行,一来是小姑娘脸小儿,放不开面儿,二来则是白活么,都觉得晦气。
  寻常人要不是沾亲带故的都不愿意往前凑,谁愿意让自家儿女做这个为生?
  但民间三百六十行,哪行都得有人做啊!
  我十二岁那年能活下来,晦气俩字在我这儿就不算啥了!
  影响时运?
  我得先有那运呐!
  至于面子。
  我那心理素质——
  “妈妈呀!!!”
  对着遗像上的张老太太一跪,我一声喊出,“我的妈妈啊!!金炉一尊宝香燃,花幡萦绕换纸钱,妈妈一去命归阴,来到土地泪纷纷呀~我的妈妈啊!”
  游十殿我看过很多版本。
  专业点的会有道士先念一段咒文,还有的是戏曲。
  我挑的是能记住的,并且朗朗上口可以顺着丧曲下来的哭唱。
  太专业的我怕拿捏不好尺度。
  戏曲我更完全不会!
  “双腿跪着忙禀告,奉请土地听原因啊,妈妈今日命归府,无常一到要起身啊!”
  我努力的在脑中想着悲伤画面,好让眼泪憋出来,“土地爷这里叹一声,手拄花龙杖一根,吾神送你到幽灵,正行走来用眼看,前路半阴半边明呀~半边阴的风惨惨,半边明的冷簌簌,妈妈忙把土地问,那个地方叫何名,土地跟你说真切,妈妈你要用心听啊!!!”
  眼泪终于出来了,宾客看我的眼神都极其认真,镇里的丧事都是哭七关,冷不丁听这个稀奇,但是他们没有听哭的意思,我还得加点劲儿,余光看到王姨,她倒是紧张够呛,生怕我搞砸了。
  灵棚里的张老太太儿女小声哭泣,还等着我点燃悲伤引信。
  我跪在遗像前,“前边就是阴阳界,一边阳来一边阴,妈妈听了落下泪,断了阳间路一程,妈妈呀!妈妈!女儿以后再也没有妈妈啦!!”
  “呜呜!!”
  张老太的儿女们哭声大了点,我再接再厉,“阴阳界内走过身,两个阴差引前行,妈妈你要用眼看,一座衙门三曹官,上来先把名号点,点名明镜真凶险,一生善恶照得全,十丈高来五丈宽,人人都到此处照,或作恶来或行善,妈妈你一生辛劳苦啊,镜子照得很心酸啊,为了儿女不得闲,妈妈!女儿来生再孝顺您吧!!”
  儿女们哭声更甚,我清楚自己加了点词儿,没办法,光游的话哭不出来!
  “鬼门关前多威武,远远看到一座城,好像阴间扎大营,男男女女结成对,个个吓得战兢兢,几个鼓眼爆眼猛如虎,几个蓬头散发鬼样人,几个手持铁仗铜锤棍,几个手握钢叉要宰人,妈妈你心里不要慌,前面就是那酆都城,过了鬼门关一道,前面又是奈何桥……”
  我哭得泪眼模糊,“五关口都一过过,前面又是血水河,血水涛涛起波浪,见几个年轻碰头鬼,见几个红眼老婆婆,见几个年青人长流泪,见几个老年人泪如梭,说这个血水河难坐,说这个血水河难喝啊,妈妈你要问吏哥,这是阴间什么罪?人死为啥坐血河?妈妈!你不要怕啊!”
  “两个差使说明白,生儿育女血水窝,洗的脏水当天泼,对着太阳洗血水,污染衣裳洗江河,对着灶神骂儿女,对着神堂包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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